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经济下虚拟集聚的现实基础与应用

王如玉，梁琦

(1. 广东工业大学 经济与贸易学院， 广东 广州 510520；2. 中山大学 管理学院，广东 广州 510275 )

习近平总书记在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就推动中国数字经济健康发展进行第三十四次集体学习时讲话指出：“近年来，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区块链等技术加速创新，日益融入经济社会发展各领域全过程，各国竞相制定数字经济发展战略、出台鼓励政策，数字经济发展速度之快、辐射范围之广、影响程度之深前所未有，正在成为重组全球要素资源、重塑全球经济结构、改变全球竞争格局的关键力量。”(1)习近平总书记2021年10月18日在十九届中央政治局第三十四次集体学习时的讲话，见习近平：《不断做强做优做大我国数字经济》，载《求是》2022年第2期。习近平总书记一直重视发展数字技术、数字经济，并着重强调要把握数字经济发展趋势和规律，推动中国数字经济健康发展。

为数字经济寻找基本规律和基础理论，是经济科学工作者的任务；为中国数字经济发展探讨发展趋势和规律，是经济学者将论文写在祖国大地上的实际行动。虚拟集聚是数字经济的产业组织形态[1]。理念是行动的先导，虚拟集聚的理念一经提出，不仅成为经济研究的重要领域(2)2018以来，国家社科基金从重大项目到一般项目，设立了多个有关虚拟集聚的课题。，近几年虚拟集聚还在全球大疫情和世界大变局背景下蓬勃兴起。理论源于实践，学术基于现实。基于数字经济快速发展的背景下，本文对这种虚拟集聚现象进行系统的学术总结和梳理。

一、“大智移云物量区”时代，虚拟集聚应时而生——兼论虚拟集聚效应

(一)虚拟集聚的信息技术基础：“云、网、台、端”

回望2010年，中国还没有微信，也难以想象在城市里随处都能找到一辆自行车共享使用(3)微信于2011年推出。OFO于2014年创立，2015年6月启动。2016年4月摩拜单车正式宣布启动。同年小鸣单车、小蓝单车等相继成立。，以致于2017年高考全国试卷作文题“共享单车”遭到部分来自农村考生的误解：倘若在乡下随手拿别人的单车可能会被当成非法强占。2000年前后的知识溢出靠地理接近，如今人们通过视频在线交流工作与学习，天南海北如在身边；2000年前后的企业上下游地理接近能节约原材料、半成品、中间品的运输成本，如今物流发达，运输成本的影响大幅降低；2000年前后的人们对电子支付仍心存疑虑，如今手机的电子支付已成为中国人的主要支付方式，央行数字货币呼之欲出，法定数字货币替代传统货币工具及支付工具或成一种趋势；未来区块链技术使得社会进入信任时代，我们也许将看到虚拟货币的大规模应用(4)央行数字货币即DCEP(Digital Currency Electronic Payment)，是指应用区块链技术，以国家信用为背书，且中心化的法定数字货币，是一种数字支付工具，是普通商品交易的数字凭证。中国人民银行的数字货币与人民币现金有同样的效力。据报道，2022年初，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发布了一份央行数字货币的研究报告，对包括中国、瑞典、巴哈马在内的六个已经启动运行数字货币或处于后期测试阶段的国家进行了调研，并预测目前有近100个国家正在研究央行数字货币。而比特币、天秤币等是虚拟货币，虚拟货币没有国家信用，不具有法偿性。。今日世界，科学技术的迅猛发展使得工业革命进入了“大智移云物量区”(大数据、智能化、移动互联网、云计算、物联网、量子信息、区块链)的时代，正迅速地改变着人类生产和消费模式，创造着未来产业，猛烈冲击甚至颠覆着传统制造业。

虚拟集聚是生产要素在虚拟空间的集聚。随着在获取、海量存储、数据挖掘、量子信息传输、机器信任等新一代信息技术不断取得突破，促进了平台、内容和服务的多层面整合，促进了网络、业务和终端的互动式发展，开辟了技术扩散、知识共享和开放获取的新路径，创造了企业合作、上下游关联、产业联盟的新模式，从而使网络平台价值发挥到极致，这也为集聚创造了虚拟空间。

在制造业方面，物联网对物的管理被纳入网络化管理中，从而使得人、机、物在虚拟空间融合；而云计算的发展则进一步使得由物联网等所产生的海量信息资源的存储、业务处理、整合管理不再是难题；大数据技术为分析这些海量数据、发掘其潜在价值并为决策分析提供了可靠的技术保障；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显著提高大数据自主分析能力，通过读懂视频、音频而分析物联网中大量琐碎的非结构化数据而支持智能决策，并解决物联网设备之间各种通信协议的兼容性。

所以，与以前的单项IT技术的创新不同，新一代信息技术的特殊性在于它们之间围绕着海量信息的产生、传输、处理、决策分析形成了前后连贯、统一协调的产业链条，这构建了一种崭新的“信息化元模型”。这种信息化元模型具体表现为“云、网、台、端”结构。“云”即是云数据中心，基于云计算、大数据技术所建设的基础设施；“网”即互联网、物联网；“台”即各种平台，基于互联网、物联网所建立的业务系统；“端”则是各企业各用户所采用的计算机、移动终端、穿戴设备、传感器以及以嵌入式软件形式存在的各种应用功能。这些架构给生产要素的虚拟集聚提供了广阔的网络虚拟空间。

网络虚拟空间将产品/服务供应者(卖方)和消费者(买方)直接联系在一起，让买卖各方通过平台直接谈判和交易。这种市场形态有双边市场也有多边市场，网络空间上的虚拟集聚就是以“网”为基础，“台”为依托，以“云”为支撑，以“端”为条件。各类生产要素在平台上集聚一起，不仅形成企业上下游的关联，也形成生产者与消费者的关联，形成低成本高效率的点对点联结。虚拟集聚，就是各类生产要素基于“云、网、台、端”的集聚。

(二)虚拟集聚与地理集聚的不同效应

空间经济学的主线是集聚，以往人们讨论的都是地理空间的集聚。地理集聚的八大因素是资源禀赋、运输成本、规模经济、劳动力池、上下游关联、本地市场需求、产品差异和知识溢出[2]，其基本点就是地方性。

虚拟集聚则是集聚的另一种形式，是集聚在数字经济下的演进，是在网络空间中的集聚。两类集聚都是生产要素的集聚，但空间不同，集聚效应也发生了改变。

1.智能物流效应

产业之所以形成地理集聚，生产者节约运输成本是重要考量。集聚于一地能够降低原材料和商品的物流运输成本，因此产业集聚多是企业上下游集聚，是来自供给侧的生产企业行为。而虚拟集聚中，需求侧和供给侧同等重要。消费者与生产者发生集聚，改变了传统的生产-消费模式，物流方式和运输成本也随之改变。传统模式下，运输成本以“冰山成本”(5)冰山成本最早由萨缪尔森(Samuelson)于1952年提出，在现代经济学模型中有广泛应用。克鲁格曼等人将其引入空间经济学模型。形式体现在商品价格中，而虚拟集聚对应数字经济模式，数字经济下的现代物流已不是传统的运输概念，它是原材料、产成品从起点至终点有效流动的全过程，是运输、仓储、装卸、加工、整理、配送的有机结合，从而形成完整的供应链。而全过程中各个环节都是信息在支持，所以信息流是供应链的关键。虚拟集聚提供了集聚的各类生产要素的信息，使供应链智能化。这也正是工业互联网的重要应用场景，将存在于各类企业。

2.交易费用效应

以往产业集聚能够减少交易费用主要是指，一方面相关企业集聚在一起会使签定交易合同更便利，另一方面会使消费者购买商品时减少搜索成本。而虚拟集聚中的关联企业和消费者能够随时随地真实地在虚拟空间交流，使得交流成本大为降低，从而提升市场交易效率。同时，在经营中产生的业务数据通过大数据储存和分析，或以区块链记录，可以降低信息不对称风险，也可以积累企业和消费者信用，能够使得各方降低风险成本，从而也大为提升市场交易效率。

3.空间范围效应

地理空间集聚有两方面的不足：一是总是会囿于某个地理范围，空间总是有限的；二是从管理上看，这个地理范围未必与行政区划范畴吻合，因而使产业集聚的范围不能精细地测度，很多相关的统计指标得不到真实数据(如同一产业集聚区域却分别由两地政府统计)。解决后一个问题，可以参考诺德豪斯的“栅格空间”研究方法[3]；但是前一个问题在现实中是无法避免的，而虚拟集聚可以大展宏图。随着技术的突破，虚拟空间可以如任意想象地大无边际，生产资源虚拟集聚不会受空间局限。

4.信息匹配效应

在虚拟集聚下，网络搜索功能强大，劳动力和商品的供需信息匹配效率远高于传统模式，且成本低廉到可以忽略不计。商品搜寻市场充分扩大，消费者在网络上挑选商品效率更高，选择更广，更少考虑商品在哪里生产，离自己多远。同时，企业获得了消费大数据，可以进行定制化生产，从而降低决策成本。同样，劳动力也有相关供需信息平台，劳动力池并不局限于较小范围。

5.知识溢出效应

在知识和信息爆发时代，集聚的知识溢出效应起到关键作用。知识存在显性知识(Explicit knowledge)和缄默知识(tacit knowledge)，缄默知识是不可言传、不能系统表述、非标准化的[4]，需要面对面交流，具有空间局限性。但是现在人们可以通过新的信息技术手段跨越地理空间，在网络空间也可以进行面对面的交流，使得这种空间局限性降低，交流可以全球化并且实时进行，知识溢出不再依赖于地理空间的邻近。

