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式经济、就业与企业销售绩效
——基于世界银行调查数据

2022-03-17 08:00姜玉勇
经济论坛 2022年3期
关键词:劳动生产率变量销售

姜玉勇

(贵州财经大学,贵州 贵阳 550025)

引言

世界劳工组织2018年的报告显示,全球有20亿人正在从事非正规就业,占全球就业人口的61%以上,其中非洲占比为85.8%,亚洲及太平洋地区和阿拉伯国家为68%左右。即使在正式部门里也存在非正式就业(如临时工),约占全部就业的6.7%。

中国非正式就业人口中,农民工占有相当大的比重。国家统计局公布的2018年农民工监测调查报告数据显示,2018年中国外出就业农民工总量为17266万人,占农民工总量的59.88%。外出农民工在第二产业就业的比例为49.1%,在第三产业就业比例为50.5%。农民职业属于正式职业还是非正式职业存在很大争议。中国是一个人口大国,2020-2021年全球新冠疫情影响下非正式经济对于增加就业机会和实现社会稳定至关重要。中国政府已经关注到非正式经济在国民经济发展中起着重要作用。2020年5月,中央文明办明文表示不再要求将占道经营列入全国文明城市测评指标,希望通过包括地摊经济在内的非正式经济活动缓解就业压力。2021年3月的政府工作报告提出就业优先政策要继续强化,创造更多就业机会。在这种大背景下,研究非正式经济与就业的关系十分必要。

本研究从非正式经济与正式经济的关系入手,从就业增长、劳动生产率变化、非正式经济与正式经济的竞争等几个维度,探讨非正式经济对企业销售绩效的作用。本文目的是研究非正式经济对企业销售绩效是起到促进作用还是抑制效应。研究意义是为国家对非正式经济的发展采取更为宽容的策略,进而最终促进非正式经济向正式经济转移提供理论依据。本文的贡献体现在从企业层面研究非正式经济对销售绩效的影响,通过实证分析解释非正式经济的作用,并有针对性地提出有关非正式经济的政策建议。

一、文献综述

(一)非正式经济概念及特点

Hart(1971,1973)、Singer和Jolly(1972)、Feige(1979)等学者提出的“非正式部门”“地下经济”“影子经济”“灰色经济”“并行经济”“黑市经济”“第二经济”等均属于与非正式经济相关概念。夏兴园和廖涵(1992)、万向东(2008)认为,地下经济指未向政府申报和纳税、政府不能管理和控制,其收入未纳入国民生产总值的经济活动。地下经济可以分为非法经济、未申报经济和未统计经济三种类型。非正式就业是处于低层次和边缘地位的就业[1][2]。罗伯特·纽沃夫(2012)经过对若干国家和地区数年的实地调查研究,对非正式经济有着深刻的认识,他认为非正式经济即D(DIY)系经济,它具有创造性、白手起家、自谋出路、不注册、不受监管等特征。D系经济对经济规范、商业规范和管理规范等提出一系列挑战,已悄然打入公共服务领域,如捡垃圾、旧货回收、跑摩的等[3]。Loayza(2016)认为,非正式经济中的非正式劳动避免了监管和税收负担,非正式性是欠发达的一个基本特征。如果单纯加大对非正式经济的处罚力度,会带来更严峻的后果:更多的失业、自谋职业和企业规模缩小[4]。黄耿志和薛德升等(2016)、吴晓华和张克克(2019)认为,城市化过程中,大部分农村剩余人口涌入城市,虽然极大地推动了城市化进程,但并未进入正式部门就业,而是进入非正式领域,且与城市失业问题关系密切[5][6]。

