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管环保认知、动态能力与企业绿色创新绩效 ——环境不确定性的调节效应

梁 敏，曹洪军，王小洁

（中国海洋大学管理学院，山东青岛 266100）

1 研究背景

企业竞争优势植根于有益于环境可持续性的组织能力，将生态环境问题成功地纳入组织战略过程有助于企业获得全面的竞争优势［1］。随着全球环境问题日益凸显，党的十九大提出绿色发展理念，社会各界环保意识显著增强，环境关注被逐渐纳入企业发展目标与运营实践。绿色创新作为实现经济转型和绿色发展的有效途径，已然成为企业寻求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战略工具，其涉及节能减排、污染防治、废物回收以及生态设计等环境问题。企业通过发展绿色创新解决其利益相关者的环境关切［2］，降低自身生产活动造成的环境负担，同时提升资源的使用效率，为企业创造商业价值。因此，在当前资源环境约束日益加剧的背景下，研究企业绿色创新绩效的提升路径不仅是微观企业获得可持续竞争优势的重要议题，更是我国经济发展实现绿色转型的关键所在。

已有研究对绿色创新绩效的影响因素进行了探讨，其中基于外部视角的研究认为企业绿色创新实践受到来自政府环境规制、客户、供应商以及竞争对手等利益相关者的外部环保压力的影响［3］。然而在企业管理实践中发现，上述研究结论在解释相同外部环境下不同企业的绿色创新表现差异化问题时受限，由此，学者们将研究视角逐步转向企业内部，如Lin 等［4］探讨人力资源质量、潘楚林等［5］探讨绿色组织认同、于飞等［6］探讨知识耦合等内部因素对绿色创新绩效的驱动影响。尽管研究视角向企业内部转移，但在组织内部与管理者环保态度密切相关的高层管理者（以下简称“高管”）的环保认知却鲜有受到学者们的关注。高管环保认知是高层管理者基于自身的知识结构和价值观念形成的对资源环境问题的感知和解释［7］。根据高阶理论，管理者的认知基础会影响组织的行为选择和绩效水平［8］，管理者对同一环境问题的感知差异会导致不同的组织环境行为。由于绿色创新具有投入高、风险大且投资收益周期长的特点，在资源和能力方面往往不具备优先配置权，高管作为企业资源和能力的管控者，高管是否愿意将组织资源用于绿色创新取决于其对环境保护的认知与解读［9］。由此可见，高管的环保认知对企业绿色创新绩效的影响作用不容忽视，有必要对高管环保认知与企业绿色创新绩效的关系展开进一步探讨。

高管对企业资源和能力的分配使用拥有极大决策权和控制权，而依据资源基础观，组织资源和能力的部署决定了企业环境管理的实施效果［10］，组织资源和能力的配置将对企业绿色创新实践水平和效率产生直接影响。动态能力作为企业开展创新活动的关键能力，可通过整合、构建和重构组织内外部资源的方式适应环境动态变化［11］，是企业实现新的资源配置的组织惯例［12］。与静态的资源基础观相比，动态能力理论在解答企业如何在动态环境中通过资源更新升级进而获得竞争力方面更具优势。有研究指出，管理者认知正是借助动态能力“行为惯例”的作用推动组织战略实施的［13］。由此看来，动态能力很可能充当了高管环保认知与绿色创新绩效关系的中介桥梁。此外，现有研究大多基于静态视角分析组织外部压力对绿色创新的影响，忽略了外部环境的动态变化属性。根据资源依赖理论，企业是一个开放系统，其行为决策与外部环境变化密切关联，对于当前正处于转型升级关键时期的企业而言，复杂、多变的市场和技术环境使其生产运营面临更多的不确定性挑战，企业的绿色创新决策必然也会因环境动荡而受到影响。因此，将环境不确定性这一情景因素纳入对企业绿色创新绩效提升路径的考察显得非常必要。

