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一而多元：开放大学教育质量观的再认识

吴建文

(浙江开放大学，浙江 杭州 310000)

一、统一多元：开放大学质量观的逻辑起点

理清“质量是什么”，对于明确开放大学的质量观至关重要。《教育大辞典》作为教育类的权威工具书，明确将教育的质量与培养目标体现出的能力与水平挂钩；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远程教育理事会和国际教育界则认为质量与预期挂钩，即与原先设定的目标、目的和达到目标、目的的程度相符程度是衡量教育质量的重要指标。1973年，马丁·特罗在高等教育发展三阶段中提出，高等教育大众化阶段的质量观应当是多样化的。至此，丰富多元的大学质量观已得到高等教育界的普遍认可并成为践行的方向。

开放大学需要什么样的教育质量观？由于开放大学的独特性，与普通高等教育相比拥有不同的使命和教育功能，其教育质量观必然拥有独特的内涵[1]。从某种程度讲，“老百姓家门口的大学”是开放大学在我国整个高等教育体系中独特的定位[2]，促使开放大学有且必须建立自己的质量观，这个质量观既有整体的统一，也有个体的差异，即统一而多元。这一定位既是主动适应国家政策、适应社会需求的需要，也是充分展示开放大学特色的需要。

(一)开放大学作为新型大学的需要

国家明确高等教育要造就数以亿计的高素质劳动者、数以千万计的专门人才和一大批拔尖创新人才，赋予了不同的高校不同的人才培养目标。开放大学是一所以数字化手段为支撑，面向潜在教育受众提供学历非学历等多种教育服务，践行教育公平、优质资源共享、国民素质提升的新型综合性大学，在高等教育体系中具有独特的作用和定位，主要面向满足社会成员多样化、个性化学习需求、促进教育公平。基于这种定位，开放大学有着指向明确、特色鲜明的质量标准，如果简单采取普通高等学校的质量观、质量标准和评价指标指导、评价教育受众，培养目标有明显差异和定位的开放大学的教育教学质量，会使开放大学与普通高校逐渐趋同，就必然使原本具有一定特色的开放大学办学理念、活力和生机逐渐消亡，前景只会越来越暗淡，所以简单的统一不合适也不恰当，不同的学校定位理应有自己的质量标准和质量观。

(二)开放大学自身体系办学的需要

目前，我国开放大学办学系统由国家开放大学总部和遍布全国城乡的45个分部、3735个学习中心组成。但由于各地经济、文化和社会发展程度各有差异，高等教育发展程度差异很大，地方政府对开放大学的定位和功能指向不尽相同，如果全国简单套用一套标准，实行单一统一的质量观，容易消磨地方开放大学办学理念、特色、活力和生机，也不利于地方开放大学参与、完成区域政府交付的有别于普通高校的教育任务。由于开放大学具有“同样学历证书”“同样印鉴”的开放教育特色体系，需要从国家和高等教育层面的“开放”和“多样化”的视域，构建宏观统一的教学目标、教学计划、教学大纲、评价方案和质量标准，在开放大学系统内部树立统一而多元的质量观，这既是引领全国开放大学整体发展，又是促进各区域开放大学服务地方经济社会发展的责任。

(三)开放大学实施个性化教育的需要

开放大学之所以称为新型大学，特色还体现在能够切实满足各类社会成员对于终身学习的多种需求，促进教育公平和均衡发展。对于均衡发展，由于教育受众前期的学习积累参差不齐，补短板的水平也是不一致的。作为地方开放大学，要服务地方经济社会发展，势必要接受和满足当地教育受众差异化水平和多样化需求，更加关注学习的多样性、差异性和个体性，应以给有需要的人提供合适的教育为己任，而不是只关注经高考筛选的同质化学习者。这就需要在学校统一的教育教学规划下，针对不同的教育类型、同一类型的不同层次受众，制定个性化的人才培养目标和培养方案，提供个性化的教学支持和服务。

综上，质量是统一而多元的，那么评价或者衡量开放大学好与差或者说教学质量优劣的关键，就应当紧密结合设定的人才培养目标，考量这个目标的实现程度，即通过学校教育教学实现了学校预期的培养目标，或者说学习者达到或接近培养目标的绝对数量很高，就说明教学质量好，反之就存在质量问题。只有树立了正确、科学的开放大学质量观，打造符合开放大学质量提升要求的科学、宽松、适切、公平、公正的环境，建立符合所在区域和自身特色的办学理念、人才培养定位、教学质量标准，也就是人才培养教学质量保证体系，进而让开放大学从其他高校趋同环境中解放出来，让这所新型大学遵循自身探索形成的教育规律、教育文化办学，为所在区域学习型社会建设贡献开放大学力量。

