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徽商余之芹的国际视野探赜
——以《经历志略》为中心

2022-03-17 20:26邓高翔
黄山学院学报 2022年2期
关键词:商人

邓高翔

(安徽师范大学 历史学院,安徽 芜湖 241000)

余之芹《经历志略》描写了自己毕生的经历,是商人原始文献的突出代表,其文献价值极其珍贵。

一、余之芹生平简介

余之芹,字鲁卿,祖居徽州黟县艾溪村,后随父避祸沪上。根据《经历志略》自序知,余之芹“辛酉之年,时年七十有三”[1]。民国辛酉年为1921 年,可以推论余之芹为1848 年左右生人。清咸丰四年(1854年),太平军开始攻占徽州,此时余之芹正好6岁,在其记忆中,余家共避难11 次。他在15 岁受父命离家去上海浦东学手艺,在徽州9 年间平均每年至少要避难一到两次,由此可推见,余之芹6—15岁基本上过着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随父流亡生活。在流亡避难期间,余之芹并没有接受过良好系统的教育,所以他自己说“读书时间不满三载”[1]499。他13 岁时去江西的杂货布业充当“小店学生”,从事打杂做饭刚满三月,又逃到鄱阳湖卖布为生。后又“偕族叔、姐丈,绕高山峻岭,日行百里,足踵之如泡如蛋,停滞山蓬三日,雇车而行到家,得见父母,转忧为喜”[1]499。随后一年,在家耕读,清同治三年(1864 年)“予奉命结伴来沪”[1]500,16 岁的余之芹先在浦东邬家桥油车习业,后又在上海学习京货布业,改就布号账房,后又开始学习典业。到25 岁的时候,余之芹将万安典业前经理的账目打理清楚,不久便升任经理。刚开始,账目经理、管包、管钱、管饰四角由余之芹一人充当,凭借着机智灵敏、踏实肯干的品质得到了店东的赏识,不久后他便分身自为贾,创办了万康典和仁大典,继而又创旗昌质。数年后余之芹在上海典业已颇具盛名,典业行曾经举其为董事,徽宁会馆也推选他为董事,后又推选他做为总商会典质业代表会员、会董。清政府也曾经以工振请奖,保举他做县丞,四川总督鹿传霖、官商盛宣怀,均为他工振请奖。后来又保举他做知县,授三品衔花翎。这时候的余之芹才40 岁出头。他在《经历志略》中《家世出身九》写道:

戊午人日,时年七十,蒙周维翘诸君,集九老会于大世界,诞叙同拍一照,今将黄楚九先生赠我笺屏,敬录于后:余丈鲁卿、朱丈葆三、周丈维翘、谢丈纶辉、杨丈信之、陈丈润夫、周丈金箴、陈丈瑞海、干丈兰屏,于夏历戊午人日,在大世界共和厅,为九老之会,集耆英于洛社,四座生春,追韵事于香山,千秋继美,楚九得亲杖履行,并侍儿诞,爰分长歌,借志佳话,录请莞政。[1]501

“并侍儿诞”可见这场“九老之会”是为了庆贺商业巨擘黄楚九喜添贵子。而文中的黄楚九则是中国近代娱乐业和西药业的先驱,曾创办了亚洲最大的娱乐中心“上海大世界”,是近代上海著名的实业家。其中“九老”之中的朱葆三是近代上海工商界领袖、上海总商会会长;谢纶辉为上海著名的金融实业家;杨信之为湖州著名实业家,曾任上海总商会会董。可见与余之芹相交之人,皆是商业翘楚、沪上闻人。

