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眠和精神障碍有怎样的关系？

罗凤娇

睡眠问题在普通人群和情感障碍患者中极为普遍。流行病学数据表明，高达35%的成年人在一年中受到失眠的困扰，其中9%-17%的人失眠是持续的、令人烦恼的。

人们普遍认为，睡眠中断是一种潜在的精神疾病的症状。例如，在《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第5版）》（DSM-5）中，失眠是几种精神疾病的诊断标准或临床特征。入睡困难通常与焦虑状况有关，而早醒一般被认为是抑郁症的典型植物性神经症状。即使是活跃的精神病患者，失眠也是相当常见的。在双相情感障碍患者中，躁狂期的典型特征是睡眠需求减少，而过度睡眠在抑郁周期中更为常见。相反，一些证据也表明慢性失眠（而不是精神疾病的症状），通常会导致心理症状，如易怒、紧张、烦躁不安，并可能增加抑郁症的易感性。尽管有证据表明睡眠障碍的严重程度和精神病理学之间存在关系，但仍缺乏因果关系的明确证据。那么，睡眠障碍和精神病理学究竟存在怎样的关系呢？

睡眠和精神障碍有关系吗？

1睡眠困难和精神障碍的相关比例

三项大型流行病学研究调查了随机选择的社区样本中同时存在的睡眠困难和精神障碍的比例。在研究中，7954名社区居民接受了关于睡眠和精神症状的诊断调查。在那些有睡眠问题的人中，精神病性综合征的发病率要高得多。40%的失眠症患者和47%的嗜睡症患者被诊断为精神障碍，而在没有睡眠问题的人群中，这一比例为16%。失眠症指的是在过去6个月内入睡或保持睡眠状态2周或更长时间的问题，该问题不能归因于身体疾病、药物或药物滥用。尽管失眠在很大一部分人群中可能代表另一种疾病的症状，但对于大多数有睡眠困难的个体来说，它也可能代表一种独立的综合征。

2失眠症患者的精神病学诊断

以往研究对216名失眠患者进行了一系列评估。44%的患者被诊断为“与其他精神疾病相关的失眠症”，而20%的患者被诊断为“原发性睡眠障碍”，即不完全发生在其他精神或医学疾病过程中的失眠症。最常见的诊断是与情绪相关的睡眠障碍（32%）、焦虑（5%）和物质诱发的睡眠障碍（3.5%）。尽管这些数据显示继发于精神病理学的失眠率很高，但临床医生在这些诊断的频率上存在很大差异，反映了睡眠专家之间的差异，即认为失眠是一种功能性自主障碍还是严格意义上的潜在精神疾病的症状。

3精神病患者睡眠主诉的患病率和严重程度

在连续2512名因健康问题向医生咨询的患者中，18.2%的患者有严重失眠症，12.2%的患者患有中度失眠症（但日间功能无损害），15%的患者报告患有轻度失眠症（偶尔难以入睡或保持睡眠），不到1%的人抱怨患有多动症，53%的人对他们的睡眠完全满意。全科医生根据7种可能的诊断估计精神障碍的发生率分别为9.9%（无失眠）、13.5%（轻度）、20.7%（中度）和37.4%（重度）。这些研究结果表明，与没有睡眠问题的患者相比，中度和重度失眠症患者的精神共病发生率分别高出2倍和4倍。中度/重度失眠和抑郁症之间的联系尤其紧密。

在一项对100名连续住院的精神病患者的调查中，80名患者患有睡眠障碍，其中72名患有失眠症。除一名患者外，所有患者均主诉为情境性失眠。适应障碍是最常见的心理问题，随后为情感障碍和影响身体状况的心理因素。有无睡眠障碍患者的精神疾病诊断率无差异。

总而言之，流行病学调查表明，在随机选择的社区样本中，睡眠障碍和心理症状同时存在的发生率很高;但同时也表明，在一半以上的调查样本中，失眠是一种独立的症状或障碍。临床病例系列研究还表明，在睡眠障碍患者中，睡眠障碍和精神障碍之间的共病率较高。尽管不同的研究在方法上存在顯著差异，但这些高估计值表明失眠与精神病理学密切相关，尤其是与抑郁和焦虑密切相关。很大一部分主诉为失眠并寻求治疗的患者同时患有一种或多种可诊断的精神疾病。

如何预防？

睡眠障碍往往导致催眠药物使用时间的延长，尤其是那些伴有心理困扰的患者。第一，尽管最初的意图是在短期基础上使用这些药物，但相当大比例的中度和重度失眠患者会产生依赖性，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继续使用催眠药物。早期心理干预可能会防止长期使用和依赖催眠药物，并降低医疗保健费用。第二，如果失眠是未来抑郁症的一个重要危险因素，那么失眠的早期发现和治疗可能会防止发展为完全的重度抑郁症。第三，在有认知障碍的老年人中，睡眠障碍可能是家庭的一个危险因素。夜间睡眠中断会给照顾者带来沉重的负担，并增加照料者自身对焦虑和抑郁障碍的脆弱性。调节失眠患者的睡眠行为和时间表的临床干预可能会减轻照顾者的负担。

怎样科学应对？

睡眠和精神障碍的共同发生为治疗计划和治疗反应的预测提出了重要的问题。治疗的重点应该是什么？这两种情况应该同时治疗还是依次治疗？首先，当睡眠障碍是潜在精神病理学（如广泛性焦虑或重性抑郁障碍）的核心症状时，治疗应侧重于精神病理学。其次，如果睡眠障碍本质上是原发性的，那么治疗应主要以睡眠为重点，然后进行适当的诊断检查。如果睡眠和心理症状共存，但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两者存在单向因果关系，则可能需要针对这两种症状群的多焦点干预，以优化治疗结果和维持治疗效果。最后，尽管重度抑郁症得到了有效治疗，但睡眠异常可能会持续存在，这表明针对睡眠和其他抑郁症状的维持治疗可能会防止未来复发。

在过去几年中，精神疾病中的共病问题已经引起了大量的临床和研究兴趣。睡眠与精神障碍的共病对于提高我们对精神病理学的理解和设计更有效的预防和治疗方案也具有重要意义。需要有更多的临床研究数据验证睡眠障碍是否会增加精神障碍的易感性，睡眠障碍的持续存在是否会阻止或延迟精神障碍的恢复，以及睡眠障碍的成功治疗是否会阻止并存精神障碍的发生或限制其持续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