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沿线省份节点城市发展评价研究

赵文琦,胡 健,邢 方

(1.西北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陕西 西安 710127;2.西安财经大学 中国(西安)丝绸之路研究院,陕西 西安 710100)

一、引 言

从区域合作的角度看,“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旨在国际合作领域推动欧亚非经济融合,构建激发全球经济活力的新的世界经济增长;在国内区域合作领域,则力图通过设置异质性的区域发展目标定位,构建东西部、国内外深度融合的区域合作体系,缩减国内东西部区域发展差距,提升丝路沿线区域的国际化水平。基于上述区域发展目标,《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对国内“一带一路”沿线省份的发展提出了新的定位,比如,对陕西、甘肃、宁夏、青海四地的定位是:形成面向中亚、南亚、西亚国家的通道、商贸物流枢纽、重要产业和人文交流基地;对沿海诸市的定位是:加强沿海城市港口建设,强化国际枢纽机场功能;广西的定位是: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与丝绸之路经济带有机衔接的重要门户;云南的定位是:面向南亚、东南亚的辐射中心等。“一带一路”沿线省份节点城市作为区域中心城市,肩负区域内外甚至国内外重要经济、贸易、文化枢纽的作用,其枢纽作用的发挥状况对区域整体发展趋势以及“一带一路”倡议价值的实现至关重要。因此,节点城市自身发展状况及其对周围其他地区的经济辐射和关联作用的发挥,共同体现了“一带一路”倡议背景下沿线省份各区域中心城市发展目标的实现情况。针对“一带一路”沿线省份节点城市的发展评价研究,可以从不同方面反映各节点城市的经济发展规模和质量及其变化趋势,明确其与发展目标之间的差距,从而为制定提高各节点城市经济发展质量、提升经济发展整体效率的政策提供现实依据。

自“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以来,有关“一带一路”的研究主要包括以下三个方面。一是针对“一带一路”倡议本身的研究。包括“一带一路”倡议的内涵[1-2];各国对“一带一路”倡议的认知与反应[3-4];“一带一路”倡议的支持与障碍因素分析等[5-6]。二是针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研究。包括中国与沿线国家的贸易分析[7-9];对沿线国家的投资潜力与区位选择分析等[10]。三是针对“一带一路”节点城市的研究。包括节点城市的意义和特征分析,以及节点城市空间布局与联系分析[11-12]。研究的热点主要集中于节点城市的发展评价研究,如张文博等对节点城市绿色经济效率的评价[13];高友才等对节点城市竞争力的评价等[14]。然而,目前有关节点城市的评价研究虽内容丰富,但存在一定局限性,具体表现为:首先,绝大多数学者在建立评价指标体系对节点城市进行评价研究时均采用的是结构化数据,对非结构化数据的使用不够,导致对节点城市的发展评价结果缺乏全面性。其次,学者评价节点城市的发展状况时,只是孤立地考察每一个节点城市自身的发展情况,未能将节点城市融入区域整体,从节点城市在区域合作战略中所发挥的作用角度对其发展状况进行全面评判。

针对上述节点城市发展评价研究中现存的局限性,本文在对“一带一路”沿线省份节点城市进行发展评价研究时,一方面将非结构化数据纳入评价指标体系,另一方面加入了节点城市的辐射力和关联效应评价,试图更全面地考察各节点城市的发展状况。

二、研究对象

本文选取的“一带一路”沿线省份节点城市主要包含沿“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发展方向上的国内段节点城市,经济水平和开放程度较高,具有较强的集聚、辐射等功能,在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沿线处于枢纽地位的城市。根据《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中明确提出的内陆节点城市和重要港口城市,共包括35个城市,涉及27个省份,具体城市分布见表1。为了使城市之间的对比更有现实意义,进一步将这35个城市按照其发展水平的高低划分为两个梯队,第一梯队为已经被列为国家中心城市的8个“一带一路”沿线省份节点城市,第二梯队为剩余的27个节点城市。需要说明以下两点,一是下文的测算剔除了拉萨,因其数据缺失严重;二是将舟山与宁波分开统计,因为二者的财政分属中央和浙江省管理。