基于上述分析，本研究将探讨环境不确定性背景下高管环保认知通过动态能力提升企业绿色创新绩效的作用机制。

2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2.1 高管环保认知与绿色创新绩效

高阶理论认为，高管认知对组织行为选择和绩效水平有着深远影响，在一定程度上，组织战略决策是高管价值观念、思维模式以及意识形态的映射。高层管理者作为企业环境战略的决策者和制定者，其对环境保护的认知和解读势必会对企业绿色创新的选择和成效产生重要影响。企业绿色创新由于具有高投入、高风险、回报周期长的特点，往往不具备组织资源和能力的优先配置权，那些将绿色创新的不可预测性视为对其管理工作或企业经营绩效的威胁的高层管理者，会认为绿色知识和绿色技术的引进将破坏企业原有的生产和运营系统的稳定性，进而会对企业的经济效益造成损害，因此，具有上述环保认知的高管更倾向于规避风险和追求企业损失最小化，寻求绿色创新的可能性较小；而那些具有较强环保意识的高管，则倾向于将外部环境规制以及利益相关者的绿色需求解读为企业的发展机会，主动承担企业环境责任并抓住绿色创新转化为市场价值的机遇，积极配置组织资源以契合企业的环境战略，使企业生产运营转向绿色化模式发展，以满足利益相关者的绿色期望并获得可持续的绿色竞争优势。研究表明，企业的环境管理实践与高层管理者的支持密切相关［14］。Zhang 等［15］研究认为高层管理者的环境可持续性承诺对企业环境战略活动具有重要影响。Belal 等［16］指出管理者对环境合法性威胁的担忧以及改善企业形象的需求是环境管理实践的驱动力。Martin 等［17］研究认为高管对环境问题的关注度越高，企业更有可能采用环境友好型的技术和设备从事生产活动。由此可见，企业绿色行为直接受到高管环保认知的驱动影响。基于上述分析，本研究认为管理者对环境保护认知水平越高，越有助于企业有效地开展绿色创新，据此提出以下假设：

H1：高管环保认知对企业绿色创新绩效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2.2 动态能力与绿色创新绩效

动态能力视角关注企业适应和利用动态环境的能力，强调企业参与市场竞争不仅以现有资源和组织能力为基础，更加需要更新和发展组织能力来应对快速变化的环境。Teece［18］认为动态能力由感知机会能力、整合利用能力和重构转变能力三部分构成。其中，感知机会能力是指企业筛选有效信息并识别目标细分市场和消费者需求的能力，企业的感知机会能力很大程度上影响着企业的创新投资决策和选择；整合利用能力主要体现在对企业内外部资源的整合与协调能力，能够根据环境变化和市场预期需求合理配置组织资源；重构转变能力则是企业为契合动态变化的环境，调整或重塑商业模式、业务体系结构以及内部运营流程的能力。总之，3 种能力相互关联、彼此促进，用于发现市场机会、整合内外资源，并在必要时重置企业资源分配和运营流程，为企业应对环境变化并获取竞争优势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本研究对动态能力的界定也借鉴Teece［18］的划分方法，从感知机会能力、整合利用能力和重构转变能力三方面探讨其对绿色创新绩效的作用机制。

资源与能力的配置安排要以企业的市场竞争现状和利益相关者预期，以及技术知识的累积和发展态势为依据。就企业而言，绿色创新的决策选择以及创新方向的划定都要基于潜在市场机会、现有绿色技术发展状况以及利益相关者绿色诉求等信息进行综合判断，拥有感知机会能力的企业能够敏锐地捕捉市场环境和行业结构变化信息、洞悉客户需求变化、识别新技术和新知识，在机会成熟时，对最可能获得市场认可的绿色创新产品、工艺或技术进行大量的资源投入。由此看出，良好的感知机会能力有助于企业资源向绿色创新倾斜，并指导企业的绿色产品研发生产、绿色工艺以及绿色技术创新过程。

知识管理理论认为，进入新的技术领域并不能保证企业绿色创新取得理想效果，要获得良好的绿色创新绩效还要求企业具备将外部新知识与内部已有知识进行关联整合并吸收利用的能力。当企业涉足新领域的技术创新，原有的知识累积不足以提供充分的创新支持，企业必然会借助外部渠道向企业内部引进新知识，然而这一举措将增加组织内部成员建立知识共享机制的难度，新增知识能否被整合吸收到原有知识体系面临挑战。而整合利用能力则可将来自全新领域的技术和知识与企业原有的知识基础进行有机关联，形成新技术、新知识与已有关联知识的新组合，进而将这些技术知识整合应用到绿色产品、工艺或技术的创新实践过程中。由此可见，整合利用能力可帮助企业在商业生态系统内完成内外部之间的资产协调与增值，增加企业实现绿色创新的可能。

