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亚联,黄进华
(1.中国社会科学院 马克思主义研究院,北京 100732;2.哈尔滨工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20)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在全面从严治党的伟大实践中创造性地提出了“自我革命”的重大命题,并围绕这一命题进行了深刻论述,提出了一系列科学论断。在推进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和全面从严治党的伟大实践中,党对自我革命的认识不断深化,形成了党的自我革命理论。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将“坚持自我革命”作为党百年奋斗历史经验之一。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经过不懈努力,党找到了自我革命这一跳出治乱兴衰历史周期率的第二个答案”,“确保党永远不变质、不变色、不变味”[1]。党的二十大还重申和提出了“以党的自我革命引领社会革命”“党的自我革命永远在路上”“完善党的自我革命制度规范体系”“反腐败是最彻底的自我革命”等关于党的自我革命的重大论断与使命任务[2]。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和党的二十大把党的自我革命理论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与境界,迫切需要理论界从“第二个答案”的高度和自我革命理论体系角度对党的自我革命理论的生成动因、科学内涵、时代意蕴进行阐释与研究,为在新的历史起点上深入推进新时代党的建设新的伟大工程提供理论服务。
党的自我革命理论蕴含深厚的生成动因,具有独特的先天禀赋、丰富的历史资源、深刻的时代动因。
党的自我革命之所以必要与可能,源自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批判性和革命性。批判性和革命性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全部价值所在,也是它区别于以往一切哲学的鲜明特征。正如列宁所说:“马克思认为他的理论的全部价值在于这个理论‘按其本质来说,他是批判的和革命的’。”[3]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批判性表现为对外部世界的批判和自我批判。马克思主义哲学通过对外部世界进行批判并对自身进行反思,不断超越自我和发展创新。
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批判性和革命性建立在实践基础之上,实践性是批判性的源头。实践基础上的唯物辩证法为批判性和革命性提供了有力的思想武器。自我批判,是批判的主体在实践批判与理论批判辩证统一的基础上,对自身生存的社会存在及其获取的认识的反思、批判,以达到对自身局限的扬弃和超越。批判与自我批判互相结合、相辅相成,构成一个发现、诠释并进而发展真理的一个有机环节,在发挥主体能动性的作用同时也反映了不同的特性,批判注重对象性,即对主体生存的社会存在的否定,而自我批判注重主体性,也即自我否定和自我省思。
马克思主义哲学一贯的批判和自我批判精神,具体到无产阶级政党领导革命实践中表现为伟大社会革命和伟大自我革命。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说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的无产阶级政党具有与生俱来的自我革命基因。批判的实质就是“扬弃”,马克思主义哲学不论是对其他哲学思潮的批判,还是对自身的批判,都是秉持一种“扬弃”的精神。这就决定了马克思主义政党能够始终抱着“扬弃”的态度正视自身存在的问题和缺陷,不断地在自我纠正中实现自我超越。
