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海艳
(榆林学院 管理学院,陕西 榆林 719000)
乡村振兴已成为破解当前城乡不平衡发展问题的重要抓手之一,是国家的重要战略选择。乡村旅游作为依托乡村农业资源的一种旅游业形态,与乡村振兴关联密切。旅游生产和消费的同时性和同在性特征,使乡村旅游可以促进经济要素集聚和乡村发展主体重聚[1],进而促进乡村振兴中的兴产业、兴聚落和兴人口。同时,乡村振兴战略提出的“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二十字方针也促进了乡村旅游的发展。中国经济社会发展进入新时代背景下,探讨乡村旅游与乡村振兴之间的耦合关系,对于推动二者协调发展,促进乡村振兴战略实施具有重要意义。
乡村振兴成为新时代国家战略选择以来,引发了学术界关于乡村振兴和乡村旅游发展的广泛关注。国内学者主要分析了乡村振兴背景下乡村旅游开发的影响机制[2],乡村振兴背景下乡村旅游发展路径研究[3]。乡村旅游驱动乡村振兴的内在机理与动力机制研究[4],乡村旅游推动乡村振兴的路径研究[5-6]。除了乡村振兴与乡村旅游两者之间的单向关系分析外,乡村振兴与乡村旅游的互动关系也是学者的重要研究内容。董文静等利用耦合模型分析了山东省乡村振兴与乡村旅游的时空耦合关系[7]。孙九霞等利用案例分析法,研究了乡村旅游与乡村振兴互动关系的理论基础和关联模式[1]。既有研究已经认识到乡村旅游与乡村振兴之间的互动关系,部分研究还对二者之间的互动关系进行了测度和评价。然而,乡村旅游与乡村振兴互动关系研究的案例往往选择的是旅游发展较为成熟的区域,对于工业主导型的资源型城市区域,发展乡村旅游不仅是促进乡村振兴的重要抓手,更是促进经济结构转型的重要途径。资源型城市区域如何在乡村振兴中探索与乡村旅游的互动发展,尚需进一度探索。
陕北地区包括延安和榆林两市,属于石油和煤炭工业主导型的资源型城市。新常态下陕北地区亟待进行产业结构转型升级,旅游业成为重要的转型动力。陕北地区文化旅游资源独特且丰富,文化旅游业发展迅速,尤其是连接陕北地区2市9县1349个行政村的陕西沿黄公路的开通,为沿线区域文化旅游和乡村振兴协同发展提供了契机。基于此,本文利用耦合协调模型对陕北地区文化旅游与乡村振兴的耦合协调发展水平和变化态势进行评价,进而提出文化旅游与乡村振兴协同发展的对策建议,旨在从文化旅游视角为陕北地区乡村振兴和产业结构转型升级提供理论支持。
文化旅游产业是以文化创意内容为核心、以观光旅游活动为载体、注重文化场景营造的综合性产业[8]。早期研究认为文化旅游产业是旅游产业的一部分,随着研究的深入,更多学者开始认为文化旅游产业是文化产业和旅游产业相互融合渗透的产物。本研究基于文化旅游产业的内涵,同时参考陈仕玲等关于生态旅游指标体系的构建,认为文化旅游指标体系包括旅游市场基础、旅游交通基础和文化旅游资源要素三个二级指标[9]。旅游市场基础包括旅游总收入和旅游总人次两个三级指标;旅游交通基础包括公路总里程和公路客运量两个三级指标;文化旅游资源要素包括文化站、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国家3A级及以上景区和省级及以上自然保护区。
表1 文化旅游评价指标
本文用农村美、农村富和农村强作为乡村振兴评价的二级指标。参照陈仕玲等对乡村振兴与生态旅游耦合关系的研究,构建三个农村美、农村富和农村强的评价指标体系[9],具体如下表所示:
