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结构转变对农村老年人认知功能发展影响的性别差异研究

2022-03-23 03:33王翔宇李逸明
西北人口 2022年2期
关键词:隔代性别差异照料

王 萍,王翔宇,杨 瑞,李逸明

(1.西安科技大学管理学院,西安 710054;2.北部战区总医院心血管内科,沈阳 110015)

一、研究背景

据估计,全世界已有5 500多万老年人患有认知功能障碍[1],而当前中国约有983万60岁及以上的认知功能障碍患者[2],预计到2050年这一数字将达到2 734万[3],中国已成为失智老年人最多的国家并且失智老年人数还在快速增长[4]。老年人认知功能的缺损不仅会影响其日常生活自理能力,降低生活质量,还会减少预期寿命,提高其死亡风险[5],因此老年人晚年认知功能的发展与其家庭养老福祉密切相关;而且,中国老年人口的高龄化特征增加了其患认知功能障碍的风险,并且随着年龄增长女性的患病率明显高于男性的患病率[6],即在认知功能能力上高龄老年女性比男性表现更差[7]。家庭关系是影响老年人认知功能的重要预测因素[8],当前我国农村家庭结构正在发生迥异转变[9],家庭代际支持随之变化,进而影响着老年人认知功能的发展。

截至目前,学界尚无家庭结构转变对城乡老年人认知功能发展影响的研究,更无家庭结构转变对农村老年人认知功能发展影响的性别差异研究,本文即将利用2001~2018年7期专项追踪调查数据对此展开深入研究,并探索其影响根源。

二、研究综述

本文将从老年人认知功能的影响因素和家庭结构及转变对其认知功能发展影响的性别差异综述:

首先,老年人的认知功能发展受到其社会人口-经济特征、正式社会支持和非正式代际支持等因素的影响。(1)老年人的认知功能随时间推移呈现非线性下降趋势[10],并且其发展轨迹存在明显的性别和城乡差异[11],老年人的婚姻状况、受教育程度、职业及日常生活自理能力等对其认知功能具有显著影响[10][12],其性别、年龄和心理压力可以预测其认知功能障碍[13],医疗服务的不可及性也会显著增加老年人的认知功能障碍[14];(2)老年人的社会网络类型、社会支持和社会活动与其认知功能衰退有很大关联[15],社交活动活跃的老年人认知功能衰退能力较低[16],良好的社会支持下建立的高质量人际关系使其有较多机会锻炼言语思维进而减缓其认知功能的衰退[17],积极参与的生活方式对其认知功能衰退具有保护作用[18],相反遭遇一定程度的社会隔离则会对其老化态度和认知能力产生消极影响[19],老年人的认知储备也与其认知功能良好发展有关,在全生命周期内建立认知储备对于其保持认知功能健康具有重要作用[20];(3)非正式代际支持关系对老年人认知功能发展有着重要的影响,双向经济支持和情感支持对其认知功能有显著的积极影响[21],而从成年子女处获得照料帮助却加速其认知功能衰退[22]。

其次,不同家庭结构及其转变能够影响老年人认知功能的发展且其影响存在性别差异:

其一,不同家庭结构能够影响老年人认知功能的发展且其影响存在性别差异。空巢家庭结构不利于老年女性的认知功能发展,同时空巢对高龄无配偶的老年人认知功能呈显著的负向影响[23],独居男性老年人比独居女性老年人的认知功能障碍比例更高[24],由于老年人的认知功能受社会支持和社会压力等社会心理因素的影响,独居男性老年人更易因情感慰藉的缺失导致不良的心理感受[25][26];隔代家庭作为一种新的家庭结构对老年人认知功能发展的影响尚存争议,“角色压力理论”认为隔代家庭不利于老年母亲的认知功能健康[27],而“角色增强理论”认为无论在三代直系还是隔代家庭,与孙子女同住会显著延缓老年父母的认知功能衰退速度,根据“用进废退”,老年父母给予孙子女日常照料会锻炼其记忆力和认知能力[28][29];对于二代及以上同住的家庭结构,老年人与成年子女或孙子女同住可能会引发代际矛盾,导致老年人产生抑郁情绪,进而显著损害老年人心理健康,不利于其认知功能发展[30][31],而且是否与子女同住会影响老年人获得的代际支持[32]。因此,本文推理,不同家庭结构中的代际支持关系不同且因性别而异,因而,不同家庭结构会影响到老年人认知功能的发展。

