美国跨学科研究项目组织模式研究——以共同基金为例

文/宋海莹

0 引言

共同基金（Common Fund）由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NIH）于2004年设立，在2006年获得《NIH改革法案》的立法支持，旨在把握新出现的科学机遇，破解生物医学研究中的关键障碍，解决一些交叉学科领域的关键问题和高风险研究。NIH共同基金的建立，解决了美国医学领域跨学科研究存在的一些障碍，更好地面对甚至化解常规科研方式不能解决的医学挑战。

1 共同基金设立背景

共同基金所涉及的研究问题均是无法由任意一个NIH研究所或研究中心单独解决，必须由NIH协调至少两个研究中心共同参与，作为高度优先项目予以支持。共同基金是NIH的一个独特科研资金来源，其特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扮演风险资本的角色，支持具有巨大影响的高风险、创新性潜力项目，揭示罕见和未知疾病的诊断及致病机理。二是作为目标驱动的短期战略投资，共同基金项目产生的成果旨在促进生物医学多个领域的研究。三是作为一项新的资助机制，既保证共同基金经费的稳定，又不挤占其他研究中心的经费，NIH规定其超出预算5%时向美国国会提出申请。

共同基金每年都会通过提供详细预算及研究支撑活动说明向国会申请拨款。2022年的基金预算额约为6.59亿美元。近十年来，NIH总的研究经费在稳定增长中，相对而言，共同基金的预算虽波动较大，但整体仍处上升态势（见图1）。共同基金经费占NIH研究经费的比重保持在1.7%到2.1%之间，2010年到2016年都保持稳定增长，2016年之后持续下降，在2019年最新申请的经费预算中仅占1.52%。

图1 NIH研究经费与共同基金经费

此外，共同基金每两年更新战略规划报告，针对未来5年～10年医学领域的革新进行探索研究，这使得NIH能够继续战略性地思考生物医学研究的未来，并给传统机制无法支持的独特项目提供机会。

2 共同基金组织运作

《2006年NIH改革法案》明确，共同基金作为一个单独的拨款，并在NIH院长办公室内设立了项目规划和战略司（DPCPSI），为共同基金项目提供稳定、持续性支持和协调服务。

战略协调办公室（OSC）负责共同基金的日常工作，并设有工作人员负责协调、联络各大研究所及研究中心，工作人员来自国立卫生研究院（NIH）、主任办公室（OD）、项目规划和战略司（DPCPSI）。项目规划和战略司为共同基金提供项目选择的参考，其理事会作为外部顾问小组，负责审议潜在的共同基金项目，在此基础上NIH领导层作出新项目立项的最终决定。共同基金的项目信息必须传达给整个NIH内的项目管理、拨款管理、预算、通信、政策和评估人员，共同对项目进行集中管理和监督，保证整个NIH研究系统知识资源的充分利用。

所有NIH研究中心都参与共同基金项目的设计、实施和评估，一个项目可以由几个研究中心共同管理。目前，共同基金共有26个在研项目中心，每个项目中心下设有不同的子方向，由相关研究所牵头，由NIH院长办公室、研究所或研究中心的工作人员组成工作小组，确定资助子方向、项目审查、资助金额及对象，并进行协调沟通、针对有资助预算的项目提出申报指南。

以四维核体注组织中心方向为例，该项目是由NIH在2015年宣布资助的四个生物医学项目之一，时获经费资助约 2500 万美元。项目工作小组由正副主席、两名协调员、一位项目负责人、17名小组成员组成。其中，项目负责人由共同基金战略协调办公室的人员担任，其余职位都是由NIH各研究所的研究人员提供。这个中心资助6个子方向（见图2），可以看出，项目的主要承担单位分布在高校、NIH研究中心、院外公益性科研院所及实验室，并且不限地区。

图2 四维核体组织中心细分方向及项目承担单位

3 共同基金项目管理机制

共同基金支持具有改革性的跨领域、跨国家卫生研究院项目。这些项目旨在改变范式，开发创新工具和技术，并且能够为广泛的生物医学研究提供基础。它们通常涉及一系列综合性的计划来共同实现目标。共同基金在每一个项目方向下都提供了目前的资助情况、可获得的资助信息，还包括已经资助过的项目详情、相关出版著作、近期举办的会议和研讨会情况，供研究人员参考学习；同时，也对公众进行相关项目的简介及研究意义说明。

