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语

2022-03-18 10:43刘大先
关键词:旗人八旗满洲

刘大先

(中国社会科学院 民族文学研究所,北京 100732)

“京旗”一语源自清代制度体系与社会结构,后来延及为政治与历史研究术语。它包含地域与身份两重要素,“京”即北京,“旗”即旗人;前者顾名思义,容易理解;后者则需要略作解释。旗人包含了人口族群的涵义,但并非狭隘种族的划分,它的族裔来源多元,包含由女真人演化而成的满洲、满洲征服并结盟的蒙古诸部、辽东汉人集团,以及东北亚和内陆亚洲各种小的部族,如索伦、维吾尔甚至俄罗斯。旗人固然“首崇满洲”,但还包括八旗蒙古、八旗汉军、内务府包衣旗人(含满洲佐领、蒙古佐领、旗鼓佐领与其他人构成的佐领)、开户人、各种庄园旗地的庄头与庄丁,以及不同原因入旗籍,成为旗人或旗下家奴的汉、朝鲜、俄罗斯、回、蒙、越南等各种人口。“京旗”可以界定为主要活动于北京地区的旗人群体,它不是种族概念,而是职业身份、地域划分和政治文化多重意蕴叠加的概念。

“京旗文学”作为文学研究概念,其对象指向于京籍旗人的作品,兼顾地方文化、族群历史、政治变迁、社会民俗、文类体裁、语言风貌、审美风尚等诸多方面的内容,晚出于历史学,发端于从事少数民族文学尤其是满族文学这一分支的学者,迄今为止不过四十余年。其初创者为张菊玲、关纪新、李红雨师徒,刘大先踵武其后,高云球、雷晓彤等人沿用,逐渐获得其较为清晰的面目。按照中国文学史的惯有分期来看,上溯到八旗制度创制,下延至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民族识别与认定后满族的命名,也就是说京旗文学基本上覆盖了“古代文学”后期,“近代文学”和 “现代文学”的始终。“当代文学”中的京籍满族作家,如赵大年、叶广芩等作为京旗后裔,他们的作品往往也会作为京旗文学的当代形态纳入到研究者的视野之中。另外一些非旗人后裔但以京旗题材为创作内容的作家,如邓友梅的作品《那五》《烟壶》等,则一般不会被视为“京旗文学”。

需要指出的是,“京旗文学”不能简单视之为从特定族群视角切入的文学史概念,这当然是它题中应有之义,但它还有更开阔的范式转型的意味,也即,“京旗”不仅是一种对象与问题,同时也可以作为重审中国文学的方法和观念。循此方法与观念,则不惟可以在史观重建的基础上重新发掘史料,同时亦能在文学观念反思的基础上重新阐释具体作家作品,进而带来对于整体性的中国文学和中国文学史的研究范式的拓展与刷新。

晚近几年来“京旗文学”逐渐受到学术界尤其是青年学者的关注,杨晓河、付立松、李丽三位便是其中的出色新锐。福昭创业,康乾壮大;前修未密,后出转精,他们的研究在前辈的基础上更进一步,让人对京旗文学研究的未来充满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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