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儿话语

额是一匹猫咪，族徽“英短蓝白”。在额出生才三个月时，就蹲守猫国驿馆，征招专属仆从（按人类的说法，是“爱心志愿者”）。额猫国非但不付报酬，还要收取昂贵的诚信保证金。而且额终身的一切花销，均由仆從特供。即便如此，也应征者甚众。额很挑剔，凡看不上的，额立刻扭头，只将个猫屁屁对他，而且马上埋头假寐。这样的场景，重复了很多次。直到有一天，一个精致美丽的小脸蛋，刷新了额视野。她是和粑粑麻麻一起来的，额忍不住心神荡漾，马上与她一见如故。额让她着迷的是：颜值、族徽，还有生日。她让额心动的是：天真、温柔、还有用甜甜的嗓音叫额“兄弟”。当她抱着额时，额都不认为她是仆从，而是姐姐。她叫“荳荳”，那就是“荳姐姐”了。

荳姐姐让她耶耶给额起名字，耶耶说：“你既然叫他‘兄弟’，那干脆就叫‘松迪’吧，小名么就叫‘迪迪’。”于是额就是“迪迪”了。因为荳姐姐的学校跟她耶耶家很近，额就跟随她常驻耶耶家了。

真正成了额忠实仆从的，是耶耶。耶耶是个老顽童，喜欢所有可爱的活物，还经常发表“猫咪至上论”，为了体现他的喜不自禁，就将额叫成“滴滴”，对额那真是百般呵护，恨不得时刻随侍在侧。但就是爱抽烟，抽得脸蛋越来越瘦，身上越来越臭。额是猫咪，最爱干净，当然嫌弃他臭，可又离不开他的服侍。他也最爱对额自称“耶耶”，因为荳姐姐是他孙女，按辈分，倒也顺理成章。

荳姐姐无疑是额的最爱。她对额的称呼也让额最受用。只要她一叫“迪儿”，额马上闻声而至，用嘴巴和鼻子，温柔地蹭她的鞋袜。

艿艿呢？一副慈眉善目、心宽体胖的样子。额倒很乐意与她亲近，可她反对一切非人类的活物陪伴左右。据荳姐姐说：额的入驻，还是她用眼泪逼艿艿就范的。你说她不通情理吧，不对。她自认是全家的仆从，辛勤忙活，也从来不忘每天早晨为额换上干净的饮水。就是嗓门大，语音噪，看电视时经常放声大笑。为耶耶和荳姐姐服务无微不至，可说话就是不够温柔。奇怪的是：她对额却是特别地又嗲又糯，一声“迪迪呀”叫得额都骨头发酥。

耶耶无疑是个被“文”化过的人。跟荳姐姐唠叨什么英伦三岛，还很自得地吹嘘：跟艿艿一起到过丘吉尔庄园。额就突然有了一种恍恍惚惚的亲切感。

哦，想起来了，丘吉尔庄园是额祖上好多代的居所，它其实叫“布伦海姆宫”。额有一个太祖爷爷，因为仪态非凡，就被仆从们尊称为“布伦海姆王子”的。后来大家俗称“丘吉尔庄园”，是因为那个出生在宫里，后来成为首相的丘吉尔，联手老酥和老米，硬是打败了那个叫“死忒了”的缺德的德国疯子。听说，他聪明得非常厉害，还得了个“挪杯儿”奖。额就一直弄不明白，为何挪个杯儿也能得奖？额每天早上喝水，老是喜欢将水碗挪来挪去的，而且根本不费力。可耶耶明知有“挪杯儿”奖这个先例，却从来不肯给额也发个“挪碗儿”奖。想想真是气煞额了！

时间长了，耶耶的话额几乎都能听懂，可他就是听不懂额的猫语。额也无奈，只能经常用胡须撩一撩他的瘦爪爪，笑话他说：“耶耶就是个笨小孩！”他却不懂装懂，还以为额向他卖萌。

