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汉字之形，“写”文化之韵——学科核心素养培育下中低年级汉字书写教学与评价

胡炜烨 上海市嘉定区教育学院

汉字，是传承中华传统文化的重要纽带，写好汉字是每一个中国公民应具备的最基本素质之一。义务教育阶段是学生写好汉字的基础阶段，小学中低年级更是激发学生书写兴趣、养成良好书写习惯及形成扎实书写能力的最为关键的阶段。对小学中低年级而言，语文学科核心素养中所提及的“语言建构与运用”“思维发展与提升”“审美鉴赏与创造”“文化传承与理解”四个方面，就是在学生认识汉字、理解汉字、书写汉字的过程中不断落实和深化的。

但是，中低年级阶段学生在汉字书写方面需要达成哪些目标呢？汉字的书写教学在小学中低年级阶段落实得如何呢？汉字书写的评价怎样为教与学进一步提供支撑与服务呢？在这些问题的回答上，我们或许只能看得见其形，却道不明其理。因此，笔者试以调研为驱动，梳理课标、教材中针对中低年级书写教学与评价的要求；同时，通过调研，了解区域学生书写情况、发现问题，并基于真实状况提出相关的改进策略。

一、调研前的准备：中低年级学生汉字书写调研预期目标的制定

区域的书写专项抽样调研，要确保调研数据的效度与信度，而这其中最为关键的前提是调研目标的精准制定，主要分成“三步走”：

（一）细化课标要求

《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中对“识字与写字”部分的要求中，第一和第二学段同时提出了关于“书写”的三个关键词：规范、端正、整洁。那么如何定义这三个词语？学生在书写中的哪些行为结果表征能够说明他达到了规范、端正、整洁的要求呢？笔者继续从《上海市小学语文学科教学基本要求》中寻找依据。经梳理，一至五年级有如下具体要求（见表1）。

表1 《上海市小学语文学科教学基本要求》中关于“书写”的目标分布

由表1 可见，“姿势、笔顺、关键笔画、偏旁、结构”是汉字书写中尤为重要的组成部分，“规范、端正、整洁”正是由这些部分有机组合所达成的一个最终目标。因此，要进一步解释这三个词语，就有了比较具体的行为结果表征（见表2），使得评价的标准更为清晰。

表2 对于“规范、端正、整洁”的细化分解

（二）明确教材梯度

基于课标要求，小学语文统编教材中“书写提示”对汉字书写的要求进行了更为细致的编排和分层。据不完全统计，10 册教材中共安排了27 次书写提示，其中一二年级每册4次左右，三至五年级每册2次；每个学段的“书写提示”指向不同，各有侧重（见表3）。从“提示”的数量和内容来看，都反映了小学低年级在书写习惯、能力养成过程中的重要性——可以说，在二年级学期结束时学生就应该基本掌握汉字书写的规范，为三年级开始使用钢笔书写打好扎实的基础。

表3 各年级“书写提示”的关注要点

（三）制定预期目标

在对课标、教材充分解读的基础上，针对三年级第一学期这一学习阶段的学生，制定了表4 所示的书写调研目标。由目标可见，调研不仅指向学生基本书写习惯、书写能力的形成情况，更指向在书写过程中学生对汉字的理解、辨析能力——亦即思维、审美、文化的提升、感知和认同。

表4 三年级第一学期学生书写调研的预期目标

二、调研中的数据——中低年级学生汉字书写中存在的问题

根据这一目标和对应的内容，对区域内抽样学生进行终结性评价，有16.5%的学生获得A水平，52.4%的学生获得B 水平。也就是说，在三年级开学初期，本区域内有68.9%的学生书写水平达到优良，能掌握较好的汉字书写规范、养成较好的写字习惯。但还有31.1%的学生表现不尽如人意，通过分项的调研数据可以进一步发现学生在书写过程中存在的问题：

1.卷面整洁度不够。对于“汉字书写整体情况”，有21.78%学生为C、D 水平，主要表现为“橡皮擦改”情况较多，笔印较深，影响了字迹的清晰度。

2.写字姿势有待纠正。根据目标，在调研内容中设计了这样一个选择题：

图1

其中B、D 为完全错误选项，有35.05%的学生选择；28.17%的学生选择了干扰选项A；只有36.78%学生选择了完全正确的C选项。根据笔者的课堂调研观察，若针对学生的行为表现来进行主观评价，也许情况更不容乐观。

