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图书馆口述历史研究综述

2022-03-10 13:00
内蒙古科技与经济 2022年1期
关键词:资料图书馆历史

周 英

(西华大学 图书馆,四川 彭州 611930)

现代意义上的口述历史一般认为起源于1948年哥伦比亚大学,其概念具有丰富的内涵,主要包括口述历史学科、口述历史方法以及口述历史资料等方面。图书馆与口述历史渊源很深,哥伦比亚大学口述历史研究室就设在图书馆内,美国早期口述历史学者中有不少就是图书馆员。王子舟(2013)还提出美国班克罗夫特图书馆其实早在19世纪70年代就开展了口述历史工作[1]。21世纪初,国内图书馆界学者将口述历史引入学科研究领域,并在之后逐渐推广,2015年《图书馆》杂志在第12期开设了“图书馆与口述历史专题”,一次性刊登了6篇相关文章,标志着口述历史研究进入一个小高峰。之后,《高校图书馆工作》《图书馆研究与工作》等杂志也相继开设了口述历史专栏。截至目前,图书馆界相关研究取得了不少成果:就口述历史方法论而言,学者们意识到其对图书馆自身史学的意义和价值,早在2007年陈俊华就提出口述历史是图书馆史研究的新途径[2];肖鹏、彭佳芳(2019)则以图书馆史课程的教改实践为例,探索口述历史如何融入图情教育[3];另一方面,口述历史的资料属性则使其成为图书馆服务创新的内容之一,专家学者们探索如何收集、整理口述历史资料,以促进用户对地方文化、机构文化、行业文化等方面的进一步研究。伴随着图书馆界口述历史研究的深入,近年来,我国各地各类型各层次图书馆关于口述历史的“生产”实践也正在兴起,图书馆已不满足于被动收藏口述资料,而是投入了主动制作之中,产生了不少有影响力的项目,如湖南省图书馆负责执行的抗战老兵口述史、国家图书馆主导的“中国记忆”等。

在中国知网中主题途径输入口述,限制在图书情报与数字图书馆领域的期刊,得到结果262条,以可视化检索结果,其数量趋势及主题词图示,如图1所示。

笔者拟依据上述检索,对国内图书馆口述历史研究论文进行综述,具体内容主要侧重于概念的揭示、国内图书馆实际工作的展示以及口述历史趋势的预测。

图1 数量趋势及主题词

资料来源:中国知网。

1 口述历史引入国内图书馆学界的历史及其概念的厘定

从地域来看,现代意义的口述历史是从美国引入我国的,在中国知网中检索图书馆相关期刊论文,前期(1994-2004)几乎都是以介绍美国图书馆的口述历史为主的文章,第一篇是1994年《美国访史杂记》,介绍哥伦比亚大学东方图书馆的中国口述历史工作[4],然后是数篇介绍美国总统图书馆的口述历史的文章[5-7],这些文章都是案例介绍式的,甚至没有涉及口述历史的概念或定义。2005年,汕头大学的刘晓莉在《图书馆开展口述历史工作的意义及其方法》一文中,引用北京大学历史系杨立文的定义,认为“口述历史, 即口头历史, 就是将储存在当事人或知情人记忆中的各个时期、各个历史事件、自己或他人的各种经历, 用口头表达的方式, 采取记录、录音、录像等手段经过整理形成文字或录音、录像等新的资料”[8]。此定义的侧重点在资料。2006年,郑松辉提出,“口述历史,简单地说,就是搜集、传播口头史料, 并以此进行历史研究和历史写作的方法”[9]。此定义的侧重点落在方法。后续的研究者基本上都在这两种定义中发挥,或者混合使用其意义,至于使用口述历史的其他表述形式的文章也不计其数。直到2016年,肖鹏、张衍的论文算是目前为止最详细总结定义了口述历史这一名词,文章认为该词“有着丰富的内涵,最基本的3种概念可以简化为:作为一个学科分支、作为一种方法论、作为一项业务/服务项目”[10]。概念是理论的根基,能够系统深入地探讨一个名词,意味着该学科在此主题范围的研究达到一定阶段和深度。在肖鹏、张衍此文的概念体系中,隐含了口述历史是上位概念,其中含有:口述史、口述史学、口述历史方法、口述资料、口述文献、口述档案等下位概念,笔者认为这一概念的梳理比较全面合理,并以此作为行文的基础。当然,研究者对这一概念其实并没有达成一致,一直各自用着各自习惯的用语进行着相关的研究工作,例如,祁兴兰的研究就以口述资料作为上位概念[11]。