二、导淮水利论

黄河夺淮,导致淮河经常泛滥,淮河流域的居民饱受水患,居无定所,流亡他乡乞食者不计其数。“江北皖北人民,生计因迭受饥荒,本已贫苦,其房舍多系土墙茅顶,细小如舟,不过聊蔽风雨。一经水浸,完全倾圮。从此无家矣。”[1]542有的地方地势低洼,水深不过一二丈,便汪洋如海,避无可避,灾民只能活活饿死。“壮丁偶栖树顶,日久亦多饥死,浮尸蔽水,随波漂流”[1]542,洪灾过后,饿死的灾民浮尸遍地,随处可见“男女老幼尸身八九具,系在一长绳之上,飘至高冈。经人捞出,则面目均腐,察其状貌,似系家人父子”[1]542。灾民为了裹腹充饥不惜易子相食,鬻兄卖妇,“街市鬻兄卖妇,无日无之,骨肉生离,哀声四起,衣不蔽体,绝粒而死者,相属于道”[1]542。洪灾过后,社会治安问题突显,例如灾后江北和皖北的灾民四处流亡,寻找生计,往往有很多灾民实在无路可走,被逼落草为寇,干起了抢劫虏人的土匪勾当。政府不仅要增加对受灾区赈灾救济的投入,还要组织大量兵员警力打击土匪强盗。

每遇洪灾,国家都要拨款赈灾,赈灾所需“动靡千万”,而未受灾地区就要增加赋税,尤其是对工商业赋税的增加,这样不仅不能救济灾区,反而拖垮了全国经济的发展。清末民初十五年间,淮河发生过四五次洪涝灾害,合计损失超过数万元,余之芹认为,只有导淮通淮才能从根本上解决水患问题,也不会妨碍全国经济的发展。他将国家贫困的原因归咎于没有治理好河道水利,没有开发好丰沃之地,所以才导致“坐令膏腴之地,反为寓阶人民,流离死亡不计其数,赋税既必蠲除,赈抚动靡千万,工商百业尤受其害,影响全国之经济,愈致国步之艰难。牵一发而全身动”[1]542。他还认为导淮不仅可以解决水患问题,使得沿淮居民免受水患灾害之苦,还可以将淮河流域变成物产丰沃之地,增加粮食产量,保证粮食安全,减少流民、盗匪等社会问题。他认为导淮之事,并不是蚀本之事,导淮以后“有增加国税,多产米麦,海口通商,荒地招领等项之利”[1]543。完成导淮工程以后,洪泽湖、高宝湖这类膏腴之地就可以得到全部开垦,单靠这一项的获利就可以抵得上导淮所耗费的工费。他认为导淮“不但有益,而且有利,即使借款举办,亦甚值得也”[1]543。

淮河发源于河南桐柏山区,自西向东,途经河南、安徽、江苏三省。全长大约有1000多公里,淮河一旦发生洪涝,皖北、苏北、鲁南三地必定会遭受水患灾害。沿河两岸的商丘、周口、驻马店、淮南、淮北、蚌埠、临沂、徐州、淮安、盐城甚至是扬州都会受到洪灾波及。由于行政区划的割裂,苏皖两地对治理淮河意见多不合,河南省因在上游,更是选择置身事外。余之芹认为三省同受水患侵扰,应该共同谋划如何治理好淮河,“救灾如救火,有何畛域之分,须知灾民之苦,如在倒悬,务宜急起解救,不容意气相争,若存私见,致缓整治之期,造孽非浅,天道可谓也”[1]544。余之芹还认为国家当政者要体谅灾民的疾苦,治理淮河要未雨绸缪,不能临渴而掘井。

余之芹在闲暇之余,喜欢读书阅报,关注时事,尤其关注淮河水患。其四子余明德毕业于土木工科,曾任职于皖水利局,著有《导淮图说》,是深受当时政府器重的水利、交通工程师。他经常询问余明德淮河两岸的受灾情况,共同讨论治理淮河的决策方案。家乡受灾,远在上海的余之芹一直挂念家乡的灾民,将治理淮河的希望寄托在四子余明德身上,并作诗感叹:

心在泄滥百涛中,从来为业立意宏。

但看佳儿归来日,不怕河伯乘鳖雄。[1]543

余之芹认为振兴农业是当务之急,而兴农首先要重水利,他认为应该委派专员去美国考察水利基建,他认为“美国水利讲求最精,亟应派员前往考察,以资访办”[1]537。他本人非常想与其四子一同奔赴美国考察治理河道,但是其子念他年老,不忍心让他远途跋涉。在余明德临去治淮之前,再三告诫他一定要躬行廉洁,以正其身,遇“卑辞厚礼见召,亦不得往”[1]544。