3.错别字比例较高。调研内容中，“根据提供的象形和会意字的图片，写出正确的汉字”一题只有41.91%的学生获得优良水平，而“找到词语中的错别字并改正”一题则有25.88%的学生没有全部改对。错别字的出现，实则反映了学生对字形字义的掌握欠佳。

4.辨析归类能力欠缺。有13.03%的学生对左上包围、上下、左右等汉字结构的归类不甚了解；同时学生在田字格中书写汉字时，对笔画变形、关键笔画位置等方面的辨析仍然不够，体现了学生在汉字书写过程中思维参与的缺失。

5.书写格式不够规范。有将近7%的学生没有掌握一定的书写格式，未能做到句子开头的空格、诗句抄写时首字对齐等规范。

这些数据，是本区中低年级学生汉字书写情况的一个“缩影”，可能也映射出中低年级学生书写中普遍存在的一些“共性”，它是调研工作的“终点”，但更是我们教师改进中低年级汉字书写教学与评价的“起点”。

三、调研后的“思与行”——中低年级汉字书写教学与评价的改进

进一步审视中低年级汉字书写教学与评价现状，基于学生在调研中出现的问题，我们也许可以站在“学科核心素养的培育”的高度来思考和设计，尝试从以下几个方面再做创新和突破：

（一）重视书写起步，落实习惯培养

1.关注卷面情况。调研发现，很多学生为了把字写好，一遍又一遍擦掉重写，而由于橡皮的不正确使用或手部力量不够，擦改的痕迹仍然清晰可见。其实，要改善这一状况，教师不仅仅要在一年级书写起步时教授橡皮的选择和使用，更重要的是，要引导学生在落笔前做好充分的准备，如铅笔的粗细、了解格子大小、横线宽窄、对整个字进行初步的布局、构想等。在此基础上，试着让学生“藏起小橡皮——写完后，统一检查并修改不满意的字”“小橡皮限用令——规定自己一页的书写中用N 次橡皮”等，通过这样的小尝试、小挑战，让学生养成“先思考后动笔”“边反思边动笔”的习惯。书写过程中的观察和思考，是提高汉字书写兴趣、有效降低擦改率的有效方法。同时，习惯的养成就是学生对汉字书写一般规律的提炼，是思维与审美能力提升的必要过程。

2.及时纠正姿势。在书面和走访调研中，笔者发现学生的坐姿、握笔姿势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小问题，这可能一方面是由于部分学生书写起步过早，入学之前在父母的指导下已经形成了不够规范的书写姿势；另一方面是由于教师书写姿势的偏差、更重视对学生书写结果评价而缺少对书写过程的指导造成的。改善这一现象，要从四个方面着手：①语文教师需自行调整正确的握笔姿势，增加正向示范；②低年级留足课堂的书写时间，除了规定的每周一课时专门用来写字外，可增加课堂或课后服务的零碎时间，为集中的指导、反复纠正提供可能；③努力寻求家校合作，借家长之力共同促进学生正确书写姿势的形成，为保护学生视力、在高年级提高书写速度共同努力。

（二）重视识写结合，夯实写字基础

1.识记生字“领要义”

从调研结果来看，学生在书写中呈现的错别字主要分成两类：

另一类是本身有样字，学生“依样画葫芦”却仍然写错的字，如“冒”“暖”等。对于这一类字，我们仍可以以“意象”的方式帮助学生记忆，在教学中可以引导学生去想象，如“冒”字上面的“锅盖”不能盖紧，有缝隙，水汽才能“冒”出来。汉字的起源和演变是一件多么有意思的事啊！每一位教师都需要有这样的意识，或是让学生去观察和发现汉字本来的样子和意思，或是通过想象为方正、平面的汉字赋予更形象化的意义，建立形义间深刻的关联，使识字与写字相互融合，使识写的过程与文化的传承相互融合。

2.书写生字“明辨析”

在日常写字教学中，每一课都有10 个左右要求会写的字，教师不可能面面俱到，通常会挑选1—3 个字作重点指导。那么，为什么挑这几个字而不是那几个字来教学呢？“教一个，学一类”的迁移思想非常重要。来看二年级《羿射九日》（第一课时）写字部分教学实录：