作为马克思主义革命党,中国共产党是中国工人阶级的先锋队和中国人民、中华民族的先锋队,“除了国家、民族、人民的利益,没有任何自己的特殊利益”[4],“得以摆脱以往一切政治力量追求自身特殊利益的局限”,善于传承勇于自我革命的红色基因,“不断坚持真理、修正错误”[5],为党持续推进自我革命提供最深厚的底气、最强大的勇气和最坚定的自信心。与一般的异体革命不同,自我革命刀刃向内,是革命主体以自身为特殊客体自觉、自发、自动的革命,是一个主客体在同频共振中相互交织、缠绕乃至冲突的过程。革命主体必须勇于直面自身问题,以高度的主观能动性和自觉性不断完善自我。自我革命是最高层次的革命,是党进行的伟大革命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无产阶级革命理论题中应有之义。要把新时代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场伟大社会革命进行好,我们党必须勇于进行自我革命,把党建设得更加坚强有力。
在私有制下,国家“从社会中产生但又自居于社会之上并且日益同社会相异化”[6],从本来只应为社会充当工具异化为靠社会供养而又阻碍社会自由发展的“寄生赘瘤”,陷入“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历史周期率窠臼。为跳出历史周期率,人类社会沿着两条路径展开探索:一是在自省基础上,依靠执政者自我监督约束公权力。中国传统文化素有自省的传统,历代王朝探索监督公权力取得了某些成效,但也不可避免地存在历史局限性和阶级局限性。二是在“人性论”基础上建立他律机制,制衡公权力。卢梭、孟德斯鸠等西方学者提出“社会契约论”和“主权在民论”,主张建立“理性王国”;认为“人性本恶”,必须用“权力约束权力”,倡导立法、行政、司法“三权分立”。总的来看,中外先贤在这两条路径上的探索虽有较大不同,但仍有异曲同工之处,即大都聚焦于执政者和权力运行过程,却忽略权力本质的公共性,不能让公权力真正姓公——为人民大众服务,切实防范公权力异化,因为这些探索都是为特定阶级或统治集团服务:或为“家天下”的封建王朝服务,或为资产阶级根本利益服务。
历史周期率产生的根源在于“权力悖论”:“国家的本质特征,是和人民大众分离的公共权力”[7],权力本质的公共性与权力运行的私人性二者存在悖论。在社会主义国家,公有制是社会主义经济制度的基础,为公共权力回归社会、跳出历史周期率创造前提和可能,共产党怎样才能破解“权力悖论”,切实防范公权力异化?对此,马克思、恩格斯以欧美资本主义国家为基础,提出对执政者和公权力同时发力的思路:由“社会把国家政权重新收回”和“人民群众把国家政权重新收回”[8],建立以“社会解放”为最终目的、人民当家作主的“社会共和国”[9],并约束公权力运行,使一切公职人员总是处于切实的监督之下,成为“社会的承担责任的勤务员”[10],“防止国家和国家机关由社会公仆变为社会主人”[11]。
十月革命后,列宁积极探索社会主义条件下党和国家的建设,提出实行民主集中制,并发扬社会主义民主,以“人民的权利”制约公权力,构建党内监督、人民监督和法律监督“三位一体”的监督体系,防止公职人员变成“享有特权的人物”[12],在无产阶级执政党自我革命方面进行了有益探索;其后,斯大林等人继续探索,取得一些经验,却也犯了严重错误。1991年苏联解体时,苏共虽有1500万党员,但未能在科学理论指导下通过党的自我革命破解“权力悖论”,切实防范公权力异化,最终亡党亡国。
百余年来,为破解“权力悖论”,中国共产党通过自我革命展开一系列卓有成效的探索和实践,虽然这期间经历过曲折。早在民主革命时期,毛泽东就与黄炎培进行“窑洞对”,指出民主是跳出历史周期率的“金钥匙”,在党的建设和民主政治建设上“两手抓”,双向发力,对民主新路进行开创性探索。改革开放以后,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取得巨大成就,党的建设新的伟大工程取得显著成效,但同时也出现一些影响党长期执政的突出矛盾和问题,需要党继续探索跳出治乱兴衰历史周期率的新答案。
时代是思想之母,“一切划时代的体系的真正的内容都是由于产生这些体系的那个时期的需要而形成起来的”[13]。党的自我革命理论的诞生,在于科学回答“新时代执政党之问”,精准回应新时代继续推进党的自我革命的迫切需要。
社会主义是人类继资本主义之后的一个全新的社会形态,在社会主义条件下党的自我革命、推进马克思主义执政党建设更是一项前无古人的宏图伟业。纵观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史,通过社会主义条件下党的自我革命推进马克思主义执政党建设是一个“世界社会主义难题”,困扰无数马克思主义者。究竟难在哪里?共产党远大理想是共产主义,具有彻底性,而党领导的社会革命首先发生在经济文化比较落后的东方国家,要在“有待于‘吸取资本主义一切肯定成就’的‘资本主义前’的社会主义”[14]条件下进行马克思主义执政党建设,具有特殊性。这种彻底性和特殊性决定社会主义条件下马克思主义执政党建设是一个宏大工程,其艰巨复杂程度世所罕见,必须应对各种问题挑战,注定不可能一帆风顺,必须通过社会主义条件下党的自我革命这个关键一招来推进马克思主义执政党建设。总的来看,社会主义条件下党的自我革命,归根结底要解决两个根本性问题:一是在社会主义条件下为什么要进行党的自我革命?二是在社会主义条件下怎样推进党的自我革命?这两个根本性问题既有区别,又紧密相连:前者指向其正当性,后者指向其现实性,二者在逻辑上层层递进,相辅相成。