3.1 遴选项目原则

NIH各研究中心定期会在共同感兴趣的领域进行合作研讨，并由各自主管与NIH领导层制定优先考虑的拟议项目领域以及具体标准，以获得共同基金的支持。此外，共同基金还会定期主办一系列网络研讨会，邀请相关领域的期刊编辑，了解新的科学趋势、新兴研究领域和跨领域挑战，来寻求新的共同基金项目。整体而言，新项目需具备以下5个特征：

一是颠覆性，在未来十年中，必须具有极大的潜力，会显著影响生物医学和行为研究。二是转化性，必须在规定时间内达成一定具有高影响力的明确目标。三是协同性，项目结果必须能够推进NIH研究所的协同发展，促进人类健康。四是跨部门性，项目领域必须涵盖跨NIH研究所的任务，并与多种疾病或病症相关。五是独创性，必须是其他实体无法或不能执行的事项。

3.2 长周期项目实施机制

从时间跨度来看（见图3），共同基金所支持的项目普遍周期较长。从实施步骤来看，项目周期分为战略规划、项目实施、转化三个部分。

图3 共同基金项目周期

战略规划横跨项目的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涉及识别跨NIH研究所的挑战和机遇，确定共同基金标准。在第一阶段，可以向NIH领导层、各研究所和中心院长以及广大科学界的成员征求对潜在新项目的观点。第一阶段确定的广泛主题将在第二阶段被细化为一系列定义明确的项目和举措。在第二阶段征求意见时，就要考虑项目对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国家和国际研究等方面的意义，与领域内专家举行研讨会，并听取科研人员意见。

新项目确定并开始实施后，往往需要5年～10年时间，而将项目成果转化至生产流通，更需要可能10年以上的时间。共同基金资助的往往是具有高风险的高难度项目，每年都会对各个方向的项目进行情况调查，经费也随之变动，在申请经费时注明项目进展及下一阶段工作方向，保证项目经费的合理使用。

3.3 高风险倾向资助方向

共同基金每年支持约30个项目，其中大部分由一系列综合性举措组成，这些项目涉及广泛的生物医学研究领域，包括基础研究、转化研究和临床研究。其中，高风险、高回报研究项目占比较高，并通过设立先锋奖、新创新者奖、变革性研究奖和早期独立奖等四个互补性奖项等举措，支持极富创造力的科学家在NIH使命中所涉及的任何科学领域开展创新和变革性研究。总体来说，共同基金所资助的医学领域项目金额都很大，并且项目金额每年会随项目进展及取得成果情况而变动。

3.4 资金分配

共同基金项目资金情况如表1、图4、图5所示，包括研究经费、培训与奖励经费、合同协议经费、院内研究经费、办公经费等。整体来看，资助资金在2018年大幅下降后一直呈稳定上升趋势，大部分都用于研究经费，近5年研究经费占比都达到85%以上，且比例逐渐上升至93.71%；培训与奖励、合同协议、院内研究的资金都在逐年下降，但可以看出，培训与奖励的项目数并未减少，可见资金投入的下降并未对培训和激励措施产生显著影响。

图4 共同基金资金分配对比

图5 共同基金经费分配情况

表1 共同基金资助经费预算（2017～2022年）

在研究项目投入中，非竞争性研究项目的比重在逐年增加；自2020年来，每年新增的研究项目递减，而越来越多的项目和资金向研究中心集聚。说明研究更加聚焦，着重研究目前在研的一些项目。这十分符合共同基金利用5年～10年的时间实现一系列高影响力目标的宗旨，在每个项目结束时，都能够激发相关领域的研究热情，或是成功转化利用。

4 启示

4.1 跨学科研究协同机制的建立

对于高风险、探索性的前沿研究，需要以政府或大型研究机构牵头，开展联合攻关、跨学科研究，同时建立起跨学科、跨领域的交流机制，在合作研究、探讨中碰撞出学术火花，也有利于培育复合型人才。

4.2 跨学科研究需要长探索期

与医学研究领域相同，大部分跨学科研究都处于前沿探索期，政府在给予一定资助时，要给予相应的探索期和发展期，不能一昧追求短期的利益和成果，应建立起长期跟踪机制，动态更新项目状况，及时科学调整资助金额。

4.3 高校应加强跨学科建设

我国高校也应借鉴美国跨学科专业的建设经验，打破学科壁垒、教师与科研人员之间的边界，营造全员科研的良好氛围，加强多学科背景的学科带头人培育、挖掘，为我国新兴技术及产业发展培育复合人才梯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