二、有而不适：开放大学质量观保障的现实起点

自开放大学(广播电视大学)诞生以来，从开放大学总部到分部，再到学习中心，教学质量保证体系建设始终是主题。

从开放大学办学四十多年看，教学质量保证体系建设的核心问题主要为：明确(塑造)具有开放大学特点的质量观、构建具有开放大学特点的新型现代大学制度、加强教育信息化建设、加强远程教育师资队伍建设、加强办学组织体系建设和系统协作。[3]开放大学的保障体系应包括但不局限于适需的教学标准、扎实的教学过程和可执行的教学评价，既涉及学校整体的体制机制和办学模式，也涉及培养目标、课程架构和教育教学能力，以及教学质量的标准、评价、监测等[4]。目前，开放大学的质量保证体系在执行过程中还存在与实际不适应的问题，需要完善。

(一)开放大学体系的教学定位不清晰

“办学共同体”是开放大学重要辨识之一，代表着开放大学体系是由不同性质、特点的高等学校、行业企业和社会机构合作共建组成，既相对统一，又相对独立。这就决定了总部以外的各级学习中心在教育教学上，既要体现统筹办学的“统一性”，又要充分展现分级管理的“特色优势”。但是，“办学共同体”的庞大，使得总部层面在统筹办学的顶层设计上，很难“点对点”体现各区域社会和经济发展的需要；同时部分办学单位路径依赖严重，教学定位与设计缺乏自身特色，着重表现在应用性人才培养目标脱离本区域经济社会发展、人才培养方案跟随传统普通高校越来越紧等现象。体现开放大学终身教育特色，以及实施符合教育受众需求、推进学习型社会建设和全民终身学习过程中应具备的丰富多样的教学特质严重不足。

(二)保证体系对教学供给的要求不适需

开放大学的“有教无类”特性，吸引的教育受众势必是“个性化、多样化”的。因此，在教学供给侧，既要与当地经济社会发展速度匹配，还要应对和满足学习者对“多样、个性”的学习需要；在教师教学基本素质和技能提升上，既需要拥有面对不同教育受众“分类教学”的基本素养，还要拥有与时俱进的教育理念、方法和对应的教育政策理解能力。现实层面，当前开放大学教学供给侧主动求变不足，结构性改革“雷声大、雨点小”，研究者多、实践者少，提供的教育服务远远跟不上教育受众的学习需求，与“以学生为中心”的理念落差加大；教师的专业素养、远程教育理念、现代教育技术运用能力等，离“高水平”有不小的差距；教学方式方法上，重讲授、轻实践还较为突出，方式方法固化严重；引领发展的教学研究成果还相对偏少。

(三)质量标准与现实发展需求有差距

开放大学基于“新型大学”的特点，将普通高校质量标准“拿来、改造、应用”肯定不适宜。从国外一些开放大学成功的案例可以看出，其之所以教学质量得到认可，原因就是质量标准、保证体系、评价方式、人才质量等得到了教育界和社会大众的广泛认可。因此，目前我国开放大学高质量发展急需解决的一个现实问题就是：建立一套科学实用、反馈便捷的开放大学质量标准体系。从现实看，目前我国开放大学质量标准和保证体系的建设，包括办学定位、培养目标、培养方案以及教学实施、教学评价等各环节的质量标准，以及基于上述环节构建的教学质量保证体系，已明显落后于社会和教育受众对开放大学的期盼。

(四)教学评价还有待完善

目前，开放大学的教学评价方式相对单一，评价指标量化或标准化不足，普通高校色彩还比较浓厚；基于前述质量是统一而多元的，不能用单一的评价标准，必须建立审核性评价机制，但这一评价机制还没有建立，同时反馈机制和速度有待改进和提升。

总之，开放大学若要满足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对高质量、“多样、个性”的学习需要，在服务全民终身学习和学习型社会建设中得到高分答卷，就必须勇于破除开放大学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现存顽疾，积极弥补“短板”，打造特色明、质量高的开放大学教学质量保证体系。这既是40多年来，原广播电视大学办学实践得出的宝贵经验，也是开放大学综合改革顺利开展的必然要求。