全面从严治党是新时代党的自我革命的伟大实践[15]。建党百年来,中国共产党在坚定不移地推进自我革命的同时持续推进伟大社会革命,推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新时代伟大社会革命“涵盖领域的广泛性、触及利益格局调整的深刻性、涉及矛盾和问题的尖锐性、突破体制机制障碍的艰巨性、进行伟大斗争形势的复杂性,都是前所未有”[16],对党提出前所未有的新挑战新要求,而党在长期执政条件下面临的“四大考验”“四种危险”依然严峻复杂,“影响党的先进性、弱化党的纯洁性的各种因素具有很强的危险性和破坏性”[17],成为阻碍新时代党的自我革命的“拦路虎”。新时代的中国共产党人必须继续独立思考如何跳出历史周期率这一严肃的问题。“新时代为什么要进行党的自我革命”以及“新时代怎样推进党的自我革命”,是带有方向性根本性全局性的党的建设新的伟大工程的新课题,构成一个“新时代执政党之问”。对这一问题能否正确回答,不仅关乎社会主义条件下马克思主义执政党建设的成效,也是新时代党的建设理论迫切需要突破的重点和难点所在。面对各种社会思潮和错误思想,能否聚焦“新时代执政党之问”,回应新时代继续推进党的自我革命的迫切需要,引领新时代党的自我革命砥砺前行,关乎党和国家前途命运。
党的自我革命理论具有丰富而深刻的科学内涵,根据党的二十大报告和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党的自我革命的重要论述,本文尝试把党的自我革命科学内涵归纳为以下几方面。
能否跳出治乱兴衰的历史周期率是关系党千秋伟业的一个重大问题,关系党的生死存亡,关系我国社会主义制度的兴衰成败。我们党始终在思索、一直在探索这一问题。早在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前夕,毛泽东和黄炎培就曾在延安进行过探讨。面对黄炎培的提问,毛泽东回答:“我们已经找到新路,我们能跳出这周期率。这条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让人民来监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起来负责,才不会人亡政息。”[18]这是中国共产党人在新民主主义革命实践中得出的第一个答案。经过百年奋斗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全面从严治党的新实践,党又给出了第二个答案,就是自我革命。自我革命和接受人民监督源自党的宗旨与初心,二者既一脉相承又与时俱进,内在统一于社会主义伟大实践。“让人民来监督政府”和“自我革命”作为中国共产党带领人民跳出历史周期率的两个答案,互相支撑、互为补充。百余年来,中国共产党外靠发展人民民主、接受人民监督,内靠全面从严治党、推进自我革命,勇于坚持真理、修正错误,勇于刀刃向内、刮骨疗毒,保证了党长盛不衰、不断发展壮大。在全面从严治党和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实践中,必须正确认识“让人民来监督政府”与“自我革命”这两个答案之间的辩证统一关系,始终代表最广大人民根本利益。只有这样才能以彻底的自我革命精神检视自身、常思己过,同一切损害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的因素作斗争,摆脱一切利益集团、权势团体、特权阶层的“围猎”腐蚀,同党内成为这些集团、团体、阶层同伙的人作斗争,永葆党的生机活力。
以伟大自我革命引领伟大社会革命,是新时代党的建设经验总结。在新时代我们党必须以党的自我革命来推动党领导人民进行的伟大社会革命,把党建设成为始终走在时代前列、人民衷心拥护、勇于自我革命、经得起各种风浪考验、朝气蓬勃的马克思主义执政党。这既是我们党领导人民进行伟大社会革命的客观要求,也是我们党作为马克思主义政党建设和发展的内在需要。党的自我革命和党领导的社会革命是紧密交织、有机统一的,形成了相互促进的良性互动机制。党的自我革命为社会革命提供了重要保障,提升了党引领社会革命的本领;社会革命为党的自我革命提供目标指引,强化了党推动自我革命的动力。党在革命、建设和改革的奋斗历程中取得的历史性成就,既是党在不同发展阶段以伟大自我革命引领伟大社会革命的历史反映,又是党以伟大社会革命促进伟大自我革命的历史体现。新征程上,必须强化以伟大自我革命引领伟大社会革命的自觉,在党的自我革命中将社会革命推向新高度。
