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中文教育在线虚拟仿真调节教学模式研究

摘  要：新冠肺炎疫情的爆发，对国际中文教育专业产生了很大影响。留学生的学习方式从线下课堂学习为主转向全面的线上学习，这给国际中文教学带来了一定的冲击。为了提高在线课程的沉浸性、交互性和体验感，分析了虚拟仿真技术应用于在线课程的可行性和适用性，提出了基于活动理论和调节学习体验理念的虚拟仿真调节教学模式、具体的操作步骤与教学案例，以期为国际中文教学的在线课程提供参考与借鉴。

关键词：活动理论;虚拟仿真;教学模式;调节学习体验

新冠肺炎疫情的爆发，对国际中文教育产生了很大的影响。留学生的学习方式不得不从线下课堂学习为主转向全面的线上学习，这给教师和学习者都带来了一定的冲击。“于教师，它改变了课堂教学的教学模式、教学内容、教学方法、教学管理方式;于学生，它影响了学生的学习方式、学习动机和语言习得效果”[1]。在线课程虽然具有打破时空限制等优势，但是也缺少互动性、直观性和在场性。如何解决这一问题，是国际中文教育的当务之急，面对这种新形势和新变革，对外汉语教学需要寻求新的出路。崔希亮指出，我们要大力开发网络教育资源[2];吴勇毅认为，虚拟现实技术（VR）以其特有的仿真和环境模拟，可以增强线上汉语学习的互动体验[3]，不失为一种好方法。虚拟现实是利用电脑技术模拟产生的虚拟世界，具有沉浸性、交互性和构想性三个基本特征。它能提供用户关于视觉、听觉、触觉等感官的模拟，让用户如同身临其境，与现实同步观察三维空间内的事物，并且不受时空限制。有鉴于此，本研究将在活动理论和调节学习体验理念的框架下，尝试构建一个将虚拟仿真技术作为调节工具的教学模式。

一、虚拟仿真技术的研究现状

目前，虚拟仿真技术与教学的结合已成为热门研究，虚拟仿真技术在国际中文教育中的应用，主要分为三个方面。第一，提出了虚拟仿真技术在对外汉语教学中应用的初步设想，如郑艳群分析了虚拟现实技术对语言教学的作用，并论述了虚拟现实技术在对外汉语教学中的具体运用[4]，仇鑫奕提出了建立“课堂教学与自然习得相结合、班级授课和个别教学优势互补”的对外汉语教学模式的设想[5];刘倩影阐述了沉浸式虚拟仿真课堂的应用形式[6];张利红、谭学良则对虚拟现实技术应用于口语教学进行了初步探索[7]。第二，对现有虚拟仿真平台的使用情况，如Grant & Huang调查了学生对“第二人生”平台的虚拟学习模式的认同情况[8];赵晶晶则对“第二人生”平台的“中国岛”进行了案例分析[9]。第三，对实践效果的探讨，如郭玉慧论述了“中国岛”中的虚拟汉语课程对各种教学资源的利用，以及“中国岛”的任务型教学模式[10];刘哲则系统探讨了将VRChat与体演文化教学法相结合的自主学习方法[11]。

从以上研究可以看出，国内学界已提出了在对外汉语教学中应用虚拟仿真的大致设想，不过，仍处于初步探索阶段。同时，目前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学习者自主学习与虚拟仿真平台的使用情况方面，在实践效果上成果较少;至于在教学模式的构建方面，则缺乏理论依据与操作方案，仍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二、虚拟仿真技术的可行性和适用性分析

目前，基于虚拟现实技术的社交软件主要有第二人生（Second Life）、Mondly、心境VR和VRChat。綜合考虑各个软件的利弊及与线上课堂的适配性，我们选择了目前较为流行的VRChat，它可以让使用VR头戴式显示器的用户和仅使用电脑显示器的非VR用户跨平台连接到同一虚拟空间，并在这里自由地创设个性化的虚拟化身、创建各种虚拟场景、体验沉浸式的互动交流[11]（P10）。之所以选择VRChat作为学习平台，主要是出于以下原因：首先，该应用融入了口型同步、眼球追踪和动作追踪技术，更适合线上课程，让学习者获得沉浸式的互动体验;其次，除了VRChat已有的虚拟教室和学校的场景外，它还具有强大的开发创建功能与技术支持，线上课程可以根据教学大纲的需要创建虚拟仿真体验场景，以此来满足学习者在“真实”社会文化情境中演练的需求;再次，它为学习者提供了第一视角和第三视角的录机位，学习者利用录屏软件，可以记录学习过程，方便回顾、复习等;最后，VRChat所创建的学习场景还具有如下优势：“一次建成可供无限次使用，方便、快捷、节约成本;可供多人同时使用;场景内容更迭可随时根据需求进行调整、更新、升级;VRChat可以实现多场景切换，有助于教师开展基于不同情境下的扩展训练”[11]（P17）。

