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举民,王雅雯,黄玉迪,谢小林
(1.湖北理工学院 a.医学院,b.肾脏疾病发生与干预湖北省重点实验室,湖北 黄石 435003;2.黄石市精神病医院 医务科,湖北 黄石 435000)
MicroRNAs (miRNAs)是一类长度为18~24个核苷酸的内源性非编码小分子RNA,参与生物体发育、细胞分化、细胞增殖及凋亡、细胞变异与癌化等多种生理过程。MicroRNAs通过与互补的mRNAs结合抑制蛋白产生,参与靶基因调控,具有组织特异性和阶段特异性[1]。某些miRNAs控制动植物的发育,执行特定的生物学功能,在病毒、肿瘤中存在许多调控靶点,可能成为多种疾病的标志物,对疾病的预防、诊断、预后检测具有重要的临床意义[2]。成熟microRNAs具有序列短、稳定性差、表达量低等特点,致使microRNAs的检测难度大[3]。
1993年,Victor ambros,Rosalind lee和Rhonda feinbaum发现线虫体内有一种不编码蛋白质的RNA分子,长度为22 nt,可以通过抑制核蛋白lin-4基因表达,调控线虫的生长发育。研究发现,该小分子非编码RNA序列与lin-4 mRNA的3’UTR(Untranslated Regions, UTR)区序列互补并抑制lin-4蛋白合成[4]。继发现lin-4之后,科学家又发现了let-7,不同的是其调控晚期幼虫转化为成虫,二者被命名为小时序RNA (small temporal RNA,stRNA)[5]。
Sanger研究所的科学家于2002年成立了microRNA Registry数据库,后更名为miRBase,其中的microRNA数量逐年增多,microRNA成为研究领域的热点[6]。
一部分miRNA位于内含子区域,与宿主基因同用启动子和调控元件,另一部分miRNA有独立的转录本。pri-miRNA是miRNA的前体,通常是含有茎环结构的初始转录本。动物体内的pri-miRNA在细胞核中经过Drosha和辅助因子Pasha作用,转化为60多nt的发卡状前体miRNA(pre-miRNA)[7],再由exprotin5将其运至细胞质,由Dicer切割为20多nt的双链miRNA,再降解为成熟的单链miRNA,与Argonaute(AGO)蛋白组成沉默复合体(RISC),引起靶mRNA的降解或者翻译抑制[8]。RISC结合的一条链的5’端相对不稳定,为了便于区分,会在miRNA的序号后加上-5p或-3p[9]。
植物中的miRNA序列与动物体内的miRNA很少同源,在RNAseⅡ作用下形成茎环结构的pri-miRNA,其长度为70~300 nt,进而在类Dicer酶DCL1作用下形成per-RNA,(动物体内长度为65~70 nt,植物的长度可达数百nt),继而形成双链miRNA。miRNA甲基转移酶HEN1对这些miRNA最后一个核苷酸的核糖进行甲基化。有研究表明,miRNA的错误表达会导致植物的各种缺陷,在miRNA的生物过程中,lariat RNAs是pre-mRNA剪切过程中产生的副产物,影响miRNA的稳态调节,lariat RNA通过充当诱饵和隔离复合体的方式来阻止miRNA的加工。
动物miRNA与RISC复合体结合后,就可对基因产生调控作用,miRNA通过5’端的种子序列第2~8位核苷酸识别靶基因mRNA3’-UTR的调控原件,同RISC复合体一起发挥作用,miRNA靶向调控超过5 300个人类基因,占人类基因的30%[10]。在动物细胞中,若miRNA与靶mRNA完全匹配,则mRNA降解;若部分匹配,则通过抑制靶mRNA的翻译过程来沉默基因,抑制蛋白质合成,但不影响mRNA合成[11]。在植物中,miRNA与靶mRNA是完全互补的,从而导致靶mRNA的降解,但结合位点不是3’UTR,而是在开放阅读框(open reading frame, ORF)中[12]。
