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怡
如今,小巷已经不是那条小巷了,但小巷会永远是那条小巷,在我心里。
橘黄的暖光斜斜地打在小巷的水泥路上,那个小瓦房就镶在那儿。老人挑着担,赤着脚,草帽下是掩不住的汗水……我仿佛又看到了童年。
小巷十分狭窄,只能容两三人并排走,岔出的小路却非常多,每家每户亲得像一家。就连那条道上堆积着木头,也无人去说,堆木头的人乐于与大家分享柴火。巷里住的全是些老人,他们待的时间就像门前的黑痕一样久远。
大家常串门,饭菜东凑一碗西凑一碟,摆上大木桌,便是一顿盛宴。邻居们全来了,大家聚在一块,毫不生疏,热热闹闹的就像吃年夜饭一样。但那场面也是幼时的我害怕的,也许是看我小,大家总爱拿我开玩笑,还捏我的脸蛋。
晚风起,夜幕降临,那时的星星真多,星河璀璨。这是一天中最悠闲的时光。奶奶把家里收拾干净,就摇着扇子串门,小巷没有路灯,但每家每户门前的灯总亮着。偶尔会响起狗吠,仿佛在向來访者问好。
平日里,奶奶们都聚在老树下闲谈。瞧!李奶奶瞪大了眼,嘴里滔滔不绝,奶奶也不输,边说边摆手,时不时还捂着嘴凑到李奶奶耳边说悄悄话,两人眉飞色舞,李奶奶笑得张开了没有门牙的嘴巴。我不明所以,却看得哈哈大笑。老树跟着一块儿笑,乐得树叶也在抖动。
到了饭点,奶奶总会站在门口,朝小巷大喊:“孩儿,吃饭啦!”声音传遍了整条小巷,听到的伙伴也跟着一起喊,世界一下子变得热闹非凡。那时,我十分贪玩,挖完了泥巴,还意犹未尽,不想回家。奶奶发出打雷似的大喊,追了出来,我不停地跑,笑她走路像鸭子,她边追边喘气喊:“骂奶奶,天打五雷轰!”这彻底逗笑了我,好不快活啊!
邻居家大姐姐和我一样喜欢画画,可有粉笔却没有小黑板。看着家对面的水泥墙,我心生一计,拉着她一起在上面乱画。里面的阿姨刚巧走出来,看见我们的“大作”,气得七窍生烟,跺着脚、叉着腰,唾沫星子四溅,我们哗啦一下疯跑开了。
巷子尽头住着一位常年不怎么出门的老奶奶,她家的房子与别家的不同,不旧,还很宽敞,听说只有她一个人住。记不大清这位老奶奶是怎么认识我的了,她并不像别人说的那么怪,个子瘦瘦高高的,作为巷子里为数不多能识字的老人,她热心地教我认字,无聊时我总爱去她那儿。我清楚地记得,老奶奶那深陷眼窝的眼眸是那样温柔,可惜后来见不到她了。 那段温暖的时光一直流淌在我心里,往事如电影般一幕幕回放。如今,小巷已经不是那条小巷了,但小巷会永远是那条小巷,在我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