三、深耕内涵：开放大学教育质量改进的动力基础

(一)强化多元化教育供给，创造更多学习机会

开放大学应坚持以当地经济社会建设需要和教育受众需求为导向，着力加强专业、课程、资源和教学团队建设，夯实教育供给侧。

1.找准培养定位。服务当地经济社会建设是开放大学立足当地、健康发展的先决条件之一，要以当地行业(企业)需求为导向，探索构建注重实用技能提升的实用型人才培养工作机制，重点培养新时代工匠和适需的技能型人才。

2.建好优势专业。根据人才培养目标和定位，以实用性和当地紧缺专业建设为重点，带动服务型、技能型专业建设，使上述专业在培养方案制订、课程架构与实施、学习要素和资源研发等方面形成特定优势和特色。建成一批社会效益好、竞争力强、社会需要高的优势专业，使专业结构和水平引领开放大学系统或地方区域(本省)。

3.筑好优质课程池。根据教育受众需求，创设学习周期灵活、以知识点为架构、可自由组合的终身学习课程体系，即根据学习需求差异，分类别设置素养课程、专业课程、拓展课程和创新创业课程；根据学习基础差异，分层次设置基础类课程和实践探索类课程；根据学习周期差异，设置专题课程、周次课程和学期课程。合理设置知识模块，强调应用性和针对性；对课程材料进行立体化设计，方便课程内容共建共享。

4.充实学习资源库。优化学习资源建设与应用，以基础性学习资源为主体，拓展充实形成性学习资源。稳步发展学历教育资源，进一步扩大非学历教育资源规模，突出优质资源建设，重点围绕新市民、新农民及老年人等群体需求，建设非学历学习资源。结合当地人文特色，开展“一地一品”等品牌资源建设，培育特色精品系列资源。

5.锤炼教师团队。通过高端项目为载体，引育并举，引进富有影响力和话语权的远程教育专家，培养具备“互联网+”思维的学科带头人和中青年骨干教师；以教学团队为纽带，聘请校外专家教授、行业企业精英、社会技能人才等，形成较为稳定的高素质专兼职教师队伍；以考核和评价为办法，组建开放大学体系各层次分类别的师资队伍，推进教学创新。

(二)切实增强终身学习服务能力，提供更便捷的学习途径

扎实推进开放大学办学体系建设，积极构建终身教育服务体系，为我国全民终身学习服务。整合全国教育资源，统筹建设覆盖全国城乡，多层次、有特色、高效率的开放大学办学体系。目前，浙江正扎实构建服务体系，积极探索终身教育浙江模式。以浙江开放大学为例，立足现有基础，高校联盟、共享平台和学分银行“三位一体”搭建终身教育体系，积极发挥学校在“三位一体”中的综合枢纽作用，更好服务全民终身学习。

1.扩容搭建高校联盟。以浙江省高等学校在线开放课程共享联盟为基础，邀请政府部门、行业、企业、社区及职业资格鉴定机构等加盟，同时吸纳省外知名高校参加，共同建立浙江省终身教育高校联盟。统筹谋划课程资源共建与优质资源共享，推动资源跨校跨界选用与学分互认。发挥联盟高校在人才师资、质量监控等方面的优势，共同保障全民终身学习有秩序、有质量进行，保障全民终身教育分层次、分类别推进。

2.整合构建共享平台。以浙江省高等学校在线开放课程共享平台为基础，实现与第三年龄学堂、浙江省终身教育资源库、浙江省社区教育网等平台对接，加载社区教育、老年教育以及各类培训资源，建立浙江省终身学习资源共享平台。

3.深化建设学分银行。依托全省高校、社会机构及地方教育机构等进一步完善学分银行组织体系，建立健全学分银行相关标准、规范、规则与规定等工作机制，深入推进学分认证与互认。依托行政机关和行业引领者开展终身学习档案库建设、推广、应用。

(三)大力提升终身教育研究水平，倡导更适需的学习氛围

坚持以提供高水平的决策咨询服务作为核心竞争力，聚焦终身教育理论与实践，致力于科学研究、决策咨询、标准开发、能力建设与评估服务，构建开放、跨界、协同、创新的终身教育评价中心和研究平台，成为终身教育的权威评判者和研究高地。

1.努力提高终身教育研究层次。围绕终身教育热点难点问题和学校发展需求开展项目研究，以系列研究课题为纽带，建设跨学科、跨单位的开放式终身教育研究团队，提升终身教育研究水平。