2 口述历史作为工作方法在国内图书馆的应用案例

口述历史作为工作方法运用于图书馆,意味着图书馆要主动投入到口述历史项目的确定、访谈及资料生产之中,这是图书馆生长力的体现,同时也是对图书馆的巨大挑战。传统意义上,图书馆并不生产一次文献,但是,不少图书馆都信心十足地迎接了这一挑战,并且取得了不少丰硕的成果,总结了各自的案例,将实践上升为理论。

这些案例,表明不少图书馆都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展开力所能及的工作。总体看来,主题涉及范围还是比较广泛的。思路比较集中的是本地记忆(地域或特定历史时期、事件)、非遗、馆史等。

当然,对于计划开展口述历史工作的图书馆,也可以从哥伦比亚大学口述历史中心项目主题中得到启示。依据王软等的研究成果,他们将哥伦比亚大学的项目主题分类简单地罗列如下[23]:

以人物为主题:政治类、科技类、民间类、演艺类、社会类、边缘类等

以机构为主题:高校/公司项目、协会 /科研院所项目、基金会项目等

以地区为主题:本地区、其他地区(如中东、中欧地区)等

以特定时期,具体运动/事件为主题:如南北战争,911事件等。

表1 国内部分图书馆的口述历史案例

这样的解构和分析,对于国内图书馆开展口述历史有较好的启发作用,有利于单个项目的开展以及大项目的总体设计。当然,我国目前一些有一定规模的口述历史项目,也在具体开启之前进行了一定的框架设计,如国家图书馆主导的中国记忆,其框架为:①非物质文化遗产;②重大历史事件和重要人物;③图书馆记忆[24]。

在对口述历史作为工作方式的图书馆论文中,除了侧重于以案例总结方法这类之外,随着图书馆界实践和研究的深入,也有些图书馆学杂志开始刊登了理论性更强的文章,如《基于记忆理论研究的口述历史采访方法》[25]《女性口述历史与女性主义口述历史关系辨析》[26]《数字时代口述历史的价值和问题》[27]等。这些论文的出现表明图书馆界在实践经验的积累之后,对口述历史本体的研究也逐渐步入一定深度。

3 对口述历史资料的管理工作

图书馆信息职业的使命在于:信息的组织整理(有效查询)和信息传递传播(有效获取)[28],无论所针对的信息资源是传统纸质文献还是现代电子资源,是口述历史资料或者非口述历史资料。因此,口述历史作为资料,纳入图书馆的工作其实是没有异议和太多冲击的,当然它也有自己的特殊性。唐纳德认为“一些图书馆开展采访工作,另一些图书馆收藏由其他机构制作的访谈资料。尽管有人管理它们,图书馆人员主要负责保存它们并随时提供给研究人员,但保存口述历史文献资料绝非易事,必然涉及对资源的整理和后续管理以及提供利用”[29]。他还认为“不管图书馆是否从事口述历史工作,图书馆人员都必须在其中发挥积极作用。图书馆人员需要对采访制定统一的标准,准许研究使用的法律文书以及长期保存所必需的录制规范”[29]。

从国内图书馆的研究文章看,针对口述历史资料的管理利用方面,已经提出了不少观点。我们从组织整理和传递传播两个角度,大致梳理如下。

3.1 口述历史资料的组织整理角度

文献类型和载体方面,口述历史资料常常包含多种种类,跨越传统载体和现代载体,从传统的纸质图书、到音像、到电子、到网络文献。虽然如此,其实整个组织整理工作还是服从于文献组织整理一般流程的,大致都需要经过规划、采集、编目等环节或过程。

在规划环节,不少文章都提出要注意伦理规范和法律规范,特别强调要在工作的每一步都有相关的意识,规避版权风险,注重著作权保护[30];对于工作流程要遵循“阶段性管理、量化管理和优化管理的原则”[31]。

在采集方面,基本原则是除了要解决著作权问题外,还要“注意全面和准确”,“熟悉文献检索的基本方法”。“善于发现核心文献源与文献类型,同时要善于选择核心研究机构与核心作者、注意核心出版机构与文献收藏机构,以及收集文献的时代性等问题[32]。采集模式一般分为自建模式和混合模式[33]。具体的采集方法,则有独立采集、合作采集、征集或购买[34]。总的来说,正如朱岩所言,“口述史资源的建设为传统图书馆的信息采集工作开创了一个新的局面”[35]。

