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琨
摘要:《瓦猫》以描写传统匠人生态为主要内容,围绕匠人在现代与传统、个人理想与现实困境、民间与精英之间的生存图景而展开,将传统文化情怀的抒发与日常世俗关怀融为一体,展示了民间技艺在传承中所蕴含的人格价值和生命力。葛亮以带有明显知识分子身份和特点的叙事者身份,用感性探寻式叙事展示个体与时代的相互关系,饶有兴味地展示了一个个匠人平凡又颇有传奇色彩的人生,作者的传统意识主要涉及匠人的生存方式和文化人格两个面向,从中彰显出作者的世情关怀和传统文化价值立场。
关键词:葛亮;匠人精神;传统情怀
作为一位具有古典气质的当代青年作家,葛亮始终是一位传统文化的执着探寻者、表达者,从一开始的长篇处女作《朱雀》到近年的长篇《北鸢》,他一直在不断强化自己对于传统情怀的认知,提升对民族传统文化价值内涵的思考。新书中篇小说集《瓦猫》围绕不同时代下传统匠人的外在生存形态和内在文化人格而展开,将浓厚的传统价值元素与现实关怀融为一体,体现了葛亮越来越强烈的传统情怀与价值立场。
一
葛亮借诗人辛波斯卡的诗歌《博物馆》中的“金属,陶器,鸟的羽毛/无声地庆祝自己战胜了时间”[1]来表达对匠传的敬重。在葛亮笔下,无论是等待被修复的残破古籍、从分守时的理发手艺,还是形态万端的瓦猫,都是民间生命力凝聚和绵延的所在。但不可忽略的现实是,在全球化背景下的当代社会,民间传统技艺在科技时代的挤压下,其式微是必然趋向。在这种末路中,一些古老技艺的传承者依然凭借着他们对本行业的坚守,给各自的领域以寂寞而庄重的尊严,小说中作者着重描写了古籍修复、理发和瓦猫制作这三个领域的匠人人生,他们都是一般意义上的手艺人,是平凡生活里的小人物,但他们的人格中所赋有的仁爱精神,与对现实的担当意识,使他们得以区别于芸芸众生,在心性和品德上体现出传统理想人格的维度,在作者的烛照下彰显出永恒的光辉。
中篇小说《书匠》采用双线复合叙事的结构,一条线索是“我”与香港古籍修复师简女士的偶遇而展开,另一条线索是“我”年少时遇到的书匠老董的人生沉浮,双线勾连起古书修复的细节与魅力。作者通过这两条线索表达了他对传统古籍修复技艺的肯定,在书匠们手里,有待被修复的书籍越是残破,越是能彰显出古籍修复的异能。简女士与老董在表面上有着迥然不同的人生轨迹,但无论是在高度商业化社会背景下生活的简,还是曾在高度政治化环境下生活的老董,始终都没有动摇过他们对古籍修复赤子般的热爱。简生活于快节奏的香港,从小爱好收集古籍,曾在读书期间因为一本庚辰本《红楼梦》而省吃俭用分期付款。毕业后她虽然从事与爱好不相关的工作,但始终将灵魂寄放在古籍的世界,为了与古籍为伴,她坦然面对失业,甘愿在闹市开一间书店,不以盈利为目的,并为此付出高昂的代价。古书给予她丰富的意义胜过世俗的一切,同时也赋予她触手可及又失之交臂的知己般的爱情。简的内心世界和外部世界没有太过明显的临界点,即使面对失业、书店亏本、爱人离世,她也能从古籍世界获取力量来逾越现实的孤独与创伤。她负笈英伦学习古籍修复技术,回来后广纳弟子,深居简出,具有道家逍遥的气派,而她面对爱人的离世不动悲情的反应,又显示出目空一切情痴的佛家气象。她的弟子来自香港的各行各业,但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热爱古籍修复,修复古籍的过程对他们来说仿佛一场修行,在对古籍精微的修复过程中,他们得以抒怀潜忧。葛亮借简和老董对古老工艺一丝不苟的传承,书写他们作为匠人的情致与灵魂,在书写匠人们生存艰难和生命痛楚的同时,其关注与悲悯更落实在他们的精神层面,所着意的落脚点是他们超越世俗的专注精神。