由于企业面临的技术环境始终动态变化，想要保持绿色创新带来的持续竞争优势，企业会在新旧知识间不断地进行知识耦合［6］，而过度频繁的知识耦合会在一定程度上损害组织内部知识共享机制的稳定性，进而产生沟通与协调等内部交易成本。此外，路径依赖理论认为，企业对原有惯例、资产和策略的路径依赖会导致过度规避风险的问题，这会限制企业进一步探索突破性创新的可能。因此，随着新旧知识耦合的逐步深入，为了使原有的知识基础契合环境变化，企业必须调动其重构转变的动态能力，重新部署现有资源，调整和重构组织惯例、业务流程、商业模式甚至组织结构，从而完善各部门之间的知识共享与合作机制，以适应企业的绿色创新发展需求，确保组织资源在绿色创新过程得到有效配置，提高企业绿色创新效率和成果。

基于上述分析，本研究认为动态能力水平越高，越有助于企业绿色创新绩效的提升，据此提出以下假设：

H2a：感知机会能力对企业绿色创新绩效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H2b：整合利用能力对企业绿色创新绩效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H2c：重构转变能力对企业绿色创新绩效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2.3 动态能力的中介作用

高管认知决定着企业资源和能力能否得到有效配置，只有高层管理者将绿色管理视为市场机会，才会充分调动企业动态能力用以提升绿色创新绩效，而高管要将环保认知落实为企业绿色创新实践，也需要组织资源与能力的支持。具体来说，其一，高层管理者的环保意识越强，越会积极利用感知机会能力去收集市场环境变化、环保政策导向以及消费者绿色需求等信息，识别有用的绿色知识和绿色消费细分市场，进而明确企业绿色创新的方向和路径；同时，企业利用感知机会能力对外部绿色知识以及市场信息的有效识别，一定程度上降低了绿色技术的探索风险和不确定性。因而，环保认知较强的高管能够积极利用感知机会能力提高企业绿色创新成效。其二，高管的环境保护认知水平越高，越会乐于将新的绿色知识引入企业并将其整合应用于绿色创新实践过程。对环境保护持积极态度的高管，为拓展绿色创新的更多可能，会更加主动地发挥组织的整合利用能力，将识别到的有价值的外部绿色知识与企业原有的内部知识进行关联整合，用于绿色产品研发生产以及绿色工艺和技术的改进创新。具体而言，管理者通过调动整合利用能力实现新知识在组织内的转移和分享，以及在组织业务流程嵌入、各部门间和各供应链环节的知识流动和增值过程，将新知识转化为与组织内部结构相融合的惯例化知识［19］，从而支持企业绿色研发与生产。其三，绿色创新尤其是绿色产品创新涉及从研发、设计、生产到推向市场的全过程，因此围绕企业绿色创新而发生的组织内部跨职能部门的合作必不可少，这就需要管理者勇于打破原有组织惯例，建立与绿色创新适配的组织支持。而环保认知水平高的管理者，会更加愿意利用重构转变能力对企业的资源进行重新配置，使组织结构和运营体系得以调整，甚至重组以适应绿色创新的需求，减少创新过程中的阻碍因素，为企业绿色创新及其价值转化提供最有利的内部支持。基于上述分析，本研究认为高管环保认知水平越高，越有助于调动企业动态能力提升企业绿色创新绩效，据此提出以下假设：

H3a：高管环保认知对感知机会能力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H3b：高管环保认知对整合利用能力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H3c：高管环保认知对重构转变能力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H4a：感知机会能力在高管环保认知与企业绿色创新绩效之间起中介作用；