miRNA的作用机制分为翻译抑制和mRNA降解2种途径。翻译抑制机制中的GW182蛋白,通过N端的GW结构域与AGO结合、C端的沉默结构与其他辅助蛋白(如PABP等)结合来抑制翻译。这些结合蛋白一方面会在转录之前抑制40S核糖体小亚基和60S核糖体大亚基结合成80S的核糖体,翻译起始过程被抑制,另一方面在翻译过程中会阻止核糖体的延伸,从而终止翻译。
miRNA抑制翻译起始有3种机制:一是抑制核糖体的组装,进而阻止翻译起始,如内源性let-7微核糖核酸蛋白(miRNPs)或(AGO)蛋白与mRNA联合抑制翻译起始过程;二是抑制靶mRNA m7G帽子的存在,抑制起始复合物的形成;三是抑制polyA 结合蛋白poly A binding protein (PABP)与mRNA结合,影响翻译起始,含有AGO蛋白和GW182的let-7 miRNPs减弱了5’-cap和3’-poly(A)对翻译过程的协同增强作用,从而抑制翻译。miRNA抑制mRNA与核糖体偶联的内部核糖体进入位点(IRES)来发挥抑制作用,说明有些抑制过程不是发生在翻译起始阶段。此外,miRNA沉默作用还可以发生在其他阶段,例如let-7a miRNA在HeLa细胞中调控mRNA的翻译过程,let-7a miRNA和miRISC蛋白AGO抑制核糖体的翻译[13]。
mRNA的切割需要miRNA与靶基因完全匹配。然而,在动物体内种子序列之外,这种匹配度却不高,哺乳动物的4种AGO蛋白中,AGO2具有包裹miRNA并与靶基因结合切割mRNA的作用[14]。mRNA的降解是miRNA结合到mRNA的3’-UTR或5’-UTR或CDS区上,但在5’-UTR上的结合可能会使转录起始因子或核糖体进入mRNA,反而会激活转录。miRNA的抑制和mRNA的降解可能是先后发生的,有研究发现,miRNA抑制的mRNA并不是立即被降解,而是先聚集在p小体(p-body)中,当需要重新启动这些mRNA时,则会从p小体中释放,翻译蛋白质,若不需要就会在核糖体中彻底降解[15]。
当前microRNA的检测方法主要有8种,分别为:Northern blotting、实时荧光定量PCR、微阵列法、RAKE、指数扩增、滚环扩增、纳米粒和酶辅助目标核酸分子再循环法。
植物microRNA的跨界调控最早于2011年发现。研究表明,miRNA-168a可与人/小鼠低密度脂蛋白受体适配器蛋白1 (LDLRAP1) mRNA结合,抑制肝脏中LDLRAP1的表达,从而降低小鼠血浆中LDL的去除。这说明植物miRNA可以调节哺乳动物靶基因的表达[16]。
MIR2911是一个金银花(honeysuckle flower, HS)编码的非典型microRNA。生物信息学预测和荧光素酶报告试验表明,MIR2911可以靶向多种甲型流感病毒(IAV),包括H1N1,H5N1和H7N9。实验发现MIR2911显著抑制了H1N1编码的PB2和NS1蛋白的表达,表明MIR2911是中药中发现的第一个直接针对各种IAVs的活性成分,进一步验证天然产物可以有效地抑制病毒感染[17]。
利用植物源人工microRNAs (amiRNAs)治疗HBsAg /HBsAg转基因小鼠,在莴苣中表达2条针对HBV表面抗原基因(HBsAg)的沉默RNA序列siR471和siR519,发现莴苣水煎剂对HBsAg基因表达有明显的抑制作用,长期饲喂HBsAg /HBsAg转基因小鼠,发现肝脏损伤减轻,且无毒副作用。利用植物内源性miRNA的生物发生机制来产生药用siRNA是解决siRNA稳定性问题和减少RNAi治疗潜在副作用的一种新方法。植物来源的miRNA可作为一类新的生物活性成分在哺乳动物体内产生疗效,为人类疾病治疗提供新思路。