作者对于传统工艺文学表达的独特维度,主要体现在对匠人文化人格的刻畫上,小说中人物的价值理念、精神风貌、情感状态都与传统价值理念保持着密切的精神联系。简的得意弟子乐静宜在亚洲修书大赛上得到青年组冠军,乐静宜作为简的已逝爱人郑先生的女儿,在简中风后,毫无怨言地承担起照顾简余生的职责,在与古籍、与简的相伴中,继续延续父亲无声中赋予的使命。这种关联的安排体现了葛亮对于古籍修复后继有人的祝福,简因中风已不能再修书,但乐静宜却可以继续在这份行业里撑持,同时她作为一个与简略有瓜葛的人,却承担起子女的职责,照顾简的余生,这份担当体现了作者对以孝仁为核心的儒家道德理念的重塑,也是作者对大家所习焉的香港冷酷人情社会的一种反向书写。葛亮对民间工艺的关注是在当代价值空间混杂的冲击下进行的,其中寄寓着葛亮对传统仁义理念的肯定和希冀。
《书匠》里的老董早年是一位小学徒,被“我”爷爷发现他修复古籍才能后,便被带到南京得以重用,但老董1960年代在反对派的威胁下,凭空捏造了诋毁对他有知遇之恩的“我”爷爷的材料,令爷爷含恨九泉。老董也因此背负着出卖良心的代价,他以出走的方式来偿还他的心理债,从此远离修书这一行业,做了一名修鞋匠。后来“我”的父亲不忍他的才能虚耗,重新推荐了他回到图书馆继续做修书工作。面对“我”父亲不计前嫌的识人之明和宽厚仁爱,老董以无言的行动弥补他心里的负疚,他悉心教导下一代的“我”书法,毫无怨言地为我修复一些琐碎资料,体现了他本性中的正直善良。老董对养女圆子视同己出,待圆子长大被生母领走时,老董虽有不舍,但仍设身处地为圆子母女的团聚着想,默默送别圆子。在中国传统文化的价值范畴中,“仁”是最为核心的元素之一,它源于人与人之间道德关系的调适与维护,其中以爱织就的维度,依据平行顺方式向外散发,仁者必有恻隐、体恤他人之心。作者同时细微呈现了老董对“我”们家知悔、报恩的心理图景,因为有仁心才能爱人,爱人才能舍利。
在现代社会,传统工艺对于匠人有着赋能的功效,借着它的加持,匠人能够独自徜徉于内在精神世界,获取自由的尊严。《飞发》中翟玉成作为理发师傅,曾将自己的理发店做到北角一带上海百乐门的水平,在新的时代,他依然恪守的是从前的理念和方式,不为名利所惑,诚意服务周围的街坊邻里,真正的时代隐身在他静默而艰辛的人生里,翟玉成不计日渐攀升的生活成本,以数十年不变的理发价格服务周围街坊邻里,“孔子也并不讳言‘利,只是‘罕言而已”[2],这正是儒家“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的精神写照,在内在精神气质上契合着儒家的仁义价值理念。
中篇《瓦猫》中的荣瑞红是20世纪40年代云南的瓦猫制作传承人,她在少女时代与在西南联大就读的宁怀远相恋,在宁怀远带着一身的伤残从远征军队回来后,她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与宁怀远结婚生子,几年温馨的家庭生活后,因为黑白颠倒的时局令宁怀远失望透顶,他最终无声无息地抛妻弃子离家出走。荣瑞红在经过寻找、等待无果后,带着儿子独自面对生活的挑战,在制作瓦猫的过程中经历岁月的风霜,并在其中成长历练为一位内心坚强、独当一面的女性。她是不问世事的女儿、贤能的妻子、宽厚的母亲、乐观的祖母,在她身上体现了一个女子在面对命运诸种苦难时所表现出的无限韧性和高尚尊严。宁怀远对现实的逃避,与荣瑞红对现实的担当相比较,则更突显了民间精神中直面现实的伟力。对于荣瑞红来讲,瓦猫是她过往的物证,也是最温暖的陪伴,小说透着一种生存的沉重与象征意义,通过荣瑞红对爱情坚守和贞信,以及对于自我独立生存的担当意识,体现了“人必自重然后人重之”的女子生活图鉴,可谓提供了一则关乎当代女性生存的寓言。