表1 “一带一路”沿线省份节点城市

三、节点城市发展评价系统

(一)节点城市发展评价的理论依据

1.区域中心城市

区域中心城市一般是相对于经济区域和城市群而言的,是指在一定地域范围的城市体系中居于核心地位、发挥主导作用的城市。具体而言,区域中心城市就是在一定的地域范围内,以城市体系为依托,经济发达、功能完善,具有较强的聚集力、辐射力和综合服务能力,以市场对资源的合理配置为基础,通过支撑、示范、关联和磁场作用,能够主导和带动区域经济快速发展的城市,也是区域经济的增长中心、控制中心和文明辐射中心。本文所研究的节点城市同时也是区域中心城市,因此可以从区域中心城市在区域发展中所发挥的贡献或作用角度出发,考察节点城市的发展状况,其贡献或作用主要表现在聚集、扩散、服务、创新等方面[15]。

2.中心地理论和点—轴理论

中心地理论是由德国城市地理学家克里斯塔勒和德国经济学家廖什分别于1933年和1940年提出的。该理论指出,城市的基本功能是为周围的地区提供商品和服务,最重要的中心地不一定是人口最多的,却是在交通网络上处于最关键位置的、能提供广泛的商品和服务的地区。点—轴理论由波兰经济学家玛利士和萨伦巴提出,是增长极理论的延伸。增长极理论指出,区域经济的发展需通过增长极的极化效应和扩散效应来推动。点—轴理论说明的是,在国家和区域发展中,大部分社会经济要素先在“点”上集聚,形成经济中心或增长极,在“点”与“点”之间产生的生产要素交换需求下,通过线状基础设施将各个“点”联系在一起,进而形成“轴”,“轴”线形成之后,“轴”的两侧对生产要素也会产生吸引力,从而产生新的增长极,最终形成一个有机的空间结构系统。这里的“点”就是本文所研究的节点城市,通过线状基础设施的发展逐渐在一定区域范围内形成社会经济的密集带,成为区域的增长极,在区域中发挥重要的聚散效应和辐射带动效应[16]。

3.可持续发展理论

可持续发展是指,既满足当代人的需要,又不对后代人满足其需要的能力构成危害的发展。可持续发展涉及可持续经济、可持续生态和可持续社会三方面的协调统一,要求人类在发展中讲究经济效率、关注生态和谐和追求社会公平,最终达到人的全面发展。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之间存在耦合协调关系,可持续发展理论强调经济、社会与资源、环境的协调发展,因此需要在评价体系中加入全面反映经济社会发展和生态环境的各项指标[17]。

4.城市发展理论

部分学者从分析城市发展的决定因素或城市竞争力的来源出发,以此作为评价城市经济发展状况的依据。例如,吴良亚认为城市产业竞争力是城市竞争力的核心,城市科教文化力是基础,城市制度力则是保障,因而城市竞争力是一种综合力。因此,考察城市发展状况的评价体系要包含反映城市产业竞争力、科教文化水平、制度水平等方面的指标[18]。

5.政府治理理论

社会发展的终极目标是更好地实现人民的幸福,当人均GDP达到一定水平后社会发展理念将从经济发展提升到增进民生福祉的高级层面。亚里士多德曾指出,实现幸福需要良好的政体和法律,好的政府就是为了人民的幸福而操劳的政府。城市发展的整个过程都离不开政府行为,因此评价城市发展状况的系统应纳入体现政府治理能力的指标[19]。

总之,“一带一路”沿线省份节点城市发展评价系统需要从区域中心城市的功能定位出发,以上述各理论为依据,选取综合性、有代表性的评价指标,以全面反映城市经济、社会、资源、环境、政府治理等诸多方面的发展状况。

(二)节点城市发展评价系统的设计

1.指标体系设计

以上述理论为依据,本文从城市发展水平、竞争力、开放度和城市声誉度四个方面建立衡量“一带一路”沿线省份节点城市发展状况的评价指标体系,如表2所示。需要说明的一点是,本指标体系中将“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占GDP比重”视为正向指标。固定资产投资与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一直是国内外学术界探讨的重要问题之一。从研究结论来看,多数研究者认为固定资产投资可以促进经济增长。有学者的研究表明,从总量来看,尽管在2013年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提出之后,固定资产投资的产出弹性有所下降,但总体上固定资产投资对经济增长有明显促进作用。从结构来看,将固定资产投资划分为基础设施投资、房地产开发投资和制造业投资,不同类型投资对经济增长的作用有显著差异,其中制造业投资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最强[20]。也有部分学者指出,固定资产投资对经济增长的拉动作用存在一定阈值,依靠投资单边驱动经济增长具有不可持续性,过多的投资反而会削弱经济增长质量,因而提出“创新驱动—投资互动”的经济发展战略[21]。但就中国目前的情况来说,固定资产投资仍是拉动经济增长的主要力量。因此,考虑到中国目前经济增长对投资的依赖,本文仍将固定资产投资作为正向指标纳入评价指标体系。

