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 萌
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湖北武汉,430070
“我问你”可以出现在如下句中(文章所用的语料来自CCL语料库):
(1)琦琦到了菊子的身前,菊子不让她说话,拉着她手就要走。“曾叔要我问你。”“我们换衣去,不然就不要你去了。”(沈从文《篁君日记》)
(2)后来,大约六个星期以前,她多年来第一次听到了盖茨比这个名字。就是那次我问你,你还记得吗?(菲茨杰拉德《了不起的盖茨比》)
(3)那么我问你:“如果你向我求婚,我会答应你的,你自然要娶一个爱你的女人呀!”(托马斯·哈代《德伯家的苔丝》)
(4)“你明天干嘛?”她含着面条问。“上班呵。”“别装傻,我问你下班后呢?”(王朔《给我顶住》)
董秀芳在研究话语标记“我告诉你”时,认为如果“告诉”作为句子的主要动词,其后引进宾语,删去“我告诉你”之后句子站不住脚,那么这类“我告诉你”就不是话语标记[1]。例(1)(2)中的“我问你”作为句子成分,删去影响句义,不属于话语标记。但例(3)(4)中的“我问你”独立于句法结构,删去不对句义产生影响。后者就是本文的研究对象——话语标记“我问你”。作为话语标记的“我问你”呈现如下特点:
①句法位置灵活,句法独立,不与句中的其他成分发生句法关系[2]。
②语音上具有可识别性,可以通过停顿、语气词等识别[3]。
③语义上具有非真值条件性。话语标记起明示引导的作用,不具有真值条件意义[4]。
现有文献对话语标记“我问你”的语用功能研究仅有一篇:刘禀诚[5]将“我问你”和“我告诉你”的语用功能进行对比研究,认为二者差异在于主观视角的不同。“我问你”的语用功能主要包括提醒功能、话题引入或转换功能、追捕或插说功能、强调功能、延缓功能和责训功能。
关联理论认为人类认知以关联为导向,交际双方能够彼此理解是由于存在最佳认知模式,交际是明示——推导的过程。“明示”是说话人使信息明白无误传递给受话人的过程,而“推导”是受话人根据说话人传达的信息进行理解反馈的过程。二者能够通畅运行的关键就是存在“关联性”,话语标记的使用就是“关联性”的要求[6]。话语联系语(话语标记语)对话语的生成和理解有制约作用[7]。本研究在关联理论的指导下进行综合分析并发现:“我问你”的语用功能概括为:话题组织功能、信息传递功能和交际策略功能。下面将依次论述。
“我问你”的话题组织功能体现在交际双方对所讨论话题衔接与交换的连贯性。主要表现为:转换话题、维持话题和回归话题。
转换话题是指由于受话人对说话人提出的话题不感兴趣或不愿谈及,不加入话题讨论,从而引出新话题的现象。例如:
(5)甲: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有一分证据说一分话。综合我所调查的全部情况,我的结论是—
乙:慢。我对你的结论没兴趣。我问你:你看到了尸体吗?你去看守所见到了目击证人吗?你见到了现场的录像资料吗?你见到了司机吗?你检验了轮胎痕迹吗?(滕彪《分裂的真相——关于钱云会案的对话》)
在上述例句中,甲想对乙传递调查的结论,但乙对甲引出的话题不感兴趣,于是用“我问你”直接转换话题,引发一系列新的话题,从而使自己成为话题的引发者。所谓“直接转换”就是指受话人对说话人提出的话题不迎合,而是直接避开原话题,再提出新的话题。
