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客

杨清舜

“老贼，拿命来！”当魔头风满天的剑被鱼肠剑削断后，萧一剑一声怒吼，鱼肠剑闪着寒光向风满天的颈上斩去，血色立即弥漫了他的天空。他将剑插在地上，仰天长啸……

嘎——，门被风吹开的响声将他从梦中惊醒，萧一剑起身走到门外，心里失望到了极点。他多么希望梦中的情节是真实的。十年来，无法杀死风满天报仇，是他心中最大的痛。

十年前夏天的那个午后，江湖上人称“黑煞星”的风满天为了抢夺名震江湖的《萧家剑谱》，带人杀死了萧一剑的父母、姐姐及仆人共八人。若不是母亲将十岁的他藏于柴垛中，他也难逃劫难。

从此，再没有亲人的他就浪迹天涯，到处拜师学艺，一心要报仇雪恨。可是，由于风满天有一把削铁如泥的蝴蝶剑，任何兵器都可能被其轻松地斩断，再加上其武功本来就高，又学会了《萧家剑谱》的全部武功，萧一剑几次寻仇，都因兵器被削断而受伤败逃。

世间万物都有克星，蝴蝶剑的克星是凤凰山庄庄主胡展非的鱼肠剑。第一次与风满天交手失败后，萧一剑前往凤凰山庄借剑复仇。可胡展非却说：“鱼肠剑系剑中之王，怎可用于复仇杀生！”尽管萧一剑亮出了父亲名号，可和父亲是旧交的胡展非却冷着脸拒绝了。后来，萧一剑每次失败后都去找其借剑，怎奈胡展非竟然连见都不见他。

于是，鱼肠剑便只能不断地出现在他的梦里。多少次，他梦见自己手持鱼肠剑与风满天决战，多少次梦中将风满天斩于剑下，可每次醒来都是一场空！

天色微明，山风轻扫落叶。下山取水的萧一剑忽然听到了一阵呼救声，他展开轻功向呼救声传来的方向掠去，看见一伙强盗正在抢劫一个书生模样的人。他跑过去护住书生，几下就将强盗打得落花流水，四散逃命。

在他的邀请下，对他感激不尽的书生来到了他的小屋。闲聊中他得知书生是一游方人士，曾经为了功名数次赶考。后来，没有任何亲人的他忽然想到，除了功名外，自己还可以做很多有意义的事。于是，他放弃了对功名的追求，一边云游天下，一边教他所到的村寨的孩子识字。几年来他已经教了几百名孩子学会了一些文字。

送走书生后，萧一剑也开始思考自己的人生，思考十多年来，为了复仇，自己放弃了一切，这到底值不值得呢？于是，那一夜，他忽然下了决心，先放下仇恨，憑着自己的武功行侠仗义于江湖。

不久，江湖上出现了一位穿着青衣的侠客。他忽而在紧要关头保护弱者，忽而杀死贪官，忽而为百姓送上银两，江湖人称“青义侠”。这个侠客就是萧一剑。就在其行侠仗义的生涯中，他又认识了许多侠客，他们经常联合起来行侠仗义，一起切磋武艺。十几年后，他的武功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这一年，几位朋友带着萧一剑前往华山参加武林大会。不料，这次大会上，为了争夺武林盟主之位，早有野心的老魔头风满天虽然已白发飘飘，但却凭着高深的武功和蝴蝶剑接连伤了各大门派的掌门人，并将一放下武器服输的武林高手当场腰斩，引起了各大门派的愤慨。

灭门之仇使萧一剑怒火万丈地跳上了擂台，在签订生死状后，与风满天激战开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两人一交手便风沙滚滚，卷起漫天落叶。十多年不见，萧一剑的武功已非当年。虽然风满天武功高强并仗着蝴蝶剑，但很快便被萧一剑的剑花困住了。十几个回合后，忽听一声惨叫，风满天已经跌坐在地上，痛苦地惨叫。他的双眼，已被萧一剑的剑刺瞎，散落的白发上也已被血染红。

“二十多年前，你杀了我全家，今天我就要了你的狗命，为全家人报仇！”萧一剑一字一句地怒吼着，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剑。

“爷爷——”一个甜甜的声音突然传来。人们一看，只见一个十余岁的小男孩从人群中飞跑而来，“扑通”一声跪到了萧一剑的面前，流着大滴大滴的眼泪说：“你就饶过我爷爷吧！饶过我爷爷吧！”

那一刻，他蓦然想到自己痛失亲人的痛苦与没有亲人的孤苦，再看看这个一如他十多岁时的小孩，他把手中的剑丢在地上，大步走下擂台。

“萧大侠，请等等！”正在他将要走出人群的时候，人们忽然看到了凤凰山庄庄主胡展非分开人群向他奔来。到了面前，胡展非忽然解下腰上的剑递给萧一剑说：“这把剑送给你！”

“为什么？”萧一剑不解地问。

“一个真正的剑客，不在于他用什么剑，关键要心中有剑;真正的剑客，心里也不应该装着恨。而且，世间真正的好剑，不是用来报仇的，而是用来维护人间正义的。我这把好剑，就是要让真正的剑客使用。所以，以前我不愿借给你这把剑，但现在，你已经成为一名真正的剑客，普天之下，只有你配使用它。”

“不用了，心中有了剑，我又要好剑做什么呢？多谢了，前辈！”说着，萧一剑已像燕子般飞身向山下掠去，仅留几声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华山之巅。

选自《悲魔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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