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 涛
(吉木萨尔县北庭学研究院 新疆 昌吉 831700)
十九大报告中,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一个国家和民族只有坚持文化强国、兴国的思想才能实现国家的长治久安,才能让我们的民族得以繁荣昌盛,只有坚持以强烈的文化自信为前提,才能实现民族复兴的美丽中国梦。在第三次中央新疆工作座谈会上,习近平总书记更是强调,要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为主线,不断巩固各民族大团结,要加强中华民族共同体历史、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的研究,将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教育纳入新疆干部教育、青少年教育、社会教育,教育引导各族干部群众树立正确的国家观、历史观、民族观、文化观、宗教观[1],让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根植心灵深处,要求深入做好意识形态领域工作,深入开展文化润疆工程。
考古遗址公园作为考古类文化遗产资源保护的一种重要方式,是历史发展和民族文化的实物体现,既是大遗址保护工作的创新,同时也是对公园这一城市功能元素内涵的拓展[2]。国家考古遗址公园的建设、开发和利用,既是对文物遗址本体保护的重要手段,也是揭示文化内涵,展现文化价值的重要场所。北庭故城遗址在2013年12月被国家文物局列入《国家考古遗址公园名录》,是目前新疆唯一的一处国家考古遗址公园,在2014年6月作为“丝绸之路起始段和天山廊道”文物遗址点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成为新疆首批世界文化遗产,昌吉州境内唯一一处世界文化遗产。在第三次中央新疆工作座谈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深入做好意识形态领域工作,深入开展文化润疆工程”,作为新疆唯一一处国家考古遗址公园,在建设、开发和利用中,怎样在实现考古遗址整体保护的背景下,以北庭故城历史资源为依托,践行文化润疆工程,加强以文化人、以文育人,开展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教育,是我们研究的一个重大课题。
北庭故城国家考古遗址公园位于吉木萨尔县城北12公里处,自汉代起,北庭就成为天山北麓重要的行政、军事中心,是丝绸之路北道上的重要节点。汉代时,北庭故城所在地为车师后部牧区,并建有侯城金满城,公元74年,戊校尉耿恭领兵数百人驻扎金满城,屯田戍边,抗击匈奴,保卫疆土。随着历史的变迁,金满城后发展为可汗浮图城,为西突厥在天山北麓的重要城镇。公元640年,侯君集平定高昌后,在可汗浮图城的西突厥叶护阿史那步真也随即投降,唐王朝在可汗浮图城的基础上建立了庭州。公元662年,唐王朝为进一步加强对天山北麓的管辖,在庭州设立金山都护府,下辖蒙池、昆陵二个都护府和庭州。随着北庭发展与政治、军事地位的提升,公元702年,武则天在金山都护的基础上改庭州为北庭都护府,下辖金满、轮台、蒲类三县,统领瀚海、天山、伊吾三军,以及盐治州、盐禄州、阴山州、冯洛州和孤舒州等十六个羁縻州[3]。公元711年,北庭都护府升格为北庭大都护府,与安西都护府以天山为界分疆而治,管辖东起伊吾,西至咸海一带,北抵额尔齐斯河到巴尔喀什湖一线,南至天山的广大区域。公元840年,生存在漠北的回鹘因战乱西迁,其中一只迁入北庭、高昌一带,建立高昌回鹘王国,把北庭作为它的夏都;元代,北庭地区被称为别失八里,公元1251年,蒙哥继汗位后,为加强对中亚的控制,设立别失八里行尚书省,管辖天山南北地区的军政事务;后又于公元1285年,设别失八里宣慰司、都元帅府,管辖北疆区域;明代则成为瓦剌人的游牧区域,臣属于明朝。