三、自立求强论

余之芹认为国家要想自立求强,首先要从公民个人做起,国之自立与人之自立道理相通。一个人不自立就会被别人看不起,因为人人都“恐其依赖于我,而受其累”[1]541,国家也是这样,一个国家不自立,也必为他国所弃,“恐其有所依赖,被其所累也”[1]541,如不能自强,必定会遭到西方列强瓜分豆剖。余之芹清醒地认识到,当下中国如果要寻求自立自强之路首先应该具有“自治之权”和“自卫之力”。他认为中国在华盛顿太平洋会议的失利,就是因为中国军事武备衰弱,所以中国在外交上很难与其他国家在平等的基础上进行外交谈判,自然我们所提出收复故土的正当要求就得不到保障。余之芹举临国日本为例,他认为日本国原先和中国一样,都是落后的封建国家,国衰兵弱,但是日本抓住了第二次工业革命的机会,迅速向英国学习,与英国结成同盟关系。日本看到西欧各国在中国攫取了各项权益,便开始预筹自立之策,日本开始在深山练习陆兵,在太平洋沿岸练习海军,同时派遣学生游学各国,学习欧美国家的水陆兵法、工商法律。同时四处安插特务间谍绘制中国地图,测量沿海岸的深浅。日俄战争中,日本之所以能打败俄国,跻身资本主义强国,是因为日本平时积极备战,日本海军的力量日益强大。日俄海战时,日军舰船“皆埋伏于要隘岛中,及俄之舰队到时,数分钟而轰灭之”[1]541。他曾多次向执政当局呼吁自己的政治主张,“执政诸公,以及国民,赶速预筹,可否照鄙人自治世界等论,参酌而行之,或能挽救于万一”[1]541。他认为国家自立、民族自强最主要的还是要发展军事力量,尤其是重视海军的发展,拿日本国举例是为了提醒本国当政者能够事先振军经武,引为殷鉴,其次是内政修明,求富自强。

余之芹认为近代之中国应该学习邻国日本。日本的地理范围和中国相比,大概只有十分之一二,但是日本能在近代崛起成为资本主义强国,主要是因为“数十年来之勤俭工业生产日多,生利日广,以法律军政辅之”[1]530,在进出口贸易方面,日本实行贸易保护政策,“自产之货出镜免税,他国来货关税加重”[1]530。反观我国割据军阀依旧在不停重新划分势力范围,争夺地盘,余之芹对此发出失望之感慨——我国军阀混战,热衷于抢占地盘,如欲自立自强需要“易其心思,立大计划,耕种废弃之土地,导水利以培养之,化军人及匪徒皆为勤俭之良民,为各国之所钦仰”[1]530。

四、商业经济论

余之芹本身就是商人出身,他13 岁离开家,闯荡外乡60 余年,对当时商业经济的看法非常有见地。他主张发展实业,特别是开矿、种树、发明新式机器。近代以来,木料等产品多进口于国外,他认为长此以往,利权外溢,国家更加贫困,所以他倡导“无论贫富,每人必种几株于山,无山之区,种于荒地,无荒地则免之”[1]538。植树多的由县区上报到上级部门,实行奖励政策。同时要放开民间开矿设厂的限制,不论地方生产水平高低,不论土法开矿还是采取先进的开采技术,均允许地方自由开采。尽量减少对地方开采权的限制,放宽采矿自由之利权,精简开矿的手续,“自立妥善章程,众民团签字,禀县报部,毋庸领部照,免多手续,或生掣肘”[1]538。