其二,家庭结构转变能够影响老年人认知功能的发展且其影响存在性别差异。由未婚单人家庭转变为已婚夫妇核心家庭对老年父母的健康影响存在差异,通常情况下有配偶的老年男性健康状况更好[33][34];在中国农村,家庭结构变为隔代家庭后,对孙子女的高强度照料会显著减缓老年父亲的认知功能衰退速度,反而会加速老年母亲的认知功能衰退速度,且性别差异随老年人增龄而增大[30]。因此,本文推理,家庭结构的转变能够影响老年人认知功能发展,且变动为隔代家庭对其认知功能发展存在性别差异。

综上,家庭结构尤其是其动态变化对老年人认知功能的发展影响深远,本文采用专项追踪调查数据,聚焦探究家庭结构转变对农村老年人认知功能发展影响的性别差异。研究问题为:(1)当前社会转型时期,农村老年家庭结构转变现状及其认知功能态势如何?(2)家庭结构转变对农村老年人认知功能发展影响的性别差异如何?(3)其根源如何?

三、数据与方法

(一)数据来源

本文采用西安交通大学人口与发展研究所于安徽省巢湖市农村地区进行的“安徽省农村老年人生活福利状况”2001~2018年的7期追踪调查数据,调查样本为年龄在60岁及以上的老年人。调查采用分层多级抽样法,首先在巢湖农村地区系统抽取12个乡镇,其次在每个乡镇中系统抽取6个行政村,每个行政村抽取60岁及以上的老年人25名,构成2001年初始1 800位老年人样本,在剔除18年间经历自然损失、迁移和无子女的老年人样本后,最后纳入模型的基期样本量为1 715份,考虑到样本在18年间的跟踪调查中的迁移、死亡、拒访或失访等情况,样本流失情况如表1所示。

表1 2001年~2018年跟踪调查基本信息(个)

(二)变量设计

1.因变量

因变量为认知功能变动水平。本文利用其一般能力、反应能力、注意力与计算能力、回忆能力等五类共六个项目测量其认知功能水平得分,每个项目通过“1=正确,0=不正确”来衡量,将各项目得分累加,取值范围为0~12分,总分越高代表老年人的认知功能水平越高,然后对比相邻两期的认知功能水平变动情况,将现期与相邻基期的认知功能得分做差,最终得出认知功能变动水平。2001~2018年7期量表的Alpha系数分别为:0.65、0.71、0.68、0.73、0.75、0.77及0.78。

2.自变量

自变量为家庭结构转变。本文依据家庭结构的代际同住情况将其划分为独居、仅与配偶同住、二代及以上同住、隔代同住四类家庭结构,因此形成以下八种家庭结构转变类型:①变为独居;②变为仅与配偶同住;③变为二代及以上同住;④变为隔代同住;⑤一直独居;⑥一直仅与配偶同住;⑦一直二代及以上同住;⑧一直隔代同住。本文研究追踪过程中相邻两期的家庭结构转变中的“基期”是相对而言,例如研究2001~2003年的家庭结构转变,则2001年为基期,而研究2003~2006年家庭结构转变时,则2003年为基期。

3.控制变量

控制变量为老年人的社会人口-经济特征、健康状况和代际状况:

老年人的社会人口-经济特征包括老年人的性别(1=男,0=女)、年龄、受教育程度(0=未上过学,1=上过学)、婚姻状况(0=不在婚,1=在婚)、独立收入(0=无独立收入,1=有独立收入)、工作状况(0=不工作,1=完全或部分工作)。

健康状况以生理功能状况和心理健康状况来衡量。生理功能状况包括基本生活自理能力PADL(上厕所、吃饭、洗澡、穿脱衣服、下床或从椅子上站起来、房间走动)、应用设施的生活自理能力IADL(做饭、乘车、做家务、家庭钱财、购物)和活动能力(提起或搬动10公斤重物、爬一层楼的楼梯或台阶、弯腰或跪坐、步行100米),采用“1=没有困难,2=有点困难,3=自己根本做不了”三级测量,结果累加得出,取值范围为15~45分,得分越高表明生理功能状况越差。心理健康状况采用CES-D量表测量,包含3个积极问题和6个消极问题:积极(①觉得心情很好?②觉得日子过得不错?③觉得生活中有乐趣?);消极(④觉得寂寞?⑤觉得难过?⑥觉得不想进食?⑦觉得失眠?⑧觉得自己不中用?⑨觉得无事做?),采用“1=没有,2=有时,3=经常”三级测量,累加获得,取值范围为9~27分,得分越高表示心理健康状况越差。

