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美职业健康风险评估 发展与启示

王烁乾

（北京市应急管理科学技术研究院, 北京 100070）

0 引言

随着时代的进步和社会的发展，职业安全健康成为了世界范围内的重要议题。工业的迅猛发展使得劳工在从业过程中面临着更多的危害和风险，雇佣者亟需给予劳动者更高水平的保障。从20 世纪90 年代以来，世界各国就开始着手探索并建立职业安全健康管理体系（OSHMS）。英国、美国、澳大利亚、新西兰、日本等国家的政府或相关协会都制定了与之相关的指导性文件。作为职业安全健康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职业健康风险评估在建立职工对于潜在风险的认知、预防伤害或职业病等方面有着重要的意义。许多国家、地区或组织都针对职业健康风险评估做出了规定。我国也出台了相应的政策，例如《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病防治法》第十二条规定：国务院卫生行政部门应当组织开展重点职业病监测和专项调查，对职业健康风险进行评估，为制定职业卫生标准和职业病防治政策提供科学依据。

职业健康风险评估是对工作场所职业危害全面、系统的识别与分析，通过识别和分析工作场所风险因素及防护措施，量化测评职业健康风险水平，从而采取相应控制措施的过程[1]。目前，国内外职业健康风险评估领域应用较为广泛的方法主要有美国环境保护署（EPA，下同）模式、欧洲模式、新加坡模式、澳大利亚模式与国际采矿和金属委员会（ICMM，下同）模式[2]。我国也于2017 年9 月30 日由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发布了GBZ/T 298—2017 《工作场所化学有害因素职业健康风险评估技术导则》（简称《导则》），并于2018 年4 月15 日开始实施。

在职业健康风险评估领域，国内已有研究往往关注其他国家的五种风险评估模式，以及不同模式在我国某一领域的应用。针对我国颁布的《导则》，也大多聚焦实际应用，在具体情况下进行分析和评判。鉴于在五种风险评估模式中以美国EPA 模式历史最为悠久，欧洲模式应用较为广泛，本文选取二者作为研究对象，侧重于考察美国和欧洲职业健康风险模式的发展、政策规定、操作步骤、应用范围等内容，期望借此为我国职业健康风险评估的发展提供参考依据和启示。

1 国外职业健康风险评估发展及现状分析

1.1 美国EPA 模式

1970 年，美国国会通过了《职业和安全健康法案》，对于劳工的人身安全保障和工作场所的安全保障作出了规定。为了建立工作场所健康与安全标准，美国政府在劳工部的职业安全与健康管理局（OSHA，下同）下设立了国家职业安全与健康研究所（NIOSH，下同），负责监督该法案的实施情况。另外，美国还于同年成立了独立的行政机构EPA，进行评估、研究和教育等工作。为了更好地明确EPA 与OSHA 之间的职责分工，美国于1991 年制定了谅解备忘录，规定EPA 负责研究、制定相关标准；OSHA 则负责具体的执行工作。当发现违规行为时，OSHA 有权向雇主发出法院传票、提出处罚建议并要求减少危害。

自美国EPA 成立之初，该机构就参与到了风险评估实践当中。EPA 于1975 年12 月完成了其第一份风险评估文件，称为《关于氯乙烯的定量风险评估文件》。截至今日，EPA 已在其官网上针对人类健康风险评估发布了7 个风险评估工具、80 个风险评估模型和86 个风险评估数据库，包括指导文件、手册、框架文件、标准操作程序和其他相关材料，涵盖了多个行业、多个场景的健康风险评估计算方法和标准。其中，职业健康风险评估是人类健康风险评估的重要组成部分。除职业健康外，EPA 还制定了对于可能受到影响的非从业者的健康风险评估指导文件，例如，使用农药时不仅要考虑评估农药处理人员的健康风险，也应当考虑对施用农药附近的居民、消费者等进行健康风险评估。

值得注意的是，EPA 还制作了一些面向广大群众的公民指南，让民众可以根据指南规避风险、提高防患意识，从而避免或减少受到危害的可能性。与此同时，OSHA 也会每月定期披露执法行动、规则制定、展出活动以及培训和教育资源的最新信息。从业者、雇主或公民都可以在其官方网站上进行订阅和查看。