2.指标数据来源

以上指标数据主要来自城市统计年鉴,个别城市的数据从城市统计公报中进行了补充。需要说明的是,城市声誉度中的媒体关注度指标,本文选用了网络频次和知网频条两个指标加以衡量,其中网络频次指各城市在百度搜索引擎中出现的频次,知网频条指各城市在“中国知网”学术文献搜索平台上出现的频条数。通过网络频次和知网频条两个指标可以反映各城市受大众和学者的关注程度。

表2 “一带一路”沿线省份节点城市发展评价指标体系

3.指标数据处理

数据处理部分主要包括两点,一是对缺失数据的插补替代,二是对数据的归一化处理,以消除量纲影响。

(1)数据插补。本文采用两种数据插补法,一是替代插补(又称横向插补),即用经济水平差异不大的相关城市的相应指标数据对缺失数据进行替代,二是趋势插补(又称纵向插补),对于有明显增长或下降趋势的指标,通过趋势模型进行预测,利用预测结果对缺失数据进行插补。

(2)反向指标正向化处理。城镇登记失业率是评价指标体系中唯一一个反向指标,需对其进行正向化处理,具体做法是用100减去城镇登记失业率,将失业率指标转化为就业率指标。

(1)

4.评价指数计算

(1)权重计算。本文采用客观赋权法中的变异系数法确定各个指标的权重,具体步骤如式(2)～(3)所示。

计算指标i的变异系数cvi:

(2)

计算指标i的权重wi:

wi=cvi/∑icvi

(3)

其中,wi为指标i的权重,∑icvi为指标i所属层级下所有指标的变异系数之和。

(2)指数计算。依据所设计的评价指标体系,评价指数的计算公式如(4)所示。

(4)

(三)节点城市发展评价结果

表3列出了“一带一路”沿线省份节点城市2010—2018年的发展评价指数及其排名情况,以“一带一路”倡议提出的2013年为节点,可以对比分析“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前后各节点城市经济发展的相对变化情况。

1.第一梯队——国家中心城市

“一带一路”沿线省份节点城市中的国家中心城市有以下8个:天津、上海、重庆、广州、成都、武汉、郑州、西安。从排名表中可以发现,这8个城市的经济发展状况差异较大,其中,上海经济发展总体得分最高且一直稳居榜首,广州的经济发展水平也稳定在第三位。“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前后对比,天津、重庆的经济发展相对排名有所下降,郑州则是先升后降。相反,武汉和西安的相对排名则有所提升,特别是武汉,已跃居第五位。成都的相对排名基本保持不变。截至2018年,8个国家中心城市的排名按先后顺序依次为:上海(1)、广州(3)、武汉(5)、成都(6)、西安(8)、天津(9)、重庆(11)、郑州(19)。

2.第二梯队——其余节点城市

在其余的26个节点城市中,经济发展状况最为突出的是深圳和厦门,深圳的排名一直稳定在第二位,厦门则一直保持在第四位。其次,排名在前十位的还有大连(7)和宁波(10),大连在2014、2015年经历了小幅下滑,宁波在2013年之后波动上升。排名十至十五位的有:青岛(12)、沈阳(13)、三亚(14)和兰州(15)。其中,青岛一直稳步提升,特别是2013年之后。三亚在2012至2015年有明显下滑,后稳步提升,沈阳经历了类似发展过程。兰州则是在2013年之后一直保持稳步提升状态。排名十六至十九位的是:烟台(16)、泉州(17)、福州(18)。其中,烟台的经济发展状况在2017年后显著提升,泉州的排位波动性较强,总体呈上升趋势。福州的名次在2013年之后有明显爬升,但在2017年出现小幅下滑。排名二十至二十五位的是:长沙(20)、海口(21)、舟山(22)、合肥(23)、呼和浩特(24)、南昌(25)。其中,长沙在2018年之前排名较为稳定,但在2018年出现下滑。海口在“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后,排位有所下滑。舟山在2013年之后排位有所上升但缺乏持续性。合肥在经历几次波动之后,排名整体有所下滑。呼和浩特整体处于稳步提升状态,而南昌整体变动幅度不大。排名二十六至三十位的是:南宁(26)、乌鲁木齐(27)、昆明(28)、哈尔滨(29)、长春(30)。其中,南宁的排名一直较稳定,波动不大。乌鲁木齐和昆明的变化趋势类似,都在2013年之后先上升后又下降。哈尔滨和长春的排名波动性较强,但整体来看均处于下滑趋势。排名三十位之后的是:银川(31)、西宁(32)、汕头(33)、湛江(34)。其中,银川和汕头的排名一直稳定在三十位之后,无明显变化。西宁的排名在2013年之后有小幅上升,但又在2018年回落。湛江则一直落后于其他节点城市。