表1和表2中三级指标的数据主要来源于《陕西省统计年鉴》(2011~2020年)、榆林市统计年鉴(2011~2020年)和延安市统计年鉴(2011~2020年),统计年鉴中缺少的数据从2010~2019年榆林市和延安市的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中进行获得和补充。少量缺失数据采用均值插补法进行估算。
表2 乡村振兴评价指标
(1)数据标准化处理
由于文化旅游与乡村振兴指标体系中各指标项量纲差距较大,为消除变量间的量纲关系,使数据具有可比性,故在计算各指标权重之前首先要对原始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如公式1所示。
(1)
式1中,dl为L年份数据的原始值,dmax为原始数据在2010-2019年中的最大值,dmin为原始数据在2010-2019年中的最小值,Dl为L年份该数据的标准化值,取值在[0,1]。
(2)指标值
指标值是指一级指标和二级指标的计算值,具体计算方法为该指标的下一级指标的标准化值与权重相乘之和,如公式2所示。
(2)
Y表示一级指标值或二级指标值,Dl表示Y指标下一级各指标的标准化值;Wl表示Y指标下一级各指标的权重。L为Y指标下一级指标的数量。权重计算方法如式3所示。
(3)
(3)耦合度
(4)
式4中,C表示两个系统之间的耦合程度,取值0到1之间,C越大,表明二者之间相互作用的程度越高,制约性越强,反之亦然。D=0表示两个系统没有相互作用;D∈(0,0.3]表示两个系统耦合度极低;H∈(0.3,0.5]表示两个存在相互作用且作用强度较高,处于拮抗阶段;H∈(0.5,0.8]表示两个系统作用显著,基本协调,处于磨合阶段;H∈(0.8,1]表示两个系统相互促进,处于耦合的成熟时期[9]。Y1指文化旅游子系统的综合评价值,Y2指乡村振兴子系统的综合评价值。
由于耦合度只能反映各系统间相互作用程度的大小,并不能反映各系统的发展水平。高耦合度的两个系统可能具有较低的发展水平,因此只用耦合度模型无法完全反映系统的相关性[9]。因此,本研究需运用耦合协调度模型,进一步分析文化旅游与乡村振兴的耦合协调水平,以此来反映各子系统间是否保持着良好的相互作用和健康有序的发展。公式如下:
(5)
F=αY1+βY2
(6)
H表示文化旅游和乡村振兴的耦合协调度,C代表二者的耦合度;F为文化旅游与乡村振兴两个子系统的综合发展水平,用文化旅游和乡村振兴的综合评价值与其权重相乘所得。本文参照陈仕玲等(2020)的研究,认为文化旅游和乡村振兴两个指标同等重要,将α和β赋值为1/2[9]。H∈(0,0.2]表示两个系统严重失调;H∈(0.2,0.4]表示两个系统中度失调;H∈(0.4,0.5]表示两个系统基本协调;H∈(0.5,0.8]表示两个系统中度协调;H∈(0.8,1]表示两个系统高度协调。
基于2010~2019年榆林市和延安市文化旅游评价指标和乡村振兴评价指标数据,利用公式(1)~(4)计算文化旅游与乡村振兴的耦合度,在此基础上,利用公式(5)~(6)计算文化旅游与乡村振兴的耦合协调度,并分析文化旅游与乡村振兴两个子系统的综合发展水平。
2010~2019年陕北地区文化旅游和乡村振兴的耦合度如表3所示。榆林和延安两市的文化旅游和乡村振兴的耦合关系在10年内均处于成熟时期,说明陕北地区文化旅游和乡村振兴具有很高的相关性,两个系统相互促进。该实证结果也验证了文化旅游与乡村振兴两个系统间逻辑关系的合理性。文化旅游能够推动乡村经济的发展,促进了陕北地区农村农民富裕;同时,乡村振兴也引领了文化旅游的发展。比较来看,榆林文化旅游与乡村振兴的耦合度高于延安市,但不可忽视的是,延安市10年来的文化旅游与乡村振兴的耦合度呈现上升发展态势。榆林地处陕北地区最北边,目前区内尚无国家级5A景区,旅游发展水平落后于同处陕北地区的延安市。