北庭故城国家考古遗址公园主要包括北庭城址、北庭高昌回鹘佛寺遗址及在北庭城内残留的建筑基址、文化遗存等,经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对北庭故城遗址的考古发掘,主要出土文物有壁画、陶制佛像、莲花联珠纹地砖、钱币、瓦当残片、动物骨角器等等。从整体布局看,北庭故城内外两重城,建设规模宏大,内城为庭州城及之前所建,外城则是在北庭发展过程中,随着人口、军队、马匹等不断增长,同时为进一步加强对北庭的管理,适应金山都护府、北庭都护府、北庭大都护府的发展需求后不断完善扩建的,从而可以看出当时中央政权对西域管辖的不断调整和完善,见证了历代中央王朝对西域的有效管辖,见证了新疆地区自秦、汉以来,多民族大统一格局的形成[4]。
文化润疆,文化是基础,而北庭故城国家考古遗址公园作为国家、民族的重要历史载体,是任何文物所不能比拟的,其丰富的文化属性,包含着西域各民族的交流、交往、交融和国家行使主权见证的历史信息,是阐述中华民族多元一体和“五个认同”的重要实物教材,是了解中国历史、新疆地方史、民族发展史、宗教演变史的重要场所。正是在这种丰厚文化积淀下,北庭故城国家考古遗址公园在开展文化润疆和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教育中有了深厚的文化底蕴。
北庭故城遗址的附属建筑北庭高昌回鹘佛寺是高昌回鹘时期兴建的王家佛寺遗址,是迄今发现的唯一一座较完整保存下来的集佛寺、窟寺、塔殿为一体的塔寺形制的遗址,也是最能代表高昌回鹘的佛教信仰、佛教艺术的遗址。佛寺遗址建筑形制主要为前殿后塔式,南部配殿以踏道为中轴线左右对称,北部主殿东、北、西面各有两层佛龛,佛龛中残存有大量的塑像、壁画、回鹘文、汉文题记等,真实地记录了回鹘人(即维吾尔人的先祖)曾信仰佛教的史实,从壁画、塑像、题记的内容看,充分反映了东西文化在此地融合发展的历史,为研究回鹘的文化以及回鹘的文字、书法、服饰、风俗具有重要价值。北庭故城国家考古遗址公园内残存的考古遗址本体,如城墙、角楼、马面、敌台、羊马城、护城濠等,其夯筑手法和建筑工艺,与中原地区相似,对故城遗址内城西门的考古发掘,发现其门柱设置方式及建筑规模与与唐长安城城门相似,出土的滴水、瓦当、莲花砖等建筑构件与长安城完全相同,充分体现了唐代中原地区传统的筑城手法和建筑技术已经在此地发展成熟,被当地的居民掌握并广泛的使用,为研究文化的交流和融合提供了有利的实证。在遗址中出土的文物如“蒲类州印”、铜狮、开元通宝、手印砖、滴水、瓦当、陶制下水管等,充分印证中原文化对西域文化的影响和发展,进一步说明北庭在“丝绸之路”上的重要性。而从2012年由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开始的考古发掘项目,更是为北庭研究提供了新的材料。这些丰富多样的历史文物,为文化润疆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素材,展现的文化印记更是说明在历史的长河中,西域各民族在北庭融合发展的历史文化记忆。