代际状况包括老年人与子女间双向的经济支持、双向的日常照料和情感支持及子女数。老年人获得或提供经济支持是指调查前12个月老年人从子女处获得或为子女提供的现金和实物的货币价值总量,“没有”则数值为0,“有”则采用被调查者提供的具体数值,若被调查者无法说出准确数值,则采用以下9个区间来表示经济支持数额的范围:①50元以下;②50~99元;③100~199元;④200~499元;⑤500~999元;⑥1 000~2 999元;⑦3 000~4 999元;⑧5 000~9 999元;⑨10 000元及以上,最终取区间中间值与有实际金额的累加并取对数作为代际支持水平。老年人获得日常照料是指成年子女为老年人提供的家务和起居帮助,反之为老年人为成年子女提供的家务和起居帮助,采取四级测量,即“1=很少,2=每月几次,3=每周至少一次,4=每天都做”,将频率累加,累计频率越高表示老年人获得或提供的日常照料水平越高。情感支持由“从各方面考虑,您觉得和这个孩子感情亲近吗?”“总的来讲,您觉得自己和这个孩子相处得好吗?”“当您跟这个孩子讲自己的心事或困难时,您觉得他/她愿意听吗?”这三个问题衡量,采用“1=从不,2=有时,3=经常”三级测量,将得分累加后得到老年人与该子女亲密程度得分,取值范围为3~9分,把老年人与所有子女的情感得分取平均值获得老年父母与子女群体的最终感情亲密程度水平。子女数以调查各期存活的儿子数和女儿数衡量。

表2 家庭结构转变赋值

(三)模型建立

本文基于老年人的性别差异,利用“安徽省农村老年人生活福利状况”7期追踪调查数据,采用个体增长模型分析家庭结构转变对农村老年人认知功能发展趋势的纵向影响,并建立如下模型:

层1模型中Cogij表示老年人j在调查时点i的认知功能水平,截距β0j表示老年人在基期的认知功能水平;TIMEij表示时间变量,由于本文的追踪调查次数固定但间隔时间不一致,因此需要用各期年份减去2001(基期年份)对时间变量进行编码,即时间变量TIMEij的取值为:0,2,5,8,11,14,17;Livingij-Living0j表示与基期相比,老年人j在调查时期i的家庭结构转变(Livingij代表老年人j在调查时期i的家庭结构);Controlij表示老年人j在调查时期i的控制变量(本文用Controlij统一表示所有控制变量)。

层2模型中代入老年人基期的家庭结构Livingij、基期年龄Ageij、基期的受教育程度Eduij,层2的基期变量决定着层1的截距项β0j,即老年人家庭结构未转变时的初始认知功能水平由老年人基期的社会人口-经济特征决定。

四、结果与讨论

(一)描述结果

表3显示,老年人的认知功能水平随时间推移呈波动下降趋势,老年父亲的平均认知功能水平在各期均高于老年母亲的平均认知功能水平;“变为仅与配偶同住”“一直仅与配偶同住”“变为隔代同住”和“一直隔代同住”的老年父亲比例均高于老年母亲比例,而“变为独居”“一直独居”“变为二代及以上同住”和“一直二代及以上同住”则相反;上过学、在婚、拥有个人独立经济收入以及完全或部分工作的老年父亲比例在各期均高于老年母亲比例;老年母亲的功能状况和抑郁程度平均得分在各期均高于老年父亲的平均得分,即老年母亲健康状况较差;老年父母获得经济支持水平和情感支持水平上没有明显差异,老年父亲提供经济支持和日常照料的水平高于老年母亲提供的相应水平,而老年父亲获得日常照料水平低于老年母亲获得日常照料水平。

表3 2001~2018年7期追踪老年人样本性别差异的描述统计

(二)回归结果

表4为家庭结构转变对农村老年父母认知功能发展影响性别差异的个体增长模型回归结果。模型1和模型2显示调查时点的平方(TIME2)与老年人认知功能水平呈显著负相关,可知老年父母认知功能随时间推移呈非线性变化;“变为独居”“一直独居”“变为仅与配偶同住”“一直仅与配偶同住”“变为二代及以上同住”及“一直二代及以上同住”均与老年父亲认知功能呈显著负相关;“变为独居”“一直二代及以上同住”与老年母亲认知功能呈显著负相关。

表4 性别差异下家庭结构转变对农村老年人认知功能发展影响的个体增长模型估计值(N=5 788)