(6)李寻欢黯然半晌,长叹道:“郭嵩阳的确不愧为真英雄!”辫子姑娘道:“你呢?”李寻欢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我又算得了什么!”辫子姑娘眼珠子一转,道:“我问你,他第一剑挥出,用的是什么招式?”李寻欢道:“风卷流云。”辫子姑娘道:“第二招呢?”李寻欢道:“流星追月。”辫子姑娘道:“他由第一招‘风卷流风’,变为第二招‘流星追月’时,变化太急,是以剑法中就有了破隙,你的飞刀若在那一刹那间出手,是不是立刻可以要他的命?”李寻欢不说话了。(古龙《小李飞刀》)
所谓“维持话题”是在受话人表现较低的交际意愿将使话题呈现终止态势之时,说话人依据交际意图持续发问,使引出的话题得以延续。如例(6),李寻欢由于看不出自己的功夫比郭嵩阳略胜一筹而表现低迷的情绪,话题在此将要终止。辫子姑娘觉察到自己引出的话题“你呢”将要被李寻欢终结,于是便用“我问你”引导李寻欢回忆思考他与郭嵩阳比武时的招式,从而使李寻欢对“你呢”的话题做出重新的认识。“我问你”在这里的使用,一方面使话题的引发者转向了辫子姑娘。另一方面,持续发问也使话题得以维持,保证了话题结构的完整性。
“回归话题”指的是当说话人意识到自己引出的话题被受话人转换时,采用追问的方式,使自己再次成为话题的引发者,并使原先引出的话题再次被讨论。例如:
(7)李寻欢已接着道:“但我却可以告诉你,上官金虹自命是天下第一高手,一向眼高于顶,目空一切,从来也不肯买任何人的账,这次却买了孙老先生的账,那么你猜,这孙老先生会是什么样的人呢?”孙驼子道:“我猜不出。”李寻欢道:“我也猜不出,所以我一定要问,非问明白不可。”孙驼子道:“你问得太多,所以你一定醉了,非醉不可。”李寻欢笑道:“醉了又有什么不好?人生难得几回醉!”他又举起了酒杯,道:“孙姑娘,我问你,孙老爷子究竟是谁?”孙小红笑道:“孙老爷子就是我父亲的父亲,我自己的爷爷。”(古龙《小李飞刀》)
在例(7)中,对话的语境是李寻欢追问孙驼子孙老先生是什么人,但孙驼子不愿意回答,就用“猜不出”进行推诿。对话期间,孙驼子用“你一定醉了,非醉不可”进行话题转换。因此,李寻欢所引发的原话题“孙老先生是什么人”就被孙驼子转换的新话题“你一定醉了”所取代。当李寻欢意识到自己所引发的话题被转换时,就用“我问你”追问交际场合中的第三人——孙小红,以再次取得话题的主导权。
从话语交际的角度出发,会话的宏观结构由“开头语列—主体语列—结束语列”构成。会话的开头语列可以为切入正题铺垫,也可以试探会话双方能否进行有效交际,为信息传递做准备。可以有效进入会话的方式有很多,有的是“打招呼式”,如“你好!”,有的是“寒暄式”,如“在吗?”,还有的是“命令式”,如“我们谈谈”等[8]。“我问你”就是“命令式”的一种。
“我问你”是在交际中说话人对受话人采用的话术。在交际的过程中,当说话人所要引发的问题是受话人不主动讲起,或者难以启齿的事情之时,说话人为了从对方那里获取准确的信息,往往会采用“示诚”类的话语标记。“我问你”就体现了说话人向受话人寻求真实信息的态度。为了保证会话的顺利进行,受话人在感知到说话人的意图之后,就必须与说话人一起遵行合作原则,具体来说应该遵循关联、适量、真实和简明准则。如果违反了合作原则中的某些准则,就可能导致信息传递的不准确或缺失。信息传递的结果可能有:传递正确信息、反馈错误信息和中断信息传递。
理想状态下,如果交际双方都严格遵循合作原则,说话人用“我问你”的形式发问,受话人就必须如实回答,这样就能保证信息在“编码—输出—传递—接受—解码—反馈”的环节上顺利进行。例如:
(8)女人只在心里一笑,问道:“翠红我问你,是你一直贴身伺候三少爷么?”“可不是咋的,三少爷啥时离开我也不中哩。”“三少爷的一切你都清清楚楚是吧?”“就是就是。”(尤凤伟《金龟》)