总体来说,在“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以后,发展情况有较明显改善的城市主要有:武汉、西安、宁波、青岛、兰州、呼和浩特。特别是武汉、西安、呼和浩特和兰州这四个城市,它们的共同点在于均为内陆型城市,地处中国中西部,是中西部地区重要的经济中心和联通外界的交通枢纽、节点。“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打通了中国“向西发展”的通道,地处内陆的中西部节点城市有效利用起“一带一路”倡议的发展契机,实现了自身经济的跨越式发展。相对而言,银川、西宁、湛江、汕头等节点城市的发展仍不足,原因在于这些城市在某些方面仍存在较明显的短板。比如,汕头和湛江的“每万人普通高等学校在校生数”这一指标明显落后于其他城市,表明其缺乏人力资本方面的竞争力,而且其在经济发展的质量指标方面也表现欠佳,且缺乏网络和学术关注度,城市声誉度普遍较低。银川和西宁在科技创新竞争力方面的指标表现也欠佳,经济增长的技术推动力不足,从而制约了其经济发展的速度和质量。

表3 “一带一路”沿线省份节点城市发展评价指数及排名

四、节点城市辐射力与关联效应评价

为了更全面地考察“一带一路”沿线省份节点城市的发展状况,接下来从节点城市辐射能力和经济联系强度两个方面考察“一带一路”沿线省份节点城市对其所在省域其他城市的辐射作用,以及节点城市与其同属一个国家区域战略合作体系范围内的城市之间的经济联系强度。

(一)节点城市辐射力评价

1.辐射力范围的测算方法

采用断裂点理论来测算节点城市对其所在省域其他城市的辐射力范围,具体方法如式(5)所示。

(5)

其中,r为断裂点距城市A的距离,DAB为城市A与B之间的距离,本文采用百度地图软件得到城市间距离。MB与MA表示城市规模,基本的断裂点模型用城市人口和GDP总量的几何平均数计算城市规模,考虑到人口和GDP总量反映城市规模的局限性,本文在此基础上加入财政收入、全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进出口总额以及二、三产产值等指标,用这些指标的几何平均数来计算城市规模。

2.断裂点处场强的测算方法

除了计算城市之间的辐射范围,还可以通过计算城市间断裂点处的场强大小来说明城市辐射力大小[22]。断裂点处的场强计算公式如(6)所示。

FAK=MA/(DAK)2

(6)

其中,FAK为A城市在断裂点K处的辐射力大小,DAK为A城市到断裂点K处的距离,MA为A城市的规模。

3.节点城市辐射力的测算结果

选取“一带一路”所有沿线省份中包含节点城市在内的若干个城市,分别测算节点城市对其所在省域内其他代表性城市的辐射力范围和大小。其中,广东省选择广州、深圳、珠海、汕头、湛江五个城市,四川省选择成都、德阳、绵阳、广元、自贡五个城市,湖北省选择武汉、宜昌、黄冈、咸宁、孝感五个城市,河南省选择郑州、洛阳、安阳、焦作、商丘五个城市,陕西省选择西安、渭南、延安、汉中、榆林五个城市,新疆选择乌鲁木齐、克拉玛依、吐鲁番、哈密四个城市,甘肃省选择兰州、白银、天水、张掖四个城市,宁夏选择银川、吴忠、中卫三个城市,内蒙古选择呼和浩特、包头、鄂尔多斯、呼伦贝尔四个城市,黑龙江选择哈尔滨、齐齐哈尔、大庆、佳木斯、黑河五个城市,吉林省选择长春、通化、辽源三个城市,辽宁省选择沈阳、大连、丹东、鞍山四个城市,广西选择南宁、桂林、柳州、北海四个城市,云南省选择昆明、丽江、普洱、玉溪四个城市,浙江省选择宁波、杭州、温州、舟山四个城市,山东省选择青岛、济南、淄博、烟台四个城市,福建省选择厦门、福州、泉州三个城市,海南省选择海口和三亚两个城市,湖南省选择长沙、株洲、湘潭、衡阳四个城市,江西省选择南昌、景德镇、九江三个城市,安徽省选择合肥、芜湖、安庆三个城市。测算结果如表4所示。