(二)非正式经济与正式经济的关系

Skenderi等(2017)对科索沃的非正式经济与正式经济中小企业的关系进行了研究,引用了国家战略报告的数据,截至2012年,全球的非正式经济占国内生产总值33%,欧盟的非正式经济则占18.5%,非正式经济体量非常庞大。在学术界,他们认为学者对非正式经济的态度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非正式经济扭曲了经济指标,加剧了不公平竞争,减少了社会公共产品的产出;另一类是非正式经济可以减少失业,且对企业数量增长的影响很小,应该得到支持[7]。刘波和李金昌(2018)从社会核算视角对非正式经济进行了研究,他们认为正式经济和非正式经济之间存在着互相购买产品或服务的密切关联关系[8]。

(三)非正式经济的作用和影响

胡鞍钢和杨韵新(2001)、胡鞍钢和赵黎(2006)指出,中国改革开放以来,非正式就业发展迅猛,成为创造城镇就业岗位的主渠道和加速城镇化进程的重要动力。1990—2004年,城镇非正规部门对新增非农产业GDP的贡献达到45.9%。非正规就业是缓解我国就业压力的重要举措[9][10]。胡俊超(2007、2009)、黄宗智等(2010)和李明欢等(2011)对非正式经济与就业、社会流动及社会经济的发展、诚信规制问题等进行了研究和探讨。刘伟和雍旻等(2018)对农民创业进行了研究,他们认为农民创业者更多通过生存型创业的非正式经济实现向机会型创业的正式经济过渡,从而在一定程度上起到缓解贫困的作用[11]。杜瑶和王忠等(2019)认为,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最低工资水平影响流动人口选择正式就业的愿望,提高最低工资水平会激励流动人口向正式就业转移[12]。

从已有研究可以看出,主要从非正式经济的定义及分类、与正式经济的关系、作用与影响等几个方面进行探讨,尚未有专门的文献从企业视角研究非正式经济对销售绩效产生的影响。这也是本研究的出发点和重要内容。

三、研究设计

(一)理论基础与研究假设

本研究建立模型的理论依据主要在划分非正式部门与正式部门边界的基础上,从非正式经济与就业增长、劳动生产率增长、正式经济与非正式经济的竞争等几个因素对企业销售绩效的影响进行讨论。

对比非正式部门与正式部门的主要区别,可以看出正式部门的特点是具有长期雇佣合约,而非正式经济中的人员获得这样的合约则极其困难。即便是高校和医院这样的事业单位,也通常以各种理由将应该转为长期的合约变为短期服务协议。相关单位基于制度博弈,一般不会轻易将非正式部门的职工转入正式部门。国内以就业方式为依据将职工分为体制内和体制外,同时将是否纳入统计范围分为规模以上企业职工和规模以下企业职工。一般情况下,将经过正式注册,接受工商管理、税务、技术监督和民政部门管理和监督的经济单位称为正式经济的观点是易于被接受的。除正式经济之外的经济模式则称为非正式经济或是地下经济等。但要清晰地界定正式经济与非正式经济的边界则相当困难。非正式经济和正式经济常常体现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错综复杂的关系。如建筑公司、季节性生产的公司在施工期或生产加工期会大量雇佣临时工,一旦工程或项目完工,短期契约则结束。正式部门的员工也会利用自己的特殊技能从事兼职,从而又具有非正式经济的某些特征。为便于讨论设定模型和变量的作用及影响范围,本研究把正式部门以外的部门都界定为非正式部门,之后的假设也建立在该基础之上。

(1)非正式经济促进就业增长对企业销售绩效的影响。根据刘易斯(1958,1972)“二元经济”中的劳动力转移拐点(刘易斯拐点)理论,农村劳动力在向城市转移的进程中,先经历因劳动力过剩而无限供给阶段,之后会出现劳动力短缺阶段。城市化进程中劳动力转移也遵循边际收益判断规律,当农村不愿再向城市提供劳动力时,即出现刘易斯拐点。当农村劳动力仍向城市转移时,非正式就业无法避免。