余之芹认识到中国本土的纺织市场有巨大的潜力和缺口,中国土织摇机无法保障中国四万万人口日常纺织品的需求。他精细地算了一笔账,“中国人民作为四万万,约计每人每年用布一丈,必须用纺纱锭子一千余万个,现在外国纺纱厂之锭子,柢有二百二十万个,供不应求,尚远,不得不购外洋之纱,查来自日本者六七成,来自他国者二三成。”[1]539纺织丝绸本来是出口的大宗商品,但是土法摇机生产效能低下,所产织品不仅质量不佳,而且无法满足本国市场的消费需求,所以本国大批量进口外国纺织品,导致其他物品进口的数量也越来越大,贸易入超越拉越大,中国的利权不断外溢,这也是我国贫穷的原因之一。所以对原有的纺织机器进行改良实有必要。他推举当时一个叫傅明臣的人,发明了一种脚踏铁机纺纱,这种机器出纱的数量是土法摇机的5—7倍,他认为这种纺织机器的发明创造是挽回利权行之有效的办法之一。因此他呼吁“望商业工业科学界中诸君,多能发明新机,实中国大幸也”[1]539。

近代世界是一个联合的世界市场,中国的经济很难独立于世界市场之外,金融经济的发展势在必行,在欧洲已于200 年前就出现了交易所。但余之芹认为上海近时的交易所终究会失败。他认为在该公司中“有资本者合群联络,操纵涨落后,按日之盈亏,合群者共之,而不合群者,亏累无穷,破产觅死者不少,几至酿成民变”[1]539。他以上海的麸皮价格上涨为例,麸皮的价格竟然高出了面粉,这显然是资本操作的结果,他认为这是资本合群者的贸易垄断,资本家事先定购各厂的麸皮,然后在公司操纵价值,引诱商人投资上当,他反复奉劝商人“切勿做此空中楼阁之营业”[1]539,以免因此散家破财。

他认为我国人民有勤俭耐劳的良好品德,只是学识不如外人,应当要加强教育,调动民众生产积极性,强迫慵懒之民耕种荒地,“使地无废土,民无闲人,以此为治,国可立富”[1]536,对新发明、新创造采取鼓励支持的态度,合众人的智慧共同治理国家。军政两界要精简机构,缩减编制,提高他们的薪俸待遇,将精简出来的人员派充到矿务、河道、工艺、商业等实业领域。为了调动国民生产积极性,应该对现有的军人制度进行革新,军人除了军事训练以外,还要在空余时间“习工业纺纱、织布、裁种等类”[1]546,以备退伍及年老的军人以后能有生计所依。同时又补充了实业的劳动来源,促进国内实业经济的发展。

五、自治意见论

近代中国处于政体变革期,商人团体迅速增加,分布范围也开始扩大,商人团体成为社会基层的重要管理机构。近代民主自治理念由西方传入,民主自治制度也是借鉴中世纪欧洲早已有的民主制度,“近代中国商人团体对地方自治的热衷可以在中世纪欧洲商人团体领导的城市自治中找到影子”[2]。近代中国商人团体的发展是民主宪政国家发展的标志,商人群体开始在较大范围内参与国家政权组织形式和地方自治活动。余之芹就是近代热衷自治运动的商人团体代表之一。余之芹认为“自治者,维新法也”[1]537,他以世界历史的视角来看自治维新的必要性,拿犹太国和古希腊作为不自治不维新的反面例子,劝诫中华人民及早醒悟,以免重蹈犹太、希腊亡国内乱之覆辙。他呼吁当局应“各部联络,赶速维新,成为民立政体”[1]537。他认为中国的自治运动已经很久了,但是迟迟没有达到欧洲中世纪商人团体社会自治的效果。他根据近代中国的国情,分析了自治运动未见成效的具体原因,“盖人才经济武力,各事不能齐备,不足以言自治也”[1]537。根据中国目前的现实情况,自治人才、自治经费和治安武力都没有达到自治要求的一般水平。自治要进行相关人才的培养和储备,要从教育行业做起,要编立专业的自治制度的教科书,将法制大纲、国民道德、勤俭美德等编入教科书,让青年人通过读此类专著,速成毕业,“使青年有自治之学识,则人才备矣”[1]537。他认为自治人才培养是推行自治的第一步,鼓励青年人才先治其心,再治其家,进而治其乡,最终才能治其国。难以推行自治还因经济保障不够,自治经费不足。他主张向绅商富业者带征微资,提倡商业富业者按月捐助,捐助物资不论多少,完全听其各群自酌。近代商人团体参与自治的愿望是非常强烈的,每月捐助自治经费实际上保障了商人自治的权利。愿意捐助自治经费的商人往往会被公举为自治会员,而不愿意捐助的商人“一旦被人欺侮,悔已无及”[1]537。所以商人为了保家势,往往愿意主动捐助一些资金支持自治活动。他认为武力是自治的后盾,是管理地方安全、顺应自治维新的必要手段。国家刚立,法制体系尚不完备,地方社会经常有匪徒流窜、持械私斗等治安问题,农工商各行各有冲突,他的构想就是商团、工团、农团都要推举团长,各业团体要自持器械,自请教习,自举司令,同时要求各业团体要“按期操练,应立分数成绩……以凭考核其成绩”[1]537。成绩优异者,给予奖励,成绩不合格者严加淘汰,配合各级政府治理地方。