首个病毒编码的miRNA是在2004年EB病毒(EBV)感染的细胞中被发现,并确定了病毒调节宿主和/或病毒基因表达的调节因子。成熟的miRNA通过RISC的方式调节细胞生理功能[18]。目前,发现EBV编码25种前体miRNAs切割产生44种成熟miRNAs,分别由BART(BamH1-A region rightward transcript)和BHRF1(BamH1 fragment H rightward pen reading frame1)基因编码。研究发现,在鼻咽癌患者中,miR-10b基因通过LMP1,Twist1进行基因调控,过表达miR-10b使鼻咽癌细胞增殖和迁移,诱导上皮-间质转化(EMT),也有临床研究发现鼻咽癌患者血清中EBV编码的microRNA BART2-5p表达增高,通过抑制RND3,BART2-5p激活了Rho信号转导,增强细胞运动性,EBV microRNA BART2-5p在促进鼻咽癌转移中具有新作用。这些已经成为鼻咽癌转移及其预后指标或作为治疗鼻咽癌的新靶点。
在EBV发现之后,陆续发现了许多病毒编码的microRNA,如疱疹病毒(Herpes simplex virus, HSV)中,HSV-1(miR-H1),KSHV(miR-K12-3-3p)和3种先前鉴定的病毒miRNA (v-miRs)。v-miRs既可以调节宿主功能又具有病毒治病功能,可能参与炎性口腔疾病[19]。轮状病毒(Rotavirus,RV)是引起婴儿病毒性腹泻的主要原因[20],乙型肝炎病毒(Hepatitis A Virus, HBV),HBV编码的HBV-miR-3靶向其转录本来调控自我复制的过程[21]。
miRNA通过不同的细胞通路,发挥致癌基因或抑癌基因的作用,miRNA-206是最早发现与乳腺癌相关的miRNA。其通过对EVI-1的负调控来抑制乳腺癌细胞的增殖,在人乳腺癌细胞株MCF-7和T47D中下调miRNA-206的表达会使ER-α阳性乳腺癌细胞对三苯氧胺的敏感性增加,增强治疗效果。研究表明,转染miR-206后,三阴性乳腺癌(TNBC)MDA-MB-231细胞中TM4SF1的表达下调,影响细胞迁移和侵袭,可成为TNBC的潜在治疗药物[22]。miRNA-206在肿瘤细胞中表达比在正常细胞中的高,通过与全长神经激肽-1 mRNA的3’-UTR结合来影响蛋白表达。miRNA-206的高表达促进了乳腺癌细胞的侵袭、迁移、增殖和病原灶形成[23]。
MicroRNA-34c (miR-34c)在乳腺癌转移过程中表达量较低,过表达miR-34c后,可抑制MCF-7和MDA-MD-231乳腺癌细胞的转移过程。miRNA-99a通过与FGFR3 mRNA 3’UTR结合沉默FGFR3,抑制乳腺癌细胞的生长发育,miR-99a在乳腺肿瘤中下调后,FGFR3在乳腺肿瘤中的表达显著上调。miR-21通过靶向与凋亡、增殖和转移相关的多个抑癌基因,在人类的许多恶性肿瘤中发挥重要作用,其表达会影响乳腺癌耐药性的发生[24]。
作为RNA领域研究热点的microRNAs,通过多种方式调控靶基因表达,参与机体生长发育的各个阶段以及细胞内的多种生理过程,是重要的基因表达调控方式之一。游离于细胞外的microRNAs能稳定存在于血清中作为疾病(特别是癌症),发生、发展和诊断的标志物,具有操作简便、高灵敏度、高通量、可控性好、范围广、特性识别等优点。及早检测,早发现,早治疗,可以有效地预防癌症扩散。植物源microRNAs通过消化吸收或注射的方式进入动物机体后,可以实现跨界调控。这一发现极大地改变了当前疾病治疗的界限,拓宽了疾病治疗手段,为疾病的诊疗提供了新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