不光是耶耶笨，其实是整个人类笨。笨到活物和动物也始终分不清楚。在额们猫咪的词典中，凡是有生命有体温有情感，并能繁衍后代的，叫“活物”（譬如额们猫咪家族，正确的定位应该叫“猫科活物”）。而凡是人造的火车汽车飞机轮船和各种机器，有了动力能动起来的，那才叫“动物”。

另外，非要撇开所有的活物特立独行。好好的四条腿，自轻自贱地闲置一半，以为这样就很高大上。而腾空了的两只前爪，因为“游手好闲”，就开始没完没了地折腾整个世界，虽然猫咪在他们眼中还独享尊荣，猫国的狮虎豹三神勇也获得了足够尊重，但猫咪王国的繁华还是受到了重创，更不要说那些可怜的活物们，最简单的生存也变得步履维艰。

额很想跟耶耶作些深度交流，但他脑袋上的笨锁，额也实在没法打开。趁他一边看着电视里的时装走秀，一边抚摸额柔顺美艳的毛发时，额就讥笑他说：“耶耶哎！你们人类身上基本没有漂亮的毛发，光溜溜赤条条的，也知道不好看，就挖空心思想着遮羞，结果一遮就遮出不少奇怪念头。终于把羞遮住了，又说要爱美了！”

耶耶听着额的“喵呜”，还以为是答谢他的抚摸呢。这个忠实的仆从，既然听不懂，额也不多费口舌了，一边继续接受着他的亲昵，一边就沿着额自己的思路陪他看电视：

———于是拼命折腾，还专门豢养了好多“模特”，把那些假模假样的皮毛披挂来披挂去的，再弄个叫“T台”的东西，然后这些“模特”就像行军蚁一样，排成队列在上面匆匆行走，但又走不出行军蚁的威仪，肩膀一耸一耸的，倒像是正在仓皇逃遁的毛毛虫。下面的人居然还要瞎激动，个个举起前爪，呱唧呱唧地拍打一通，还有的就举个机器，也用个“拍”字。拍那些笑煞额的扭腰摆臀。玩玩就玩玩呗，偏偏要起个让额生气的名称：“猫步”！既然是“模特”走步，就叫“模特步”好了，为何一定要攀附上猫咪呢？

耶耶虽然笨，倒也喝了几口良心茶，会说真心话。他看着看着，居然也生气了：哼！这也算猫步？这叫扭捏作态！只有像我们滴滴这样扭着柔软优雅的猫小屁，从容不迫地走起来，才是真正经典正宗的“猫步”！

虽然他是仆从，但毕竟是长辈。被长辈由衷赞美，额还是非常高兴。于是从他爪掌下一跃而出，在客厅里跑酷了两个来回。

人类对猫咪的崇拜，不仅仅停留在“猫步”，而是到了全方位登峰造极的地步。

华夏人的生肖，据说有十二个，却偏偏缺了与他们最亲善的猫咪。这个额不怪罪。是他们知道猫咪太尊贵，想攀附吧，自觉鄙陋。不搭界吧，又不死心。于是他们祖上就绞尽脑汁，“运筹帷幄”出一个妙计：派了个特使，专程来向额的猫国太祖请旨，意思是能否派遣一位代表，进入他们的生肖序列，以壮大声色。太祖捋了捋修长的胡须，那是恩准的动作。扭头问额的蓝白老祖：“你看看，派谁去比较妥帖呢？”额老祖说：“派个猫咪去吧，对他们也太过抬爱，没必要。派个猞猁去吧，档次又略低了些。”太祖说：那狮虎豹三神勇中，你看哪个合适？额老祖似乎早就谋划好了：狮虎豹，虎居中，再则华夏人对虎敬畏有加，口语和文言上提及甚多。您看？！太祖抬头看了看天空，又用左手捋了捋颤巍巍的胡须，这才威严地说：准了！额老祖闻言，正要去传旨，太祖说：慢！华夏重礼仪，额猫国也讲仁厚，不能拿大。告诉他们，生肖排序上，不能将虎放在第一第二的位置！