改革开放以来,非正式就业成为创造城镇就业的重要渠道。1990—2004年,全国城镇新增就业年平均增长率为3.2%,而同期城镇非正式就业年平均增长率为12.5%,增速是正式就业的3.9倍(胡鞍钢和赵黎,2006)。中国经济的不充分和不均衡发展,也为上述选择创造了条件。非正式经济从业者一般先从应时之需的“短工”起步,如搬运工、装修工、护理工等,或者从最低端的模仿经商开始,利用较少的本钱成为“街头摊贩”。这使非正式就业从一开始就呈现自雇佣、自组织、自适应的特征。城市化过程中,部分职业的劳动力供应持续短缺,城市化水平越高,该类劳动力的需求就越大,城市人口分类和分层也刺激了这类需求。同时,促使人们自力更生的原因还与“自救重于他救”的价值判断有关。利用自己的能力获得收入会产生某种自豪感,有劳动能力的人如果只靠政府救济度日往往有失颜面,并且对成年子女婚配有负面影响。这些因素都极大地促进人们利用一切可能的途径实现就业,即使是非正式就业。因此,非正式经济增长与就业增长无疑是相辅相成的。

理论上,就业增长意味着更多人员投入生产,每个人将比未就业时贡献更多的产出。就业人数上升又意味着更多的工资收入流向劳动者,这部分收入会转为消费,从而消化企业的消费品产出,提高居民消费水平,促进经济良性循环。在一定程度上,消费推动了货币和资本流动,使整个经济系统运转更加顺畅,从而创造更多的就业。结果可能呈现出一种非正式经济的就业乘数效应。因此提出假设条件1:

H1:年就业增长率对企业的销售绩效有正向促进作用,年就业增长率越高,销售绩效增长越快。(世界银行的调查数据并未区分就业增长中非正式就业和正式就业增长的比例。实际上,就业增长可能为二者共同作用的结果)

(2)非正式经济促进劳动生产率增长对企业销售绩效的影响。非正式经济对劳动生产率的影响可能是隐性或是间接的。非正式经济促进经济增长,产出增长是其中之一。根据鲍默(1967)不平衡增长理论,产出增长与劳动生产率增长正相关,其原因是当投入要素从低生产率或增长较慢的部门向高生产率或增长较快的部门转移时,会促进经济总生产率增长。根据夏兴园(1993)、丁述磊(2017)、Amin等(2019)的研究,非正式经济具有劳动生产率低下的特点,是一种缺乏效率的生产要素投入方式,存在严重的资源浪费现象[1][8]。而非正式经济也存在着自身独有的增长方式,当部分非正式经济个体盈利水平不断提高,规模不断扩大时,这部分非正式经济可能会向正式经济演变。随着资金实力增强、员工人数增加以及承接正式经济业务或谈判的需要,过去非常规的存续方式已经不能适应未来的发展。流动摊贩可能申请个体工商户营业执照,或者直接注册公司,非正式经济从而变成了正式经济。丹尼森(1962)指出,劳动力从低生产率部门向高生产率部门转移会提高整体劳动生产率。当非正式经济完成向正式经济的过渡时,原非正式经济的员工即实现从低生产率部门向高生产率部门转移,从而促进劳动生产率增长。从另一角度分析,非正式经济在发展过程中,同样存在技术积累和发明创新,量变最终导致质变,从而导致劳动生产率发生质的变化。

在互联网和大数据时代,“平台+个体户”的生产运作方式可能会提高劳动生产率。这与非正式经济的行业分布、就业方式、平台技术、管控方式及择业观念高度相关。根据马克思关于未来社会是自由劳动者的设计思想(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1995年版),随着人工智能飞速发展,非正式经济的效率可能迎来突飞猛进的变化,企业智能化和服务化就是值得关注的现象。

劳动生产率增长意味着在更短的时间内有更多的产出,从而促进销售绩效增长,因此提出假设条件2:

H2:年劳动生产率增长率对企业销售绩效有正向促进作用,增长率越高,销售绩效增长越快。

(二)数据来源

本研究的数据来源于世界银行于2020年最新公开的混合截面数据。世界银行于2002—2019年对144个国家和地区进行了实地调查,每个国家或地区调查时长为一年。调查样本2910个,调查范围包括制造业和服务业在内的企业。根据世界银行对该数据的说明,对调查中的每个经济体均使用最新一年的数据,企业全球调查方法的数据使用了平均值。