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建设和改革事业,是中国乃至世界发展史上空前深刻、持久的伟大事业,注定要经历一个艰苦和持久的过程。伟大革命和伟大事业需要伟大的马克思主义政党作为同心圆的“圆心”来发挥领导作用,党的自我革命则构成这场伟大革命的深层内核,决定伟大社会革命的历史高度和实践深度。中国共产党一直以来领导人民进行伟大社会革命,开展自我革命是兴党强党的内在要求和必由之路,使党成为伟大社会革命的“定海神针”。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我们党领导人民进行伟大社会革命的继续,着眼新时代新使命新任务,在自我革命推动下,中国共产党必能带领人民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新胜利。
党的自我革命具有鲜明的自我指向性,在自我警醒、自我反省、自我否定、自我扬弃中实现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四个自我”是党的自我革命理论的具体展开和表现,党的自我革命效能最终体现在“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能力的提高。中国共产党勇于进行自我革命的生动实践,具有丰富的思想内涵和深刻的哲学意蕴,是通过自我否定、自我反思实现自我发展、自我超越辩证的“否定之否定”。它既是马克思主义政党持续保持先进性与纯洁性的本质属性和必然要求,也是中国共产党茁壮成长、兴旺发达的内在逻辑和动力源泉。中国共产党只有始终居安思危,不断提高自我革命的能力,切实提高党的建设质量,才能锻造以党的自我革命推动伟大社会革命所必备的真本领、硬功夫,把党建设得更加坚强有力。在新时代,面对“四大考验”“四大风险”,中国共产党肩负“四个伟大”的历史使命,必须勇于自我革命,把党的建设新的伟大工程作为进行伟大斗争、推进伟大事业、实现伟大梦想的根本保障,不断增强党的政治领导力、思想引领力、群众组织力、社会号召力,这是一个成熟的马克思主义政党保持自身先进性与纯洁性、永葆旺盛生命力的重要途径。
面对历史周期率的考验,中国共产党一直在荆棘丛生的“赶考”之路上奋勇前行,不断书写时代华章:立志打破旧世界、建立新世界—完成新民主主义革命—进行社会主义革命与建设—改革开放开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全面深化改革和进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中国共产党坚守立党初心,勇于自我革命,对党不断进行由内而外的深刻改造、深度重塑,孕育勇于自我革命、从严管党治党的最鲜明品格,这是“我们党区别于其他政党最显著的标志,也是我们党不断从胜利走向新的胜利的关键所在”[19]。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坚持问题导向,将全面从严治党作为党的建设的鲜明主题,以刀刃向内的勇气和胆魄全面贯彻新时代党的建设总要求,以永远在路上的执着把全面从严治党引向深入,进行革命性锻造,“打虎”“拍蝇”“猎狐”雷霆万钧,取得反腐败斗争压倒性胜利。在新时代,中国共产党必须增强忧患意识,坚守自我革命的鲜明品格,在革故鼎新中推动自我革命向纵深发展,为伟大社会革命引领正确航向、注入强大动力。
构建系统完备、科学规范、运行有效的制度体系,是推进党的自我革命的重要保障。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提出“完善党的自我革命制度体系”的要求,主要内容包括:健全完善党内法规制度体系,严格制度执行,增强党内法规权威性和执行力,形成坚持真理、修正错误,发现问题、纠正偏差的机制;完善党和国家监督体系,完善权力监督制约机制,以党内监督为主导,推动人大监督、民主监督、行政监督、司法监督、群众监督、舆论监督等各类监督贯通协调,使监督体系全面覆盖、权威高效;强化政治监督,推进政治监督具体化、精准化、常态化建设,抓住领导干部这个“关键少数”,强化对“一把手”和领导班子监督,培育和塑造“关键少数”的过硬素质;坚定不移深化政治巡视,有力发挥政治巡视利剑作用,强化巡视整改和成果运用,让巡视成果发挥出最大价值;严格履行全面从严治党政治责任,压实相关职能部门监管职责,用好问责利器。完善党的自我革命制度体系,要坚持制度治党、依规治党,以党章为根本,以民主集中制为核心,完善党内法规制度体系,增强党内法规权威性和执行力。