后来额老祖看到华夏人的生肖排序，笑了个前仰后合。原来一二三名分别是老鼠、老牛、老虎。华夏也真会做人，知道猫咪是捕鼠的顶尖高手，老鼠是猫咪的最佳玩偶。为了谨记猫恩，酬答猫情，弄得一向怪可憐见的老鼠因猫得福，拔了头筹！虎虽然屈居第三，但站位绝佳，第二是牛，第四是兔，让虎左右逢源。想用大餐了，有牛可啖，想馋小吃了，有兔可撮。

猫咪无与伦比的尊贵，让人类神魂颠倒。首先耶耶就是个典型案例：他老是央求额同意他侍寝，还专门为额买了窝榻放他枕头边，额不愿意，他就利用他的长辈身份强制性地抱额上床。为了安慰耶耶的那点虚荣，额也躺上大约吃七八颗小饼干的时间，然后一个弹跳，扬长而去。客厅柔软的沙发是额自选的卧榻，舒服自在地来个四仰八叉，神仙都羡慕！可神仙还在途中呢，耶耶却已光着两条瘦腿，身上裹着棉袄，屁颠颠地过来欣赏额的睡姿了。欣赏就欣赏呗，还要伸出前爪，来摸摸额的肚皮。有时还抬起后爪，来蹭蹭额的猫小屁。

真的是“唯猫首是瞻”哎！

再譬如那个唱唱摇滚的米国人，被颠三倒四崇拜着不说，就连绰号也被抬举得跟英国女王似的，居然叫“猫王”！你用个额下属之名也够风光了，“狮王”或者“豹王”的，怎就敢一步登天自称“猫王”呢？！

还有。赞美浴血奋战在热带丛林的战士，就把他们藏身的掩体称作“猫耳洞”，难道就不能用其他活物的耳朵来形容洞的狭小吗？牛马羊兔鹿，都是颜值不错的良善活物，与人也亲近。更不用说一直被他们称作“人类忠实朋友”的狗狗了。

那些晚上还勤奋工作或读书的人，也有个统一的昵称：“夜猫子”。其实好多活物都是昼伏夜出的生灵，他们却一概舍弃不用，就一定要与尊贵的猫咪紧紧挂钩。

有天傍晚，门外传来嘈杂的人声，艿艿就叫耶耶“快去看看猫眼呢！”额就很诧异这奇怪的句式，那声音跟额的眼睛有什么关系？虽然费解，但额还是很配合地，向凑近大门的耶耶走去，可他并没转身，而是侧着脑袋，将右眼狠狠地抵住大门，那样子很是滑稽。额就在他后面耐心等待，却见耶耶已转身说：“没事，是邻居家来了客人。”额这才发现，刚才耶耶眼睛抵住的地方，是一个圆圆的观察孔。但就叫观察孔吧，太过生硬。为求形象生动，又盗用了额们的名头，叫它“猫眼”。额们猫咪的视觉的确敏锐，可鹰眼更胜一筹呀，为何不直接叫“鹰眼”呢？！

还有个奇怪的句式是———“他猫着腰，悄无声息地接近了鬼子的哨兵。”幸亏额悟性高，想明白了那“猫着腰”其实就是“弯着腰”的意思。但矫情的人类喜欢“文学”，“弯着腰”非但不美，反而显得精神委顿。而一贴上猫咪的标签，那矫健轻灵劲就呼之欲出了。

听荳姐姐说，她粑粑小时候是看着动画片《黑猫警长》长大的，那黑猫警长威风八面，让鼠辈们一闻风，就丧胆。额就想不通，为何就不拍个《黑狗警长》呢？狗狗协助人类打猎、打仗、破案的历史已经很悠久了，所以既有“猎犬”“军犬”又有“警犬”的，但从没听说过有“猎猫”“军猫”和“警猫”。所以额要修正人类的“狗眼看人低”这句鬼话，活脱脱是“人眼看狗低”么！其实猫咪才是狗狗天生的好朋友。虽然人类为一味地巴结猫咪，置基本常识于不顾，但猫咪们还是众口一词地，要为狗狗鸣不平。