三、虚拟仿真调节教学模式的构建

教学理念创新在构建对外汉语教学模式中至关重要，因为理念的改变会给教学模式带来根本性变化[12]。已有的技能教学模式呈现出问题多多、难以为继的趋势，优秀的有影响力的教学模式尚未出现，这一现状亟待改观[13]。所谓“教学模式”，是指在一定理论指导下建立起来的较为稳定的教学活动结构框架和活动程序。作为结构框架，教学模式要从宏观上把握教学活动整体及各要素之间内部的关系和功能;作为活动程序，则需要教学模式的有序性和可操作性。王建勤指出，“教学模式作为沟通教学理论与教学实践的桥梁，不仅要体现特定的教学理念和学习理念，而且还需要实现教学活动和过程的结构要素的支撑”[14]。本研究所构建的在线虚拟仿真调节教学模式，主要包括六个方面：理论基础、教学目标及原则、结构要素、情境创设、操作程序和评价方式。

（一）理论基础

在线虚拟仿真调节教学模式主要以活动理论和调节学习体验（the Mediated Learning Experience，简称“MLE”）理念为基础搭建而成。其中，“活动”并不是指日常语言使用中的活动，它指的是社会文化环境中有动机和目标驱动的集体互动、交流合作等社会实践。活动理论作为一个跨学科的框架，关注的是实践过程而非知识本身，是人们在发展过程中使用工具的本质、不同的环境作用、社会关系、活动目的与意义，最终达到对主体或客体进行改变的过程和结果。构成活动的维度主要包括横向的六个要素和纵向的三个层级，六个要素分别为主体、调节工具、目标导向的客体、共同体、规则和劳动分工，三个层级分别为目的性层级、功能性层级和常规性层级。调节学习体验则包含两个方面。一是“调节学习”，它为学习者提供了思考、理解不同现象之间的联系、规律的调节和学习工具，使学习者借助调节工具在学习体验中获得知识。二是“学习体验”，它包括认知体验和情感体验两个方面。所谓“认知体验”，即“刺激—反应”模式被改变，教师作为调节者以及能力较强的同伴与学习者建立联系。所谓“情感体验”，即具有调节价值的“意义调节”，它是激发学习者的动机以及驱动学习者行为的情感力量，能够吸引学习者接受调节，促进学习者语言能力的发展。

（二）教学目标及原则

在线虚拟仿真调节教学模式的目标就是通过调节教学和学习者的体验，不仅使汉语学习者能够获得汉语知识和技能，而且使学习者的迁移能力、超越能力得到进一步发展。所谓“超越能力”，是指学习者把学过的规则和策略迁移到新的情境中的能力[15]，它是在调节学习体验的过程中逐渐生成并发展的。Feuerstein指出，调节学习体验具有三个关键特征：意图性和互惠性、意义调节和超越调节[16]（P45）。意图性是指调节者想使刺激更有力和明显，从而对学习者起到作用;而互惠性被看作是调节的补充，是学习者对调节的反馈，学习者可以最终成为自己的调节者。意义的调节指的是“调节学习体验中的情感激励方面，调节者给信息附上重要性、意义和价值。超越调节是指学习者用过去的经验来解决新问题的迁移能力，强调的是MLE中发展的持续性，超越性不仅是从简单任务到困难任务的过程，也是发展的过程。这三个关键特征就是在线虚拟仿真调节教学所需要遵循的基本原则。

（三）结构要素

根据列昂捷夫的活动系统，在线虚拟仿真调节教学模式的结构要素主要包括六个成分：主体、调节工具、目标导向的客体、共同体、规则和劳动分工。列昂捷夫的活动系统具体如图1所示：

