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送面

2022-03-12 21:56符德平
西部散文选刊 2022年3期
关键词:白面锅巴母亲

符德平

世上的妈妈是善良的、是温柔的、慈爱的、体贴的,我的母亲也是如此,她很善良,是被村民们公认的“善良母亲”。

我母亲,是一个面容带着微笑的女人,她很平凡,她很善良。我母亲身材微胖,不高不低的个儿;母亲眼睛闪着聪颖的智慧,脸上总是带着微笑,说话不急不躁很受人喜爱。她是从旧社会过来的人,受尽了苦难。她裹着一双小脚,走在路上“咯噔咯噔”响……

母亲离开我们儿女已有近一年的时光了,母亲那慈祥的面孔总是浮现在我的眼前,她很温和,很善良,待人非常和蔼,大方,特别是给乡邻送面的那件事,使我记忆犹新,历历在目。

母亲送面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这个故事发生在20世纪70年代末,回忆起总是催人泪下。

在我的家乡有一条小河,名叫李贯河,故乡的小村坐落在小河东岸,名叫富岗村。村子不大不小,有一百多户人家,富岗村并不富裕,在20世纪70年代与众多的乡村一样,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苦日子,庄户人家日子过的都是紧巴巴的,吃盐、灌油(煤油)靠“鸡屁股”下蛋。特别是一到麦梢黄季节揭不开锅的户很多,过着无米下炊的日子。这个时候最遭难的就数榆树了,人们吃完榆钱、吃榆叶,甚至榆叶就长不出来,小芽芽就被捋光了。

村西南角有一户人家,全家六口人住在三间破草房里,日子过得更加艰难。四个小孩,大的才十来岁,小的还在妈妈怀里嗷嗷待哺,嚼着妈妈的干瘪奶头。

用眼一看就知道这家是子女超生户,三个女孩一个男孩,三个大点的女孩围着妈妈,嘴里嚷嚷着“妈妈,我们饿了”。

孩子的母亲名叫韩梅,穿着破旧的衣服,脸上已布满了深深的皱纹,本来该是娇艳冈韵年龄段,可是生活的压力使她苍老了許多,看上去像是五六十的老太婆了。

韩梅一听到孩子要馍的声音,眼里的泪珠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对孩子们说道:“今上午让你们吃玉米锅巴,喝白面面条”。孩子们一听高兴极了,手舞足蹈地围着妈妈转起来。

韩梅掀开锅盖,霎时间一锅玉米面锅巴香喷喷地展现在孩子们眼前,一股股香气飘满了厨房。

韩梅把一筐玉米面锅巴端到院子里木桌上,孩子们抓起来就吃,韩梅嘱咐孩子们每一个人只能吃二个,给爸爸留两个,先吃二个锅巴,晚一会再喝碗白面面条。

“妈妈,我爸爸怎么没有回来?”大女儿向妈妈问道。

“你爸爸给生产队干活去了,还没有下工。”韩梅说道。

孩子们一听妈妈还要做白面面条更加高兴了,异口同声地说道:“妈妈,你去给俺做白面面条去吧,俺们把锅巴留给爸爸吃。”韩梅一听孩子们都很乖,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转身回厨房做面条去了……

孩子们狼吞虎咽,吃得津津有味,一个大点的女儿才有十来岁,拿着锅巴问韩梅:“妈妈,咱在哪弄的面?你怎么不吃呀”?韩梅一听眼泪扑簌籁地流了下来:“大妞啊,你几个吃吧!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会儿我吃点榆叶团子。”大妞很懂事,看到妈妈哭了,眼泪也从眼角里流了下来:“妈妈我也不吃了,留给妹妹弟弟吧。”

“妈妈,面是从那里弄来的?”韩梅一听大妞的问话,便朝正北方向指了指,是那一家老太太看到你们几个饿着,给咱送来二大瓢面,一大瓢玉米面,一大飘白面,能够咱们吃二天的。咱们到啥时候也不能忘了老太太呀!