结果表明,广州对深圳,武汉对黄冈和孝感,郑州对焦作,宁波对舟山,厦门对泉州,以及长沙对湘潭的辐射能力较强。广州对珠海,成都对德阳和绵阳,武汉对咸宁,郑州对洛阳、安阳和商丘,西安对渭南,兰州对白银,银川对吴忠,哈尔滨对大庆,长春对辽源,沈阳对鞍山,昆明对玉溪,宁波对杭州和温州,青岛对淄博和烟台,厦门对福州,长沙对株洲和衡阳,南昌对九江,以及合肥对芜湖和安庆也形成了一定的辐射力。其余节点城市对其所在省域内其他城市的辐射能力普遍较弱,特别是地处西北、东北的节点城市。可见,“一带一路”沿线省份节点城市中,只有广州、武汉、郑州、宁波、厦门、长沙、成都、宁波、青岛、合肥发挥出了一定的区域辐射带动作用,其余大多数节点城市未能全面发挥出对其周围城市的带动作用。如前文所述,节点城市在区域经济中的关键作用之一就是对周围城市的辐射带动作用,节点城市不仅要注重自身发展状况,更要关注自身发展所能发挥出的带动作用,才能真正实现节点城市在区域中的价值和作用。

(二)节点城市关联效应评价

所谓城市间的关联效应,就是指城市之间的经济联系强度。分析“一带一路”沿线省份节点城市的关联效应,也可以从另一个侧面反映节点城市对区域内其他城市的影响作用。在这一部分,对“一带一路”沿线省份节点城市的关联效应分析,主要考察节点城市与其同属一个国家区域战略合作体系范围内的城市之间的经济联系强度。这样划分的意义在于,相比于处于同一省域的城市而言,处于同一国家区域战略合作体系的城市之间存在更明确的经济合作关系,因此经济联系应更为紧密。并且,对处于同一国家区域战略合作体系的城市之间进行研究也更具现实和政策意义。

表4 节点城市辐射范围和大小

选取的国家区域合作战略主要有西部大开发、中部崛起、振兴东北、长三角、珠三角、成渝经济带。“京津冀一体化”战略只涉及天津这一个“一带一路”节点城市,“关天经济区”同样只包含了西安这一个节点城市,因此这两个区域合作战略未进入此次测算范围。“西部大开发”战略中涉及的节点城市有成都、西安、兰州、西宁、昆明、重庆、南宁、呼和浩特、银川、乌鲁木齐、拉萨。“中部崛起”战略包含的节点城市有合肥、南昌、武汉、长沙。“振兴东北”战略涉及的节点城市有沈阳、长春、哈尔滨。“长三角”包含的节点城市有上海、宁波、舟山、合肥。“珠三角”包含的节点城市有广州和深圳。“成渝经济带”包含的节点城市有成都和重庆。

1.经济联系强度的测算方法

对城市间经济联系的测度主要采用引力模型,引力模型的基本形式如式(7)所示。

(7)

其中,FC为城市A与B之间的经济联系强度,MA、MB指城市A与城市B的经济规模指标,DAB指城市A与城市B之间的距离指标。基本的测算模型中,经济规模指标用地区生产总值和人口衡量,距离指标采用地理距离测算。为了更全面准确地衡量城市间经济联系的程度,本文对经济规模指标和距离指标分别进行了扩展。经济规模指标除了包含地区生产总值和人口指标之外,又纳入了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全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建成区绿化覆盖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财政收入指标,从经济总量、人口规模、投资总量、消费总量、环境状况、人民生活、财政状况七个方面全面衡量城市经济发展状况。