1.主体：是指为了达到一个结果致力于某些客体的个体或群体。在本研究中，主要是指参与在线虚拟仿真调节教学的学习者，同时它还包括学习者的认知方式、学习策略和动机等。

2.调节工具：学习者在习得过程中，也就是在由人际活动的“心理间（Interpsychological Plane）”发展到个体的“心理内（Intrapsychological Plane）”的过程中，起到调节作用的一系列工具，主要包括符号、概念和活动。它既可以是物质的，也可以是心理的。本研究采用活动调节的方式，即把活动作为调节工具。

3.客體：包含结果的目标导向的客体。它既可以是物质的，也可以是心理的。客体可以激励学习者朝着一个特定方向努力。在本研究中，目标是指教学目标，即促进学习者学习潜能的发展，教师通过调节教学使其具备独立完成口语交际任务的能力。

4.共同体：由多个个体或者小组组成，他们参与同一个活动，分享共同的客体，建构自身的方式与其他共同体不同。在本研究中，共同体是指参与VRChat的学习者、老师以及支持学习者参与教学的所有角色。

5.规则：可以促进或限制活动的任何正式或非正式的规则。规则引导主体作出合适的行动，并和共同体的其他成员一起完成。

6.劳动分工：任务如何在共同体成员间水平分配和权势、地位的纵向分配。在本研究中，主要包括教师作为调节者、学习者作为被调节者的“互惠关系”，教师和学习者之间构成的“共同调节”关系，学习者之间通过同伴式合作实现共同调节的关系等。

（四）情境创设

VRChat中的“中文吧”已经开设了一些基本的生活场景，如饭店、商店等;同时，它还需要创设一些典型的日常生活环境，如银行、医院、酒店、机场、火车站等。此外，“中文吧”开设了春节、元宵节等中国传统文化的场景，还可以继续扩充中秋节、清明节等关于中国传统文化的介绍及场景。

（五）操作程序

在线虚拟仿真调节教学的实施主要包括三个环节：知识准备环节、知识导入环节和调节教学环节。其中，调节教学和学习者的反馈构成了在线虚拟仿真教学模式的核心环节。具体程序如下：

1.知识准备环节

知识准备环节是由学习者的课前预习完成的。按照Feuerstein的调节学习体验的观点，个体学习与发展有三种模式：第一种是直接学习;第二种是机体成熟的产物;第三种是调节学习[16]（P46）。知识准备环节实际上就是为学习者留有充分的直接学习体验空间。尽管这种直接学习体验获得的知识和技能是有限的，但对学习者而言，这些感性知识仍然是必要的。可以说，调节教学是在知识准备环节的基础上实施的[14]。学习者可以提前浏览生词、初步了解课文和VRChat中相的应场景，并熟悉基本操作等。

2.知识导入环节

知识导入的目的是为规则操练作准备，或者说是为技能训练作铺垫。在线虚拟仿真调节教学模式中，知识呈现或导入的目的是凸显具体的教学目标，使调节者与被调节者共同参与调节教学和调节互动，即Feuerstein所说的“调节互动”的“意图性”和“互惠性”的体现[14]。通过知识导入环节，可以使教师与学习者双方成功进入到调节教学的核心环节，使参与活动者都秉持着一致的活动目标。

3.调节教学环节

在调节教学环节，首先需要确定一个活动目标，学习者作为主体要共同达成这一目标。同时，将活动本身作为最主要的调节工具，当然其中也包括语言调节、概念调节等。活动的总体规则是预先熟知学习者的贡献类型量表和调节类型量表[17]，再根据学习者回应等级的变化，适时地调整调节类型的等级，从而促进学习者语言能力的发展。为了充分发挥学习者的主观能动性，在劳动分工方面，应确定一位学习者为主导角色，由主导角色来掌控活动。根据笔者的研究结果，主导角色更有利于学习者的口语表达[18]，同时，主导角色还应采用轮换制度。在VRChat中可能会出现一些NPC（非游戏玩家角色），需要对他们加以控制，如不能随意说话等。

（六）评价方式

在线虚拟仿真调节教学模式的教学效果评价采用互动式动态评估范式。Poehner & Lantolf将动态评估模式分为干预式（interventionist）和互动式（interactionist）[19]。我们认为，在活动理论和调节学习体验的框架下，采用互动式动态评估范式更为适合，它更加重视评估者与学习者之间的互动，以及学习者如何通过调节获得语言潜能的发展。以往的很多研究结论，都证实了调节教学和动态评估在第二语言教学中的重要作用[20]、[21]。就此而言，虚拟仿真技术在线教学采用调节教学方式，也会取得良好的教学效果。