但是,榆林市由于煤炭工业产值较高,经济发展水平(国民生产总值)在省内排名第二,近年来的乡村扶贫和乡村振兴的政府支持力度较大,乡村旅游获得了很大的发展。榆林市举办了很多独具特色的文化旅游活动,先后形成古塔杏花节、黄崖窑油菜花节、岔河则马铃薯赏花节、赵庄溜溜音乐节、芹河风筝节、农民丰收节等一系列节庆文化旅游品牌。建成了赵家峁休闲度假村、白舍牛滩田园综合体、红石桥乐沙戏水、老虎沟水利风景区、圪求河大漠漂流、三道河则草滩风情景区等一大批乡村旅游景区。“十三五”期间,榆林市榆阳区都已经成功创建了赵家峁村、黄崖窑村、王连圪堵村、白舍牛滩村、陈家坡村5个省级乡村旅游示范村;三道河则、陈家坡村、双锁山村3个市级旅游示范村;鱼河镇1个省级旅游特色名镇;古塔镇“中国美丽田园”1处;孟家湾乡获批全国一村一品示范乡镇。榆林市将陕北文化与乡村农业资源融合,促进了乡村旅游的发展和乡村振兴。延安2017年编制了《延安市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年)》,提出到2022年,建成省级乡村振兴示范村35个,美丽乡村标准化试点村达到18个,显著促进了文化旅游与乡村振兴的耦合度。
表3 2010~2019年陕北地区文化旅游和乡村振兴的耦合度
2010~2019年陕北地区文化旅游和乡村振兴的耦合协调度如表4所示。文化旅游与乡村振兴较高的耦合度并不代表一定具有较高的耦合协调度,因此耦合协调度的进一步分析能够更好的识别陕北地区文化旅游与乡村振兴的协调发展水平。从表4可以看出,榆林文化旅游与乡村振兴的耦合协调度经历了基本协调、中度协调和高度协调三个阶段,整体呈现向良性互动且高度协调发展的方向发展。延安文化旅游与乡村振兴的耦合协调度经历了中度失调、基本协调、中度协调和高度协调四个阶段,文化旅游与乡村振兴从高度相关但失调状态走向了高度相关高度协调发展。表4中的数据可以看出,2019年陕北地区延安和榆林两市的文化旅游与乡村振兴的耦合协调度均达到高度协调,也说明了脱贫攻坚全面胜利的重大成就下乡村文化旅游与乡村振兴的相互促进,协调发展水平也取得了很大的提升。
表4 2010~2019年陕北地区文化旅游和乡村振兴的耦合协调度
表3和表4的实证结果对比分析可以发现,耦合协调度低于耦合度,体现出了高耦合未必高协调的特点,说明了两系统的协调性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耦合协调度反映了文化旅游与乡村振兴系统之间的相互作用程度,是耦合度与综合评价指数共同作用的结果。为了更清晰直观地反映两市文化旅游与乡村振兴耦合协调度的发展变化态势,绘制2010~2019年陕北地区“文化旅游—乡村振兴”耦合协调度发展态势图,如图1所示。
图1 2010~2019年陕北地区“文化旅游—乡村振兴”耦合协调度
从图1可以看出,陕北地区的榆林和延安两市文化旅游与乡村振兴耦合协调度发展态势基本一致,榆林从基本协调发展到高度协调,延安从中度失调发展到高度协调。2015年后,延安文化旅游与乡村振兴的耦合协调度超过了榆林,说明延安文化旅游与乡村振兴的协调发展水平2015年后高于榆林。