理论上,企业具有体系完整的特征,但也可能与非正式经济模式高度相关。如大量标准件工业品可以化整为零实现个体化大规模生产;工业品的小企业集群以非正式化方式实现高效率和大规模。本研究使用的世界银行调查数据时间跨度为2002—2019年,也是中国加入WTO以后企业迅速发展和结构不断调整的重要时期。该阶段经历过一些起伏,如2008年美国次贷危机及其后的欧洲主权债务危机对包括中国在内的全球企业产生了重大影响。经济活动急剧动荡期间,通常也是非正式经济发生重大变化的时期,如世纪之交中国城市国有企业改革中大量下岗工人向临时就业和个体户转化,成为当时中国非正式经济规模迅速扩张的重要动因。

(三)变量选取及模型设定

本模型设定的因变量为样本(均为企业,下同)中的年销售增长率(SalesG),作为计算销售绩效的替代变量;核心自变量取年就业增长率(EmployG)和年劳动生产率增长率(ProducG);控制变量取收入群组(IncomeG,虚拟变量,1-高收入,2-中上收入,3-低中等收入,4-低收入,用以考查不同收入发展水平的国家或地区该变量对销售绩效的影响)、区域(Region,虚拟变量,1-南亚,2-欧洲和中亚,3-撒哈拉以南的非洲,4-拉丁美洲和加勒比,5-东亚及太平洋地区,6-中东和北非,用以考查分区变量对销售绩效的影响)、将非正式经济的竞争视为发展制约因素的正式公司百分比(Constra)、公司存续时长(Age)、引入流程创新的公司百分比(ProcessI)、为员工提供正式培训的公司百分比(Train)。

其中:C为常量,β为系数,i为样本,Con⁃trols为控制变量,ε为随机误差项。

四、实证结果与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

本研究对取得的数据进行了描述性分析,结果如表1所示。

表1 描述性统计表

偏度和峰度正态性检验结果显示,各变量的P值均小于0.05,皆为正态分布。因变量与核心自变量的关系结合estat vif多重共线性检验结果,vif值均小于10,说明各变量不存在共线性(Hair,1995)。

(二)关于模型存在异方差问题的讨论

本文中使用的数据为混合截面数据,可能会带来异方差问题。在使用White方法进行异方差检验后,P值为0.000,拒绝原假设,因此模型中存在异方差问题,如果使用普通最小二乘法进行回归,可能会得出有偏的估计结果,而使用适用于异方差的稳健线性回归方法则可以解决这一问题。

(三)实证结果分析

本文采用逐个增加核心自变量和控制变量的方式对模型(1)进行系数估计,共包括6个方程,估计方法分别采用普通最小二乘法OLS和适用于异方差的稳健线性回归方法,估计结果如表2所示。

表2 回归结果a

根据回归结果,从R2的逐级变化来看,当增加自变量后,R2逐渐变大,当加入所有自变量后,R2为0.840,模型拟合优度较高,说明模型整体对方差的解释程度较高;当增加自变量后,核心自变量EmployG系数发生了较大变化;纵向对比,采用普通最小二乘法OLS和适用于异方差的稳健线性方法进行回归,各变量系数并未发生显著变化,标准差发生较小变化。

根据回归结果,无论是采用最小二乘法还是稳健线性回归方法,两个核心自变量均在1%的水平上对企业销售绩效产生显著正向影响,说明就业增长和劳动生产率增长率的提高可以促使企业销售绩效增长,这验证了非正式经济促进就业增长和劳动生产率增长率的增长从而对企业销售绩效产生拉动效应的假设。在控制变量中,所在国家或地区的收入水平、将非正式经济的竞争视为发展制约因素的正式公司百分比以及企业存续时长,未对企业销售绩效产生显著影响,而区域变量、引入流程创新的公司百分比、为员工提供正式培训的公司百分比则在1%的水平上对企业销售绩效产生显著影响。理论上,企业引入流程创新对销售绩效的影响应该是正向的,但本次回归结果为负向,可能反映为企业引入流程创新的改革效应会对原制度下员工的工作惯性产生一定冲击。该变量对企业销售绩效的影响可能是滞后的。

