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重柱石”的王荷波烈士

张静 丁芮

摘 要：王荷波烈士是中国共产党早期领导人、中国工人运动的杰出先驱。他从南京浦镇走上革命道路，带领工人创办工会、成立浦镇党小组，推动南京地区工人斗争，1923年成为中国共产党历史上第一位工人出身的中央执行委员和中央局成员，1927年当选首任中共中央监察委员会主席。

关键词：王荷波；工人运动；浦镇；监察；铁路

王荷波（1882—1927），原名王灼华，因爱荷花的品格而改名王荷波。1922年6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27年因叛徒出卖遇害，终年45岁。他是中国工人运动的杰出先驱，是中共第一位工人出身的中央执行委员，也是中共第一个纪律检查机构——中央监察委员会的首任主席。

一、 成立浦镇党小组，推动南京地区的工人斗争

王荷波出生于福州，之后辗转于江阴、海参崴、大连等地，于1916年来到南京，考入当地的浦镇机厂，与工人高一德成婚，从此在浦镇定居。该厂是中英合资，中方没有多少话语权，工人们常常受到不公正的对待。这些情况王荷波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并逐渐生成革命斗争意识。他在带领工人示威游行、争取正当权益时表现出不怕牺牲、英勇斗争的精神品质。

1. 发动浦镇工人游行，创办机厂工会

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为响应学生的反帝爱国运动，南京全城开展罢课、罢市、罢工的斗争。下关、浦口的码头工人，浦口车站、浦镇机厂的铁路工人先后举行罢工游行。王荷波是工人出身，但家族有崇文重教的傳统，因而幼时也读过两三年私塾。马克思主义开始传入中国时，王荷波积极阅读一些进步书刊，意识到工人只有团结起来坚持斗争才能得到解放，他较早觉醒。王荷波作为浦镇机厂的一名工人，逐渐成为“两浦”（浦口、浦镇）工人的代表。他积极发动工人进行罢工，带头高呼“废止二十一条”等口号以声援学生爱国运动，最终浦口和浦镇共有两千多名工人参与此次上街示威游行。

1920年5月，浦镇机厂的总监工布拉克下达无理命令——拆除工厂的厕所，理由是工人会在厕所里聊天而不劳动。工人们连最基本的生理需求都不能得到满足，王荷波便带领工人向厂方讨要说法，说理无果就罢工，最终英方迫于压力撤回苛刻的规章条例，斗争取得胜利。到年底时，工人们的年终“花红”（即年终双薪）又被工头私吞，王荷波了解到这一情况后，逼迫工头将这笔原本就属于工人的血汗钱退还给工人。“厕所斗争”“花红斗争”等几次斗争下来，王荷波意识到工人需要真正有组织地团结起来才能作更好的斗争，于是他开始投入到工会的筹备工作中，将工人们动员起来，一同为争取合理权益而奋斗。1921年3月14日，南京地区最早的工会——浦镇机厂中华工会正式成立，王荷波先后担任副会长、会长。他坚持严于律己，积极为工会做实事，为工人争取更多福利。他曾只身前往北京与交通部官员面谈，为工人争取棉衣等日常生活所需；在工厂内开办夜校，普及文化知识，向工人宣传劳工神圣；修建浴室以尽力完善工厂的基础福利设施等。这些切实为工人着想的举动使王荷波这位工会会长越来越受到工人群众的信赖。在王荷波40岁生日时，工友们为表达由衷的敬爱之情，专门送给他一块题有“品重柱石”4个鎏金大字的红匾。浦镇机厂工会也逐渐成为团结浦镇工人的中心。

2. 加入中国共产党，全力投入革命工作

王荷波在浦镇机厂组织工会、领导工人运动的成效，引起了各方的关注。1921年11月，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北京分部负责人罗章龙来到浦镇机厂工会进行实地考察，遭到北京政府交通部人员的扣押，王荷波闻讯即刻赶来，机智地假装罗章龙的表哥与警察周旋，最终成功使其获救，王荷波也由此结识罗章龙。在之后的相处中，罗章龙越发欣赏王荷波的热情豪爽、敢作敢为，且真心为工人做事，便介绍王荷波去北大“亢慕义斋”（德语音译，意为共产主义室）听课学习。在这里，王荷波认真学习马克思主义理论知识，并与其他同学积极交流，大大提高了其政治觉悟和马列主义理论水平。