中国共产党肩负实现共产主义的伟大使命,坚持以人民为中心,以勇于革命、善于革命的意志品质推动全方位全过程的自我革命,催生、锻造彻底的自我革命精神,融入党的血脉并不断赋予新的时代内涵,对自我革命发挥思想引领和精神保障作用,成为党永葆先进性和纯洁性的法宝,成为党生生不息、长盛不衰的内在品质,成为党引领伟大社会革命永远浩荡前行的不竭动力。在新时代,党的建设新的伟大工程“特别是要发挥彻底的自我革命精神”[20],必须自觉砥砺自我革命的意识,拿出自我革命的韧劲,练就自我革命的本领,增强党的建设“四个自我”能力,“永远保持马克思主义执政党本色,永远走在时代前列,永远做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主心骨!”[21]“把党的自我革命进行到底”,表明党的自我革命的常态化、长期性、复杂性,深刻揭示党的自我革命之所以“伟大”:作为伟大社会革命坚强领导核心,党的自我革命需要持之以恒、不断深化,贯穿党的历史、现实和未来,永远在路上。在不同历史发展阶段,党的自我革命具有不同的任务和内涵,呈现不同的阶段性特征,是阶段和过程的有机统一。在新时代,中国共产党必须坚定勇于自我革命的决心,发挥勇于自我革命的精神,一以贯之地将党的自我革命进行到底,持续推动伟大社会革命奋勇前进。
应该指出的是,党的自我革命理论内涵不限于以上方面的内容。党的自我革命理论博大精深、内涵丰富,随着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推进、全面从严治党和反腐败斗争实践的发展,这一理论也将进一步丰富和发展。
每一时代都面临不同的问题,都有自己时代的理论思维,且都有非常不同的形式和内容。特定时代的理论思维“都是对重大时代问题的科学回答”,“对时代本质的深层次阐释”[22]。站在新时代的历史关口,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精辟阐述了党的自我革命理论,科学回答了“新时代执政党之问”,具有深远的时代意蕴。
对于“在新时代为什么要进行党的自我革命”这一问题的准确解答,是新时代继续推进党的自我革命的理论前提。中国共产党作为改革开放事业的领导者、发动者和组织者,能否建设坚强有力的马克思主义执政党,确保党在全面深化改革中的领导核心地位,直接关系到改革开放事业的成败。随着改革进入攻坚期和深水区,推进改革的复杂程度、敏感程度、艰巨程度加深,党必须拿出自我革命的勇气,首先触动自己,突破既得利益的藩篱。“要把新时代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场伟大社会革命进行好,我们党必须勇于进行自我革命”,“把党建设成为始终走在时代前列、人民衷心拥护、勇于自我革命、经得起各种风浪考验、朝气蓬勃的马克思主义执政党,这既是我们党领导人民进行伟大社会革命的客观要求,也是我们党作为马克思主义政党建设和发展的内在需要”[23]。这些论述揭示了在新时代继续推进党的自我革命的深刻动因,体现了习近平总书记深邃的战略眼光,并明确新时代马克思主义执政党建设的目标指向(“应然”),必将成为引领新时代党的自我革命奋勇前行的指路明灯。进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以来,我们党坚持全面从严治党,以敢于刀刃向内的勇气向党内顽瘴痼疾开刀,以一抓到底的钉钉子精神把管党治党要求落实落细,这都贯穿了鲜明的时代责任感和使命感,体现了我们党自我革命的决心和意志。
习近平总书记科学谋划新时代党的自我革命的行动蓝图,明确揭示新时代马克思主义执政党建设从理论(“应然”)向实践(“实然”)转化的逻辑进路。
第一,新时代党的自我革命必须“不断把党的建设新的伟大工程推向前进”[24],这是在新时代继续推进党的自我革命的第一个关键抓手。新时代党的自我革命必须着力推进“新时代党的建设新的伟大工程,既要培元固本,也要开拓创新”[25],坚持和加强党中央集中统一领导,坚持不懈用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凝心铸魂,完善党的自我革命制度规范体系,建设堪当民族复兴重任的高素质干部队伍,增强党组织政治功能和组织功能,坚持以严的基调强化正风肃纪,坚决打赢反腐败斗争攻坚战持久战[26]。