由公式5和6可知,文化旅游与乡村振兴的耦合协调度由两个系统的耦合度与综合发展水平共同决定。由于陕北地区榆林和延安文化旅游与乡村振兴的耦合度10年来一直处于成熟时期,变动幅度不大,但两个系统的耦合协调度却差别较大。因此,陕北地区文化旅游与乡村振兴的综合发展水平成为这个系统耦合协调度高低的主要决定因素。图2展现了2010~2019年陕北地区“文化旅游—乡村振兴”的综合发展水平,可以发现与陕北地区“文化旅游—乡村振兴”的耦合协调度发展态势基本一致,这也进一步说明了陕北地区文化旅游与乡村振兴的耦合协调度水平主要由两个系统的综合发展水平决定。乡村振兴战略二十字方针中的“乡风文明”特别体现了乡村文化的传承与发展;文化旅游是乡村文化得以传承和创新发展的主要途径,因此文化旅游与乡村振兴的综合发展水平决定了两个系统的耦合协调度。较低的乡村振兴水平难以支撑乡村文化旅游的发展,两个系统的综合发展水平高才会带来文化旅游的高质量发展,进而实现乡村振兴与文化旅游高水平的耦合协调发展。
图2 2010~2019年陕北地区“文化旅游—乡村振兴”综合发展水平
文化旅游与乡村振兴的耦合发展是新时代文旅产业高质量发展和乡村振兴战略实施中重点关注的问题。陕北地区属于资源型区域,产业结构转型的需要和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亟待促进文化旅游与乡村振兴的耦合协调发展。文章基于耦合协调模型,考察了陕北地区2010~2019年文化旅游与乡村振兴的耦合关系和耦合协调水平,丰富了文化旅游与乡村振兴关系研究的案例,并且能够为资源型地区文化旅游与乡村振兴的耦合协调发展提供建议。
第一,2010~2019年,陕北地区文化旅游与乡村振兴的耦合度均在0.8以上,一直处于成熟时期。陕北地区的榆林和延安均属于资源型城市,经济发展水平较高,尤其是榆林市国民生产总值居全省第二。榆林和延安两市的经济发展水平推动了乡村振兴的发展,同时陕北地区的文化旅游资源丰富,陕北文化和红色文化特色鲜明,发展文化旅游是乡村振兴的重要抓手,由此形成了陕北地区文化旅游与乡村振兴的高度相关。
第二,陕北地区的榆林和延安两市文化旅游与乡村振兴耦合协调度发展态势基本一致,榆林从基本协调发展到高度协调,延安从中度失调发展到高度协调。研究结论进一步论证了高耦合度未必具有高耦合协调度。陕北地区的文化旅游与乡村振兴耦合度一直处于成熟期,但耦合协调度到2019年才都发展为高度协调。
第三,陕北地区文化旅游和乡村振兴的综合发展水平决定了文化旅游与乡村振兴的耦合协调度。该研究结论进一步论证了既有研究中关于文化旅游与乡村振兴关系的理论分析,即文化旅游与乡村振兴的关系是相互促进,共同发展。
陕北地区经济发展水平较高且文化旅游资源丰富,振兴乡村首要振兴乡村文化。一是实施优秀传统文化保护工程,深入挖掘整理陕北民间音乐、民间舞蹈、民间美术、民间戏剧、民间曲艺、民间手工艺资源,重点推广陕北民歌、安塞剪纸、道情、说书等民间优秀传统文化艺术,建设陕北说书馆、陕北道情馆、陕北民歌馆等一批文化场馆。二是传承发展红色文化,发掘红色文化资源,推动乡村红色文化遗存和革命遗址挂牌立碑工作。支持有条件乡村承担红色革命传统教育培训任务,开放一批革命历史文化村。三是保护传统非物质文化遗产。加快国家级陕北文化生态保护实验区建设步伐。四是发展乡村特色文化产业,大力实施文化旅游带动战略,深入挖掘乡村传统文化资源,弘扬民俗文化,研发制作一批文化品位高、工艺水平好、消费受众广、市场前景远的乡村特色文化旅游产品。
陕北地区地处黄河流域,振兴乡村与乡村文化的协调发展需要振兴乡村生态。一是发展乡村生态循环农业,构建良性循环的农业发展模式;二是统筹山水林田湖草系统治理,加强水源地保护和地下水开发利用和保护;三是建立健全生态保护补偿机制,促进资源型区域的生态修复。
陕北地区乡村振兴与文化旅游的可持续协调发展中,振兴乡村组织是重点。一是加强村级党组织建设,这是推动乡村振兴发展的坚强堡垒;二是深化村民自治实践,调动村民参与村级决策管理的积极性;三是提高农村基层法治水平,为乡村社会公正和谐发展保驾护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