二
《瓦猫》在地域上从香港一路写到西南昆明地区,贯穿其中的是作者对中华文化价值理念的思考,就小说而言,葛亮的主要目标是通过对匠人生存样态和内在人格的表现,来实现对功利主义价值理念的清醒反思,以及对传统仁义价值理念的肯定与希冀。小说呈现出较为明显的价值追求,当代与传统,庙堂与民间,都被作者通过感性的方式融合在一起,并用诗性的文学表达来捍卫传统价值理念在当代的尊严与意义。葛亮之所以不断强化民间技艺的不可替代性,不仅是为了展示它的独特,其主要目的还是以艺喻人,使人与艺在精神上形成某种共融,在葛亮看来,他的小说并不专注于传统技艺的当代流传和生命力探寻,而是探寻在这源远流长的技艺背后,“人”的生存肌理,技艺是呈现他们生命方式的载体。
简虽然置身香港高速发展的时代,并受惠于西方思想和技术的红利,但能清醒地意识到古籍修复“中国人有中国人的老法子,西人也有西人的办法。道理都是整旧如旧,不过殊途同归”。作为香港唯一的The Society of Book Binder,在古籍修复的理念上,她与在中国传统环境下成长的老董完全一致,他们对传统技艺有一种近乎任性的呵护与捍卫精神,秉承修旧如旧的原则,宁愿“不遇良工,宁存旧物”。老董告诉过“我”修一本书的复杂工艺程序:“溜口、闷水、倒页、订纸捻、齐栏、修剪、捶平、下捻、上皮、打眼穿线……得二十多道工序。”这个过程细碎、柔和,大巧若拙中任何一步都走向的是未知,不可预测,彰显的是对生命专注的好奇和敬畏。回到圖书馆工作后,面对专家都难以解决的修复难题,老董不借助仪器,以古老的传统工艺,将雍正年间的官刻本《论语》复制出来,他以不断试错的方式将繁复的古老工艺呈现出让科技无法复制的尊严与特质,其修旧如旧的古籍得到业内一致赞赏。简与老董,作为不同时代背景下的古籍修复师,有着不同的学养、承传与渊源,代表着中西两种不同的文化脉络,却在古籍修复的态度和原则上能够殊途同归。本雅明在《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作品》中用“光韵”来指代手工时代艺术品所赋有的原真性和独一无二性,但在机械时代这种“光韵”消逝了,大量复制品被生产出来,艺术品的膜拜价值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展示价值。然而匠人这一群体并未随波逐流,面对外在社会不可预测的变化,传统技艺在他们的传承下,没有沦为科技和金钱的奴隶,无论是政治环境的波动对个体的影响,还是商业社会对个人的倾轧,匠人所坚守的精神营垒并没有轻易被摧毁,对传统工艺的信念在其中起到了重要的支撑作用。
《飞发》的背景是当代香港,作者写了理发师翟玉成的一生,在香港娱乐业突飞猛进的时代,他进过演艺训练班,本来星途有望大展,但他性格中的执拗最终使他在演艺圈不得志,转行以理发为生,从此人生迈入另一个轨道。“我”通过对翟家父子两代人的靠近与观察,体悟到民间艺人坚守自我人生的可贵与可悲,小儿子长大后更是背叛翟玉成,转拜他人为师学习理发,这给他以重大打击,不惜当众断指宣布与儿子断绝关系。小说中他们的父子情怀以理发理念的分歧始,以翟玉成重病而终,翟玉成有的是对八十年代香港精神的持守,而后代翟康然则有着努力适应新时代的激昂情怀,作者并不褒贬任何一方,只是努力从翟玉成的生存姿态中,发掘香港浮华现实中的那一抹能够静守岁月的孤心。