6.弱化黑洞效应

地理空间集聚有负面影响，即拥塞效应。因为地理空间总是有限的，中心-外围定律使得生产要素总是在中心逐利，中心像“黑洞”一样吸引生产要素[5]。当黑洞(中心)的密度提高，土地租金、交通成本、环境治理成本、劳动力成本、生产成本都会上升，降低了生产要素的回报率。而虚拟空间无限大，空间的承载量仅与信息技术水平相关，信息技术水平却总是在发展中的。另外，企业在现实空间分身无术，却可以以“虚拟人”加入不同平台，这也会弱化黑洞效应。

7.资源配置效应

虚拟集聚是数字经济下资源配置的新方式。从全社会的生产-消费模式来看，虚拟集聚能够将生产和生活空间进行数据化、网络化，实现生产要素的互联互通，推动物理世界、网络空间与生产关系网络的数字化高度融合；通过发挥互联网与物联网在生产要素间连接的跨界渗透能力，虚拟集聚可以更大范围地推动线下与线上的高度融合；借助供应链与大量消费者间的海量实时互动数据，依托大数据与云计算等ICT技术，利用大数据来改善资源配置方式，提高生产、服务与资源的配置效率；在全社会各个层面依托互联网和物联网，极大拓展整个社会资源的储能空间，更好地实现资源空间配置的有效利用。

二、制造业重回国家战略中心，虚拟集聚应运而生——兼论虚拟集聚新动能

(一)产业集聚始终伴随着中国制造业的成长

中国自改革开放以来，从一村一品、一镇一业到各类产业园区的各种产业集群，沿海地区逐渐成长为世界工厂。特别是加入WTO之后，中国制造业迅速发展并取得巨大成就，但同时受到国际市场规则的挑战和国内外经济形势的影响。2008年美国次贷危机爆发并蔓延，世界市场萎缩，中国制造业发展过程中存在的产能过剩等问题显露出来。

2009年，可以说中国部分制造业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面临着一定的生存发展压力。集群中有大企业可以挺住，而小企业集群就面临着生存困难。这也是一种洗礼，市场能够淘汰一批落后产能，在危机下能够挺过来做大做强的企业就走上良性发展道路。但是在部分财政强刺激下，部分企业得到出口补贴，甚至仅仅靠出口补贴赚钱，于是这些行业生存下来，也会导致其产能过剩。同时，在经济的强刺激下，房价会被推高，制造业发展模式也开始改变。少数企业开始走回头路，往初期发展模式道路上走；由于受到房地产业的挤压，部分实体企业的生存压力越来越大。高房价吸引了更多期待获得高收益的资金流入，而大量的投资又进一步推动房价上升。在房价上涨的走势下，实体企业盈利能力走弱，企业投资的意愿下滑，甚至出现了部分上市公司靠卖房扭转业绩不佳的现象。有报道显示，2016年有超过百家上市公司扎堆卖房(6)《中国上市公司卖房成风 外媒:辛苦一年 盈利不够买套房》，参考消息网，2017-01-03。参见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555494151682411&wfr=spider&for=pc。。同时，一些行业的产能过剩问题持续。

不过，制造业虽然受到多重挤压，最根本的问题还是来自制造业本身。中国出口竞争力强的产品，主要是纺织品、服装、鞋类、玩具以及家电、电器元件、机电产品等；个别高新技术产品也主要是来料加工或来件组装产品，相对缺乏核心技术。同时某些领域缺乏对知识产权的严格保护，导致部分企业从成本角度考虑宁愿花钱买技术，或许也是没有能力投入巨额资金、时间、人力资源持之以恒地进行科技研发。所以中国虽然是制造业大国，但是主要靠规模制胜，离制造业强国还有较长的路要走。

而在中国制造业成本越来越高、利润越来越薄之时，美国与中国的制造业成本差距却在快速缩小，但是美国与其他发达国家之间制造业成本差距在大幅扩大。根据波士顿咨询报告，2014年美国的平均制造成本约比英国低9%，比日本低11%，比德国低21%，比法国低24%。美国在发达经济体中制造业成本已经达到了最低(7)BCG:The Shifting Economics of Global Manufacturing,2014-08-19。参见https://www.bcg.com/publications/2014/lean-manufacturing-globalization-shifting-economics-global-manufacturing.aspx。。这与美国自2009年12月出台《重振美国制造业框架》等一系列战略是分不开的。而德国也于2010年发布《高技术战略2020》，提出“工业4.0”。

2015年5月，全面推进实施制造强国的战略文件《中国制造2025》印发，吹响了中国制造业创新驱动发展的号角，这是中国实施制造强国战略的第一个十年行动纲领，也是中国制造业重回国家战略中心的象征。人们认识到，制造业是国民经济的主体，是立国之本、兴国之器、强国之基。打造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制造业，是中国提升综合国力、保障国家安全、建设世界强国的必由之路。新中国成立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制造业持续快速发展，建成了世界上门类最齐全、独立完整的产业体系，推动了中国工业化和现代化进程，支撑了中国成为世界大国的地位。然而，与世界先进水平相比，中国并非制造业强国主要差距表现在自主创新能力、资源利用效率、产业结构水平、信息化程度、质量效益等多方面。因此，中国制造业转型升级和跨越发展的任务紧迫而艰巨，“力争通过三个十年的努力，到新中国成立一百年时，把我国建设成为引领世界制造业发展的制造强国，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打下坚实基础。”[6]

可以说，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与中国制造强国梦形成历史性交汇，虚拟集聚应运而生，正逢其时。

(二)虚拟集聚的新动能

虚拟集聚是新一代信息技术与制造业深度融合的新动能。

1.促进产业数字化

虚拟集聚能够全面改变企业的市场理念和运营思维。以前，企业信息化建设的主要内容一是应用行业管理软件系统，加强企业内部管理；二是在部分生产制造环节应用专业软件系统，实现产品生产制造环节的智能化。此时，企业与市场仍然是相互分离的。但是在虚拟集聚下，企业业务发展范畴得以扩展到市场的各个方面，用户也将能够参与到企业产品的研发与生产环节中来。在用户至上和平台思维等理念下，消费者成为产业链当中不可忽视的重要一环，对生产、交易产生了影响：企业得以通过标准化、模块化的方法克服规模化与个性化定制之间的矛盾，实现小批量和多品种的生产。而智慧仓储、智慧物流和现代供应链，是每个企业数字化必备，也正是虚拟集聚的优势。随着中国坚定不移地改革开放和数字技术的快速发展，全球贸易以及国际分工的门槛降低，越来越多的中小企业可以以虚拟集聚形式，借助数字平台，更加广泛地参与全球贸易，为全球买家提供多样化的“本地制造”、定制服务或进行跨境采购，成为全球供应链竞争的重要参与者。

2.助力数字产业化

任何产业的发展离不开市场，市场前景越大越广泛，产业的发展也越快越壮大。随着互联网的升级发展，制造企业需要不断跟随升级网络平台，利用上下游企业和消费者集聚信息，精准控制库存量、分析产品开发及营销方向，更好地提升市场效率。数字化产业链供应链时代正加速到来，虚拟集聚是制造业智能化、智慧化、柔性化和服务化的基本场景，是参与产业链供应链的必要条件，因而给新一代信息技术提供了广泛的应用市场。中华人民共和国工业和信息化部为“中国制造2025”而开展的百万工业APP培育和百万企业上云行动，给数字企业提供了市场机遇。同时，虚拟世界对现实世界的模拟范围越来越广阔，越来越真实地逼近甚至有可能超越现实世界，现实世界的生产要素如人才和资本越来越向虚拟世界集聚，这都给数字企业展示了发展前景、提供了发展机遇。物联网、云平台、大数据和VR等既是创新技术，也是虚拟集聚产业组织，更是市场规模庞大的新兴行业。

3.培育世界级先进制造业集群

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培育世界级先进制造业集群”的任务，有条件的省市都在尽力瞄准国际标准提高水平，包括中西部省份，如湖北、湖南、安徽、河南等；行业协会也在想方设法提高国际影响力，例如中国铸造行业协会成立了产业集群工作委员会(8)中国铸造协会产业集群工作委员会秘书长马宏儒指出，中国铸造协会于2016年成立了中国铸造产业集群工作委员会，并制定了《铸造产业集群(园区)架构指南》团体标准，培育和认定了湖南嘉禾、广东高要、江苏溧阳等20多个产业集群。《瞄准国际水平，助推铸造产业集群迈向产业链高端》，新智造网，2018-01-03。参见http://www.zgbfw.com/(2cxae445cyyfam45wr2kym45)/info/pump-news-1472211.html。等；这也是国家工信部门近年来的一项重点工作。打造集群必须坚持让市场起决定性作用、更好发挥政府作用。可以说，只要是目标盯住世界先进技术的制造业集群，必须是产业链上的某些技术达到世界先进水平，这样的产业集群是产业链的集聚，而产业链的集聚一定离不开虚拟集聚，一定是地理集聚和虚拟集聚的融合。譬如广东省在“十四五”期间将培育20个战略性产业集群(9)2021年8月广东省颁布《广东省制造业高质量发展“十四五”规划》指出，以20个战略性产业集群为重点，前瞻布局战略性新兴产业，谋划发展未来产业，形成广东制造国际合作和竞争新优势，促进广东制造向广东智造转型，加快实现从制造大省到制造强省的历史性转变，推动广东打造新发展格局的战略支点。，均是以城市为单位，把分散在若干个城市里的该产业打造成具有国际竞争力的产业集群，这已经超出了传统意义上的地理集群的概念了。

