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泰洪
摘 要:劳动是人类特有的社会实践活动,人们在劳动过程中既需要教育的帮助,也需要伦理的约束。劳动伦理阐发了劳动教育的价值基础,彰显了劳动教育的道德意蕴,也诠释了劳动教育的价值归宿。劳动教育过程中还存在“技术化”“形式化”“片面化”等教育症结,使劳动伦理的育人效果还存在一定的现实困境。在劳动伦理培育的教育实践中,应该深化劳动伦理教育规律的教学研究,将劳动伦理内化于劳动教育的过程中,探索情感体验的劳动伦理教育进路,推动社会形成尊重和崇尚劳动的伦理认知。
关键词:劳动伦理;劳动教育;伦理困境;伦理构建
一、劳动与劳动伦理
劳动是人类社会生存的基本方式,是人类特有的社会实践活动。“整个所谓世界历史不外是人通过人的劳动而诞生的过程,是自然界对人来说的生成过程。”[1]从马克思这个论断引申,人类社会正是通过劳动创造了全部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在社会发展的历史进程中,人类从事劳动不仅仅是为了自身生存,还要在征服和改造自然中获得自由与发展。由此,劳动就不仅是纯粹机械意义上的物质交换,还蕴含着对人类行为的伦理审视和德性考量,具有一定的伦理向度①。基于劳动人们形成了一套伦理准则,用以引导、协调和约束劳动者之间以及劳动者与生产要素之间的伦理认知。作为社会伦理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劳动伦理是指人们在劳动过程中应当遵守的道德准则和伦理规范,主要反映了人与其他劳动要素之间形成的伦理诉求与德行共识。简而言之,劳动伦理是对劳动领域中整套伦理图式的概括。这套伦理图式由劳动规范构成,它既能够支配个体劳动,使其能按照既定的方式行动,也能够对个体劳动的倾向加以限制,将其劳动限定在合理的界限内。劳动伦理与劳动行为相互生成,彼此关联。没有劳动的支撑,劳动的伦理诉求会虚置为一种难以实现的乌托邦;没有伦理的约束,劳动也会产生剥削与虐待。对此,有学者对劳动及其伦理也给予了极高评价,“是人而非自然,是人的劳作而非自然的赐予,才是几乎一切有价值东西的源泉:人们要把几乎一切有价值的东西都归功于他自己的劳动。”[2]当然,现实生活中劳动实践和劳动伦理之间或始终存在着某种张力,但我们不能由此否认二者之间存在着难以割裂的联系。2020年3月,党中央、国务院印发《关于全面加强新时代大中小学劳动教育的意见》,对新时代劳动教育做出顶层设计和全面部署,劳动教育正日益受到各级各类学校的重视。2020年7月,教育部印发《大中小学劳动教育指导纲要(试行)》,强调“劳动教育是新时代党对教育的新要求,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教育制度的重要内容,是全面发展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大中小学必须开展的教育活动。”[3]在全面加强劳动教育的时代背景下,劳动教育需要回应劳动实践中的伦理道德问题。发挥劳动伦理的育人功能,促进社会形成正确的劳动观,既是新时代党对劳动教育的要求,也是落实全面发展教育体系的重要举措。
二、劳动伦理与劳动教育
劳动教育是马克思主义关于“教育与生产劳动结合”的经典论述的重要体现,也是培养社会劳动者价值取向和技能水平的重要保证。劳动过程本身是一个渗透着人性、凝结着伦理的过程。劳动伦理与劳动教育密切相关,同向互动,提升劳动者的劳动伦理水准是劳动教育应有之义。
1.劳动伦理阐发了劳动教育的价值基础