从考古遗址公园的定义看,考古遗址公园既是对考古遗址本体的保护与展示,又具备公园的属性,是为受众提供游览、休闲等多项功能的公共文化空间。北庭故城考古遗址公园占地332500平方米,分为内外两城,其中高昌回鹘佛寺遗址占地面积3013平方米,建有遗址博物馆一座,占地面积12000平方米,并有配套的游客中心、游览栈道、电瓶车辆等设施,为进入考古遗址公园的游客提供了便利,故城遗址内绿茵遍地,繁花似锦,天然的生态环境满足了游客参观、休闲的愿望,独特的考古遗址及其展现的历史文化信息,使北庭故城考古遗址公园集历史性、地域性、文化性于一体。通过丰富多彩的宣讲内容,开展与自身文化特色相适应的历史教育,加强研学课程的研发,积极开展基地共建活动,通过走进来、送出去的方式开展研学宣讲活动,在全疆各族群众筑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接受爱国主义教育,增强民族自尊心、自豪感、责任心和凝聚力方面有很好的教育效果。北庭古城考古遗址公园是凸显祖国主权的见证,弘扬丝路文明的地标,保护世界遗产的典范,是推动“文化润疆”工程的点睛之笔。
保护好大遗址,就是保护好历史文化信息实物资料库[5]。而考古工作的开展,则进一步揭示遗址所蕴含的文化内涵,这样,保护规划内容才能丰富、扎实,在宣传教育过程中更具有科学性和说服力。随着北庭故城国家考古遗址公园建设和开发,加强了在西域历史研究、经济发展、军事、建筑技艺、遗址管理和考古公园规划等诸多领域的研究,其职能也转逐渐转变为综合性的保护管理机构。北庭高昌回鹘佛寺遗址博物馆在发挥出土文物的保管、研究、展示等基本功能的同时,也兼顾考古工作站、文物研究站点和小型游客中心的功能,对文化遗产资源进行整合,多种功能综合利用。依托北庭故城遗址,召开北庭学术研究,拓展、延伸和宣传北庭故城国家考古遗址公园的历史价值,实现文化遗产对公众的社会教育作用;加强与新疆大学、新疆师范大学、石河子大学、西北大学等高校合作交流,设立研学基地,转化科研成果,使北庭故城国家考古遗址公园在文化润疆中发挥其最合适的作用。
“文化润疆”离不开历史,北庭故城遗址丰富的历史文化背景与内涵和作为考古遗址公园的便利,在开展文化润疆过程中,具有先天的优势。由此可见,对北庭故城遗址公园的科学合理的建设和规划既是对当下实施文化润疆工程的回应,也有实现新疆社会稳定和长治久安总目标的现实意义。北庭故城国家考古遗址公园在落实“文化润疆”工程的实践中,要以现有的实际为基础,通过科学合理的规划与设计,让遗址受到保护的同时让更多的受众参与和体验文化遗产的魅力。
首先,提升考古遗址公园功能,活化遗产资源。我国对大遗址的保护,主要采用以围栏为主的“限制型”隔离式的静态保护模式。由于文化遗产资源的特殊性,北庭故城遗址由于年代久远,保存状况较差,现在只有满地的大坑、小坑以及残留的矮小的城墙呈现在公众面前。在这种情况下,除部分专业的考古等领域的专家及文化层次相对较高的人群之外,其他大部分普通公众难以从所看到的断壁颓垣等历史遗存中感受到历史文化信息,获得应有的启迪和收获。而通过进行有效的遗产资源活化,让原本孤立、静态的遗产资源变得形象生动、可观可感,从而可以促进遗产资源价值为普通公众所理解和利用。在2021年北庭故城遗址博物馆策划的“佛光赫奕——塑像艺术展”“壁上菩提——壁画艺术展”两个主题展陈,采用声光电的模式,复原了千年之前北庭高昌回鹘佛寺的宏大规模,通过现代创意技术,综合视觉、听觉来重现回鹘佛教庄严虔诚,让公众身临其境的体验,这种做法成功地提升了公众对于千年历史场景的体验感,让原本晦涩、观赏性不强的文化遗址变成了公众“看得懂”“觉得好看”的独特历史文化区域,提升了公众对于文化遗址价值的认可程度。
其次,树立遗产文化特色,提升品牌建设。北庭故城遗址成为新疆唯一、全国少有的集世界文化遗产、考古遗址公园、爱国主义教育基地、民族团结教育基地、研学旅游示范基地于一身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但是在其建设和发展过程中并没有清晰的展示定位和显著的文化特色,而遗址的单调性让到此地旅游的群众不能够感受其历史的厚重和西域历史发展过程中的重要作用。