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省农业保险高质量发展研究

侯代男，陈 洁，虞品秀

(1.闽南师范大学 商学院；2.漳州职业技术学院 经济管理学院，福建漳州 363000)

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要坚持农业农村优先发展，实施乡村振兴战略，要按照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的总要求，建立健全城乡融合发展体制机制和政策体系，加快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在十九大报告精神的引领下，中央政府先后出台了《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意见》《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等一系列关于乡村振兴的重要政策文件。此外，十三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二十八次会议表决通过《乡村振兴促进法》，于2021年6月1日起施行，为全面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提供有力法制保障。农业保险作为分散农业生产经营风险、补偿因灾损失的重要手段，被世界各国普遍采用。自2007年，我国启动中央财政农业保险保费补贴试点工作以来，农业保险发展迅速，取得了显著的成效，成为服务“三农”、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重要抓手。但农业保险在服务乡村振兴的过程中，出现一些亟待解决的问题。同时，伴随农村经济社会发展与农业结构调整，农业生产模式、农业经营主体悄然发生变化，对农业保险也提出了新的要求。基于此，以福建省为例，沿着农业保险服务乡村振兴战略的逻辑主线，分析福建省农业保险发展现状，梳理出福建省农业保险发展中存在的问题与不足，并探寻福建省农业保险高质量路径，以期对充分发挥农业保险在乡村振兴中的作用、培育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等工作有所裨益。

一、文献回顾与述评

(一)农业保险对“三农”影响方面

从现有文献来看，国内学者在农业保险对“三农”的影响方面基本达成统一的意见，肯定农业保险在“三农”发展中的作用。在对农民收入的影响方面，黄颖等、马九杰等通过实证分析得出相似的结论，即农业保险对农民收入具有正向影响[1-2]。在对农业生产影响方面，王颖冰等对农业保险稳定农业生产效率进行了研究[3]，张驰等讨论了农业保险对农药施用量的影响[4]。在对农村经济发展方面，曾刚、金鑫等学者从不同角度对农业保险服务农村经济发展进行了探讨[5-6]。

(二)农业保险高质量发展研究方面

2019年10月，财政部、农业农村部、银保监会、林草局联合印发《关于加快农业保险高质量发展的指导意见》后，关于农业保险高质量发展方面的文献逐渐丰富起来。张峭研究了农业保险高质量发展的意义与内涵[7]，姜华结合我国农业保险发展的实际情况，从需求、问题和目标三个层面探讨了农业保险高质量发展问题[8]。李丹等分别从参与主体，财政补贴、市场竞争、产品管理视角探究农业保险高质量发展路径[9-10]。赵元凤等、徐芳则从区域性视角入手，分别探讨了内蒙古自治区和湖南省的农业保险高质量发展问题[11-12]。

(三)乡村振兴战略研究方面

自党的十九大提出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后，“乡村振兴”就成为理论研究的热点，涌现出大量的研究成果。在政策解读方面，罗必良、叶兴庆等学者对乡村振兴战略的内涵、发展思路等问题进行阐述[13-14]。在政策视角下，学者们结合三产融合[15]、乡村旅游[16]、乡村治理[17]、土地改革[18]等方面，以乡村振兴为背景，对上述问题进行了研究。在实践经验总结方面，主要侧重于国内外成功模式和经验的总结，探讨乡村振兴模式[19-21]。

上述文献为本研究提供理论与实践层面的借鉴。本研究围绕我国“十四五”规划中对农业农村发展的规划，进一步拓宽研究视角与领域，分析福建省农业保险发展对乡村振兴战略的影响，研究助推乡村振兴战略实施的福建省农业保险高质量发展路径。

二、农业保险服务乡村振兴的作用机理分析

农业保险的参与主体主要是政府、农民、保险公司，作用对象是“三农”，即农业、农村、农民。具体运作过程是在相关政策目标的指引下(见图1)，为确保农业保险达到预期目标并顺利开展，政府一方面通过政策扶持、税收优惠等形式引导保险公司开展农业保险业务，另一方面通过保费补贴激励农民参保；同时建立巨灾准备金缓解保险公司在巨灾发生时的赔付压力，并且相关部门为农业保险的开展提供辅助和技术支持。而农民则通过缴纳保费，购买农业保险，将农业生产经营风险转移；保险公司收取保费获得保险基金，为农民提供风险保障，在保险期间保险公司一方面会采取防灾防损措施降低损失，另一方对保险基金进行合理的利用、优化和激活农村资金。

图1 农业保险服务乡村振兴作用机理

农业保险作用于“农业、农村、农民”能够产生如下影响：对农民，提高农户风险认知和风险防范意识、稳定农户收入、提高农户抵御风险的能力、弥补因灾损失；对农业，转移分散农业风险、促进农业生产、增强农业恢复再生产能力、服务农业现代化和农业供给侧改革；对农村，激活与融通农村资金、促进农村金融合理配置、参与社会管理、促进农村经济发展和稳定农村社会生活等。因此，农业保险能够助力乡村振兴战略发展。