2.全力拓展终身教育“合作圈”。结合“一带一路”倡议，通过互派人员访学、开展联合调研、合作举办智库会议等方式，加强与国内外智库的互动交流。争取与有关国家和地区知名高校或终身教育智库机构建立固定合作机制，与国内教科研机构共同设立终身教育研究中心。加大研究成果译介投入，加强数据采集分析，夯实智库传播能力。

3.积极提供终身教育监测与评价服务。制定终身学习监测评价指标，建立终身学习监测和评价机制，着力分析成人学习需求和能力，掌握个体终身学习能力与产业调整发展的匹配程度。开展继续教育供给水平和能力分析，为对接需求优化配置学习资源，更好提供适合每个人的学习机会提供依据。开展社会化评价服务，既发出开放大学的声音，展示开放大学终身教育研究的水平和能力，也掌握终身教育评价的话语权。

四、反馈校正：开放大学教育质量保证的对策

(一)构建“动态反馈、实时校正”的质量标准体系

质量标准体系是一种根本性的规范，代表着一种教育教学改革的方向和目标。目前，随着经济社会的高速发展，我国高等教育，包括现代远程教育日新月异，教育的方式方法和理论研究也随着发展而更新迭代。

教育受众非唯一性、教育层次发散性等是开放大学目前最显著的特点，质量标准体系也应根据教育受众、教育层次的不同而调整，不应相对固化和稳定，理应契合“开放性”的特点。因此，新时代开放大学高质量发展，要把“动态反馈、实时校正”作为教学质量标准体系的基本原则。“动态反馈”重点要体现“动态”，即学习者和客观学习环境等都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非静态和固化的。因此，作为“反馈”载体的教学质量标准也要随着动态输入(即学习者和客观环境的变化)重新评估和定义。“动态反馈”的难点在于如何判断学习者和客观环境的变化与它对应的教育质量标准逻辑关系。“实时校正”就是对前期“动态反馈”的一个回应，即根据“动态反馈”信息对教育教学工作全流程重构或局部“微创手术”，然后进行再重构和实施，从而塑造一个过程完整、动态校准的质量标准体系，以确保较强可操作性。

(二)借数字化改革东风，加快信息技术与教学的深度融合

曾几何时，教育技术是原广播电视大学的金字招牌，开放大学体系也一直致力于探索信息技术与教学的深度融合并引以为傲，但新冠疫情暴发以来，全国教育系统和互联网教育行业展现出的技术与教学的融合能力让人深思，原先开放大学具备的运用信息技术组织教学的能力已不是优势。随着虚拟现实、云计算、物联网、区块链等新技术的不断影响，尤其是AI+技术的迅猛发展，新技术渗透、融入，甚至主导当下的开放大学教学体系成为可能，今后的技术与教学的融合只会更深更广。开放大学可利用虚拟仿真实验、云教室系统、区块链等载体，探索信息技术与教学的深度融合，实现超大规模的同步课堂，在确保多元下，努力保证全国或省级开大系统相对统一的教学质量。

(三)让教学定位和供给更为适切、适需

其一，构建学历教育和非学历教育相结合的专业群。以强带弱，优化专业结构，使相关专业在人才培养模式、课程设置等方面，形成开放大学体系竞争优势和特色。其二，以实用、够用为导向，着重在标准化、颗粒化上进行重构，将课程建设标准化、颗粒化、体系化，构建新的课程架构和体系[5]。其三，围绕“以点带面、以优促优”资源建设理念，充分发挥体系优势，做实做细学历教育资源，做多做广非学历教育资源，进而形成开放大学独有的、包罗万象的学习资源宝库。第四，以建设高水平的开放大学教学、教学支持服务和教育技术队伍为目标，开展基于数字化改革、区块链背景下的“互联网+”教学等多层次、多方位教学能力培训和提升项目，培养懂技术、知学生、善教学的开放大学师资队伍。

五、结语

开放大学在转型进程中要充分把握新时代的特色、变革的意蕴、高质量的内涵，要围绕办成“老百姓家门口的大学”，给有需要的人提供合适的教育，为当地培养“留得住、用得上的高素质劳动者”和“具有终身学习能力的高素质社会成员”而努力。此外，从开放大学的教育初心和培养目标出发，建立有效、可实施的具有开放大学特色的质量标准和质量观，还必须有更高的站位，视教育教学质量为生命的校园文化，学校全员质量意识和质量文化的养成。[6]这既是进一步促进开放大学高质量服务全民终身学习和学习型社会建设的需要，也是“办一所受人尊敬的大学”的目标和宗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