H4b：整合利用能力在高管环保认知与企业绿色创新绩效之间起中介作用；

H4c：重构转变能力在高管环保认知与企业绿色创新绩效之间起中介作用。

2.4 环境不确定性的调节作用

环境不确定性是指顾客偏好、技术发展、竞争行为等方面频繁且不可预测的变化［4］。企业作为一个开放系统，其运营发展也是与不断变化的内外部环境交互作用的过程。Chan［20］研究发现，动态环境下运营的企业会更积极地参与组织资源投入，以形成有价值、有竞争力的组织能力，从而降低环境变化造成的冲击。当前我国经济社会正处于新旧动能转换与转型发展的关键时期，企业所处的市场和技术环境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动荡变化，而环境的不确定性势必会在很大程度上对高管的战略决策产生影响。一方面，就市场环境而言，特定动态能力的有效性取决于市场活力。当外部市场不确定性较高时，消费者偏好不断发生转移并呈现多样化趋势，消费者绿色需求上升，具有环保意识的管理者会及时收集市场动态信息，感知消费者偏好绿色化转移，这为企业开拓绿色消费细分市场和业务领域带来契机，发掘潜在市场机会的管理者必然会整合配置组织资源来增加绿色创新的相关投入，以迎合消费者对绿色产品和服务的需求。此外，在动荡的市场环境下，大量的竞争者会通过战略调整迅速进入和退出市场，企业的竞争优势面临威胁和挑战，此时要求管理者能够及时重新部署甚至更新组织资源和能力以应对市场动荡，并获得其在动态环境中的独特优势。另一方面，就技术环境而言，技术环境波动较大时，技术知识创新效率高、更新速度快，行业内外新技术和新知识大量涌现，产品的生命周期被大大缩短，企业仅凭现有的技术知识在市场上占据优势的可能性较小。技术动荡环境下涌现的新技术为探索绿色产品研发提供了新契机［21］，环保认知较强的管理者会加大企业对绿色技术知识的搜索识别力度，为绿色创新提供更多的异质性知识支持；同时为了将新知识更好地用于绿色创新过程，企业还要不断地吸收整合更多的关联知识和相关资源。因此，环境不确定性越高，环保认知水平越高的管理者通过发展动态能力以适应环境变化的可能性越高。基于此，本研究提出以下假设：

H5a：环境不确定性对高管环保认知与感知机会能力的关系具有调节作用；

H5b：环境不确定性对高管环保认知与整合利用能力的关系具有调节作用；

H5c：环境不确定性对高管环保认知与重构转变能力的关系具有调节作用。

依据上述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构建本研究的概念模型如图1 所示。

图1 研究概念模型

3 研究设计

3.1 变量测度

本研究中所涉及的变量均采用问卷调查法进行数据收集，量表的设计在参照国内外已有成熟量表的基础上，采纳相关专家意见对部分题项做了适当调整，问卷采用李克特（Likert）五级量表进行度量。高管环保认知测量借鉴曹洪军等［22］以及邢丽云等［7］的量表进行。动态能力测量借鉴卢启程等［19］的量表，从感知机会能力、整合利用能力、重构转变能力3 个维度分别测量。环境不确定性测量则参考张颖等［23］的量表。绿色创新绩效测量借鉴Chang 等［24］的研究量表进行度量。鉴于表征企业基本特征的企业规模和企业年龄可能会对实证分析结果产生影响，故本研究将其作为控制变量。

3.2 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选取山东、辽宁、河北、浙江等地的135 家制造业企业进行问卷发放与数据收集。在开展大样本调研前期，邀请了青岛、济南两地的6 位企业管理者和环境管理负责人参与预调研，并将调研结果纳入调查问卷的设计与完善过程。正式调研问卷通过科研机构、高校MBA 学习平台以及电子邮件等方式发放，共发放问卷500 套，回收问卷419 套，问卷回收率为83.80%，筛除填写质量差的无效问卷后，最终获得347 套有效问卷。其中，问卷调查对象男性占比50.60%，女性占比49.40%；职位构成中，董事长、总经理占比4.32%，研发及生产部门经理占比21.04%，环境、安全事务负责人占比31.12%，普通员工占比43.52%。

4 实证结果分析

4.1 信度、效度检验

分别利用SPSS24.0 和Amos22.0 对量表进行信度和效度检验，结果如表1 所示，各变量的信度系数（克朗巴哈系数，Cronbach'α）值均高于0.9，表明量表内部一致性较好，量表信度良好。验证性因子分析结果显示，CMIN/DF 值为1.692，RMSEA 值为0.045，GFI 值 为0.901，NFI 值 为0.940，RFI 值为0.933，IFI 值为0.975，CFI 为0.974，均达到适配标准，表明模型与数据拟合度良好。各题项因子载荷均大于0.6，各变量的复合信度（CR）均大于0.7，平均方差抽取量（AVE）均大于0.5，表明题项与其所反映的变量之间具有良好的聚合效度。AVE 平方根均大于变量与其变他量的Pearson 相关系数，表明变量间具有良好的区分效度。