4.带动传统产业集群转型升级

传统产业集群中的企业智能化，是应用信息技术对群内企业进行改造。中国提倡信息化和工业化的“两化融合”已有多年，但在实施过程中，企业希望政府提供资金和人才支持。随着新一代信息技术的发展，信息基础设施更加巨型化和基础化，投资也更大，赢利模式也多样化，一般都需要互联网企业与制造业行业领袖企业合作共建，而追随的企业则通过租用信息基础设施而实现轻装信息化[7]。虚拟集聚一般是由大企业主导的，它们是互联网企业和行业寡头的联袂；如果传统集群中没有这样的大企业，都是中小企业，没有建设信息基础设施的能力，则需要这些虚拟集聚来帮助集群整体提升信息化。

5.推动中国制造迈向全球产业价值链高端

在新一代信息技术下，中国制造业要从向价值链高端延伸变成向价值链高端衍生，要有新的模式、新的境界。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里，中国企业格外关注微笑曲线两端的发展，重视产品研发和销售，轻视了生产制造；如今企业要为消费者提供个性化定制、智能信息服务衍生，以获取高附加值，于是发现，生产制造必须是来自消费端的衍射；过去没有技术使得生产制造能够充分接受和反馈这种衍射的信息，现在消费者虚拟集聚于平台，大数据能够充分摄取用户信息，此时对企业来说，组装加工制造环节是高利润点，而零件、材料以及销售、服务的利润反而较低。所以，虚拟集聚推动了制造业从微笑曲线向武藏曲线迈进(10)微笑曲线是宏碁集团创办人施振荣先生在1992年为了“再造宏碁”提出的，武藏曲线是2004年日本索尼中村研究所所长中村末广提出的，两条曲线在特性表现上全然相反。2005年6月日本发布的《2004年度制造业白皮书》显示，对400家制造业企业进行调查时，对研究、开发、设计、试制、制造、组装、销售、售后服务等阶段调查，其中组装、销售的利润最高。，而且制造业价值链上有高低，制造技术在高端制造业中是关键。

三、发达国家重返制造业，虚拟集聚应势而生——兼论对制造业的新认识

(一)中美制造业高地之争

自18世纪中叶人类开启工业文明以来，世界强国的兴衰史和中华民族的奋斗史一再证明，没有强大的制造业，就没有国家和民族的强盛。回顾世界工业革命史，每一次工业革命都源自于制造业本身或围绕制造业发展的重大创新，每一个制造业强的国家都会成为世界强国。而那些曾经发达的国家或地区，一旦失去制造业，就有不能承受之重，荣光不复。制造业创新才是创新驱动发展的根本和源泉。

美国在次贷金融危机后，深刻反思了美国制造业萎缩的趋势，从而制定了制造业重回美国的战略。不仅是美国，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全球分工体系和贸易格局发生了深刻变革。从产业价值链看，美国等发达经济体逐渐向具有高附加值的价值链两端延伸，而将处于中间环节、附加值较低的制造业向新兴经济体转移。这一分工的结果，使得自20世纪70年代起，发达经济体制造业普遍经历了趋势性萎缩。20世纪50年代初，美国制造业增加值占世界总和的近40%，而到2009年，美国制造业增加值约占全球18%，当时中国约占17%。2010年，美国保持多年世界第一制造业大国的地位被中国取代。美国经历了“去工业化”过程，制造业特别是劳动密集型产业向发展中国家转移，而金融投机过度，产业空心化，导致大量工厂倒闭，工作岗位减少，失业率上升，人们消费欲望下降，国内需求动力不足，国内经济衰退，贸易逆差急剧上升，出口下降。为应对这些问题，美国开始大力推进“再工业化”“制造业回归美国”战略，部分海外制造业迁回本土发展。美国制造业回归不仅是对经济复苏的强心剂，更是美国对制造业空心化不利于其创新领导者地位的反思。2011年，美国智囊机构波士顿咨询公司(BCG)发布了一份报告(11)Made in America.Again:Why Manufacturing Will Return to the U.S.。参见https://www.bcg.com/documents/file84471.pdf。，指出危机后美国正在向“低成本生产制造国家”转变。这为美国决策者制定再工业化战略提供了理论依据。2012年3月，奥巴马提出国家制造业创新网络计划(National Network for Manufacturing Innovation，NNMI)，目标是培育美国在先进制造技术的领先地位。2013年7月22日，奥巴马在伊利诺伊州小镇盖尔斯堡重申他作为美国总统的核心任务——重振美国制造业(12)Denverpost.Obama to talk jobs in struggling Illinois town，2013-07-22。参见https://www.denverpost.com/2013/07/22/obama-to-talk-jobs-in-struggling-illinois-town/。。而特朗普上台后，也喊出通过制造业回流拯救美国制造业，“让美国再次伟大”的口号。2018年3月以来，美国特朗普政府宣称要对世界多国特别是中国的对美贸易顺差采取一系列反制措施(13)根据人民日报报道，2018年3月8日，特朗普签署命令，决定将对进口中国钢铁和铝产品全面征税25%和10%。3月22日，美国发布301调查结果，将对中国开始大规模征税。4月4日，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宣布自7月6日开始对1 333种、总值500亿美元的中国商品加征25%的关税。当日中方出台了对美国进口商品征税的清单。后续双方经过多轮谈判、各自出招，贸易摩擦持续至今。。2018年12月，美国国家科学与技术委员会发布《美国先进制造领先战略》，提出发展新制造技术、提升制造业劳动力素质、拓展国内制造业价值链三大战略目标(14)Strategy for American Leadership in Advanced Manufacturing，National Science and Technology Council,2018-12-05。参见http://www2.itif.org/2018-copan-manufacturing-leadership-strategy.pdf。。2021年1月，刚上任的美国总统拜登履行其竞选承诺，签署了一项被称为“买美国货”的行政令，令联邦政府“应在可能情况下，帮助美国企业获得战略性竞争优势，并促进美国人充分就业层面上，采购美国商品、产品、材料和服务”(15)2021年1月25日，美国总统拜登签署《关于确保未来由美国工人在美国制造的行政令》，要求美国政府在未来4年内将4 000亿美元的预算用于购买美国的商品与服务，并将3 000亿美元预算投资在美国重要科技研发上。新计划将包括收紧政府采购规定，使美国联邦机构更难购买进口产品，修改美国制造产品的定义，并提高本地含量要求。该行政命令还确保中小型企业能够更好地获得竞标政府合同所需要的信息。；2021年6月8日，美国白宫网站发布《构建弹性供应链、振兴美国制造及促进广泛增长》报告，指出美国供应链存在明显的风险，半导体材料尤其依赖自中国和韩国的进口(16)这份报告公布了对半导体、大容量电池、关键矿物与材料、医药4种关键产品供应链的评估结果和拟采取的措施。报告显示，美国在全球半导体生产中所占的份额已从1990年的37%下降到今天的12%，原因是各国实施了强有力的激励计划来刺激半导体制造业发展，进而造成包括主要的无晶圆厂半导体公司在内的美国公司依赖外包和进口，特别是依赖亚洲的中国和韩国。。2022年2月8日，美国白宫发布了一份更新版的《关键和新兴技术清单》(17)即Critical and Emerging Technologies List，简称“CET清单”。此前2020年10月15日美国白宫发布了《关键和新兴技术国家战略》(National Strategy for Critical and Emerging Technology)，其中明确了20项“关键与新兴技术”的清单，并提出两大战略支柱：促进美国国家安全创新基础、保持美国在关键技术领域的国际领导地位。，3月，拜登在国会大厦发表他任内首次国情咨文演讲时谈到美国制造，希望通过降低生产成本引领更多“美国制造”。

中美贸易摩擦实质就是争夺制造业高地。当前，中国制造业规模巨大(18)根据不完全统计，全球80%的空调、90%的个人计算机、75%的太阳能电池板、70%的手机和63%的鞋子产自中国。、工业体系完整，这是我们最大的优势。但在一些高新技术方面还存在差距，要向一些先进制造业国家学习(19)2018年6月11日李克强总理考察博世汽车部件(长沙)有限公司指出，不仅德国有自己的先进制造战略，美国、日本、法国、韩国等国也有各自的先进制造战略。中国对世界各国先进制造战略始终持开放态度。。而国内，对于大多数企业来说，需要重新认识制造业，有了新认识，才能明确向先进制造业学习的方向。

(二)对制造业的新认识

1.产业数字化和数字产业化相辅相成

中国移动互联网发展迅速，在物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智慧城市有先行优势，中国已有数百个城市提出或在建“智慧城市”(20)《智慧城市试点或收官 智慧城市大数据时代来临》，中国企业网·中国企业报2015-06-01。转引自中国经济网http://district.ce.cn/newarea/roll/201506/01/t20150601_5518059.shtml。。但是还应在网络功能虚拟化、智能化、平台通用化方面，在移动互联网体系架构取得突破，一方面给虚拟集聚提供技术支撑，另一方面扩大虚拟集聚的适用情景。特别是高端服务器和处理器等关键技术必须自主可控。只有当网络空间真实可信、信息安全有保障，才能使虚拟集聚广泛拓展至各个行业各个领域。