满足了一己虚荣后，人类又开始充着大佬，不停地肇事：大慷“猫咪”之慨，让很多活物都来搭额们猫咪的便车。

那种傻乎乎的、早已基因退化到只会吃竹子的笨熊，因为臃肿体态上也是跟额一样的蓝白两色，华夏人脑筋就急转弯了，没征得额们同意，就擅自送了个“猫”字给它，成了“猫熊”，一下就从呆傻晋级到可爱。但看看落脚点还是“熊”，华夏人又捋了捋菩萨心肠，将两个字换了位置，变成了“熊猫”。嗬！一下子又身价倍增，后来居然还成了华夏人的“外交使者”。

野地里有一种小兽叫“鼬”，专门吃些昆虫、蛇蝎之类的恶心食物。除了吃，整天就竖着个小身子，鬼头鬼脑地四处打探，天上来了鹰隼，地上来了胡狼，立刻就惊恐万状，像耶耶厨房里的蟑螂一样四散逃窜，躲进简陋的巢穴。这样的卑微货色，人类居然也将“猫”字免费赠与，于是它成了“猫鼬”。简直比赠送“猫”字给笨熊，更加辱没额猫咪们的尊严。

一个阳光灿烂的中午，额蹲在软软的沙发靠背上，看窗外的一群鸽子在列队飞翔，就联想起森林里有一种名为“鸮”的夜行性食肉活物，是捕食田鼠的行家。因为羡慕猫咪的尊贵样貌，从它们的太太祖开始，就竭力进化它们的嘴脸，脑袋也就跟着慢慢膨化，经千百世的不懈努力，终于脸蛋也形似猫咪了。但“鸮”就是“鸮”，“猫”就是“猫”。可是人类想象力贫乏，又得了它们清剿田鼠、保护庄稼的好处，就又开始放弃原则。有翅膀会飞翔的食肉兽，人类早就有了“鹰、隼、雕、鸮”的严格分类。可是，他们先进行偷梁换柱，将“鸮”叫成“鹰”，然后再自圆其说：看，它长相多像猫咪啊，就叫它“猫头鹰”吧！居然一大帮啭家噱者就都举起前爪呱唧呱唧地，赞同了这样的牵强附会。你真要把它当鹰，那就叫它“大头鹰”好了，干吗一定要傍上猫咪呢？

额越想越生气，气得额最钟爱的夹心小饼干们，都得了“失宠恐惧症”。也真巧，下午耶耶接了荳姐姐放学回家，荳姐姐的课外阅读正是《猫头鹰的故事》，本来额是很乐意听荳姐姐悦耳的读书声的，但那次额感觉十分刺耳，就跳上荳姐姐面前的小课桌，用额的胖手手扯破了那张画着大头鸮的纸。额知道荳姐姐很生气，可额也很生气呀！

耶耶最喜欢看的电视节目，就是自然界的各种活物。其实额也一样，经常蹲在茶几下面，静静地观赏。那天当屏幕上跳出四个大字时，耶耶格外兴奋：滴滴哎！美猫咪哎！马上我们看《大猫传奇》啊！额一时不解，猫咪就是猫咪，从来就没有“大猫”“小猫”之分啊！等到屏幕上出现了额猫国“三神勇”时，额才明白，人类又干了件扰乱猫国秩序的坏事。

猫国三神勇，本来已经体面到家了，要颜值有颜值，要形体有形体，要能耐有能耐，要威风有威风，而且，“狮、虎、豹”这样又帅又酷的大名，几乎直抵猫咪的声望了。可是人类就喜欢惹些事端，将额们的麾下三神勇，哄抬成“大猫”，那额们这些正宗猫咪，难道因为体型小，就降格成“小猫”了？这样不就彻底乱套了吗？