表1 变量的因子分析与信效度检验

4.2 描述性统计与相关分析

表2 描述了各变量的均值、标准差及Pearson 相关系数，对角线上数据为AVE 平方根。

表2 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及相关系数

可见各关键变量之间存在显著正相关关系，初步支持了研究假设。

4.3 假设检验

4.3.1 中介效应检验

动态能力中介效应回归分析结果如表3、表4所示。通过层次回归分析进行假设检验，由模型2结果可知高管环保认知与绿色创新绩效显著正相关（β=0.570，P<0.001），假设H1得到支持；模型3、模型4 和模型5 的结果表明，感知机会能力（β=0.238，P<0.001）、整合利用能力（β=0.290，P<0.001）以及重构转变能力（β=0.314，P<0.001）均对绿色创新绩效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假设H2a、H2b和H2c均得到支持；模型10、模型12 和模型14 的结果表明，高管环保认知对感知机会能力（β=0.349，P<0.001）、整合利用能力（β=0.371，P<0.001）以及重构转变能力（β=0.473，P<0.001）均存在显著正向影响，假设H3a、H3b和H3c得到支持。由于模型6中感知机会能力（β=0.258，P<0.01）、模型7 中整合利用能力（β=0.368，P<0.01）、模型8 中转变重构能力（β=0.039，P<0.01）均显著影响绿色创新绩效，而高管环保认知的回归系数变小，表明感知机会能力、整合利用能力和重构转变能力在高管环保认知和绿色创新绩效之间均产生部分中介效应，假设H4a、H4b和H4c得到支持。

表3 高管环保认知、动态能力对企业绿色绩效回归结果

表4 高管环保认知对动态能力回归结果

4.3.2 调节效应检验

在检验调节效应时，借鉴Hayes［25］的验证方法，利用Bootstrap 法检验环境不确定性如何调节高管环保认知与动态能力之间的关系，结果如表5 所示。可知当结果变量为感知机会能力时，高管环保认知与环境不确定性的交互项系数不显著（P=0.098>0.05），且对应的置信区间包括0，表明环境不确定性在高管环保认知与感知机会能力之间不存在显著调节效应，假设H5a未得到验证；当结果变量为整合利用能力时，高管环保认知与环境不确定性的交互项系数显著（P=0.006<0.01），且对应的置信区间不包括0，表明环境不确定性在高管环保认知与整合利用能力之间起到调节作用，假设H5b得到支持；当结果变量为重构转变能力时，高管环保认知与环境不确定性的交互项系数显著（P=0.003<0.01），且对应的置信区间不包括0，表明环境不确定性在高管环保认知与重构转变能力之间起到调节作用，假设H5c得到支持。

表5 环境不确定性调节效应检验结果

调节效应简单斜率分析结果如表6 所示，高环境不确定性显著调节高管环保认知与整合利用能力以及高管环保认知与重构转变能力之间的关系，而低环境不确定性未能起到调节作用，即不同水平的环境不确定性发挥的调节效应存在差异，进一步验证了假设H5b和H5c。

表6 调节效应简单斜率检验结果

5 研究结论与讨论

5.1 研究结论

本研究主要探讨了高管环保认知对绿色创新绩效的作用机制及提升路径，同时聚焦动态能力在其中的中介效应以及环境不确定性的调节效应，通过实证分析验证了理论模型相关假设，得到以下结论：

第一，高管环保认知显著正向影响企业绿色创新绩效。绿色创新是一项投入高、风险大且投资收益周期长的经济活动，企业能否将组织资源用于绿色创新，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高管的环保认知。具备高水平环保认知的管理者关注和重视绿色消费市场领域的开拓，主动承担环境责任，并会将环境规制和利益相关者的绿色期望积极地解读为企业的商业机会，更愿意推动企业参与绿色创新，并支持绿色创新成果向市场价值转化。

