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曼 陈 宁
(延安大学西安创新学院,陕西 西安 710100)
截至2020年11月,经过长达八年全国人民的不懈努力,我国现行标准下9899万农村贫困人口全部脱贫,832个贫困县全部摘帽,12.8万个贫困村全部出列,区域性整体贫困问题得到解决,完成了消除绝对贫困的艰巨任务[1],自此我国扶贫工作进入了“后脱贫时期精准扶贫”“巩固扶贫成果”和“促进内生可持续发展”的新阶段。而女性的脱贫与否对整个家庭与和谐社会的建设意义重大,同时对于阻断贫困的家庭代际传递更是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而陕西省作为我国的西部省份,尤其是其偏远农村地区,贫困妇女的受教育程度低、“男尊女卑”思想严重、受家族角色和伦理束缚以及“恋乡情结”等众多复杂因素,造成了陕西贫困女性畏缩、被动、收入低、压力大等易于返贫致贫的风险因素,需要通过有效的社会工作进行干预,试图降低返贫致贫率以及实现脱贫的可持续性。
增能理论也称作“充权”或“赋权”理论,是现代社会工作的重要理论,主要应用于弱势群体。在赋权理论看来,弱势群体处于一种权能缺失的状态,就是从个人角度,丧失行为、施加控制的动机、效能和控制感;从人际关系角度,个人影响他人行动的具体技术的发展能力较弱;从社区角度,个人丧失参与社区决策的机会和能力等。而这种权能是可以变化和发展的,社会工作就是要激发该弱势群体的主观能动性,提高所服务群体的权利、能力和社会参与,以此使得服务对象能够把控自己的生活[2]。本文主要从增能的视角下,探讨针对陕西贫困妇女的脱贫可持续性发展的社会工作方法路径。
2020年后陕西已经进入“脱真贫、真脱贫”的后精准脱贫时期,女性易致贫返贫人口相对于男性有其特殊的消权表现,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由于以往的被扶贫救助经验和对“两不愁、三保障”标准的不正确理解,造成以户为单位的建档立卡贫困户怕摘帽,宁可被政府托底不愿自己努力的被动局面。而一些产业扶贫项目早期虽受到政府和企业及社会公益组织的资金投入,但因为市场风险的存在造成收益波动,也加剧了贫困妇女的心理脆弱性[3]。甚至有些贫困户出现“人前伪装贫困,人后勤劳生产”或者将争取到的扶贫款挪作个人消费或储蓄,以一种“争当贫困户”的精神贫困和志气贫困的形式出现,忽视了政策底线、道德标准和制度要求[4]。
陕西贫困妇女较为普遍存在缺乏自信心,缺少生活技能与社会交往等导致自我效能低下的问题。首先因为历史文化等原因造成的女性相对于男性受教育程度更低,因而在很多家庭中女性除了信任或依靠丈夫,甚至也出现了依靠家庭受教育程度更高的子女甚至孙子女。其次,由于生育以及繁重的家务或是照顾老人等原因长期脱离社会以及“男主外、女主内”思想的影响,一般村里开会等都由家庭男主人出面,长期依赖男性缺乏主动有效沟通,也让一些贫困女性轻易就否定自己。再次对于外部社会的快速进步存在恐惧情绪。在调查中有相当比例的贫困女性甚至包括一些中青年女性都“闻高科技变色”,出行不会扫码;去医院不会看病。对于新型的金融工具更是存在恐惧心理,不敢在自助存取款机上使用银行IC卡,仍然依赖于现金与存折。最后,这样自我效能感低下的情形还会蔓延到下一代身上,在本项目调研中有部分二十岁上下的女性,既未上学也没有打工,就在家务农或偶尔打零工,大多数时间属于相亲“待嫁”状态,在询问为何不出去打工的原因时,回答最多的就是“怕被骗”。
不同于男性,女性在家庭中具有更多的生育、教养子女和孝敬照顾老人的责任,对于家有低幼龄子女或是病人和失能老人的情况,往往是女性选择留守在家,男性出门就业。即使是家中没有这些羁绊女性在家的因素,女性往往也是以打零工为主。这除了会造成上述自我效能感低下以外,还会带来社会交流不足,就业信息获取渠道过少等问题。
自我效能感低下和传统“男尊女卑”的思想下,也会造成女性家庭决策权较轻和经济权受限于家庭男主人。在调查中发现超过半数的家庭,经济控制权在男性手中,即使少数有经济决策权的贫困女性也会自发地将消费倾向于子女教育和老人医疗方面。最后还有对于女性来说,由于依赖心理、自我效能感、家庭经济权旁落、以及很难放弃的子女抚养教育权,使得当面临婚姻危机时“忍辱负重”“委曲求全”“想离不敢离”,以及离婚后经济收入低下和抚养/扶养费实际上较难追讨,立即陷入致贫返贫的状态。
既然在“后精准脱贫时期”的目标是脱贫不返贫,就要针对以上容易造成致贫返贫的消权表现,探讨其增权赋能的可行性。
随着我国义务教育的普及和中高等教育的逐年进步,年青一代女性已经具备平等、独立的人格,这种人格也会一定程度影响父辈对于性别平等的认知。而对于传统自我效能较低的女性,由于现代家政市场、育儿市场的发展,也可以从经济上定量化认清自己的价值。