对于距离指标,单纯用城市间地理距离进行测算并不十分准确。考虑到城市间的距离不仅仅是地理距离的远近,更多体现在城市间的交通成本高低上。因此,借鉴岳新胜的思想,从城市间交通成本的角度来测度城市间距离指标[23]。首先选择城市间主要的交通方式,如公路、铁路和民航,然后统计每一种交通方式所需的交通时间和费用,最后将每一种交通方式所需的时间和费用进行加权平均,即可得到城市间的距离指标。

2.数据处理

(1)经济规模指标的处理。经济规模指标包含了地区生产总值、总人口、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全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建成区绿化覆盖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财政收入七个指标。首先对每一个指标进行归一化处理,见式(1),然后采用变异系数法对每一个指标赋权,见式(2)～(3),最后将赋权后的各经济规模指标加总得到最终的经济规模指数Mj,计算公式如(8)所示,计算结果如表5所示。

(8)

表5 主要年份节点城市经济规模

(2)距离指标的处理。在计算城市间的距离指标之前,需确定各城市间的主要交通方式及其所需交通时间和费用,受篇幅所限,整理结果省略。距离指标的测算公式如(9)～(12)所示。

(9)

(10)

(11)

(12)

其中,D是城市间距离指标,Wh是公路交通的权重,Wr是铁路交通的权重,Wp是民航交通的权重,Th、Tr、Tp分别是公路、铁路、民航的交通时间,Ch、Cr、Cp分别是公路、铁路、民航的交通费用(汽车票、火车票、飞机票原价)。Qh、Qr、Qp分别是公路、铁路、民航的客运量,Sh、Sr、Sp分别是公路、铁路、民航的货运量。依据主要年份各节点城市的公路、铁路、民航的客货运量数据,即可计算得到公路、铁路、民航的权重,结合节点城市间公路、铁路、民航的交通时间和费用,即可得到以交通成本测度的主要年份各节点城市间的距离指标。

3.节点城市经济联系强度的测算结果

各节点城市间的距离指标以及由此计算得到的各节点城市间经济联系强度的结果见表6。测算结果显示,“珠三角”和“成渝经济带”的城市之间经济联系相对更紧密。“长三角”的城市间经济联系也较紧密,其中,上海与宁波、宁波与舟山之间的经济联系尤为密切。东北地区各城市之间以及“中部崛起”战略相关中部城市之间也普遍形成了较强的经济联系。然而,“西部大开发”战略涉及的众多西部城市中,只有成都与西安、重庆与西安、兰州与西宁之间形成了较强的经济联系,其他西部城市之间的经济联系程度普遍非常弱。可见,西部地区各节点城市间的经济联系强度普遍比中东部地区弱,西部地区各节点城市未能有效发挥出促进区域经济联系的功能。很长时期以来,中国西部地区的发展落后于中东部地区且差距不断被拉大。“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为西部地区提供了难得的发展机遇。但是,就目前来看,西部各节点城市的首要任务仍是加快自身发展,不断缩小与中东部城市间的差距,而没有过多关注西部各城市之间的经济合作问题,经济合作意识薄弱。

表6 主要年份各节点城市间经济联系强度

续表6 主要年份各节点城市间经济联系强度

从节点城市间经济联系强度的变化趋势来看,自2013年“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以来,节点城市间经济联系度增强的有20组城市,经济联系强度基本持平的有12组城市,二者加起来占所有城市组数量的一半以上(共61组城市)。其中,西部地区的成都与西安、成都与兰州、成都与西宁、成都与南宁、成都与乌鲁木齐、西宁与乌鲁木齐、昆明与南宁、昆明与乌鲁木齐、重庆与乌鲁木齐、南宁与乌鲁木齐等城市间的经济联系度增长明显且持久。中部地区的合肥与武汉、合肥与长沙、南昌与武汉、南昌与长沙、武汉与长沙,以及东部地区的上海与合肥、宁波与合肥、舟山与合肥、广州与深圳的经济联系度也保持持续性增强。其余一些城市组表现为经济联系度持续降低,或者在2013年“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之后反而有所降低。其中,较为明显的是西部地区的成都与呼和浩特、重庆与呼和浩特、兰州与乌鲁木齐、西宁与南宁、西宁与呼和浩特、昆明与呼和浩特、昆明与银川、南宁与银川、南宁与乌鲁木齐,东北地区的沈阳与长春,以及东部地区的上海与宁波、上海与舟山,城市间的经济联系度持续性减弱。变化趋势显示,“珠三角”和中部城市表现最佳,绝大多数城市间的经济联系度持续增强。“长三角”内部经济联系也普遍呈增强趋势,但上海与宁波、舟山的经济联系存在减弱趋势。西部大开发战略的城市间经济联系普遍较弱,虽然部分城市间的经济联系有加强趋势,但绝大多数西部城市间的经济联系度表现为减弱趋势。成渝经济带和东北地区经济联系虽普遍较强,但发展趋势欠佳。