1922年6月，王荷波在罗章龙的介绍下加入中国共产党，成为津浦铁路的第一个工人党员。同年秋天，在浦镇南门浴堂街34号（今为南京工人运动纪念馆），王荷波与工会秘书王振翼、工人王国珍3人建立南京地区第一个中共组织——中共浦镇小组，公推组长为王荷波。此后，南京工人运动在中国共产党的带领下迈向一个崭新的阶段。王荷波加入党组织后，全身心地投入到党的革命工作中，以多种形式启发工人群众的觉悟，先后在浦口站、港务处建立起工会的基层组织，发展优秀工人入党。[1]工运经费不够时，王荷波主动把列宁的合作制理论落实在工会的实际工作中，卖香烟、卖水果、开咖啡馆等这些经济活动均取得一定的效果，及时缓解工运经费紧张的问题，为工人运动的顺利开展提供必要的资金支持。王荷波曾说：“一个人有什么本事？大伙团结力量大。我们铁路工人、全国工人都团结在一起，就能推翻压在我们头上的大山。”[2]

3. 带领工人卧轨拦车，支援二七大罢工

1923年1月，由于军阀吴佩孚的破坏，原定于2月 1日召开的京汉铁路总工会成立大会被迫中止。目睹这一情况的王荷波和各地参会代表个个义愤填膺。离郑前，王荷波与各路代表共同约定：坚持和军阀抗争到底，以实力声援京汉路工人。那时他们虽未知京汉路工友所要求之条件为何，但都谓：“吾们只知本同阶级之互助精神，京汉工友之成败，即为吾们之成败。” 2月6日，王荷波赶回浦镇，8日即由津浦铁路总工会致电交通部表示态度：“交通总长、次长均〔钧〕鉴：京汉工友之要求条件，请圆满照准，如不速解决，则津浦全路同人总会暨十三分会将与京汉取一致行动。”[3]经工会讨论决定，以浦口港务处主任吴梦兰无故开除李进台、沈永义两名工人的事件为由，发布津浦路总工会罢工宣言，进而发动浦口、浦镇工人举行大罢工，声援京汉铁路工人。

2月8日晚，王荷波组织青年工人破坏车库的总道岔，使得客车和军运列车均不能运行，实行罢工计划。2月9日上午9时30分，因列车不能驶出，浦口机务段段长心急如焚。这时恰好有一台运煤货车驶来，段长遂利诱车上司炉，企图让他利用这台货车牵引客车运行。王荷波得知这一消息，毫不犹豫地率领几百名工人，手举一面赤色旗帜，跑步冲向浦镇车站南首，并不断高呼“打倒军阀”“劳工神圣”等口号。然而彼时的司炉并未减速，直向前开去。这时，老工人鲍三和港务处工会会长周洪全脱掉上衣，横卧在冰凉的铁轨上，其他工人也都跟着脱掉上衣，扑倒在轨道上，决心以自己的鲜血和生命换取罢工的胜利。[4]司炉见此情景，连忙紧急刹车。王荷波所领导的“二·九”卧轨斗争，成功地阻止了津浦铁路南段列车的运行，使得该段交通全部瘫痪，有力地支援了京汉铁路大罢工。

二、 领导全国范围内的工人运动和全党监察工作

王荷波卓越的领导才能逐渐被中共中央所重视。1923年王荷波从浦镇走向全国，在中共中央领导下，指导开展全国范围内的工人运动，先后参加中共第三、四、五次全国代表大会，共产国际第五次代表大会，全国铁路总工会第二、三、四次代表大会，第二、三、四次全国劳动大会，太平洋劳动大会，“八七会议”等多个重要会议，承担了多项重要职责。

1. 在“三大”当选中央执行委员，不久进入中央局

1923年6月12日至6月20日，中国共产党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广州召开，王荷波出席大会。根据瞿秋白1930年2月28日在《中国共产党历史概论》第五讲《国民革命联合战线》中撰写的报告，可知出席本次代表大会的代表们分布于“广东、上海、北京、长沙、安源、长辛店、唐山、济南、浦口、杭州、汉口、莫斯科”等地，[5]其中，浦口的代表就是王荷波。王荷波在大会上以34票高票当选中央执行委员，其他执行委员是陈独秀、蔡和森、李大钊、谭平山、毛泽东、朱少连、项英、罗章龙，共计9名。由陈独秀、蔡和森、毛泽东、罗章龙、谭平山5人组成中央局。1923年9月10日的中共中央通告第五号记载：“中局组自迁沪后略有更动，即派平山同志驻粤，而加入荷波同志入中局。”[6]可见王荷波在中央局迁到上海后就代替谭平山成为五人中央局里的一员。王荷波是中国共产党历史上第一位工人出身的中央执行委员。王荷波在领导工人运动方面有丰富经验，他在党内主要负责工人运动，帮助并指导各地成立工会，带领工人与帝国主义和国内军阀作斗争。