她说的老太太正是我的母亲,我母亲有着一颗慈善的心,很疼爱人家的孩子,与邻居关系处得很融洽,被四邻八舍称为“善良老太太”。

那天中午我回家,刚进门就听到妈妈正与爸爸商量事,“孩子他爸,我跟你商量个事。”

父亲说道:“什么事?咱家的事都是你当家,从来没有给我商量过,今天是咋啦?日头打西边出来了”父亲诙谐地笑了笑。

“你看韩梅她家几天没有动火烟了,几个孩子饿得嗷嗷叫,生榆叶就吃了,怪可怜人的,把咱家的面给她娘几个挖一瓢吧?接济接济她娘几个”。父亲听妈妈这样一说,二话没说,吩咐妈妈“赶快给她娘几个用大瓢挖二瓢送去,挖一瓢玉米面,再挖一瓢白面,让她娘几个做汤喝”。很快妈妈的小脚踏在土路上,传来了“咯噔噔略”的脚步声,

母亲用竹篮子盛着二瓢面向韩梅家走去,二瓢面足足有十多斤,相当于二十多斤粮食才能磨成这么多面,妈妈脸上直冒汗。中午的太阳照着她慈祥的面孔,一双小脚不停地向前走着,身后荡起一溜尘烟……

过了前面的大坑塘就是韩梅她家了,坑塘非常的大,占地有二十多亩,坑塘里水清潵潵的,在微风的吹动下,荡起一圈圈涟漪,水塘里青蛙不时地鼓着腮帮唱着歌。

当母亲走到抗塘时,碰见了快嘴快舌的秦大嫂,秦大嫂看见母亲拿个竹篮子,满头是汗,便迎着母亲问道:“大娘,您这是干啥去呀?晌午头天这么热”。

“我给韩梅家送面去,听说她家几天没有动火烟了,几个小孩饿的直哭,可怜人。”母亲回答着秦大嫂。秦大嫂高腔大嗓地开始喊起来:“韩梅,快点出来接大娘,大娘给你家送面来了。”她这一喊震得树上小鸟扑楞楞飞……

坑塘映照着母亲的身影,犹如一面镜子,白天看着天上的太阳,映照着空中的彩云,夜里看着天上的月亮,默默地数着银河里的星星,多年来,和周围的老柳树陪伴在一起,用它们穿透时空的尖锐目光,时刻注视着村庄的古往今来。”

其实在那个年代我家也并不算富裕,与众多的庄户人家一样,也是靠工分吃饭,不过父亲头脑灵活,办法多。

在那个时代做生意,生产队长知道了汇报到大队就可倒霉了,轻了挨批评,重了送派出所拘留。父亲头脑比较灵活,赚了钱买一包“公字”牌香烟偷偷地给生产队长送去,有时买一包“前进”牌香烟,三天两头给他送一包,生产队长很喜欢,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不向大队汇报了。所以父亲没有受到过批斗和生产队长的批评,倒卖二手架子车赚了一些钱补贴家用,在麦收后去集市上买二三百斤麦子囤起来,到玉米收完后再在集市上再买些玉米籽囤起来,积攒点加上生产队分的基本上够一年吃的,当时我家这种生活让村里人很是眼馋。

虽然说生活比别人家的生活好些,可苦了父亲,他起早贪晚地走很多黑夜路,天不明鸡一叫就起来赶老远的集市,有时候半夜还没回来,常常使母亲挂念,每遇到这样的情况,母亲就让我弟兄两个先睡去,她点着煤油灯揺着纺线车纺线等我父亲回来。

母亲给韩梅家送面的事像插上了翅膀,不翼而飞,很快传遍全村。对于韩梅家的困难,母亲没有少帮助,有时候父亲不知道,母亲就偷偷地将面米给她了。由于韩梅家得到了母亲的救助,一家人也都熬过了那苦难的年头。

韩梅一家人也非常感激母亲的帮助,在母亲生前,韩梅见人就说是母亲救了她一家人,是母亲的两瓢面救活了她的孩子。

母亲临终时,韩梅领着她的女儿们在母亲灵柩前哭得死去活来,哭得象个泪人一样,并且还披麻戴孝为母亲送终。

——选自西部散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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