五、结论与建议

本文通过建立评价指标体系,从城市发展水平、竞争力、开放度和城市声誉度四个方面对“一带一路”沿线省份节点城市的发展状况进行了评价与比较。同时,也从辐射力和关联效应两个方面考察了各节点城市在区域经济中所发挥的作用。

综合来看,发展较好的节点城市有上海、深圳、广州、厦门、武汉、成都、大连、西安、天津、宁波。特别地,在“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之后,武汉、西安、呼和浩特和兰州等内陆型节点城市的经济发展状况有明显改善,地处内陆的中西部节点城市牢牢抓住了“一带一路”倡议提供的发展机遇,不断提高自身的城市竞争力水平和开放度,在国内甚至国际上获得了一定的知名度。然而,银川、西宁、湛江、汕头等节点城市的发展相对不足,存在较明显的短板。如汕头和湛江的人力资本竞争力薄弱,经济发展质量不高,缺乏网络和学术关注度,银川、西宁的科技创新竞争力较弱,制约了经济发展的速度。可见,经济发展不仅靠量,更要提质。决定经济发展质量的关键因素是科技创新能力,只有加快提升自主创新能力和人力资本竞争力,才能在日益激烈的市场竞争中争得一席之地,获得经济增长的长久动力。

此外,对节点城市辐射力的研究表明,只有广州、武汉、郑州、宁波、厦门、长沙、成都、宁波、青岛等节点城市发挥出了一定的区域辐射带动作用,大多数节点城市未能全面发挥出对其周围城市的辐射带动作用,未能真正实现节点城市在区域中的价值和作用。可见,节点城市自身发展较好并不代表其在区域经济中也发挥出了应有的辐射带动作用。对节点城市关联效应的研究发现,西部地区各节点城市间的经济联系强度普遍比东部地区弱,西部地区各节点城市未能有效发挥出促进区域经济联系的功能。自2013年“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以来,虽有部分西部地区节点城市加强了与周边城市的经济联系紧密度,但提升幅度十分有限,总体来看,西部地区各节点城市的经济联系度仍不足。西部各节点城市目前发展的重点仍是加快自身发展,缩小与中东部地区间的差距,未能重视城市间的经济合作问题。东部及东北地区各节点城市的经济联系度虽普遍较强,但2013年之后部分城市间的经济联系度未能进一步提高,甚至反而有所降低。可见,对“一带一路”沿线省份节点城市的辐射力和关联效应的研究均表明,不论是自身发展较好的城市,还是自身发展相对落后的城市,普遍未能发挥出节点城市应有的带动和关联作用。虽然“一带一路”倡议为中西部内陆型城市提供了难得的发展机遇,各城市也收获了一定的发展成果,但各节点城市未能与周边地区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成果“共享”。对于“一带一路”各节点城市而言,在抓住机遇促进自身发展的同时,也要将眼光投向更广阔的区域,真正发挥出节点城市在区域经济中的带头作用,让更多地区享受到发展的果实,缩小区域差异,才是真正实现节点城市的价值所在。

最后,对节点城市关联效应的研究表明,尽管各节点城市在推动现有各区域合作战略的实施上发挥了一定的促进作用,但从全国整体上看,对于构建基于大纵深要素配置的东西部区域深度合作体系,这些节点城市的推动和引领作用还严重不足。面向“十四五”期间的区域合作目标,尤其是针对构建长江经济带和黄河流域高质量发展的大纵深区域合作目标,设置基于大纵深的东西部区域要素配置梯度结构,促进区域间要素合理流动,特别是创新要素的流动,引导高素质劳动力跨区域转移,加快创新成果规模化推广使用,构建旨在深度缩减东西部区域发展不平衡状态的高质量区域合作体系,将是中国区域发展走向平衡发展路径的必然选择。充分发挥丝路沿线国内节点城市的引领作用,将是构建中国东西部高质量区域合作体系的重要引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