四、在线虚拟仿真调节教学活动设计案例

调节教学环节是决定在线虚拟仿真调节教学是否成功的关键，为了清楚展示调节教学活动的具体流程，这里截取了该环节中教师与学习者的部分互动内容。

（一）使用教材：《发展汉语（第二版）·中级口语II》第1课《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中的第三篇课文《我不吃香菜》

（二）教学课时：20分钟

（三）活动目标：能够根据自己的喜好，利用所学词语和结构，在饭馆完成点菜

（四）重点词语、结构：欢迎、点菜、忌口、稍等、破费、千万;再说;哪能……呢

（五）活动过程

在活动之前，学生已学过了《我不吃香菜》的词语和内容，这部分活动的主要任务是技能表达训练。学习者三个一组，进入到VRChat已创建好的餐馆场景，服务员由学生A扮演，完成点菜任务。下面是部分调节过程展示：

学生A：欢迎光临，三位美女！里面请！

学生B：请给我们找个没有窗户的地方，靠近窗户的地方有点儿冷。

学生A：好的，请问两位点菜什么？

教师见其他学生没有反应，重复问题“点菜什么”

学生A：啊啊，请问两位吃点儿什么？（反应过来，换了一种说法）

学生B：来一盘宫保鸡丁和西红柿炒鸡蛋。啊，还有两个米饭。

学生C：两个米饭？（发现问题）

学生B：啊，不对吗？

学生C做出端碗的动作

学生B：嗯，两碗米饭，对吗？

学生C：哈哈，两碗米饭，对，对。

从上述展示中，可以看出，教师与学习者共同参与了这一调节过程。在这部分互动中，教师并未过多地予以主导和控制，主要是体现了学习者之间的共同调节。如在点菜过程中，学生C通过语言、肢体互动，帮助学生B纠正了量词的错误用法，从而使学生B获得了良好的调节学习体验。

（六）教学反思

总的来看，在调节教学过程中，学习者都保持着很高的热情。不过，由于是第一次使用VRChat软件，学习者在开始阶段都不是十分熟练;逐渐熟悉相关操作之后，学生们都觉得很有趣，大大提高了技能训练的趣味性。之前不爱开口说话的学生，也变得乐于互动，大家都认为是不错的体验。需要注意的是，在进行虚拟仿真教学之前，教师和学生都需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如下载steam软件、注册账号、购置VR头戴式显示器、保证网络质量等。

在线虚拟仿真调节教学模式除了适用于口语教学之外，还可以应用于词汇教学、文化体验学习等。在词汇教学中，表示实物的词语可以在场景内创建出来，表动作类的词语可以通过演示进行表达，一些抽象词语则可以通过语境、互动调节来进行教学。在文化体验学习中，通过所创设的相关场景，不仅能够真实地感受到中国传统文化之美，而且可以亲身参与其中，带来更为直观的文化体验。需要指出的是，在线虚拟仿真调节教学模式尚处于探索阶段，必然会存在一些不足之处，希望在今后的研究中，能够创设更加丰富、多元的情境，并以此为依托，研发出一系列的国际中文教育教材和适合学习者使用的结合虚拟现实技术的APP等。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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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n Online Virtual Simulation Mediation Teaching Model of International Chinese Education

Wu Liu

（College of International Culture exchange， Hebei Normal University， Shijiazhuang 050024， China）

Abstract：The outbreak of COVID-19 has had a great impact on our teaching， especially on international Chinese education. Overseas students cannot attend classes in China for the time being， and students’ learning mode has shifted from offline classroom learning to online learning， which has brought a certain impact on international Chinese teaching. In order to improve the immersion， interactivity and experience of online courses， we analyzed the feasibility and applicability of virtual simulation technology in online courses， and proposed a virtual simulation teaching mode based on activity theory and the concept of regulated learning experience， as well as specific operating steps and teaching cases. It is hoped to provide reference for online courses of international Chinese language teaching.

Key words：activity theory;virtual simulation;teaching model;the mediated learning experien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