当然葛亮并非一味在为“传统”立说,他也明确感受到匠传在当代社会的式微,“《瓦猫》的存在,为一个濒临消失的时代‘复魅,‘记忆与‘技艺如何平衡,也成为作者反复拷问的对象。”[3]在谈到寻访的一位澳门的手工艺人时,葛亮颇为感慨其自洽精神,通过他的走访发现匠人们其实并没有我们作为旁观者的怅惋,他们对自己的位置和所处的时代有着清醒的认知。作为理发师的匠人,翟玉成也曾造就过属于他的时代,也受制于那一点盼望与执着,通过对翟玉成形象的塑造,葛亮拨开金钱欲望织就的迷网,重塑了香港当下世道人心中一份值得敬重的信念。在《瓦猫》中除了可见作者塑造的匠人百折不挠的精神,还可见作者对二十世纪四十年代西南联大办学氛围、联大师生日常生活和性格形象的复现,可以感受到那一时期文人在国难当头时的民族意识和爱国情怀,他们的风骨与气节,同匠人精神如出一辙,相映生辉。
小说集《瓦猫》中的匠人来自不同的背景和领域,但都倾注一生于一种传统技艺,无论简还是老董,正是因为长期沉浸在民间技艺的精神内核之中,他们才得以心无旁骛,守住一位匠人独立自由的人格风范。尤其是在物质相对匮乏,生活可能面临无以为继的时候,他们的坚守更彰显着理想之光。葛亮对于匠人文化人格的塑造,平凡中见出信义与人格,并借助其信仰一般的执着精神,表达了对现代化场景下的传统技艺的乐观希冀,同时也通过写作在传统与现代之间建立了新的意义联系,探寻传统文化艺术精神在当代人身上得以继承和延续的可能。简女士中风后,其得意弟子乐静宜开始崭露头角,得到业内认可,翟康然则以反叛的方式继承父亲的理发事业,瓦猫的传承人更是在不同时代诠释着瓦猫辟邪的功能和效力。
在当代社会中处于弱势边缘的匠人与他们的技艺,看似走向式微,但匠人在无声的坚守中保持着最后的尊严,其体现有二:一是传统艺术的继承者对于传统工艺的坚守,令其散发当代生命力;二是在当代社会,虽然科技文明和商业文化共同夹击,但传统技艺因其不可替代性,依然可以保有最后的尊严。
三
新古典主义文学是在传统小说叙事方式的规范下,采用现代人的视角和新素材,重新诠释传统文化在当代的精神内涵,文体特征上具有典雅、节制等特征。近年来葛亮所代表的新古典主义写作较受学界关注,葛亮擅长以古典韵致书写当代新事,但是他“新古韵小说的复古不是关键,而重在熔铸当下文化,强调深度层次的新变开拓新古韵小说” [4]。这无形中符合读者和研究界对于复兴传统叙事资源的期待,学者谢有顺认为在进入新世纪以后,中国当代小说要想获得更广阔的发展空间,就必须对本国的文学传统——不管是古典文学的“大传统”还是现代文学的“小传统”或“新传统”——有所反思,以激发传统的活力。[5]
葛亮定居香港已久,在他看来香港中西交汇,与内地的文化景观相互鉴照,因此会有意识地思考中国自身的文化传统,同时对传统在新时代面临的挑战带有清醒的认知,葛亮笔下的传统并非一成不变,“传统”一方面代表守成与信义,同时包蕴着与时俱进的更生,在他看来,在时代变幻中,“传统必然会遭受一系列的流失、冲击、凋零、重塑,这就是‘变的那一端”[6]。每种文化都有它的自成体系,葛亮在写作中对传统有着执着的信仰,无论在之前的《北鸢》《朱雀》,还是在短篇小说中的个别篇什,都可见出葛亮复现传统的努力。表面上作者细致再现了传统手工艺在这些匠人手中传承的细节,对于工匠在浮华的当代依然能够坚守信念热爱本职的肯定,背后透露着葛亮对古典人文传统和价值理念的认可。