三、福建省农业保险发展现状及存在问题

(一)福建省农业保险的发展现状

2006年启动农业保险试点工作以来，福建省建立了具有地方特色的农业保险(涵盖涉农保险)体系，覆盖粮食作物、经济作物、畜禽、森林、渔工渔业、农房等领域，农业保险已经成为福建省服务“三农”和助力乡村振兴的重要力量。

1.经营主体

截止2019年，福建省(不含厦门市)农业保险经营机构主要有8家，即人保、大地、太保、平安、太平、阳光产险、国寿财险、英大①。此外，2020年海峡保险公司获批农业保险业务经营资质。可见，福建省农业保险经营机构较多，但从农业保险保费收入来看，以2019年为例(见图2)，人保财险农业保险保费收入5.64亿元，占全省市场份额的93.72%，其次是国寿财险保费收入0.29亿元，市场份额4.84%。大地、中华、太保、阳光产险这三家公司占其余份额。平安、英大两家公司在2019年未发生农业保险保费收入。

图2 2019年福建省农业保险市场份额分布情况

2.保费与赔付规模

2006年，福建省启动农业保险试点，稳步推进森林火灾保险、水稻种植保险、农村住房保险、渔工责任保险和渔船保险五个险种的试点工作，当年实现农业保险保费收入0.38亿元，较2005年0.0328亿元，增长1045.43%，当年赔付规模为0.0343亿元。2007年，福建省按照省委省政府的统一部署，积极开展生猪保险试点工作，农业保险保费规模同比增长41%，2008年福建省被纳入第二批农业保险保费中央财政补贴试点省份，福建省将政策性农业保险试点工作列入省委省政府为民办实事项目，加大对农业保险的支持力度，当年实现农业保险保费收入0.7062亿元。在各级政府的大力支持下，2009—2014年，福建省农业保险保费收入增长速度较快。2015年，受经济转型加速、行业改革深化、监督力度加强、竞争压力加大等原因影响，福建省农业保险保费收入增速放缓，2017年之后继续保持增长态势，2019年福建省实现农业保险保费收入6.08亿元(见图3)。

图3 福建省农业保险保费规模与增幅情况(2006—2019年)

在农业保险赔款支出方面，福建省农业保险赔付率较高，2006—2019年期间的平均赔付率在60%以上，其中，在2016年受到极端天气影响，遭遇三次强台风(见表1)，福建省农业受到重创，当年农业保险赔付率为2006—2019年期间的最高值，达到139.82%。

表1 2016年福建省三大台风灾害影响

3.险种与费率

截止2020年，福建省中央财政农业保险保费补贴的险种有水稻种植保险、水稻制种保险、能繁母猪保险、奶牛保险、马铃薯保险、玉米保险、油菜保险和花生保险等，保费补贴比例见表2。省级财政农业保险保费补贴的险种主要是特色农业保险②，具体包括特色农业(种植)保险，其保险标的主要包括保险设施农业温室大棚、种植棚架及棚内种植蔬菜、水果、中药材等作物，露地种植的蔬菜、莲籽、葡萄等；特色农业(养殖)保险，其保险标的包括蛋鸡、兔、肉牛、能繁母牛、肉羊、奶山羊、种羊等；特色农业(食用菌)保险以及特色(低温指数)保险等四大类。2021年特色农业保险省级财政保费补贴比例上调到30%，且市、县两级财政给予20%以上的保费补贴。

表2 福建省部分种植业与养殖业保险保费补贴比例与费率情况

此外，福建省因地制宜，根据自身农业生产特点，与险企共同开发了适宜当地农业发展的农业保险险种(部分险种试点推进年份见图4)。如，福建省地处沿海地区，台风、强降雨、冻灾害等气象灾害频发，2017年，福建省渔业互保协会联合商业保险公司，研究出水产养殖台风指数保险并展开试点，2020年，该险种纳入省级财政保费补贴范围，补贴比例为省级20%，市、县不低于10%③。2019年，中国人寿财险福建省分公司开发了农业气象巨灾指数保险。2020年，渔业互保协会联合中国太平洋保险公司福建分公司在多次调研基础上，推出大黄鱼价格指数保险，2021年，该险种纳入到省级财政保费补贴范围，补贴比例为40%。

图4 福建省农业保险部分险种试点进程(2006—2021年)

(二)福建省农业保险发展中存在的主要问题

1.保障水平不足

近年来，福建省调整农业保险政策，提高部分险种的保额，同时调低费率，但实际保障程度仍然达不到“保成本”的效果。以水稻种植保险为例，虽然保额进行了几次上调，保险费率也下调到3%，但水稻保险的保额仍然达不到种植投入的成本，更谈不上保收入和保收益。保额过低影响农户的投保热情，同时也影响保障效果，在对福建省农业保险实施情况进行调研的时候，农户对该省农业保险保障水平满意度不高。可见，保障水平低制约着福建省农业保险的进一步发展。