在整理方面,基本都提出了数字化保存、永久性保存,对于编目原则方面,有人基于土家族口述史料提出了应兼顾规范性和及时性,力争揭示民族性,满足数字检索[36]。但具体到技术细节方面,国内还需要成体系的规则或操作细则来支撑。在2017年,《高校图书馆》杂志组稿对《口述历史编目手册》进行评介,该书由美国学者马特·马里恩所著,从档案编目的角度对口述历史的整理提出了体系化的建议,“将口述历史独有的‘访谈’形态特点融入其中”,是该《手册》一大特点[37]。在有关的行业标准的制定和实施方面, 2017年8月2日,我国档案行业推荐标准《口述史料采集与管理规范》(DA/T 59-2017,以下简称 DA/T59)正式发布,并于2018年1月1日起实施。但由于是档案系列的推荐标准,目前图书馆界的使用情况也尚不明确。

3.2 口述历史资料的传递传播

和图书馆其他资源一样,口述历史资源经过收集整理能够有效查询之后,最重要的还是要让读者或用户有效获取并投入利用,总之,要使这些资源传递传播开来。

目前形成的共识是要充分利用数字技术和数字平台,高冕提出,“注重口述历史的源头管理,积极运用数字技术,包括建立在线论坛、开发数字索引系统、出版电子书等”[38]。随着“越来越多的机构意识到开放使用管理平台研发及其功能的重要性”,吴凯总结提出开放使用的类型,分为“最大范围的开放使用”“设定条件的开放使用”“伦理约束的开放使用”“不提供开放使用”[39]。

对于具体工作形式,陈水湘认为“可以和阅读推广融合,建立口述历史的专题文献集,将馆内拥有及通过网络获取的汇总分类,供读者选择使用,可以分为数据库、图书、期刊、讲座/在线视频4类”[40]。苏日娜则“目前美国多个公共图书馆系统通过OPAC系统存储口述历史访谈记录,并形成信息报告,记录一经上传,项目网页以及大型数据库都可以同步获取”[38]。而根据首小琴的调查,“随着新媒体新技术的不断应用,越来越多的图书馆也通过微信、微博、博客等推送”口述资源[41]。

冯云还考虑到了口述历史传播的效果评估,精细地指出,“针对传统以点击量作为口述历史信息资源评价的弊端,应构建面向用户多重需求的口述历史资源利用策略以及新的资源评估标准,使其满足数字时代用户对口述历史的新期待”[27]。

4 图书馆口述历史工作的优势和前景

在国内外,促进口述历史发展的机构主要是档案馆、图书馆、博物馆、高等院校、行业机构等等,那么其中,图书馆究竟有哪些优势呢?

图书馆是公认的人类记忆机构之一,开展口述历史工作获得学界大力支持。2015年12月16日,以国家图书馆为首的30多所图书馆在广州联合发布《全国图书馆界共同开展记忆资源抢救与建设倡议书》,提出“图书馆是人类文明的传承之所。抢救记忆,保存记忆,是历史和时代交给我们——图书馆人的使命。”倡议“图书馆,应该成为记忆资源的汇聚之地、创造之地、传承之地”[42]。王子舟也特别指出,“保存社会记忆是图书馆第一性的首要功能”[43]。

口述历史虽然看起来像是图书馆工作的新内容,但其实和图书馆之前的一些常规业务是有延续和链接的,正如有学者认为,“由于口述历史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是地方文献和图书馆特色馆藏的重要组成部分”[44]。尤其是地方文献,更是天然地“成为‘城市记忆’的记录者和保护者”[45]。

图书馆还有着与读者关系密切的优势。香港大学香港人文社会研究所学者王惠玲提出,“口述历史的意义是‘让市民生活走进大众的视野’,图书馆比任何机构都有优势。”“图书馆与读者有固定的接触渠道和方法,这是研究机构及网站无法比拟的”[46]。图书馆界之外,也有其他学界之人的呼声,如贵州大学马克思学院李安峰,也认为“高校图书馆可凭借丰厚的资源优势,组建口述史研究中心,构筑文献资源建设平台”[47]。

但并不是凭借这些优势,图书馆的口述历史工作就能够得到学界完全一致赞同, 就能有光明前景。在2012年,蔡屏就认为“我国绝大多数图书馆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不适宜开展口述历史工作”[48]。2016年肖鹏、张衍的研究结论是“基于LIS视野下的口述历史也许并不乐观”[10]。在2018年,宋蓉也撰文,论述《图书馆口述工作的困境与突围》[49]。

尽管在目前数字化、大数据的浪潮中,趋于人文及质性研究的口述历史,并不是图书馆界的主要趋势。但是,具体到单独的图书馆,只要愿意,还是能有所作为的。例如,如果认同每一个图书馆都应该进行馆史资料的收集和整理,那就可以同时进行相关的口述历史的工作的。另外,各个图书馆也可以仔细分析自己的优势,立足地方文化,立足学校特征,立足非遗等要素,联合一起可以联合的力量,相信开展相关口述历史工作也是可行且有价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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