师：这节课中，我们要学写这5 个汉字。（媒体出示：值、沙、类、艰、炎）其中，三个字都有一个笔画发生了变化，谁发现了？

生：艰、炎、类都有一笔捺变成点。

师：真是火眼金睛！原来大大的捺，碰到了右边和下面的好朋友，就变成了小小的点。中国人特别注意礼仪，笔画之间也要注意礼让。

生：我还有一个发现。三个字在右下部分都有一个捺笔，如果上面或者旁边再写捺，也会变得不好看。

师：的确是这样。虽然捺笔变成点，这个点的写法还有点不同。你发现了吗？

生：艰的一点比较长。

师：对了，这是为了和右边长长的“艮”互相帮助、互相照应。今天我们就来重点写好“艰”，谁来说说，要写好这个字，我们都要注意哪些关键笔画？

生：“艰”的竖提要写在竖中线上，最后一笔是捺在中点位置起笔。

从这个案例中我们可以看到，教师帮助学生在写字之前思考以下两个问题：为什么老师挑这几个字来教？这几个字有什么相同和不同之处？在此过程中，学生在脑海中生成汉字的大致轮廓，发现字形的结构、笔画的位置、同一笔画的变化等等，进而聚焦某一个汉字继续观察关键笔画是哪一笔、写在田字格什么位置。……像这样，以一个字的教学来达成相同结构、特殊笔画变化等一类字的指导。学生在发现与表达中提升思维的品质，学会辨析字与字之间的关系、笔画与笔画间的关系，只有把这一步做细、做实，学生才有可能写出规范的汉字，更写出汉字背后的文化美。

（三）合理布置任务，重视书写评价

1.优化作业，细化评价过程

研究表明，学生所处的学段越低，书写的能力、书写的速度越是参差不齐。从走访调研学生作业完成情况了解到，目前仍有一部分教师试图通过更多的抄写来达成记忆和提高写字质量的目标，但批改却只有一个“大勾”。基于这样一个现实以及“双减”背景，教师在布置书写作业时要根据学情的不同，适当分层设置，特别是针对速度较慢的学生需减少书写量，保证一笔一画写到位，不盲目要求加量、加速。同时，对于教学要求中的结构安排、关键笔画的位置等可以根据学生的发现、归纳和总结制定相应的评价细则，然后通过生生评价、师生评价的方式去审视学生是否做到位——在写得特别好的字旁打一个五角星、不够正确的笔画用红笔再写一遍与正确的作比较，以此来促进教与写、写与评的一致性。

2.建立机制，丰富评价方式

在以学校为单位分析学生调研结果时，发现部分学校学生优良率整体较高，进一步通过问卷调查了解到，这些学校几乎都建立了相关的书写评价机制，开展了系列书写评价活动，增强了书写中的表现性和过程性评价，主要有两类：①活动检测类，如分年级设计丰富多彩的书写游戏活动，在每年第二学期开展，了解学生书写达标情况等；②展示表彰类，定期通过学校窗口栏、线上微信公众号等方式展示优秀、进步作业等。可见，在学校、年级乃至班级层面建立一定的书写评价机制、丰富评价的方式，都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教师对学生书写习惯养成、书写能力提升的重视，也激发了学生研究汉字、书写汉字的兴趣，从而更关注自己的书写质量。

调研，是了解中低年级书写基本要求、厘清教与学关系、发现主要问题的一个“窗口”。对于汉字书写的目标研究，语文学科核心素养下的教学与评价的研究，甚至是对汉字本身的研究，远不止于此，需要探索的路还很长。

汉字，人类最古老的文字之一，笔画少者不显单薄，多者不显臃肿，疏密有致，它蕴含着丰富的文化信息，展现了结构和谐之美。汉字识写是中低年级语文学科核心素养培育的突破口，教师更需要拥有“大”的视野、采用“细”的指导和“趣”的方式引导学生用一双明亮的慧眼、用心鉴赏汉字，这样，学生就能通过一双灵巧的双手，用心写好汉字，感受写字之乐、掌握写字之能、感悟汉字之韵、传递文化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