第二，动态能力显著正向影响企业绿色创新绩效。动态能力的3 个维度即感知机会能力、整合利用能力和重构转变能力都能够有效促进企业绿色创新绩效的提升，相比较而言，重构转变能力对企业绿色创新绩效的促进作用要明显高于感知机会能力和整合利用能力（回归系数分别为0.314>0.290>0.238），可见对于企业绿色创新绩效的提升更侧重于依靠重构转变能力来打破原有的组织惯例和路径依赖，构建新的商业模式、业务流程及组织结构，从而减少绿色创新阻力，为适应绿色创新发展提供配套支持。

第三，动态能力在高管环保认知和企业绿色创新绩效关系中存在部分中介作用，高管的环保认知是组织内部资源和能力被用以绿色创新的重要前置因素。高管对组织资源和能力的分配部署具有极大控制权，当其将环境管理视为市场机遇时，才会充分调动企业资源和能力用以绿色创新，因而高管的环保认知水平越高，越有可能投入更多的资源和能力用于提升绿色创新绩效。动态能力的中介作用表明，企业想要有效地提升绿色创新绩效，不能忽略高管环保认知与动态能力的协同作用，脱离高管的环保支持，组织资源和能力很难被充分调动应用于绿色创新，实施绿色创新的过程需要动态能力的指引和支撑。

第四，环境不确定性对高管环保认知与感知机会能力间关系的调节作用不显著。可能的原因是不论企业内外环境稳定或动荡，具有高水平环保认知的高管都会积极利用和发展感知机会能力来搜集、识别和获取绿色消费信息与绿色技术知识，用于企业绿色创新战略的决策和制定。而环境不确定性在高管环保认知与整合利用能力以及高管环保认知与重构转变能力之间存在显著的调节效应。具体来说，在高环境不确定性的情况下，上述调节效应显著存在，而在低环境不确定性的情况下，调节效应不存在。原因可能是在环境不确定性水平较低时，高管更倾向于相对稳定的渐进式创新，对整合利用能力以及重构转变能力的需求较弱；而高度不确定的环境使具有高环保认知水平的高管急于通过绿色创新来获得区别于竞争对手的绿色优势，激发了高管寻求突破式创新的主动性，因此，高管会积极利用和发展整合利用能力及重构转变能力，以整合部署企业内外资源、打破固有的组织惯例和研发路径依赖，来实现绿色创新突破。

5.2 研究意义与启示

本研究基于环境不确定性的情景因素，以高管环保认知为切入点，探索其对企业绿色创新绩效的影响以及动态能力的中介作用，在理论上试图揭示了高管环保认知影响绿色创新绩效的内在作用机理，为进一步深化对于企业绿色创新绩效提升路径的理解和认知提供参考；同时于实践，为处于转型发展动态环境下的我国企业有效提升绿色创新绩效提供参考。

研究结论对提升企业绿色创新绩效有以下启示：第一，企业在促进绿色创新绩效提升的实践路径中，不能孤立地强化高管环保认知或动态能力的单个因素对企业绿色创新绩效的影响，更应关注高管环保认知与动态能力的整合协同作用对于企业绿色创新绩效的提升作用，既要重视高管环保认知的强化和提升，同时也要注重感知机会能力、整合利用能力及重构转变能力的发展和增强。第二，对于高管环保认知的强化和提升，政府、社会以及主流媒体应大力提倡和宣传绿色发展理念，增加高管对利益相关者有关绿色期望的关注，提高管理者的环境责任水平和对绿色竞争优势的认知深度，营造良好的绿色创新氛围；对于动态能力的发展和培养，企业应将其视为一项长期化战略目标，通过识别和感知政府最新环境政策、行业最新绿色技术以及消费者的绿色需求信息，整合利用企业内外部知识资源，根据市场和技术环境变化迅速更新或重构组织资源，以适应动荡环境并获得新的竞争优势。第三，深化经济转型升级以及新旧动能转换，加大对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扶持力度，鼓励绿色消费，以绿色市场的需求增加和绿色技术的更新换代激励企业高管主动履行环保承诺，通过组织资源和能力的有效配置和投入，提升企业绿色创新绩效，推动企业生产运营向绿色发展新模式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