在信息时代，对于任何一家成熟的制造企业而言，工业物联网、人工智能、协作机器人和LiFi(Light Fidelity)(21)LiFi即可见光无线通信又称“光保真技术”，是一种利用可见光波谱(如灯泡发出的光)进行数据传输的全新无线传输技术，这将使得数据传播速度比WiFi快100倍，而且还解决WiFi信号覆盖范围小、容易被干扰、容易被黑客劫持的问题。等前沿技术是走向未来制造业所必须具备的。智能工厂也将成为未来制造业的终极方向。随着新型传感器、机器学习工具的应用，工厂设备能够互联互通，实现机器间的通信。有较远空间距离的企业，可以利用智能机器人分散传输数据，还可以利用区块链技术推动工业物联网之间的通讯，于是，地理空间集聚的邻近优势不再重要，被虚拟集聚取代。智能制造模式下，通过云连接、协作机器人能够实现自主管理，未来的工厂将能够全自动化运行，虚拟集聚则是无人工厂的基本组织模式。

2.重新想象制造业

未来制造业是智能智造，其关键核心是互联，把设备、生产线、工厂、供应商、产品、客户紧密地连接在一起，即通过信息物理系统CPS(Cyber-Physical System)(22)CPS是由电脑算法控制的系统，是实体物理世界和虚拟网络环境的深度融合，能够实现大型工程系统的实时感知、交互、控制，从而形成可自律操作的智能生产系统。与物联网的结合，将生产中的供应、制造、销售等信息数据化、智能化，最后达到快速、有效、个性化的产品供应，实现智能智造。以经济学理论对应之，这就是各类生产要素的虚拟空间集聚。

工业4.0有三大主题：一是“智能工厂”，“信息物理系统”使生产系统智能化，生产设备网络化分布，工厂成为能够实现自律分散型系统的“智能工厂”。二是“智能生产”，包括整个企业的生产物流管理、人机互动在工业生产过程中的应用等。三是“智能物流”，通过互联网和物联网整合物流资源，挖掘现有物流资源供应方的效率，而需求方则能够快速获得物流支持和服务匹配。对应虚拟集聚理论，三大主题之一就是虚拟空间的“中心-外围”问题，之二就是虚拟集聚的规模经济和范围经济问题，之三就是虚拟集聚的效率问题。

3.制造业要有虚拟集聚效率的概念

虚拟集聚的效率表现为未来制造业的3个高度化和3项集成。3个高度化是指高度自动化、高度信息化和高度网络化(23)工业4.0研究院院长胡权：《工业4.0时代的资本规律解密》。引自工业4.0研究院网站，http://www.innobase.cn/?p=36。，3项集成是指横向集成、纵向集成与端到端的集成(24)三个集成是指《德国工业新战略》提出的工业4.0战略要点。。

横向集成是虚拟集聚中的各个企业通过价值链和信息网络实现的资源整合，以尽量无缝合作地提供实时产品与服务，达到产业链信息集成，从而实现集聚效应。纵向集成，是指企业内部的信息流、资金流、物流的集成，是信息网络和物理设备间的集成。端到端集成是贯穿整个价值链的数字集成，比如客户可以在产品设计、加工制造、成品物流等各个价值链环节上随时参与选择与决策，并对各种功能组件进行自由配置，使得生产流程、生产线无需固定，而是按个性化需求定制结构模块，并根据生产需要搭建，在此基础上完成价值链整合。这是一种网络化、可重组的制造系统，这就要求在所有终端实现数字化，支撑端到端的产品与服务的实现。达到这3类集成需要相关技术保证，如机器对机器(Machine to Machine，M2M)技术、物联网技术以及各类应用软件系统。

由此可见，与以往的地理空间的产业集聚相比，虚拟集聚需要技术的支撑，技术支撑力越强，虚拟集聚的规模就会越大，效率就会更高。地理空间的产业集聚，企业选址可能看中的是规模效应、运输成本、产业上下游关联、劳动力池、市场接近等，也可能看中当地政府各种基础设施服务和税收、土地优惠政策，并不需要技术支撑；所以地方政府在打造产业集聚区时，更重视的是政策配套、打造营商环境、基础设施建设比如七通一平等(25)通水、通电、通路、通邮、通讯、通暖气、通天燃气或煤气、平整土地。。而虚拟集聚情景下则完全不同了。

4.制造业要有资源虚拟集聚的思维

在每一个制造领域，都有为数众多的中国企业展开竞争。随着数字经济的深入发展，企业将重新洗牌，资源将重新配置。集聚是传统经济资源空间配置的方式，虚拟集聚是数字经济下资源配置的方式。在以往的资源空间配置模式下，集聚中的企业可以获得集聚效应，但是，没有参与产业集聚的企业不是不能生存，只是没能享受集聚效应而已。然而，在一个全链接、超智能的世界，资源配置可以通过虚拟空间实现。在可以无限拓展的虚拟空间，企业的下游客户、上游供应商、关联企业、行业劳动力和人才、可用资金、企业间和行业间知识溢出等等，都可以在这里搜索和发现；产业链、供应链和价值链，都可以在这里寻求和实现；企业集聚资源的核心能力，都可以在这里成长和体现。不论什么行业的企业，不能与世界链接就会成为“信息孤岛”，就会与市场脱节，就会丧失企业生命力。所以，企业过去可以不重视地理集聚，但是现在不能不重视虚拟集聚。

工业与信息化如何融合，如何从制造到“智造”，必须有底层思维的转变。制造业要充分利用虚拟空间，实现资源整合，进行企业业务创新、流程重构、管理变革，开启智能制造新模式，重构核心竞争力。近年来，行业领先企业纷纷进行转型升级，以用户需求为主导的全新生产模式，替代传统制造业中由企业主导的产品生产，形成并且实现了用户在交互、定制、设计、采购、生产、物流、服务等环节的全流程参与。如海尔的工业互联网平台COSMOPlat；又如一汽集团建立了双中台的驱动模型，实现了业务中台的持续优化和数据中台的持续迭代，等等。2021年12月，工业和信息化部、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等八部门印发《“十四五”智能制造发展规划》，推进智能制造。未来，构建虚实融合、知识驱动、动态优化、安全高效、绿色低碳的智能制造系统，推动制造业实现数字化转型、网络化协同、智能化变革是大方向大趋势。

5.企业都要有虚拟空间

虚拟世界越来越真实，越来越深入现实物理世界。如亚马逊、淘宝这些全球化的大型互联网平台公司，在平台上集聚的是虚拟空间中的数据和信息。通过海量的信息和数据，平台方可以很轻松地和不同地点、不同层次、不同领域的生产供给商达成合作。数据显示，至2016年5月底，亚马逊的自营商品种类高达12 231 203种，加上第三方卖家所提供的商品，则高达35 371 054种(26)根据产品与价格智库360pi统计数据，引自BusinessWire.How Many Products Does Amazon Actually Carry? And in What Categories? 2016-06-14。参见https://www.businesswire.com/news/home/20160614006063/en/Products-Amazon-Carry-Categories。。可以想像，千千万万的制造企业云集在这个平台，能够让千万家企业集聚的地理空间不存在，但是虚拟空间能够做到。在数字经济下，数据就是生产要素，数字就是生产力。而这些生产要素和生产力都是在虚拟空间体现的。

实体企业要想做大做强，必须拥有虚拟空间；虚拟空间越大，越体现企业的强大。全球最大的网上零售商平台是亚马逊，它在世界500强排名中，2019到2021年的排名从第13名到第9名再到第3名，进步速度飞快。而全球霸主仍然是沃尔玛，已连续八年位列世界500强榜首，因为它已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零售行业，它与微软合作，有自己的虚拟空间：沃尔玛的电脑系统比微软总部的服务器还多，总部的高速电脑与全世界沃尔玛商店连接。

制造业企业也得有虚拟空间。有能力建立企业云，企业就有了自己的虚拟空间，成为虚拟集聚的主导者，是集聚中心，在云空间引导资源向我集中；加入别人的企业云，你也有了虚拟空间，但这是你在向集聚中心靠拢。所以，行业里的头部企业都会打造企业私有云，华为有“华为云”，三一重工有“根云”，等等。建立私有云，有长久的成本考量，有数据的安全性和自主性考量，还有管理的合规性考量等，更是因为主导虚拟空间，就是主导产业链、供应链和价值链。而中小企业通过云平台进入虚拟空间，是追随大企业把自己推销出去的机会，也是数字化转型、智能化升级的有效路径。

从数字化智能工厂到“灯塔工厂”(27)“灯塔工厂”(Lighthouse Factory)是由World Economic Forum(缩写WEF，或称“达沃斯论坛”)与麦肯锡(McKinsey & Company)合作推出的概念和评选机制，旨在遴选出在工业革命尖端技术应用整合工作方面卓有成效、堪为全球表率的领先企业。2018年9月评出第一批9家工厂，3家在中国。2020年3月30日公布了第八批13家工厂。是一种追求。数字化智能化是现代化企业的标配，而“灯塔工厂”是“数字化制造”和“工业4.0”技术应用的示范者，被誉为全球第四次工业革命的指路明灯。到目前为止，全球有103家灯塔工厂，37家在中国，它们代表着数字化智能化制造的最高水平。

四、全球新冠肺炎疫情下，虚拟集聚应景而生——兼论虚拟集聚新增长点

(一)新冠肺炎疫情使地理集聚销声匿迹，虚拟集聚逆势生长

随着新冠肺炎疫情全球蔓延，全人类的工作生活也逐步向线上的虚拟集聚转移。信息技术的进步使虚拟集聚在新冠肺炎疫情下的异势突起具有一定的必然性。反观2003年的“非典”时期，当时除了个别疫情特别严重的地区外，并没有大规模停工停产，除了疫情本身的性质外，一个重要原因是当时的经济还很大程度上依赖地理空间上的集聚，还未形成大规模的虚拟集聚。但是在企业信息化、物联网和大数据计算日渐成熟的今天，虚拟集聚在短时间内能够发挥地理集聚的作用，在隔离期间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弥补疫情对地理集聚的削弱。同时，因为疫情期间客观条件上不允许地理集聚，许多行业陷入了发展的困境，虚拟集聚也因此成为不少企业复工复产的突破点。