真想跳上沙发，将耶耶的瘦爪爪挠出点血，让额泄愤。但转念一想，耶耶本意是想讨好额，再说坏事也不是耶耶干的。更何况，耶耶是“猫咪至上论”者。在他心目中，“三神勇”就是真被加冕为“大猫”，也永远是额猫咪们的麾下。

耶耶的“猫咪至上论”，是额听过的最精彩的演说。那天艿艿又捉来那个叫“吸尘器”的动物，推到额身边呜呜地乱吠。耶耶说：“你看，要想干净就不得安静，要想安静就没法干净。世界上唯一既安静又干净的就是猫咪，就是我们的滴滴美猫咪。安静加干净，等于上海“美加净”！额不知道上海美加净是什么神兽，但额清楚，耶耶是为猫咪唱赞美诗呢！

荳姐姐作文喜欢用成语。大概是想写写额了，就成语词典里找猫咪，奇怪的是猫咪基本不露面，狗狗却很多，但都是恶心狗狗的，什么“狼心狗肺”“鼠窃狗偷”“鸡肠狗肚”“狐朋狗友”“鸡鸣狗盗”“蝇营狗苟”“狗尾续貂”之类。于是就问耶耶怎会这样。

耶耶就轻抚着额的美艳毛发，愣了一会才说：“猫咪超凡入圣，很贵族，根本不在乎人类的华章丽句。而人类也慑于猫威，又哪敢去亵渎猫咪。而狗狗很平民，又把陪伴者认作主人。于是人就得寸进尺，随心所欲地使唤狗狗、作践狗狗，甚至恶心狗狗了！”

荳姐姐又继续发问：但还有“照猫画虎”、“阿猫阿狗”這样的成语啊，怎么解释？耶耶反问道：那你看这两个像正规成语吗？都是临时抱佛脚的急不择言。想画老虎了，可老虎在山林里，那就照着它的上司兼师傅猫咪画吧！至于“阿猫阿狗”，是猫咪和狗狗正一起玩耍，突然听到附近有敲锣打鼓声，就结伴过去随着人群看热闹。路边老头也不知猫咪和狗狗的名字，就随口说了句：“嗬！阿猫阿狗的都来了！”他这“阿猫阿狗”其实是把看热闹的人群也一并概括进去了。

额听耶耶说得在理，正想去蹭蹭他的瘦爪爪，荳姐姐又有问题了：那为什么有人暗地里干了坏事，被形容成“有猫腻”呢？

猫咪跟坏事之间画了等号，这样的问题让耶耶怒不可遏，他呼地站起来：“荳！我问你，世界上只有哪两种动物（笨耶耶改不过来了）是到卫生间去嘘嘘和嗯嗯的？”荳姐姐回答：“那当然是只有人和猫咪啰！”“知害羞，讲文明，爱卫生，这正是人类和猫咪的共同点！猫咪上了厕所，还一丝不苟地将便便用猫砂盖好。这样良好的文明举止，竟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用“猫腻”二字形容为‘暗地里干坏事’，你说可恨不可恨？”荳姐姐大声回答说：“可恨！当然可恨！”

额虽然是猫咪，但此刻也像人类一样“心潮澎湃”。耶耶维护额猫咪们的尊严和清白，真是让额满身温暖，而且芬芳。

又到了荳姐姐回家的时间。额又要全神贯注地谛听门外，准备着以最高礼仪迎接她了。她那一声甜糯的“迪儿”，是额百听不厌的美妙音乐。额总是先跳上最矮的小圆桌，再跃上电脑桌、跨上餐边柜，拾级而上地最终抵达鞋柜，那是大门口的制高点。额爱荳姐姐，但也不肯仰视她。在大门打开时，正好来一场额爱荳姐姐、荳姐姐爱额的“面对面的爱”！

耶耶没这待遇。但耶耶特别喜欢目击这样的情景！

作者简介：

荳耶耶（黄瑞康·黄羊），1955年生。江苏省作协会员。曾任常州市作协主席、翠苑杂志社社长。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在《诗刊》《星星》《绿风》《上海文学》《小说潮》等刊发表若干诗歌和小说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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