2. 在“四大”分工负责全国铁路总工会工作

1924年6月17日至7月8日，共产国际第五次代表大会在苏联召开，王荷波作为中共代表之一参加本次大会。1925年1月11日至22日，中国共产党第四次全国代表大会在上海召开，王荷波在会上传达几个月前召开的共产国际第五次代表大会的意见。中共四大通过了11个议决案，选出了新的中央执行委员会，由9名执行委员和5名候补执行委员组成，王荷波当选为候补执行委员。中共四大纪念馆中保存的一份“中共‘四大’中央委员、候补委员分工名单以及派驻各地的中央委员”史料显示：“章龙荷波任铁路总工会工作”，可知王荷波被中央安排领导他所熟悉的铁路工人运动，與罗章龙一同负责全国铁路总工会等工作。

1925年2月，王荷波赶赴郑州主持召开中华全国铁路总工会第二次代表大会，当选为委员长。6月中旬至秋季半年左右的时间，王荷波常驻郑州，直接领导河南各地的铁路工人运动。曾和王荷波直接接触共事过的马文彦于1982年2月回忆：“荷波同志工作很深入，他要求我们经常深入到工人群众中去”“平时在和荷波同志的接触中，他年纪较大，总是把我们当作小弟弟，十分和蔼可亲，至今令人难忘。”“王荷波同志给我的最深刻的印象，是他在领导工运和进行斗争中的坚定、机智和富有经验”。[7]

3. 在“五大”当选首任中央监察委员会主席

北伐战争时期，王荷波曾在上海、福建等地开展党的工作。1926年10月，以中共中央特派员的身份回到家乡福建，帮助中共福州地委开展工农运动。1927年3月21日，与周恩来等一同组织领导上海第三次工人武装起义，王荷波负责南市区的工作，起义最终取得胜利，上海被成功占领。可是此时以蒋介石为首的国民党右派与帝国主义勾结起来，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以暴力手段“清党”，制造白色恐怖。在这种情况下，一些意志、信仰不够坚定的党员选择退党，甚至公然叛党，出卖党组织和其他党员，党内队伍的思想、组织建设等已不能适应当时革命形势。

1927年4月27日至5月9日，中国共产党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在武汉召开。此时，全国共产党员已经发展到57967人，是“四大”时党员人数的50多倍。党员数量增加当然是好事，但容易混入一些投机分子。进一步加强党内监督，加强党的建设，从而保证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就显得十分迫切。中共五大虽然未能解决当时面临的重大问题，未能承担起挽救中国革命的重任，但是会上建立了党内第一个中央级别的纪律检查机构——中央监察委员会，选出7名中央监察委员和3名候补中央监察委员，王荷波当选为中央监察委员会主席。会后王荷波立即投入了这项新的工作，针对党内一些同志的党籍问题，依照党章党纪进行了严肃处理。比如决定：萧人鹄留党察看一年，交中央军事部分配工作；彭习梅恢复党籍问题，由中央恢复为特别党员等。[8]

中央监察委员会的成立进一步完善了党内的监督机制，在特定历史时期发挥了一定的作用。由于当时复杂的政治环境，中央监察委员会成立不久，成员们都分散各地投入其他的工作中，监察职责难以继续履行。且10名成员中有8人先后英勇就义，1人与党组织失去联系后下落不明，目睹新中国成立的仅有1人。王荷波因叛徒出卖，于1927年10月18日在北京政法大学被捕。11月11日凌晨3时，他高呼“中国共产党万岁！”“世界革命万岁！”被奉系军阀杀害于北京安定门外箭楼西边，时年45岁。

注释与参考文献

[1]陈晓声，张永和.中国工运历史英烈传 王荷波[M].北京：中国工人出版社，2017：82.

[2][4][6][7]中共南京市委党史工作办公室，中共南京市纪律检查委员会编.王荷波纪念图文集[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12：5、144-145、243、72-73.

[3]罗章龙编著.京汉铁路工人流血记[M].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1981：75.

[5]广东革命历史博物馆编.中共“三大”资料[M].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1985：128.

[8]首届中央监委委员传略[M].北京：中国方正出版社，202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