六、余 论

以上时论涵括了余之芹对近代社会的忧思,以及对中国社会及世界的整体认识,“反映出近代的徽商不仅关心桑梓,而且还对整个中国乃至世界性的问题有所思考”[3]。

在近代工业文明下,余之芹的思想观念较一般传统徽商更加开明,也更加激进。传统社会一般都是“轻媳重女者多”[1]547。他反对封建社会的旧称谓。按照黟县旧俗,儿媳妇称呼公公为“老爷”,称呼姑姑为“奶奶”,他认为这种旧式的称呼充斥着对儿媳妇的轻视,他主张儿媳应当随儿子一样称呼公婆为父母,改掉旧俗称呼,使媳女并重。在余之芹的眼里人无三六九等之分,人人生而平等,他引《后汉书·刘宽传》里的婢女“进羹污衣”的故事为例,认为古人就有“羹污朝衣”的美德,因此他反对虐待使女(婢女),“虐待使女,是不仁者之所为”[1]547。其中透露着余之芹自由平等的观念。他并没有将使女看待成下人,始终认为人格平等,他将同事的儿子和自己的使女撮合成眷属,在使女临嫁之时,收为义女,改称余之芹夫妇为父母,他除了给使女置办衣饰、器具等嫁妆以外,还赠送她工艺机器,帮助他们夫妻经营生计。虽然此类为生活小事,但依然显示出余之芹作为近代徽商在思想领域已经具有近代文明的平等自由观念,体现其思想较为文明开化的一面。

余之芹有近代公民的守法意识,他认为法律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如果不守法律,违法犯法,天下就会大乱,不论是总统还是庶民都应遵照法律行事。日本国之所以“无盗贼、无赌博、无闲人,路不拾遗”[1]545,就是因为日本人遵纪守法,我国如果想自治有方,全体公民都要遵法守法。他对财富的看法也不同于传统徽商热衷于将商业所得遗留子孙后代的做法,他认为将银钱传于子孙,子孙后代并不会感激他,反而会为了遗产多寡而争多论少,“因此浪用损志,甚至嫖赌有身败名裂之一事”[1]531。他情愿将银钱“培植无力之人,及助社会有益之事”[1]531,这种近代文明的公益观念较之传统商人更加进步,具有明显的西方近代公益伦理思想。

综上可见,近代徽商已经开始关注现实社会,将自己的视野扩大到中国之整体甚至是国际。他们的诉求及其经商思想和理想抱负已经不同于以往的传统徽商。但是余之芹作为封建时期成长起来的商人,依旧遗有愚昧不化的一面。他虽然关心农田水利设施的建设,但他经常去上海道院乩坛叩问导淮事宜,根据乩谕来判断导淮可行之法。他对近代交易所也颇有看法,他认为上海交易所就是资本家在背后操纵价值,合群垄断,劝戒商人万万不要做此空中楼阁之事。从这些来看,余之芹的国际视野宽度和深度还具有一定局限,同时也体现出近代徽商自身的保守性和封闭性。

猜你喜欢
商人
简单的纳斯
言而无信的商人
商人服象与象之分布
威尼斯商人
商人买马
商人心中的能源梦
我所见识的印度商人
清代湖南的福建商人初探
古突厥人的词语Ortuq (Ortaq)“商人”
印度鼓动本国商人远离义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