模型3和模型4显示控制老年父母的社会人口-经济特征、健康状况和代际状况后的模型回归结果。除“一直隔代同住”外其他转变方式均与老年父亲的认知功能显著负相关,“变为仅与配偶同住”(β=-0.368*)和“一直仅与配偶同住”(β=-0.323+)的老年父亲认知功能下降速度最缓慢,而“一直二代及以上同住”的老年父亲认知功能下降速度最快(β=-0.615**);“一直二代及以上同住”与老年母亲认知功能显著负相关,“一直隔代同住”与老年母亲的认知功能显著正相关。此外,获得独立经济收入可显著减缓老年母亲的认知功能衰退速度,处于完全或部分工作状态、抑郁程度越高可显著加速老年母亲的认知功能衰退速度。功能状况越差会显著加速老年父母的认知功能衰退速度,获得经济支持及情感支持水平越高可显著减缓老年父母认知功能衰退速度,而提供经济支持及日常照料可显著减缓老年父亲的认知功能衰退速度,子女数量上儿子数越多对老年父亲的认知功能衰退可起到正向保护的作用,女儿数越多则会加速老年母亲的认知功能衰退速度,而上过学可显著减缓老年父亲和老年母亲的认知功能衰退速度。

模型5和模型6显示,在纳入基期家庭结构变量后,基期为“独居”的老年父亲初始认知功能水平较高(β=5.885***),除“一直隔代同住”外其他转变方式均与老年父亲的认知功能显著负相关,且无论基期处于“独居”“仅与配偶同住”“二代及以上同住”或“隔代同住”,老年父亲的认知功能均会加速下降;基期家庭结构为“仅与配偶同住”(β=-0.433)的老年母亲其认知功能初始水平低于基期其他家庭结构的老年人。

(三)结果讨论

为了更为直观地分析家庭结构转变对老年父亲和老年母亲的认知功能发展趋势的影响,探究不同家庭结构的相互转变对老年父母认知功能发展影响的深层次根源,本文绘制不同家庭结构转变下老年父母的认知功能与调查时点的二次拟合曲线图,如下图1和图2所示:

变为与子女(包括孙子女)辈同住的家庭结构转变对老年父亲和老年母亲的认知功能发展影响具有显著的时点效应,均呈现出先上升后下降的趋势,在低龄阶段,老年人为子女辈提供经济支持和照料帮助等对认知功能的发展起到了正向的促进作用,随着年龄提升,老年父母的身体功能状况的下降导致其无法继续为子女辈提供支持,相反还需要子女辈的照料等,老年父母自我效能感的下降和身体功能的恶化导致不利于其认知功能衰退的缓解,这种变化对于老年父亲尤其明显,其下降速度最快。

1.家庭结构转变对农村老年父亲认知功能发展趋势回归结果的讨论

“一直二代及以上同住”的老年父亲的认知功能下降速度最快且呈先上升后加速下降的趋势,这可能是因为此家庭结构能够激发处在低龄阶段老年父亲的自我效能感与家庭责任感,老年父亲通过劳作等方式为配偶、子女提供经济支持、照料帮助等,随着年龄上升,老年父亲由于身体功能状况的恶化无法继续为子女提供代际支持,同时照料配偶、子女及孙子女的沉重负担导致老年父亲认知功能急剧衰退,并且此家庭结构中成年子女能够为老年父亲提供更多代际支持帮助,根据“用进废退”理论,不利于老年父亲认知功能衰退的减缓;“变为仅与配偶同住”和“一直仅与配偶同住”的老年父亲认知功能下降速度最缓慢,根据认知储备和加工资源理论,这两类家庭结构的老年父亲因需承担照料配偶的责任而进行的劳作或外出务工能够增加老年父亲认知功能储备,老年父亲后期的再工作和再学习提高的知识储备通过补偿方式能够积极应对其认知功能的衰退,因此大大缓解了其认知功能的衰退速度;“一直隔代同住”的老年父亲认知功能水平最高且呈现先上升后下降的趋势,“一直隔代同住”对老年父亲认知功能影响具有选择效应,同“一直二代及以上同住”一样,然而“变为隔代同住”会显著加速老年父亲的认知功能衰退,这可能是因为当家庭结构转变为隔代同住会增加其照料孙子女压力,照料孙子女的负担对认知功能发展的负作用超过了自身价值体现的正作用,不利于其认知功能的发展。