“传统”在时间里并非一成不变,其自身有着复杂而隐微的体系,从发生成熟到衰落自有其规律可言。格非认为“对传统的继承,一定要基于当时的现实,要进行改造。只有创造性的工作才称得上是继承传统,或者说才能称得上是跟传统对话。对话是创造性的,不是把原来的东西搬过来”[7]。《瓦猫》中的三篇小说正是立足于传统文化这一独特的精神意蕴,围绕三种行业传统技艺的当代流传,将匠人人格与传统工艺融会在一起,在一种互为隐喻式的叙述策略中,有力呈現了传统工艺的内在精神肌理。《飞发》中父子两代人对于理发这一职业的选择方式,虽然带有不可调和的代际阵痛,但无形中正体现了传统技艺的当代适应能力,小说的末尾作者谈到几十年老店因为疫情被迫关门的情节,也体现了作者对传统作坊在全球化商业浪潮下面临式微的哀悯。葛亮在对当代匠人的生存方式书写中,以静默冷隽的笔触描摹他们的日常生活和悲欢离合,小说语言洗练自然、对于世俗生活的描绘具有在场感和丰富性,《书匠》里对老董日常生活的描写也非常具有生活气息,其中的语言、饮食习惯等物质生活的细节都非常具有独属于南京的地域特色。《飞发》中对香港市民心态的把握,通过凝练生动的话言进行细腻呈现,《瓦猫》中西南联大时期昆明市井的描写,对师生艰苦生活的回溯,无不具有历史在场感。作者对日常生活的着意书写,体现了他对通俗小说世俗性的继承。
葛亮在创作中从一个当代人的观察角度出发,以一位知识分子的理性精神探寻个体与传统并联的民间艺术史,喟叹中国传统民间艺术的生命力,表达了对仁义精神当代复归的肯定,同时以一位小说家的素质,以感性的方式塑造践行传统人文价值理念的平凡人物。相传《废艺斋集稿》为曹雪芹所作,其中收集了数项民间工艺的制作技巧,作者在每一卷中向人们展示如何掌握这些技能的技巧,并附有详细图解及深入浅出、便于记诵的歌诀,葛亮对这种惠及民生的作为非常赞同,曹雪芹作此书的目的是教残疾者自养之道,寓艺于义,为济世之书。葛亮的长篇《北鸢》的书名即取自其中《南鹞北鸢考工志》中的“北鸢”二字,在小说《北鸢》中作者写了一位扎风筝的匠人卢师傅,因受惠于卢家睦,便用一生承诺来回报家睦的儿子文笙,一岁送一只风筝与他,作为祝福和承诺。在葛亮看来,匠人之所以得乎其名,就在于其对本身技艺的传承与持守,虽然表面上他们是出于谋生需要,但他们对行业的执着和责任,却体现了民间的价值精髓。
[注释]
[1] 葛亮:《瓦猫》,作家出版社2021年版,扉页,第208页,第4页。
[2]李泽厚:《论语今读》,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20年版,第77页。
[3]林培源:《记忆、“家人父子”与小说地方志——读葛亮小说集〈瓦猫〉》,《青春》,2021年第4期。
[4]凌逾:论葛亮《北鸢的复古与新变》,《南方文坛》,2017年第1期。
[5]谢有顺:《重构中国小说的叙事伦理》,《文艺争鸣》,2013年第2期。
[6]邓琼:《葛亮:“管窥之下,是久藏的民间真精神”》,《羊城晚报》,2016年10月12日。
[7] 格非、李洱、吕约:《现代写作与中国传统》,《文艺争鸣》,2017年第6期。
本文系2020年度广东高校科研平台特色创新类项目:文学地理学视阈下粤港澳大湾区的文学书写研究(2020WTSCX089);韶关学院校级重点课题:地域文化视野下粤港澳大湾区的女性创作研究(SZ2018SK05)研究成果。
作者单位:韶关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