(二)虚拟集聚成为新的经济增长点

1.数字化国际供应链

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对全球经济的破坏性影响是空前的，在经济遭遇严重下滑时，广大市场主体尤其中小企业受到前所未有的生存挑战。外贸企业亦如此，生产经营计划全被打乱。2020年前两个月，一些中小外贸企业不能复工，不得不和客户联系，说服对方把订单推迟到3月或以后交货。当国内疫情渐趋稳定，企业有序复工后，原本催单的海外客户却主动联系企业，称疫情下当地门店关停，订单继续推迟，时间待定。面对疫情在全球持续蔓延，很多国家采取了一系列国际交往限制措施，世界市场危机四伏，国际物流运力缩减，不仅众多外贸企业遭受了又一轮的震荡和冲击，全球供应链也面临断链危机。世界商业权威报告指出，2020年一季度，国际贸易流量急剧下跌，3月份跨境产品流动创下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以来的最大跌幅(28)荷兰经济政策分析局(het Centraal Planbereau，简称CPB)的报告CPB World Trade Monitor,March 2020。。

虽然全球疫情的暴发使传统外贸线下渠道不通畅，但是消费需求依然存在，人们迅速集聚网络寻求产品及服务。此时，跨境电商在困境和挑战中奋力挖掘着各种商机，虚拟集聚的商业模式配合市场主体强烈的生存意识而成为疫情中转危为机的一种能力，很快成为疫情下外贸出口的主流模式，为唤醒市场、有效修复全球供应链起到了重要作用。跨境电商的兴起也让参加虚拟集聚的中小企业数量持续上升，因为不少互联网公司推出针对跨境贸易的B2B(Business To Business)企业服务方式，帮助企业更简单直接地参与全球贸易。2020年，上万家传统外贸企业将业务拓展到线上，降本增效，实现逆势爆发，参与了全球供应链的重构。外贸企业也借助跨境电商，加速推进了中国外贸行业的数字化进程。

跨境电商作为一种外贸新业态(29)2019年元旦，《中华人民共和国电子商务法》以及跨境电商零售进口新政正式生效。自此，跨境电商行业进入规范化发展时代。自2015年至2022年，国务院先后分六批设立跨境电子商务综合试验区，共有132个城市，其中2020年第5批46个城市，是批准数目最多的一批。，有在线营销、在线交易、无接触交付等优势。2020年，全球B2B电子商务交易额达7万亿美元，预计至2025年，全球将有近八成的B2B交易转向线上。中国跨境电商B2B市场规模约占整体跨境电商市场的72.8%，其中跨境进口占28.9%，跨境出口约占71.1%，跨境出口B2B电商市场规模超3万亿元。到2025年中国跨境电商B2B市场规模将达13.9万亿元(30)数据来源于2022年3月28日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发布的报告《数字平台助力中小企业参与全球供应链竞争》。。

2.在线教学

2020年上半年，全国实行空中课堂线上教学，师生们不在学校教室里而是在网上虚拟集聚上课。师生和家长们都经历了新鲜、不习惯到接受的过程。一是老师们的紧张和讲课效果，二是学生们的自由和听课效果，三是如何保证偏远地区学生的联网上线学习，四是手机、电脑屏幕对中小学生视力的伤害(31)小学生上午、下午上网课，晚上做线上作业，平均每天看屏幕大约是6—7小时。而中学生因为科目多，课程时间长，线上作业量大，每天注视屏幕的时间普遍超过12个小时。由于大部分中小学生线上学习使用手机APP端，使用电脑大屏幕的时间较少，狭小的屏幕导致很多学生出现眼睛干涩、肿胀、视力模糊，部分学生近视程度加重。。在没有疫情之前，线上教育也存在，但只是辅助形式。2020年春季学期的“停课不停学”居家线上教学，对全国所有的师生和家长，都是一次成长机会。当年全国普通高等学校招生统一考试延期举行，研究生学位论文答辩都在线上举行，高校毕业典礼改为云典礼，毕业生们都在云上相聚，拍摄云毕业照。为巩固抗击疫情的成果，教育部和各省市区将进一步推进线上与线下教育教学的紧密结合，凡是疫情产生扩散需要封闭的学生，都可以就地采取线上学习。

疫情使得人工智能、大数据、虚拟现实等前沿技术加快向教育领域渗透，促使在线教育服务模式和业态日益完善。在线授课、互动授课、测评联系、直播、知识付费等形式成为在线教育的主要形态。互联网巨头纷纷推出在线教育课堂和教学系统；与教学场景相匹配的金山WPS、腾迅课堂、钉钉在线课堂、zoom等软件以及各式各样的云服务迎来用户数量的迅速增长。2020 年在线教育共计融资76 笔，融资达1 060.4亿元。新东方、好未来等头部教育机构同比增长超过35%(32)《2020年中国在线教育行业研究报告》，艾瑞网，2021-01-17。参见https://report.iresearch.cn/report/202101/3724.shtml。。

3.线上办公

一部电脑或一部手机就可以使天南海北的人虚拟集聚，沟通零距离，使得远程办公成为可能。如果不是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大多数企业可能不会想到开启居家“线上办公”模式。企业线上办公和大中小学生在线上课一样，是在特殊环境下产生的。但是企业线上办公还有更多无奈，有成本考量还有管理问题。虽然实体企业不可能完全进行线上作业，但是一些行政工作可用“线上办公”代替传统的“坐办公室”，促使部分企业撤销“写字楼”专心做“厂房”。过去中国远程办公普及率比较低，很多员工由于职住分离每天通勤时间较长，影响生活品质(33)2020年和2021年，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城市交通与基础设施监控与治理实验室、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和百度地图慧眼联合发布每年一度的《全国主要城市通勤监控报告》。每一年度选取42个中国主要城市，汇聚2.3亿人的大数据职住和通勤样本，从通勤时间、通勤空间、通勤交通3个方面的10项指标，呈现中国主要城市通勤画像。2020年中国主要城市总体单程平均通勤时耗36分钟，与2019年持平。北京仍然是单程通勤时耗最长的城市，达到47分钟，同比没有增加，紧随其后的时耗较长的城市依次是重庆40分钟、大连38分钟、西宁35分钟。。若企业受疫情影响无法正常复工，只得想办法推行办公线上化，使远程办公需求激增。2020年新春期间中国远程办公人员超过3亿人，远程办公企业规模超过1 800万家，但主要集中在互联网企业(34)《2020年中国新春远程办公行业热点专题报告》，艾媒网，2020-02-11。参见https://www.iimedia.cn/c400/68850.html。，因为对互联网行业的员工来说，只要电脑或手机连上WIFI，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办公室。Facebook CEO马克·扎克伯格表示，“目前95%的Facebook员工都在远程办公”，并称公司的一项调查发现“50%员工都称其在家工作的效率与在办公室一样高”(35)《马克·扎克伯格：未来5到10年一半Facebook员工或可远程办公》，新浪科技，2020-05-22。参见http://finance.sina.com.cn/stock/usstock/c/2020-05-22/doc-iirczymk2898088.shtml。。

2020年社会各界复工复产后，企业和政务机构的远程办公习惯已经养成。线上办公平台如百宝云、MAXHUB会议平板、腾讯会议、钉钉等软件迅速发展，用户的线上化硬件也自觉提升，视频会议蔚然成风。一些数千万的大型项目也开始在网上签约(36)2020年2月25日，贵州省投资促进系统举行贵州省网络云平台产业大招商项目签约仪式及开工仪式，全程通过远程视频连线、网络签约的方式进行，实行了“不见面招商”，最终合同投资总额超过60亿元。2020年2月28日广州开发区、广州高新区百大项目庆百年暨2020年第一季度重大项目签约及集中开工动员活动顺利举行，最终20个项目合作方与广州开发区、广州高新区实现远程“线上签约”，签约揭牌项目投资总额约298亿元。《从解燃眉之急到常态化，线上办公华丽转身的背后》，广州视臻信息科技有限公司，2020-07-24。参见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73078510255320323。。2020年7月，国家相关部委按职责分工负责，鼓励打造“随时随地”的在线办公环境，在部分行业领域形成对线下模式的常态化补充。支持远程办公应用推广和安全可靠的线上办公工具研发，推动完善电子合同、电子发票、电子印章、电子签名、电子认证等数字应用的基础设施，为在线办公提供有效支撑(37)2020年7月15日，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等13部门发布《关于支持新业态新模式健康发展 激活消费市场带动扩大就业的意见》，首次明确提出了15个新业态新模式，并就支持鼓励新业态新模式健康发展、打造数字经济新优势进行了全面部署。新业态的前3种就是在线教育、互联网医疗和便捷式线上办公。。在国家政策的大力支持下，在线办公技术持续演进，实现形式与办公理念发生了变化。截至 2021年 12月，中国在线办公用户规模达4.69亿，同比增长35.7%，占网民整体的45.4%(38)数据来源于2022年2月25日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发布的第49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