2.家庭结构转变对农村老年母亲认知功能发展趋势回归结果的讨论

“一直二代及以上同住”与老年母亲认知功能发展呈现显著负相关,其水平最低且呈现先上升后下降的趋势,这主要是由于低龄阶段的老年母亲为子女提供照料帮助能够改善其认知功能,但随着年龄上升,其身体健康水平逐渐下降并且其在照料孙子女上存在着过度照料[35],不利于其认知功能的发展;“一直隔代同住”的老年母亲认知功能随时点推移呈现缓慢上升趋势,这可能是因为相比老年父亲,老年母亲能为孙子女提供更多的照料帮助[36],并且能够获得来自子女更多的经济支持、情感支持[37-39],进而能减缓其认知功能衰退,使之良性发展,从而缓解了其认知功能的衰退;“变为独居”和“变为仅与配偶同住”的老年母亲认知功能水平随调查时点呈现先下降后上升的趋势,这可能是由于此家庭结构中低龄阶段的老年母亲更可能产生较多的孤独感和无助感,长此以往不利于其认知功能的发展,而进入到高龄阶段且认知功能较好的老年母亲通过参与家务或对配偶的照料无形中锻炼提高了其认知功能,也印证了“用进废退”理论。因此,老年女性的“利他主义”和“牺牲精神”仍然不容忽视,基于性别平等理念对老年女性的关怀有利于充分发掘老年人口性别红利,进一步促进释放人口红利。

五、结 论

本文基于“安徽省农村老年人生活福利状况”2001~2018年7期追踪调查数据构建个体增长模型,研究家庭结构转变对农村老年人认知功能发展影响的性别差异,得出以下研究结论:

第一,农村老年家庭结构及其转变整体向小型核心化发展,老年父母认知功能水平随时间推移呈非线性发展且具有明显的性别差异。与配偶同住或独居的家庭结构占据主要地位;老年父亲平均认知功能水平在各期均明显高于老年母亲平均认知功能水平且均随时间推移呈非线性发展。

第二,家庭结构转变对农村老年人认知功能的发展影响具有明显的性别差异。“变为仅与配偶同住”和“一直仅与配偶同住”的老年父亲认知功能下降速度最缓慢,而“一直隔代同住”与老年母亲认知功能呈显著正相关,揭示了在健康老龄化背景下,社会应全方位关怀认知功能正在和即将衰退中的老年人(尤其是老年母亲),社会应基于性别平等理念帮助预防其陷入认知功能障碍。

第三,中国农村特有的家庭规范和文化背景深刻影响老年人认知功能发展。农村家庭存在着性别角色的分工,获得社会支持资源的劣势导致认知功能水平上老年母亲明显低于老年父亲,家庭责任感的劳作行为能减缓老年父亲的认知功能衰退,使其认知功能发展优于老年母亲认知功能发展,揭示了老年人、家庭及社会应注重维护老年人的自我效能感和价值感,社会应积极构建有利于其认知功能良性发展的养老外部环境,促进形成“老龄友好型”社会。

总之,社会转型时期的家庭结构转变正在逐步冲击着农村老年人养老方式,动态影响着老年人晚年认知功能的发展,进而深刻影响着农村老年人晚年养老福祉,从宏观和微观角度积极构建有利于农村老年人认知功能良性发展的养老环境具有重要意义,基于此,本文研究启示如下:

第一,着力营造健康向善的社会养老环境,发挥社会养老的全局作用。积极改善家庭结构转变下老年父母的社会养老环境,将积极健康老龄化理念融入促进老年人认知功能良性发展的实践中,对于在大环境下关怀老年人尤其是老年母亲认知功能发展具有全局性作用。

第二,推进完善健全有序的社会参与环境,发挥社会参与的中介作用。老年人是社会的宝贵财富和重要资源,老年人的潜在人力资源开发价值巨大,社会应加快老年人社会参与方面的制度建设,其在社会活动中获得的良好社会支持、有效认知储备和自身效能感有利于其认知功能的良好发展。

第三,强化形成孝亲敬老的家庭养老环境,发挥家庭养老的基础作用。子女及孙子女作为老年人晚年养老的核心陪伴者,应着重关注老年人尤其是老年女性认知功能的发展,和谐的家庭养老氛围下对老年人及时准确的照料和人性关怀对于缓解其陷入认知功能障碍发挥着重要的基础作用。

本文尚存不足之处:由于二级家庭结构类型繁杂且转变结构类型种类较多,本文仅选取四种典型的家庭结构及其转变进行深入研究,尚未探讨其他家庭结构相互转变的影响,未来可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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