各地农村电商的发展和直播带货、基础物流设施建设,使得家门口创业成为现实,使得女性兼顾家庭的同时可以考虑职业的发展问题。而未来社区食堂、家政服务、育儿托管等社会化工艺项目又能从时间精力等方面进一步解放女性,使得女性有时间去思考自己擅长的技能以及有时间分配给学习和工作。
从制度层面,如果能够增强养老、医疗、生育等保险制度,提高参保率,增加保障范围和深度,设置农业生产和养殖业强制基本保险,也能够为贫困妇女和家庭降低风险。在就业层面,促进保障女性平等就业的立法,对企业就业歧视问题进行干涉和控制,对企业招聘进行监督,建立奖罚机制,保证就业市场公平,对女性职工的工时和最低薪酬予以规定,保证女性同工同酬的权利,从制度层面减少企业聘用女性员工的成本[5]。这些都可以帮助贫苦妇女消除恐惧,为他们提供迈出去的底气。
社区首先是一个贫困妇女社会交流的场所,鼓励女性多交流能够帮助女性自我意识觉醒。社区范围内的致富典型因为熟人效应更能增加女性扶贫致富的信心。社区产业集群和农村电商,农民公社等又能够帮助贫困女性在家门口就是现实农副产品收入。长期的社区培训还能培育女性的独立判断能力、提高认识水平,增加自信心、提高家庭地位。最后如果社区能够实现家务劳动的社会化,将直接为一部分贫困妇女提供就业岗位同时解放更多的女性有时间从事经济效益更高的工作从而增加家庭收入,实现个人价值感。
各种企业、事业单位和公益组织不仅能在贫困妇女的资金和物资方面提供直接的帮助,或者利用集体采购的形式低成本代购生产原材料和代销农副产品和手工艺品,降低贫困妇女创业致富的门槛。更可以在家门口就业和灵活机动作业方面为贫困妇女提供岗位,增加收入;也可以提供职业技能培训、认知教育、心理咨询和法律援助,帮助贫苦妇女解决实际的困难,和遇到苦难时有救助的安全感。各公益组织也可尝试志愿者服务,从时间和经济上减轻贫困妇女的精神压力。
结合以上四个方面增权可能性的发展方向,对有效帮扶“后精准脱贫时期”陕西省贫困妇女脱贫甚至走向致富仍然需要做大量的社会工作,而具有可持续性的社会工作方法路径有:
社会工作者尤其是社区工作者,首先应该唤醒贫困女性的平等意识,不仅仅是家庭和社会中的男女平等,还有女性独立、自尊、自爱的水平。其次是文化扶志工作,教育贫困妇女“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扶贫工作归根到底是需要广大人民群众发扬“滴水石穿”般的韧劲和默默奉献的艰苦创业精神,进行长期不懈的努力,才能实现[5]。
除了传统的技能培训以外,社会工作者还应该大量开展认知性培训,广泛开展疾病防疫、日常保健、营养健康、失能老人护理等的知识普及和新时代技术应用;以及基础金融和理财知识培训等,提高贫困妇女的自保保护意识和自我保护能力,也为她们走出家门融入社会提供一份保障。
对于存在心理疾病者本身以及因各种原因造成的极度贫困者进行心理咨询和干预,解除心理枷锁。对于涉及婚姻危机、家庭暴力、诉讼以及各种赔偿不公问题的贫困妇女提供法律援助,消除无助感,增加生活和致富的信心。
集中优势资源率先在社区范围中,挑选个别条件较好,自我效能感较高,有强烈致富意愿的女性,调动优势资源促进就业或创业,创造“巾帼致富榜样”,邀请这些榜样在社区线上线下分享成功故事,在熟人圈中用榜样的力量带动其他女性崛起,榜样带动的力量远大于说教的力量。
社会工作者需要积极联系社区家门口的企、事业单位和合作社组织,提供工作岗位,使贫困女性实现兼顾家庭的同时可以在家门口就业。除此以外还需要设法提供一些计时或者计件的代加工岗位,能够帮助有低幼龄子女和失能老人、重病人需要居家照顾的女性灵活就业,用零散时间实现可观收入。
组织家务劳动的社会化,建立社区食堂、社区儿童托管、社区养老院等,这样可以取得三方面的效益,第一,这样可以为一部分女性群体提供家政服务岗位,解决就近就业;第二,将做饭、打扫等家务和子女接送、作业辅导,看护以及失能老人和重病人的护理等集中化,有效降低人力和时间成本;第三,就此可以解决另一部分原先受困于育儿、看护老人做家务等的贫困妇女,为他们提供时间上的便利。家务劳动社会化以后,还可以让女性看到家务活动的价值,提高自身的价值感和成就感,也能够提高女性的家庭地位。
志愿者的帮扶工作除了传统的经济上的帮扶,和职业技能培训还应该向认知教育、心理干预法律援助方向侧重。可以组织志愿者统一接送社区(村)上学学生,集体辅导功课,为母亲们提供三小时创收时间;开设社区(村)食堂,以合理价格提供简单餐饮,为家庭主妇减少做饭时间可以用于制作手工艺品或者开展农村电商事业等;将社区(村)能够自理的老人和轻病人集中看护护理;重病人和失能老人提供上门看护,一两个小时的上门志愿服务也能够为贫困女性提供片刻休息和精神上放松,如果能够实现日常几个小时的看护还能为这部分女性提供灵活就业的可能性。
总之,从赋能的角度出发,能够为陕西省贫困妇女做的社会工作还会有很多,只有贫困女性内心充实,有足够的自信心和技能,并且相信自己带领家庭能够走向致富之路并积极寻找就业创业机会时,陕西的扶贫攻坚才能实现可持续性发展并最终走上良性循环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