Constra对因变量SalesG影响并不显著,反映了正式经济未把非正式经济的竞争视为对自身发展的主要制约因素。该结果与前人的文献有不同之处,前人的研究表明非正式经济增长似乎加剧了与正式经济的竞争。非正式经济由于未经注册、不申报纳税、雇佣成本低,相比正式经济拥有成本优势,从而侵蚀了正式经济市场份额(Amin等2019)。

现实中个体经营的非正式经济包括低效率部门和高效率部门。换句话说,采用马克思关于劳动生产率分为全社会劳动生产率和个别劳动生产率的分类方式(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非正式经济的全社会劳动生产率可能是低效率的,但其个别劳动生产率则可能是高效率的。从中国国情出发,非正式部门就业人员相对正式部门的就业人员在同一就业情境下表现较高效。

(四)稳健性检验

本研究采用替代所有控制变量的方式进行模型的稳健性检验,替代的控制变量为购买固定资产的公司百分比(Assets)、企业内部私有制比例(Pri⁃vate)、拥有国际公认质量认证的公司百分比(QualiC)、引入新产品/服务的公司百分比(Introd⁃uP)、投入研发的公司百分比(RD)、高层管理者经验(Experie)。回归方法同上。

替代所有控制变量后进行回归,可以看出,两个核心自变量的方向及显著性未发生明显变化,拟合优度变化很小,说明模型是稳健的。

表3 稳健性检验回归结果

(五)异质性问题处理

本文使用的样本来自不同国家或地区,每个样本就业率增长及劳动生产率增长变化可能对企业销售绩效有不同影响。因此,本文运用对收入In⁃comeG和分区Region虚拟变量进行分组和交乘项回归方法,探索模型中的异质性问题。

回归结果显示,就业增长率与劳动生产率增长的交乘项对企业销售绩效产生显著影响且有较低的标准误;中上收入和低收入的国家或地区分别在5%和1%的水平上显著,低中等国家或地区则不显著;分区回归结果中,欧洲和中亚、撒哈拉以南的非洲、中东和北非分别在1%、5%的水平上显著。回归结果不仅反映了样本间的异质性,也反映出对于不同国家或地区,就业增长率的变化对企业销售绩效影响存在不同的边际效应。

表4 就业增长率对企业销售绩效影响的异质性检验

(六)内生性检验及处理

模型可能存在遗漏变量、核心自变量与随机误差项相关等,由此会带来内生性问题。本文在遗漏变量检验后,F值为28.75,P值为0.000,拒绝原假设,说明存在遗漏变量问题;采用Hausman法进行内生性检验,P值<0.05,拒绝原假设,所以核心变量EmployG具有内生性。本文采用工具变量二阶段估计法解决模型内生性问题。以企业中临时工比例(workT)和为员工提供正式培训的百分比(Train)作为EmployG的工具变量。在进行弱工具变量检验后,F值为57.70,大于经验规则10,说明不存在弱工具变量问题。在此基础上,分别采用OLS法、2SLS法、GMM法进行稳健回归。

根据回归结果,采用2SLS和GMM方法,核心自变量EmployG获得比OLS更大的系数,但也产生了更大的标准误差。对比三种回归方法的结果,可见核心自变量EmployG和ProducG对企业销售绩效SalesG的影响一直是显著的。

表5 就业增长率对企业销售绩效影响的内生性检验

五、结论与建议

(一)结论

本研究利用世界银行2002—2019年对144个国家和地区的调查数据,通过建立模型、回归分析,实证分析非正式经济对企业销售绩效的影响。结果表明,非正式经济的作用与前人文献的结论有相同之处,同时也有一些发现:

(1)基准回归表明,在控制收入群组、分区、竞争制约、企业存续年限等因素的前提下,非正式经济增长因增加就业和提高劳动生产率水平而促进了企业销售绩效增长;稳健性回归表明,在替换所有的控制变量后,核心自变量对企业销售绩效的影响仍显著为正。

(2)异质检验表明,在虚拟变量中,中上收入和低收入水平的国家或地区分别在5%和1%的水平上对企业销售绩效产生显著影响;在分区上则有50%的国家或地区在1%和5%的水平上对企业销售绩效产生显著影响。

(3)内生性检验表明,在采用工具变量进行二阶段回归后,核心自变量就业增长率仍然对企业销售绩效产生显著促进效应。

(二)建议

第一,政府应对非正式经济的发展采取更多的包容。城市化过程中,农村剩余劳动力以非正式经济途径介入工业化或商业化,促进了经济增长,验证了“无工不富、无商不活”的经济理论。非正式经济通过促进就业、减少失业率、与正式经济形成互补关系等,促进了经济增长。

由于政府对正式经济税收和社保制度的机制约束,企业基于利润追求,会寻求能够保证产品和服务质量的经营模式,所以外包就成为许多正式组织降低生产成本的选择。在不同国家和不同时期,外包到底层形成非正式经济,带来的好处一是淡化税负和社保约束;二是正式经济与非正式经济之间的有效互动使相关业务得以有效运行。非正式经济可以享受不注册、少监管、低成本带来的收益;正式经济则可以享受重大项目投标、签约和扩大经营规模的好处,二者共生共存。

第二,政府应引导非正式经济向正式化和健康化发展。非正式经济对国家和社会公共职能也做出了一定的贡献。首先,非正式经济在原料采购的支付内包含了原料供应方应交的相关税收,如果该类交易不成立,这类税收也难以实现;其次,非正式经济解决了自我就业的问题,减少了政府财政有关失业救济的支出;最后,说非正式经济的职业内训机制减少了政府就业技能培训的支出。从某种意义上看,在未来具有高度不确定的情境下,非正式经济对稳定社会和发展经济至关重要。

非正式经济的运作因常常游离于政府监管之外,相比正式经济存在诸多不规范甚至会给消费者带来一定的损害。就饮食业而言,路边摊食品的卫生状况常常为人们所担心。政府在注意到非正式经济能够增加就业,促进社会稳定的同时,也应该采取引导措施,指引非正式经济向正式化和健康化发展。正式化和健康化的非正式经济一般不会对正式经济形成威胁,真正对正式经济形成威胁的是假货经济。假货经济对正式经济和非正式经济都是充满恶意的搅局者和破坏者,不仅给正式经济造成损失,也给非正式经济带来更多的歧视。

第三,政府应采取措施促进非正式经济向正式经济转移。非正式经济对就业的贡献大于税收贡献。非正式经济往往与非税经济相关,国家之所以在一定程度上允许这种经济形式存在,即因其就业贡献大于税收贡献。将新增非正式就业收入与新增政府失业救济的边际支出进行比较,若前者大于后者,政府就应该鼓励非正式经济的存在和发展,这也是未来的研究方向之一。

理论上,非正式经济的结果有两种,一种是非正式经济的经营者发现可以实现更高收益的途径或方式,从而离开该行业,其所从事的非正式经营自然消亡;另一种是随着生产规模的扩大,非正式运营不再满足持续运营的需要,从而实现向正式经济转移。无论是对社会还是对政府而言,非正式经济向正式经济转移都是非常理想的状态,也是非正式经济最好的结局。一方面,可以更好地解决就业问题,稳定社会;另一方面,可以增加国家税收收入。基于非正式经济与正式经济形成的互补关系,政府应引导非正式经济向正式经济过渡,增加注册公司数量,从而利于税收的征收和监管。政府采取措施促进非正式经济向正式经济转移应成为一项长期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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