EPA 职业健康风险评估主要分为4 个步骤：危害识别、计量-反应评估、暴露评估、风险表征（见图1）。首先，“危害识别”的目的在于确定暴露在某一压力源下是否会导致不良健康影响发生率上升，例如疾病、肿瘤、生殖缺陷、死亡等。第二步“剂量-反应评估”是用于描述不良健康影响（或不良反应）与某种物质的浓度（或数量、条件）之间的关系。剂量-反应评估包含非线性和线性两种可能情况。第三步“暴露评估”则是测量或估计人体暴露于某种物质的程度、频率和持续时间，或用于估计尚未释放的某种物质的未来暴露量。EPA 将暴露定义为“药剂与人的可见外部（例如皮肤和身体开口）之间的接触”[3]。最后一步“风险表征”要求风险评估者根据以下4 个原则（统称TCCR）判断风险的性质、风险的存在与否等信息：透明度、清晰、一致性与合理性。根据这4 个原则，风险评估者应当全面、明确地披露风险评估方法、基本原理等信息，且评估文档是基于合理的判断、与EPA 政策一致、容易使读者理解。

1.2 欧洲模式

相较于美国，欧洲关于职业健康风险评估的起步较晚。20 世纪90 年代初期，欧洲每年发生超过400万起工作场所事故，其中8 000 余起导致了人员伤亡[4]。针对这一情况，欧盟委员会决定于1994 年7 月正式成立欧洲职业安全与健康工作署（EU-OSHA，下同），致力于改善欧洲的工作场所，使之更安全、健康、高效。为了应对工作和工作场所的变化给劳工的安全和健康带来的新风险，EU-OSHA 下设了欧洲风险观测站（ERO，下同），负责收集、检查数据并了解影响工作场所、调查劳工安全与健康的趋势和潜在因素，并制作文件、报告等。另外，EU-OSHA 每五年会进行一次欧洲新兴风险企业调查（ESENER），对欧洲上千家企业、组织进行调查，采用定性与定量相结合的方式，重点了解工作场所的安全和健康风险及其管理方式、劳工的心理社会风险（例如压力、欺凌等）、职业安全与卫生管理的驱动因素和障碍等，为可能影响劳工职业健康的新兴风险评估提供数据支持。

自2010 年起，EU-OSHA 开始使用名为OiRA的在线互动式职业健康风险评估工具，用于指导小微企业完成风险评估。该软件是基于荷兰风险评估工具（RI&E）开发，向公众免费提供，且发布了移动应用程序版本。任何个人或组织都可以根据国家、行业和公司情况选择最合适的风险评估模型。此外，OiRA还可以根据公司的实际情况进行定制。

由于欧盟是相对松散的主权国家结合体，各个成员国的国情有所差异，所以EU-OSHA 并未对风险评估过程进行强制规定，而是建议评估者将风险评估分为五个步骤：危害识别、风险评估（含确定风险优先级）、制定方案、采取行动、定期审查。

2 对我国职业健康风险评估的启示

中国职业安全健康协会（COSHA）成立于1983年，是由全国职业安全健康工作者及有关单位自愿组成的社会组织，其主要活动之一是组织和从事职业安全健康评估和风险评价工作[5]。但作为公益性社会组织，该协会的权力范围相对有限，应当同政府相关机构加强合作，提高更多企业及部门对职业健康风险评估的重视程度，推进职业健康风险评估的政策完善。

GBZ/T 298—2017 《工作场所化学有害因素职业健康风险评估技术导则》（简称《导则》）规定了工作场所化学有害因素职业健康风险评估的框架、工作程序和评估方法。其中，职业健康风险评估框架与美国EPA 模式保持一致，同样由4 个步骤（危害识识别、危害特征评估、接触评估、风险特征描述）所构成（图3），并详细阐述了评估工作的工作程序。

此外，《导则》在附录中提供了详细的定性、半定量和定量风险评估模型，并提供了应用示例；另提供了常见化学有害因素的参考接触浓度、常见致癌化学有害因素的吸入单位风险作为参考标准。

与美国、欧洲模式相比，该《导则》仍具有较大局限性。例如，目前只提供了化学有害因素的职业健康风险评估技术导则，而有关辐射、物理有害因素（如粉尘）、微生物或生物有害因素等尚未见全国统一技术导则或标准。其次，对于该文件的具体实施场景尚不十分明确，但目前已有文献应用该《导则》对若干实际工作场景进行了风险评估，并根据评估结果对场景提出了改进方案。

最后，由于科技的不断发展，世界各国都在不断面临新的挑战。如何对这些新兴风险进行合理的识别、评估与预防也成为了各行业面临的问题。我国有关部门也应当积极介入，保持对环境的敏感度，及时对新风险做出回应。

3 小结

GBZ/T 298—2017《工作场所化学有害因素职业健康风险评估技术导则》是我国第一份与职业健康风险评估相关的技术性文件，标志着我国在职业安全与健康方面的重要进步。然而，我国的职业健康风险评估体系还未完全建立，需进一步补充更多技术导则、法律法规，对其他有害因素加以完善，并对实际应用场景做出规定。同时，希望更多的从业者能够应用《导则》对实际工作场景加以应用并披露相关数据，以便对流程、指标、方法等信息进行完善和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