4.网购与快递

在2020年前，中国消费行业的虚拟集聚就初具规模，电商平台集聚满足消费者碎片化、个性化的消费需求，如淘宝、京东、拼多多等。消费行业的虚拟集聚在疫情期间人们隔离的时候得到进一步加强。这主要是因为：首先，消费习惯从线下向线上拓展。有时是被外界环境影响，比如，疫情防控导致小区封闭了，民众多样化日常生活需求只能选择网购，使得网购出现了迅速增长，电商平台的用户集聚进一步扩大，而快递业也是最快复工复产的(39)2020年3月3日，李克强总理在国务院常务会议上指出，推动交通运输、快递等物流业加快复工复产，这既能为疫情防控提供有力支撑，又能为有序复工复产提供必要保障，加快畅通经济循环，满足民生需要。。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20年1—5月，全国实物商品网上零售额同比增长11.5%，占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的比重24.3%；国家邮政局数据显示，2020年5月快递业务量也同比增长了41%(40)《疫情后线上消费持续增长，社交电商保就业、稳民生》，凤凰网，2020-07-08。参见http://ah.ifeng.com/a/20200708/14411336_0.shtml。。虚拟集聚的不仅仅是产业链间的各个企业，更有庞大的终端消费者。信息技术和电子设备的不断革新大大减少了时空的限制，允许消费者在任何时间、任何场地浏览产品信息，促进了终端消费者的集聚。正是终端消费群体的增加，扩大了电商平台的虚拟集聚(41)《单月73.8亿件快递印证消费活力》，光明网，2020-06-12。参见https://m.gmw.cn/2020-06/12/content_33908134.htm?p=1&s=gmwreco。。其次，疫情防控期间蓄积的大量消费需求和消费欲望在线上释放。在疫情初期，由于居民对未来预期存在不确定性，对投资的信心不足、消费的需求被抑制。而随着国内疫情的逐步稳定，居民消费信心逐渐恢复，而在网络电商平台低价促销的推动下，释放了前期蓄积的大量消费需求。最后，中国网民总体规模持续增长。一是农村网民大量增加。中国现有行政村已全面实现“村村通宽带”，农村网民规模已达2.84亿。二是老年网民迅速增加。截至2021年12月，中国60岁及以上老年网民规模达1.19亿。购买生活用品和查找信息等网络活动的老年网民比例已达52.1%和46.2%。目前全国网民规模已达10.32亿，互联网普及率达73.0%，人均每周上网时长达到28.5个小时(42)数据来源于2022年2月25日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发布的第49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 国家邮政局快递大数据平台实时监测数据显示，2021年中国快递业务量已达1 085亿件，连续8年稳居世界第一(43)《2021年我国快递业务量已突破1 000亿件》，央广网，2021-12-08。参见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18546749850197756&wfr=spider&for=pc。。快递业务收入1.04万亿元,新增社会就业20万人以上，其中，农村地区收投快递包裹总量达370亿件(44)《11万亿元！2021年我国快递业务量这些数据亮了》，光明网，2022-01-07。参见https://m.gmw.cn/2022-01/07/content_1302752214.htm。。

在消费总量没有增长甚至还下降的情况下，网上消费成趋势，此盛彼衰，导致部分实体店生意大不如前，甚至被迫关门。

5.餐饮与外卖

疫情影响下多个行业受损，其中餐饮业受损严重。艾媒咨询的数据显示，2020年第一季度全国餐饮收入与2019年同期相比呈现下跌的局面(45)《2020年疫情期间中国餐饮业现状及战“疫”概况分析》，艾媒网，2020-05-15。参见https://www.iimedia.cn/c1020/71479.html。。不仅有些个体工商户难以为继，许多的大型门店也由于疫情无法正常开工，餐饮企业承受固定支出重压，现金流成为餐饮业面临的大问题(46)《新冠疫情下中国餐饮业发展现状与趋势报告》，新华网，2020-03-03。参见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60086320690626213&wfr=spider&for=pc。。面对疫情期间客流减少以及门店租金的压力，转战线上、拥抱第三方外卖平台，成为餐饮商家自救的选择。大型餐饮集团依靠自己的外送品牌在网上集聚顾客，如麦当劳的麦乐送、KFC宅急送、必胜客宅急送、海底捞外送。更多的餐饮企业则与美团外卖、饿了么、大众点评口碑外卖等合作，网上订餐平台将餐饮企业和消费者集聚到一起。

截至2021年6月，中国网上外卖用户规模达4.69亿，较2020年12月增长4 976万；截至2021年12月，网上外卖同比增长29.9%,用户规模达5.44亿(47)数据来源于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发布的第48次和第49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随着中国经济回稳向好以及外卖行业监管进一步加强，外卖行业数字化水平不断提升，新消费趋势凸显，行业覆盖内容更加丰富多元。一方面，外卖行业作为传统餐饮业的延伸，其发展有利于扩大餐饮业的顾客群体，也在一定程度上加大了餐饮行业的竞争，倒逼传统餐饮业不断通过改进菜品等方法提高服务质量，从而促进传统餐饮业的发展。另一方面，外卖行业，尤其是依靠互联网的外卖服务作为一个新兴行业，由于其方便性为广大消费者尤其是年轻消费者群体所喜爱，促进了行业自身的发展。外卖行业迅猛发展也为市场创造了包括“外卖骑手”在内的大量就业岗位。

6.短视频与直播经济

短视频是在平台上集聚用户，通过用户与平台间逐步增加的互动获取数据点，进一步提炼引擎，从而提供更好的用户体验，完成与用户不断变化的偏好匹配。短视频在疫情前也已成为互联网流量和使用时长的最大增长点。有报告统计，从2017年4月到2019年4月，中国短视频APP日均使用时长从不到1亿小时，翻了6倍多，增长到6亿小时(48)数据来源于Mary Meeker的《2019年互联网趋势》报告，其为著名天使投资人。参见Mary Meeker.Internet Trends 2019.2019-06-12。https://www.bondcap.com/report/itr19/。。短视频带来线上零售的重大创新。移动直播带来个性化、互动的购物体验，大幅提升了交易转化率。直播购物、快手小店异军突起。网红带货形成粉丝经济，例如2019年12月间，李子柒一夜红遍五大洲，带来了巨大的粉丝经济。

春节期间一般是种植养殖大户农家的“致富季”“畅销季”，然而2020年春节受疫情的影响，高速公路封闭农产品运送不畅导致全国各地农产品出现了滞销。于是淘宝网在2月中旬发起 “吃货助农”，仅首场直播就卖掉万斤蔬菜，解决部分农产品滞销问题；人民日报在一周内连发两文鼓励云带货，刺激消费，拉动直播经济。2020年4月15日，湖北省30个县的县长在直播间“为湖北拼个单”；山东烟台海阳市副市长发起“博士市长助力农产品”，视频播放量突破200万(49)《人民日报评县长直播“云带货”：领导干部应主动作为、探索创新人民网》，人民日报，2020-04-14。参见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63902700448564522&wfr=spider&for=pc。《人民日报评“直播带货”：激活消费一池春水人民网》，人民日报，2020-04-22。参见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64631241669456298&wfr=spider&for=pc。；据拼多多统计，2020年2月10日至4月20日，举办市长、县长、区长直播带货活动近50场，售出滞销农产品超过6亿斤(50)《全国100多位市县长直播“带货”经历了什么？带火了什么》，中国文明网，2020-04-27。参见http://www.wenming.cn/ziliao/jujiao/202004/t20200427_5549739.shtml。。2020年成了大直播元年，李佳琦、薇娅的直播带货销售额分别达到了218亿元和310亿元(51)《2020年直播带货趋势报告——主播影响力排行榜Top100》，南方财经，2021-02-03。参见https://m.21jingji.com/live/show?id=682。。根据阿里的数据，2020年618购物节，天猫累计下单金额为6 982亿元，同比增长34%，有13个直播间累计成交过亿元(52)《618新纪录：天猫累计下单金额6 982亿 京东2 692亿》，澎湃新闻，2020-06-19。参见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69887263168671480&wfr=spider&for=pc。。2020年天猫双11成交额近5千亿元，同比增速达到26%(53)据2020年《天猫双11淘宝直播商家数据报告》显示，过去的12个月，参与直播的商家数量增幅超过220%。截至11月11日24：00，双11期间33个淘宝直播间成交额过亿，近500个淘宝直播间成交超千万。。消费者、生产者在电商平台的集聚，不仅创造了直播经济，拉动了消费，还催生一批如“直播助理”“场景包装师”等新兴职业，拉动了就业，更是促进传统行业变革，释放经济红利的方式之一。

7.云端会展

中国的数字贸易从2006年开始发展，智慧会展的概念也随之兴起。2020年上半年世界各国的旅游警示、交通和出入境限制导致跨境交通受阻，全球企业开展跨境贸易均受到不同程度的冲击，实体线下展会更是难上加难，以致于全球多数展会均取消或延期，会展业饱受创伤之时，企业也迫切需要拓展国际经贸合作，于是线上展会快速到来。2020年4月14日由中国国际贸易促进会主办的中国-拉美(墨西哥)国际贸易数字展览会在北京开幕，展览会为期15天，全程在线上举行(54)《中国-拉美(墨西哥)国际贸易数字展览会在京隆重开幕》，人民政协网，2020-04-14。参见http://www.rmzxb.com.cn/c/2020-04-14/2554956.shtml。。5月11日，阿里巴巴国际站居家健康生活线上展会开启了跨境贸易领域的云端展会(55)《跨境贸易领域第一场真正的线上展会，“511家居大健康线上展”即将来袭！》，阿里巴巴国际站，2020-04-29。参见https://supplier.alibaba.com/us/news/PXT1H3MB.htm?spm=a27am.12866437.list.1.5f1a329doj44BH&joinSource=baidu。。其中最有影响的是第127届中国进出口商品交易会(广交会)。中国商务部在2020年4月16日正式宣布，第127届广交会延后至6月15日召开，并且采用“纯线上”的模式。6月24日为期10天的第127届广交会正式闭幕，海内外约2.6万家参展企业在云端集聚进行磋商和贸易，展出约180万件商品，有5 000多场直播同时进行。某企业共进行了3场直播，平均每场5小时，展铺访问次数是2019年同期的4倍多，搜索曝光次数同比增加近3倍，询盘数也翻了近2倍(56)《当广交会走上云端，智慧会展的未来是否能加速到来》，深响，2020-04-26。参见http://www.myzaker.com/article/5ea4fd4f8e9f09692a5fc865/。。