2.保费补贴力度与方式待改善

虽然，福建省农业保险保费补贴的险种日益丰富，但与农户需求之间仍存在差距。一些农户需要的险种，由于风险较大且集中，保费较高，若政府不给予一定的扶持，最终导致该项农业保险无法开展。并且，福建省很多特色农业保险险种没有纳入中央财政保费补贴范围，农户承担的保费比例较大。此外，我国对农业保险的补贴主要体现在保费补贴上，经营管理费补贴等其他形式的补贴只有少数省市提供(如北京市)。由于农业保险的赔付率较高，险企经营热情不高，福建省农业保险2006—2019年的平均简单赔付率已经超过60%，若将营业费用等费用算上，那么险企的盈利空间就很小了，甚至可能亏损。

3.农业保险供给能力有待提高

当前，福建省开展的特色农业保险中许多险种仍处于探索性阶段，缺少较为完整的历史灾害数据、灾害损失数据等基础数据，导致在险种设计时，诸如费率、保险责任、除外责任等条款的制定上较为粗放，并且承保险企可能面临巨大理赔风险。

此外，福建省各地市农业生产条件具有一定差异，实行同一费率可能会导致农业保险经营过程中出现较为严重的道德风险和逆选择问题。

4.基层缺乏人才支撑

农业保险承保、查勘、定损和理赔的工作量大且专业性强，需要大量的基层专业人才。尤其是查勘、定损具有很强的专业性，需要从业人员既要具有农业生产和保险知识，又要有长期的工作经验。现实中，福建省没有专门的农业保险公司，农业保险业务主要由财险公司的农业险部门运作，普遍存在基层工作人员较少的情况。通常县域只配备一名农险工作人员，而农业灾害发生具有区域性的特点，各标的之间也较为分散，农村条件艰苦，这些都增加了查勘定损的难度。通常展业、承保、理赔等工作都由一名农险业务员完成，这也加大了道德风险发生的概率。

四、福建省农业保险高质量发展对策

结合国家出台的一系列文件，如2021年的中央一号文件、《乡村振兴促进法》《关于金融服务乡村振兴的指导意见》和《关于做好2020年银行业保险业服务“三农”领域重点工作的通知》等，以及福建省《关于加快福建省农业保险高质量发展的实施方案》等文件，为推动福建省农业保险高质量发展，更好为乡村振兴战略服务，提出以下对策建议。

(一)加大政府扶持力度

从国外经验来看，美国、加拿大等发达国家，在农业保险实施过程中给予保费补贴的同时，对管理费进行相应的补贴。管理费补贴能够刺激农险公司的经营热情，弥补经营损失，能够有效提高农业保险服务质量。因此，政府通过保费补贴、税收优惠等方式，鼓励保险公司参与农业保险经营。

与此同时，政府要加强监管，严防“寻租”、道德风险等行为的发生。建议制定合理详细的奖励和惩罚机制，对于积极开展政策性农业保险业务、提升政策性农业保险服务水平和经营水平的保险经营机构给予奖励；对于消极对待政策性农业保险业务、经营不规范以及存在违规行为的保险经营机构给予惩罚。此外，帮助和鼓励险企通过共保、再保的形式分摊农业巨灾风险，并且政府进行兜底；搭建多方合作平台，实现农业部门、气象部门、统计部门等多方联动，在费率厘定、风险区划等方面为险企提供支持，推动农业保险向专业化发展。

(二)推动农业保险提档升级

首先，在原有政策性农业保险种类和产品的基础上实现提档升级，并逐步开展收入类、产量类、指数类、价格类的农业保险险种，提高保障水平，实现从“保成本”到“保收入”和“保收益”的转变。

其次，各地市根据自身情况将一些对当地经济社会及农业发展具有重大影响的农业保险险种纳入补贴范畴，由县级财政提供保费补贴，或申请向国家、省级财政补贴，减轻农户保费负担，调动农户投保热情。

第三，根据各地实际情况，针对需要培植的农业项目和特色农产品开发新险种，一方面能够体现当地农业政策的导向，引导和影响农户在农畜品种选择、农业科技采纳等方面的决策；另一方面能够支持和保护地方特色农业发展，提高特色农产品的市场竞争力。

(三)加大人才培养力度

加大人才培养力度，搭建校企对接平台，为企业培养既懂农业又懂保险的专业人才，并且鼓励专业人才投身农业保险行业，源源不断为农业保险业输入新鲜血液。

加强基层政府农业保险部门和现有保险业务员的业务培训，让他们掌握政策性农业保险的政策、农业保险的知识、农业生产知识，以便顺利开展业务，为农户提供优质、高效、专业的保险服务。此外，通过补贴或以奖代补的形式，给予基层政府农业保险部门和农业保险业务员一定的收入补贴，支持与鼓励他们从事农业保险业务。

①数据来源于2007—2020年中国保险年鉴，文中8家险企在福建省开展(部分险企仅在个别年份开展过农业保险业务)农业保险业务，并产生农业保险保费收入与赔款支出。

②险种资料来自于闽农规〔2021〕1号。

③数据来自于《2020年水产养殖台风指数保险试点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