(9)爸爸严厉的眼睛逼视着我,点燃一支香烟,使劲吸一大口,问道:“我问你,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我跳了起来,气呼呼地语无伦次地说,“那张报纸纯粹是造谣!我什么时候跳过无影舞啦,是他们那些人非要在后面跟着我!……我不知怎么办好了,我跟他们没有关系!什么‘无影人’后援会啦,打架啦,更跟我没关系,我简直莫名其妙!”(施亮《无影人》)
当交际双方遵循合作原则时,受话人传递的往往是真实、不虚假的信息。如例(8),女人问翠红是否一直贴身伺候三少爷,翠红说出的信息是值得相信的。根据李明军等[9]实验研究,当个体处于积极情绪状态时,受到情绪的调节作用,注意范围扩大,认知灵活性提高,个体因此能够提取更多的有效信息,解决问题也更加灵活完整,更倾向于说实话,推诿程度较低。在例(8)中,交际双方际态度比较平和,这就能保证信息的真实可靠。但是当交际双方处于冲突的情境下,受话人传递信息的简明性和适量性就值得商榷。如例(9),当爸爸用严厉的态度问孩子在搞什么名堂时,孩子说的话虽然符合真实性准则,但从信息的简明度和适量性上观察,说出的话过于烦琐,有部分脱离话题的嫌疑。在这种冲突的语境之下,“我问你”就具有“责问”的意味。
虽然交际双方处于冲突的情境中,但由于说话人和受话人意图避免争执,维持良好人际关系,说话人常以相对友好的方式进行“责问”,受话人虽感受到威胁,但却以言语推诿的方式传递错误信息。李明军等[9]36指出言语推诿主要是指言语交际遇到困难时尽力避免正面回答或推脱避而不答,其极端形式就是说谎。例如:
(10)李寻欢道:“我问你,你为何一心想要灌醉我?为什么……”孙小红替他将酒杯倒满,才含笑道:“因为我本就是要跟你拼酒的,自然要将你灌倒,每个喝酒的人都希望别人比自己先醉倒,你说对不对?”(古龙《小李飞刀》)
(11)阿飞缓缓道:“我最后再问你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了!绝不会有第二次……我问你,翁天杰是不是你害死的?”赵正义望着他那双漆黑得看不到底的眸子,只觉自己的骨都已冰冷,竟不由自主地颤声道:“是。”阿飞忽然一笑,淡淡道:“各位不必生气,翁天杰之死,和他并没有丝毫关系……他只不过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一个人在被逼时说出来的话,根本就算不得数。”(古龙《小李飞刀》)
例(10)中,孙小红把李寻欢灌醉的真实原因是李寻欢行踪已露,有很多人找他麻烦。所以孙小红听爷爷的话,将他灌醉带到别处避一避风头。但是,孙小红无法把这件事明说,说了就无法成事。所以,当李寻欢问孙小红为什么一心要灌醉他时,孙小红以“每个喝酒的人都希望别人比自己先醉倒”的谎话进行推诿,目的是维持双方友好的交际关系。这种目的的实现在例(11)中体现得更加明显。
在例(11)中,说话人阿飞引发的“我问你”具有强烈的威胁色彩。因为受话人赵正义处于双避冲突情境之中。面对阿飞的发问,无论赵正义回答“是”或“不是”,其结果都具有威胁性。因此,赵正义必须采取合适的话术缓和双方紧张的交际关系。根据Fiedler的研究,处于消极情绪下的个体在表达信息时,不能够有效运用已有的认知结构,使其表达信息不精确[10]。李明军等[9]通过实验研究也发现:当个体处于消极情绪状态时,由于情绪的调节作用,缩小了注意范围,认知灵活性降低,不能提取更多的有效信息,因而更倾向于推诿和说谎。赵正义对阿飞传达的信息进行解码时,误认为阿飞已经认定自己是凶手。为了缓和两人关系,暂时保全自己,赵正义不得不说谎承认自己是真凶。在与赵正义的交际中,阿飞也说“一个人在被逼时说出来的话,根本就算不得数”。所以,在冲突语境下,话语标记“我问你”具有强烈的“威胁”意味,这会影响受话人对信息的判断,从而反馈错误的信息。