云端会展将 AI 技术等深入结合线上与线下场景，可以打破时间和空间限制，使先进的车间、生产线，达到有机标准的农场、基地，集聚全系列产品的展台、货柜等这些以前无法随时随地呈现给客户的场景都转化为优质的内容，借助网上平台，开启云端带货新模式，打造更佳的参会体验，做到全球接入如当面、线上沟通无障碍，从而实现云展示、云对接、云洽谈、云签约。短视频和直播的兴起，助力了线上展会，论证着线上展会在商业上的多种可能：to C电商可以做到的，to B电商同样可以做到。由于广交会的巨大影响力，广交会这一面对疫情的应急之举，成为了带领整个行业进入智慧会展的时代契机。2020年中国线上展会总计举办628场，其中同期举办线下展的展览总数达到509场，另外119场线上展会则单独举行(57)《2020年中国数字线上展览行业发展现状分析：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数字线上展急速发展》，产业信息网，2021-07-01。参见https://www.chyxx.com/industry/202107/960498.html。。第128届和第129届广交会均为线上会展，2021年秋季举办的第130届广交会以线上线下结合形式举办，总展期为20天。因奥密克戎病毒的影响，2022年春季第131届广交会又成了云端会展。如今会展业举办有了丰富的经验，线上线下会展都能够应用自如。

8.在线学术交流

学术会议是进行学术交流的重要形式之一，更重要的是有学术引领作用。举办学术会议是激励创新思维、促进科研合作、交流学术信息、培养和发现人才的重要手段。一个国家科技越发达，学术交流活动也越多。全球举办国际学术会议最多的是美国，连续20年排名第一；德国连续16年保持欧洲第一会议国家的地位；排名前列的还有法国、英国、西班牙、意大利等，中国和日本也是排名前十的国家；2019年全球国际学术会议数量创新高，中国也是一样，然而2020年全球疫情阻碍了这种增长(58)根据AERC(由多所国内外大学、科研机构和企业联合创建的学术会议交流平台)资料显示：2014—2016年，全国共召开学术会议16 043次，2016年比2014年增加23.3%；参会人数规模和交流论文数量也明显扩大，2016年分别比2014年增长23.1%和40.0%。中国学术会议服务联盟于2019年3月发布的《2018 中国学术会议市场报告》指出，2019年学术会议市场将整体稳步增长，但增速放缓，国际会议的数量和规模都将逐步下降。2020年5月，ICCA(国际大会与会议协会)发布了2019年国际协会会议数量排名，美国在过去的20年里始终处于世界第一的位置。中国在本次排名中位列第七，较去年上升一个名次，会议总量增加90场。此前ICCA还统计了一个数据：截至2020年3月20日，受新冠疫情影响，全球有393个国际会议取消、延期或重新选址举行。。为了科技传播与学术交流，过去的国际学术会议也有向网民开放的，但是会议正式参与者都是集聚于会议主办地点的。2020年上半年，疫情使得国际航班停飞，国内交通也受限，学术会议大都取消或延期了。

2011年，空间经济学国际研讨会由中山大学、浙江大学、北京大学、复旦大学联合发起，开启了中国空间经济学与世界交流的大门。每年国内外空间经济学者济济一堂，交流最新学术研究成果。在全球疫情下，空间经济学国际研讨会(2020)于2020年12月12—13日在广州召开，这为中国线上线下结合的学术年会开了先河。来自美国、加拿大、法国等国以及来自全国各地的专家学者们，通过线上或线下的方式参会。能够出席线下会议的专家均在中山大学集聚，其余均在云端相会，会场全部线上线下同时开放，所有的学术报告线上线下相间举行。2021年以来，世界各地的各类在线学术交流会议成为了常态。

9.云上医疗与大健康

受疫情影响，各医疗机构纷纷推出在线医疗服务。在线医疗涵盖了医疗信息查询、资源整合、在线问诊、远程专家会诊等健康服务形式。为了在疫情期间减少医院人流量，大部分医院都推出了线上问诊服务，互联网医疗被推到了风口。2020年2月工业和信息化部数据显示，全国191家公立医疗机构及近100家企业互联网医院针对疫情提供在线义诊(59)《工信部推进“在线诊疗”多家互联网医疗平台利用5G“智慧相助”疫情防控》，经济参考报，2020-02-10。参见http://www.51emo.com/keji/20200210/021012109.html。。丁香园、微医、阿里健康等在线问诊平台使得患者在足不出户的情况下得到医生的专业建议，在医患之间同样形成了虚拟集聚。这些医疗机构和平台为大家提供方便、补位实体经济的同时，也逐渐培养了人们利用互联网寻求医疗服务的习惯。截至2021年12月，在线医疗用户规模2.98亿，同比增长38.7%，成为用户规模增长最快的两类应用之一(60)数据来源于2022年2月25日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发布的第49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

在疫情常态化的当下，大众对于健身的需求急需一个释放口，这就为大健康行业提供了强大的需求驱动力。而国家体育总局更是出台了相关通知，通过新媒体宣传推广多种居家健身办法(61)《国家体育总局办公厅关于大力推广居家科学健身方法的通知》，中国政府网，2020-01-30。参见http://www.gov.cn/zhengce/zhengceku/2020-02/03/content_5474274.htm。。在此期间，各大运动健身APP针对居家健身的消费场景，在平台内上架了大量的居家健身视频，满足用户的井喷式健身需求。例如，Keep与多家运动机构合作，汇聚了大量的居家健身教学视频，并通过直播的方式呼吁全民广泛参与，此项活动共吸引了超过5 650万名用户参与(62)Keep是一个APP，于2015 年2月4日上线，致力于提供健身教学、跑步、骑行、交友及健身饮食指导、装备购买等一站式运动解决方案。引自Keep发布的《2020 Keep大数据盘点》，金融界，2020-12-28。参见https://view.inews.qq.com/a/20201230A08IU300。。同时，2020年火爆全球的运动博主帕梅拉凭借健身视频，坐拥众多粉丝，视频播放量轻松突破百万次，说明互联网体育产业背后所蕴含的巨大发展以及盈利空间。2021年国务院明确提出要提升科学健身指导服务水平，强化全民健身激励，推动线上和智能体育赛事活动开展(63)《国务院关于印发全民健身计划(2021—2025年)的通知》，中国政府网，2021-08-03。参见http://www.gov.cn/zhengce/content/2021-08/03/content_5629218.htm。。无疑，政策的支持会使得互联网健身产业迎来发展的黄金窗口期。而“万物互联”的智能技术，能够使得运动APP为用户提供更加个性化的健康服务。

10.数字阅读

2020年1月31日中国音像与数字出版协会发起《数字阅读行业战“疫”倡议书》，提倡各大数字阅读平台为人民群众提供为期1个月的免费精选优质阅读服务。开放的阅读资源充分吸引了大批的新用户，在免费阅读期间，各大数字阅读平台共开放了80余个免费阅读专区，用户的总阅读量超过了72.2亿人次，新增注册用户更是突破了1亿大关。在2020年4月23日世界读书日(64)1995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宣布4月23日为“世界读书日”。4月23日是西班牙著名作家塞万提斯和英国著名作家莎士比亚的辞世纪念日。，许多网络平台做了阅读推广活动。百度在这一天做了一个调查，发现疫情以来近90天日均超过2 300万人次在百度搜索书籍相关内容，累计超过21亿人次，图书类智能小程序日活跃用户环比增长55%，百度图书类智能小程序支付用户数环比增长47%，读书、购书线上化再进一步。在此趋势下，实体书店也积极开启向线上转型。“实体书店线上经营”相关内容的搜索热度反超了疫情前的水平。“书店外卖”“云书展”均是关注的热点内容。尽管网上卖书的APP很多，但是饿了吗、美团这些外卖也卖书了(65)2020年4月23日世界读书日当天，上海新华传媒以一场在线发布会，正式宣布旗下“30家新华书店、上海书城上饿了么”。在上海打开饿了么，搜索“新华书店”或者“上海书城”，就会显示离消费者最近的门店，随后，像点一份外卖一样，选择想要的书并下单，最快半小时饿了么骑手就会把书送到消费者手中。。2021年中国成年人人均每天手机接触时长为101.12分钟，人均每天互联网接触时长为68.42分钟，人均每天电子阅读器阅读时长为11.78分钟，32.7%的成年人有听书习惯(66)《第十九次全国国民阅读调查主要发现》，中国全民阅读网，2022-04-23。参见https://www.nationalreading.gov.cn/wzzt/yddh/chgu/202204/t20220422_110606.html。。阅读行业的用户往往具有活跃度高、粘性强的特点，根据艾瑞咨询的调查显示，60.6%的用户会保持几乎每天使用的频率(67)《2020年中国数字阅读产品营销洞察报告》，艾瑞网，2020-10-13。参见https://report.iresearch.cn/report_pdf.aspx?id=3664。，86.2%的用户表示，即便疫情之后，仍然会继续阅读(68)《2020年中国在线阅读现状及格局发展趋势分析》，产业信息网，2020-04-24。参见https://www.chyxx.com/industry/202004/855473.html。。由此可见，免费阅读期间所带来的新用户具有较强的用户留存率，能够为在线阅读带来新一轮的利润增长空间。