第二,新时代党的自我革命必须以人民为中心,健全人民当家作主制度体系,强化公权力运行机制建设,这是在新时代继续推进党的自我革命的第二个关键抓手。要跳出历史周期率,中国共产党必须探索出一条破解“权力悖论”的有效路径,切实防范公权力异化,这是解答“在新时代怎样推进党的自我革命”的课题必须解决的关键问题。一是聚焦权力本质的公共性,确保“公权力姓公”[27],树立以“权为民所赋,权为民所用”为核心的马克思主义权力观,并将其融入党的执政理念。在权力来源上认识到一切权力来自人民,在权力主体上认识到一切权力属于人民,在掌权目的上认识到一切权力为人民谋幸福、为民族谋复兴,在权力行使上遵循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坚定不移地践行群众路线,保证人民当家作主。要坚定不移地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推进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化、规范化、程序化”,“用制度体系保证人民当家作主”。二是聚焦权力运行的私人性,强化公权力运行机制建设,确保公权力“必须为公”[28],要严把决策、监督、纠错三道关口,构建完善对公权力运行的监督制约机制,防止公权力异化。
第三,新时代党的自我革命必须“发挥彻底的自我革命精神”[29],为新时代继续推进党的自我革命注入精神动力。中国共产党必须高扬彻底的自我革命精神,才能将自身锻造成为新时代伟大社会革命坚强主心骨,这是解答“在新时代怎样推进党的自我革命”的课题必须解决的重要问题。要兴党强党,就必须以勇于自我革命的精神打造和锤炼自己。树立远大理想和共同理想,修好共产党人的“心学”,筑牢信仰之基、补足精神之钙、把稳思想之舵,常怀“赶考”之心,以刮骨疗伤的勇气、坚忍不拔的韧劲触动深层次利益关系和矛盾、战胜前进道路上一切艰难险阻,“在革故鼎新、守正出新中实现自身跨越,才能不断给党和人民事业注入生机活力”[30],确保党始终成为新时代伟大社会革命的坚强领导核心。
第四,新时代党的自我革命必须抓住“关键少数”,这是在新时代继续推进党的自我革命必须把握的重点和难点。作为一个世界性超级大党和最大的马克思主义执政党,中共党员已达9671.2万名,基层党组织达到493.6万个[31]。要在新时代继续推进党的自我革命,牵一发动全身,充满深刻性、艰巨性和复杂性。面对这个世界级挑战,必须“注重牵住‘牛鼻子’”[32]——抓住“关键少数”,这是解答中国共产党“在新时代怎样推进伟大社会革命”的课题必须解决的重点和难点问题。历史和现实反复证明,办好中国的事情关键在党,关键在党的各级领导干部,党坚持民主集中制原则,实行自上而下的“垂直式”领导体制,领导干部“既是组织者和领导者,又是执行者和实践者”[33],其思想行为具有很强的导向性和示范性。要推进党的自我革命,必须落实好主体责任,抓住“牛鼻子”——领导干部这个“关键少数”,以信念过硬、政治过硬、责任过硬、能力过硬、作风过硬这“五个过硬”为试金石标定“关键少数”,将他们锻造和锤炼成为党的自我革命坚强领导力量,主动担负起全面从严治党的政治责任,深化落实党的自我革命各项任务,并以身作则、率先垂范,自觉接受权力制约和监督,在层层示范、以上率下中发挥“头雁效应”,引领广大党员干部共同投身党的自我革命,实现“关键少数”与“绝大多数”的辩证统一。
总之,党的自我革命理论聚焦“新时代执政党之问”,“着力解决好‘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历史性课题”[34],谱写了马克思主义党建理论的光彩华章,开创了现代政党建设理论和国家治理理论的新境界。一方面,习近平总书记旗帜鲜明地提出党的“自我革命”的时代命题,为马克思主义党建理论发展赋予了强大生命力,在中共党史、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史、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史和世界政治史上具有重大意义,必将有力地推动马克思主义执政党建设,乃至世界执政党建设和国家治理的理论探索与实践创新。另一方面,党的自我革命理论科学回答了“新时代执政党之问”,为破解党长期执政面临的历史周期率问题提供了新的思想武器,精准回应了新时代推进党的自我革命的迫切需要。这一创新理论对在新时代一以贯之地推进党的自我革命具有重大指导意义,为破解社会主义条件下推进马克思主义执政党建设这一“世界社会主义难题”奉献了中国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