交际双方处于共知的信息背景,而说话人却要明知故问,且所要引发的问题往往让受话人难以回答。在这种语境下,话语标记“我问你”就不是常规意义下的“询问”,而是非常规意义下的“责问”。信息传递在受话人进行反馈的阶段就会受到阻碍,从而中断信息传递。例如:
(12)田卫东问:“是你带人去抄了郑彦章的家,又带走了郑彦章?”田卫明反问:“你怎么也到章台来了?”田卫东:“我问你哩!”田卫明:“我的事,你少管。”(陆天明《苍天在上》)
在例(12)中,“田卫明带人去抄了郑彦章的家,又带走了郑彦章”是交际双方共知的事,也是田卫明难以启齿的事。但是田卫东明知故问,田卫明接收到信息之后未做直接反馈,反而用“你怎么也到章台来了?”意图直接转换话题。在第二个话轮中,田卫东意识到自己话题引发者的身份将被取代,于是用“我问你”重新获得话语权。田卫明对信息进行解码分析时,觉察到对方“责问”的情感色彩,于是不得不直接反馈。但是,由于说话人引发的话题实在让田卫明无法启齿,所以在“说”与“不说”的矛盾中,受话人选择以中断信息传递的方式进行回应。
综上所述,话语标记“我问你”在说话人连续“责问”的语境下,通常会给受话人传达消极的负面情绪。受话人根据“解码”所得信息,或者选择中断信息传递(如例12),但会制造矛盾,或者选择传递错误信息(如例10、11),从而避免争执。但无论选择何种方式,其结果都会导致信息反馈的环节受阻,交际双方无法进行有效的信息传递。
说话人用话语标记“我问你”既不是为了组织话题,也不是为了向受话人获取信息,而是为了在交际中达到某种交际意图。交际意图是说话人通过信息表达传达给受话人的真正意图。在这种交际策略中,话语标记“我问你”传达给受话人的信息是受话人根据信息表象,通过演绎的方式获得的。这种策略包括:
交际双方为达到理想的交际效果需要遵循合作原则。但是,如果交际双方的谈话内容有损其中一方的利益或双方和谐的人际关系,其中一方就不得不违反合作原则,以最大可能地缓和人际关系。如:
(13)妻子:以前你每天送我一束玫瑰,怎么现在连一朵都不送我了?丈夫:我问你,一个渔夫钓到鱼后,是否还要继续喂它饵呢?(CCL 语料库)
在例(13)中,妻子问丈夫为什么以前总是每天送给自己玫瑰,现在却不这样了。很显然,妻子的意图是责怪丈夫不如以前浪漫体贴。丈夫接收到信息之后做了“解码”的处理并得到以下信息:1.妻子现在情绪愤怒,可能会责怪我;2.我今后可能都要送给妻子玫瑰花。
为了有效平复妻子的愤怒情绪,并尽可能让妻子理解自己婚后不再送花的原因,丈夫用假性询问的方式,把话题的主导权引入自己的手中。话语标记“我问你”在这里起到了假性询问的作用。陈妹金认为假性询问和真性询问的最大差别在于:真性询问是求取信息,假性询问是采用问句形式给予信息[11]。在假性询问的过程中,丈夫对同一客体进行了不同于妻子的评价,建立了自己的立场,也即“既然已经得到了就无须再费心经营”,并试图让妻子和他站在同一立场,建立统一的意识共同体。
丈夫没有给妻子明白显豁的回答,这显然违反了合作原则,但却在假性询问中向妻子传递了自己的立场,妻子通过信息表象,演绎了解了丈夫传达的真实意图。这一回应既化解了夫妻矛盾,又产生了幽默的效果。
董秀芳指出,话语标记也可以表明说话人对所说话的立场和态度,或者对听话人在话语情景中的角色的立场或态度[12]。在礼貌原则的支持下,交际双方在进行言语交际时要遵循得体、慷慨、赞誉、谦虚、一致和同情准则。但在冲突情境中,交际的一方会违反礼貌原则,故意拉远与另一方的距离,以传达自己的态度并增加话语的客观性。例如:
(14)他连抽了几口烟,冷峻的目光又逼视着我,一字一句地追问:“我问你,你要说老实话——你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影子是怎么没了吗?”影子。药水。袁恢。告密。这些纷乱的事在我脑子里搅成一团,我几乎把真相脱口说出来了,可是,我还是没敢说,我结结巴巴说,“我——真——的!”(施亮《无影人》)
李先银在研究话语标记“你看你”的意义功能时,将话语意义构建为由信息意义、道义意义、行为意义和情感意义构成的意义系统。信息意义是通过话语传递的已知或未知的命题信息,可以被证伪或者证实。道义意义是交际主体在交际时传达的情理,表现为在X的情境下,a应该/不应该Y。行为意义是交际一方通过话语促使或禁止交际另一方进行某一行为,即“以言行事”。情感意义是指说话人通过话语表达自己爱憎的情感态度[13]。在例(14)中,父亲和“我”处于父亲想要收到信息,“我”不愿反馈信息的对立情境中。依据李先银的理论,“我问你”在这种对抗语境中传达的意义是多方面的:
首先,信息意义层面。父亲所传达的信息是或者“你不知道自己的影子是怎么没的”,或者“你知道自己的影子是怎么没的,并且要告诉我事实”;其次,道义意义层面。父亲通过“我问你”表达的道义是“在这种情况下,你应该要告诉我真相”;再次,行为意义层面。父亲想通过言语促使儿子“一定要说实话”;最后,情感意义层面,也即“你如果不说实话,我将产生愤怒的情绪”。
综合以上分析,父亲通过“我问你”传达的信息不仅是“我想知道你的影子是怎么没的”,更是“你必须说实话,否则我将很愤怒”。“我问你”在这里就起了拉远交际距离的作用。当受话人感受到这种交际距离被拉远时,就会以相对谨慎的态度进行反馈。
话语标记“我问你”的讨论价值主要体现在语用功能层面,本研究认为“我问你”的语用功能包括:话题组织功能、信息传递功能和交际策略功能。
话语标记“我问你”在转换话题、维持话题和回归话题中实现了话题组织功能。在交际中,“我问你”的这一功能确保了话题讨论的连贯性与交替性,实现了话轮结构的完整性和连续性,并为信息有效传递提供了保障。
“我问你”的信息传递功能就是在话题组织的基础上实现的。本研究认为“我问你”在不同交际情境中使用会导致不同的信息传递结果。信息的有效传递有赖于交际双方遵守合作原则。在相对积极的情境中,说话人运用“我问你”获取信息,受话人遵守合作原则,准确传递信息;相反,在相对消极的情境中,说话人运用“我问你”获取信息或传递“责问”的态度,进而违反合作原则,或者传递错误信息,或者中断信息传递。
实现交际策略功能的“我问你”已经失去了说话人向受话人探问信息的意义,反而体现了说话人向受话人传递信息的语用倾向。这种交际策略包括:假性询问、调距。假性询问并非求取信息,而是说话人意图通过疑问的形式传达信息,寻求受话人对自己立场的认可。调距是说话人向受话人传达情感态度的方式。此时的“你”“我”是界限分明的两个个体。当说话人用“我问你”与受话人疏离关系时,就意味着此时只能“我”问“你”,“你”无法转移话题,更不能问而不答。
除本文讨论的语用功能外,“我问你”与其他“示诚”类话语标记“我就直说了”“ 说实在的”“ 说真的”“ 老实说”“ 说实话”,以及“责问”类话语标记,如“你看你”“不是我说你”“你也是”“我说什么来着”等[14]的比较研究也能进一步揭示“我问你”的语用价值,这类研究还有待进一步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