2020年世界读书日，也是全国政协委员读书活动启动之日，“网上全国政协书院”正式开院，全国政协委员读书活动由此全面启动。2020年11月3日，广东省政协读书活动指导组全体会议暨线上读书活动启动仪式在广州举行。自此，政协每月一个主题，各专门委员会轮流主办，委员们分散各地坚守岗位，线下各自读书，云上集聚交流讨论，活动延续至今。2021年3月中宣部办公厅印发的《关于做好2021年全民阅读工作的通知》明确指出，要创新方法手段，主动适应信息技术条件下数字阅读方式更便捷、更广泛的特点，积极推动全民阅读工作与新媒体技术紧密结合。2022年“全民阅读”连续第九次被写入《政府工作报告》，全民阅读是一项长期任务，数字阅读将助力全民阅读成就“书香中国”。

11.文娱产业线上流行

由于疫情冲击了线下演唱会的举办，众多音乐平台都开始嗅到了新商机，纷纷布局线上演出市场，推出了“云live”等在线音乐会模式。有数据显示，2020年上半年，中国在线音乐演出行业急剧发展，在线观看音乐演出的用户规模突破了8 000万(69)《在线音乐演出行业用户规模超八千万 平台积极探索盈利模式》，艾媒网，2020-08-19。参见https://www.iimedia.cn/c460/73655.html。。与此同时，疫情的常态化使得整个音乐产业开始重新思考行业的重心，直播的迅猛发展很有可能会让日后线上音乐会成为主要的演出方式。而VR技术使得线上线下的边界逐渐模糊，人们开始在现实和虚拟世界之间来回切换，“虚拟+”模式成为新的发展势头，其中虚拟偶像更是成为了近几年各大平台纷纷追逐的热门赛道。

疫情期间增长最快的文体娱乐是游戏。在缺少线下娱乐项目的时候，手游便成为了大部分人的娱乐方式，其下载量强劲增长。中国手游市场中用户渗透率最高的“王者荣耀”在2020年3月的日活跃用户数量均值同比增长108.5% 。手游用户的大量激增为企业带来了新的收入增长点。腾讯季报显示，2020年第一季度腾讯的网络游戏收入同比增长31%，增长至379.98亿元。此外网易、三七互娱等典型游戏企业的游戏收入也实现了增长，平均增长率达到30%。同时，移动设备的日均使用时长显著增长，同比增加了30%，甚至达到了每日5小时。疫情期间是手游行业的发展红利期，在吸引新用户的同时，也促进了VR视频软件的发展(70)VR视频资源软件如蓝光VR大师、3D播播、橙子VR和三目VR，都拥有大量VR项目。。

12.元宇宙

“元宇宙”(71)元宇宙的英文是Metaverse。最初由1992年美国科幻作家尼尔·斯蒂芬森在其《雪崩》中首次提出，在书中，尼尔·斯蒂芬森描述了一个平行于现实世界的网络世界，并将其命名为“元界”。所有现实世界中的人，在元界中都有一个“网络分身”。形象地说，根据恩斯特·克莱恩2011年的同名科幻小说改编并于2018年上映的美国电影《头号玩家》中主角生活的世界就是元宇宙。2021年10月，美国社交平台脸书公司首席执行官马克·扎克伯格宣布Facebook改名Meta，公司未来10年最大的目标就是元宇宙。公司旗下的应用程序和技术将被整合到新公司品牌下，不过社交媒体平台脸书等仍保留原名称。腾讯内部有这么个说法:“一个令人兴奋的机会正在到来，移动互联网十年发展，即将迎来下一波升级，我们称之为全真互联网”，这里的全真互联网就是Metaverse。目前，微软、英伟达、脸书、亚马逊、小米、腾讯、阿里巴巴、字节跳动、中手游等龙头企业也纷纷发力元宇宙。全球知名品牌公司三星、路易威登、博伯利、可口可乐、耐克、阿迪达斯等也已布局元宇宙。2022年中投顾问出品《2022—2026年中国元宇宙行业深度调研及投资前景预测报告(修订版)》。概念的时兴，给文娱活动线上流行推波助澜。元宇宙就是一个虚拟的世界，虚拟世界有“虚拟人”。2021年春晚，虚拟歌姬洛天依登上央视舞台，被认为是虚拟偶像首次正式突破次元壁(72)二次元是网络语言，是指动漫、游戏等虚拟世界；三次元是指现实世界。虚拟人是指通过数字技术模拟真实的人体器官而合成的三维模型。洛天依是虚拟歌姬，声源来自国内配音演员山新，形象由MOTH设计，经过ideolo改编整合后完成，2012年7月12日作为中文虚拟歌手正式出道。更早的虚拟歌姬是初音未来( 初音ミク / Hatsune Miku )，是2007年8月31日由Crypton Future Media(克理普敦未来媒体有限公司)以雅马哈的Vocaloid系列语音合成程序为基础开发的音源库，音源数据资料采样于日本声优藤田咲。，进入大众视野。音乐和艺术本来就是以模拟或抽象给人们想象和享受，插上科技的翅膀，更能带来人们无穷无尽的想象和美伦美奂的体验。元宇宙也可以说是网络空间的视听加强版，是数字化世界从二维向三维演进的升级版。未来，音乐有望成为开启线上虚拟交互元宇宙的重要媒介。

在元宇宙的虚拟世界中，虚拟人有虚拟的身份、虚拟财产，可以生产、使用、交易线下难以获得甚至没有的物品。人们沉浸在一个能够映射现实的虚拟世界，就像换了一种身份生活在真实世界一样，享受线下难以享受或无法享受的体验。一些网络游戏已经能够做到这一点，所以游戏可谓是元宇宙的初级形式。得益于2021年国内元宇宙掀起的浪潮，游戏市场发展很快，超过电影业和体育，成为全球增长最快的娱乐形式。甚至在2020年新玩家数量爆增后，2021年继续增加，达到30亿，全球云游戏收益是2020年的两倍多(73)《2021全球游戏回顾》，17173，2021-12-30。参见http://news.17173.com/content/12302021/111547149.shtml#utm_source=cp。。除了游戏平台，不少VR项目也从元宇宙的火爆中获益。

在应对新冠肺炎疫情的隔离措施下,虚拟世界对现实世界中各种活动的模拟与日俱增，人们在现有技术下的虚拟集聚几乎到了极致。为了更进一步吸引人们对互联网的兴趣，资本也需要寻找新的出路，当然最重要的是互联网自身发展需要更新的技术突破，于是元宇宙的概念破圈而出，并迅速得到国内外科技巨头的青睐，已成为互联网发展的前沿，将成为经济发展的新增长点。元宇宙也得到了政府部门的鼓励支持(74)2021年12月30日，上海市经济和信息化委员会印发《上海市电子信息产业发展“十四五”规划》，将元宇宙列为“前沿新兴领域”，提出要加强元宇宙底层核心技术基础能力的前瞻研发，推进深化感知交互的新型终端研制和系统化的虚拟内容建设，探索行业应用。2022年1月24日，在工业和信息化部召开的中小企业发展情况发布会上，工信部中小企业局局长表示要培育一批数字产业化专精特新中小企业，特别要注重培育一批深耕专业领域工业互联网、工业软件、网络与数据安全、智能传感器等方面的“小巨人”企业，培育一批进军元宇宙、区块链、人工智能等新兴领域的创新型中小企业。。

人们如此重视数字技术，科技发展如此之快，可以想象这个虚拟世界将会无限接近甚至超越现实世界，但是人类是否做好了迎接元宇宙的准备？届时，现有的生命概念、时空观念、环境生态、经济形态、社会伦理与人类文明等，一切都会受到巨大冲击甚至颠覆。人们是不是都可以在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任意穿插，现实世界的一切都会集聚在元宇宙？“人类社会每一次重大跃进，人类文明每一次重大发展，都离不开哲学社会科学的知识变革和思想先导”[8]，对于真实世界在虚拟世界的映像，当前我们不仅要研究科学技术作为支撑，还要研究哲学社会科学面临的挑战。

五、结语

作为资源空间配置的新形式，随着国际国内经济形势的复杂多变，虚拟集聚的现实基础越来越凸显；作为数字经济的组织形态，随着数字技术与实体经济的融合发展，虚拟集聚的应用场景越来越广泛。譬如当下在上海，疫情防控中足不出户的人们，“社区团购”是获得物资的重要方式；在北京，“居家办公”成为可能，只因有虚拟集聚可以云上交流。今后研究的趋向：虚拟集聚对未来公司运营方式变革带来深远影响；虚拟集聚对未来政务管理体制机制改革带来深远影响；虚拟集聚作为数字贸易的组织形式，对全球产业链、供应链和价值链的深远影响，以及在全球资源配置中的功能和作用；微观主体的行为是如何作用于虚拟集聚的？如何描述和化解虚拟集聚中的垄断问题，更好地促进数字经济发展？虚拟集聚和空间集聚的关系，将如何影响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的关系？空间集聚塑造了经济空间格局，虚拟集聚能否重构经济空间新格局？在当前国家推进以县城为重要载体的城鎮化建设中，虚拟集聚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可以预见，虚拟集聚的研究将会越来越被人们所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