北庭故城遗址并非没有特有的文化特色,如驻扎在北庭的“瀚海雄狮”瀚海军组织严密,肩负野战军与镇守军的双重性质,攻守兼备,而北庭的恶劣环境又将他们打造成了“全能战士”,在担任戍边任务的同时,自力更生,开展屯垦营田。在这样的条件下,他们仍旧有“将军纵博场场胜,赌得单于貂鼠袍”的豪情。千百年来,这种精神依旧在传承,也铸就了不朽的军人精神。打造以瀚海军为主题的文化特色,让公众感受千百年来中华各民族团结一心戍边卫国的精神,让来到遗址公园的参观者感受无惧无畏、誓死坚守的“军人之魂”。再如,北庭高昌回鹘佛寺遗址与天山南部地区的佛寺、石窟等佛教建筑在建筑特征与佛教艺术方面,具有一定的承继关系,在融合东西文化交流的过程中又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文化艺术。这些都是北庭故城国家考古遗址公园在文化润疆背景下能够打造的品牌特色。
第三,创新宣传服务方式,扩展宣传广度。在信息化时代,受众需求呈现多样化、个性化,以往遗址公园的讲解、展示已经远远不能满足大众对知识的探求,这就需要采取多样化的传播方式、个性化的宣传形式,以适应不同的受众。例如,组织开展大众考古公开日等活动,让受众实际体验考古的魅力,揭开考古神秘的面纱,了解遗址、以及背后的故事,感受千百年前各民族团结奋进的场景。也可以打造演艺文化旅游品牌,引进文化企业就以北庭及北庭故城这个品牌,开发主题演艺类产品,用一台好的文化宣传剧目,让沉睡的文化遗产更加立体、生动和形象,满足游客高品质精神文化需求,也更容易让游客接受历史文化教育,文化宣传更能深入人心。如2021年西安知行格云裳汉服社在端午期间就唐代名画《捣练图》进行演绎,对唐朝服饰文化的复原,就在全国引起轰动,让更多人了解了唐代服饰文化。作为考古大遗址公园的北庭故城,也可在这方面发展,开发自己的文化宣传剧目,结合历史上各民族在北庭的奋进与发展,演绎具有自己特色的剧目,提升北庭文化宣传的广度与深度。
第四,塑造整体文化景观,打造特色旅游。对于公众而言,获得的独特经历和身心感受是公众置身于遗址公园最难忘的经历,因此要尽力让公众能够感知、体验到遗址公园所包含的文化内涵和历史传承。实现行为体验化,首先需要以公众体验为导向,结合大遗址区文化资源的保护状况和利用实际,设计融合教育、参与、娱乐、移情、考古探索等方式的综合性体验活动。以北庭故城遗址为例,在遗址博物馆设计了专门的考古体验区,以北庭故城遗址现存考古为基础,既展示了真实考古发掘工作的流程及操作,又能提供一系列模拟考古发掘的现场探秘活动,让公众能够通过亲身体验,感受考古发掘工作的乐趣。同时,还设计了文物修复体验区和参观区,将真实的文物修复工作区,对外开放,借助于电子模拟、科普教育等影像视频和现场操作等实际体验,增强了公众的体验感与参与度,让考古、文物修复工作揭开神秘的面纱。公众的参与,一方面可以让公众学习到更多的遗址保护知识,使文物保护的观念深入人心;另一方面也是对遗址公园的进一步宣传与资源的活化。这种文化特色的宣传,不仅仅在考古这一个点开展,还应该考虑纵向和横向的文化体验项目,如遗址修复、回鹘建筑工艺再现、仿古贸易场景等等,同时也可联合其他文化遗产地或者文物古迹场馆,再现千百年前在丝绸之路上各民族的生活,和他们在各地所遗留的文化特征,形成独具丝路特色的展示路线。
“文化润疆”工程,文化是基础,而“润”是方式。北庭故城国家考古遗址公园有千年沉淀的历史文化基础,各民族团结奋进的历史壮举,为文化润疆奠定了基础,而通过富有特色、灵活多样的陈列展示、品牌打造,在受众主动接受、追寻北庭历史文化发展印记,感受千年来西域各民族之间的多样性、交融性和中华民族作为整个国家的一体性、共同性,增强国家认同、中华民族认同、中华文化认同具有很重要的价值和意义,这也就发挥文化润疆背景下北庭故城遗址公园资政育人的作用和作为文化润疆工程破题的重要载体和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