在伦理学的视域中,劳动并不是一个“伦理无涉”的空场,而是在协调和处理人与人、人与社会之间关系基础上形成的一种“属人”的活动,劳动过程与劳动产品要不断融入道德伦理的要求。由此,劳动必然涉及伦理问题。劳动伦理是人们的伦理准则在劳动实践中的展现,它涉及人们如何对待劳动,在劳动中持有何种动机和行为取向等基本问题,直接影响着人们的劳动态度和劳动意愿。劳动伦理作为劳动教育的道德场域,强调了劳动与社会生产实践的伦理关联,能够让学生在教育活动中认识劳动的价值和意义,进而在劳动过程中遵守社会的倫理规范。“劳动教育固然要学习劳动技术、应该有劳动产品的产出,但对于学生发展来讲,最根本的目标不是要生产多少产品,而是确立劳动价值观。”[4]由于劳动价值观是劳动教育的基础,劳动教育也可以转述为是以形成正确的劳动观点、积极的劳动态度、热爱劳动与尊重劳动者为核心的教育活动。它通过引导、约束、规范劳动者的行为,进行劳动价值观的评判与论证。由此,劳动伦理观构成了劳动教育的重要维度。重视劳动伦理教育是培育合格劳动者的必然要求,是全面发展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一个人只有认识到自己劳动对于社会发展的意义,认识到劳动成果的社会价值,才能突破“劳动自利”的困境,自觉将个体劳动融入社会劳动之中。特别是在就业观日益多元的当下,健康向上的劳动伦理能够帮助人们形成尊重与崇尚劳动、珍惜劳动成果的劳动价值观,能使人们在获得劳动技能和劳动知识过程中高扬勤劳向善、劳动光荣的价值共识和伦理议题,为劳动教育提供正确的价值指引,从而参与社会劳动秩序的建构。
2.劳动伦理彰显了劳动教育的价值意蕴
按照涂尔干的分析,“任何能够在整体社会中占据一席之地的活动形式,要想不陷入混乱无序的形态,就不能脱离所有明确的道德规定。”[5]劳动教育注重劳动者技能的传授,更应强调劳动伦理的培育。劳动技能传授体现了劳动教育的智育价值,劳动伦理培育则彰显了劳动教育的道德意蕴。一个“善”的社会应当是这样的,“它向社会所有成员证实,每一个人只要通过自己的诚实合法劳动,就能改变自己的物质条件与生活状况。”[6]劳动伦理作为劳动实践中的道德图式,它与劳动教育相互渗透、互为支撑。劳动教育活动中劳动技能的锻炼与劳动伦理的培育是并行不悖的。特别是在全面加强劳动教育的新时代,劳动伦理体现了历史传统与现代劳动的道德叠加,是引领劳动者奋发向上的光辉旗帜,也是鼓舞劳动者奋勇前行的精神动力。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指出的,我们要在全社会大力弘扬劳动精神,提倡通过诚实劳动来实现人生的梦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反对一切不劳而获、投机取巧、贪图享乐的思想[7]。在劳动教育的实践中,劳动伦理所蕴含的道德判断与善恶认知是劳动者对劳动行为产生积极情感体验的前提,它能有效弥补成文劳动制度无法实现的治理功能。通过赋予劳动以伦理和规范,营造劳动生活的道德理想和价值目标,不仅完善了劳动关系治理的手段,还体现了维护劳动秩序的现实意义。
3.劳动伦理诠释了劳动教育的价值归宿
劳动教育是马克思主义关于“人的全面发展”教育观的重要体现。马克思主义哲学重视人的自由与解放,认为劳动是人的全面发展和解放的活动。但在资本主义社会中,生产资料私有制导致了劳动行为的异化,“劳动为富人生产了奇迹般的东西,但是为工人生产了赤贫。劳动生产了宫殿,但是给工人生产了棚舍。劳动生产了美,但是使工人变成畸形。”[8]这种在私有资本主导下的劳动不是自愿劳动,而是被迫性的异己劳动。“劳动的异己性完全表现
在:只要肉体的强制或者其他强制一停止,人们就会像逃避瘟疫那样逃避劳动。”[9]在经典作家的理论视域中,异化劳动是一种自我折磨的劳动,显然不是人的自由和解放,无法培育热爱自己工作的劳动者。怀特海基于对教育目的的论述,指出“一个疲劳而厌倦的工人,无论技能多么娴熟,能大量地制造出一流产品吗?不,他会限制自己的产量,对工作敷衍了事,并精于逃避检查。”[10]劳动教育具有塑造人格、磨炼意志、锤炼品格的重要作用,其终极价值是通过劳动走向劳动幸福,实现人的自由与解放。只有在社会主义国家,劳动者是国家的主人,劳动和劳动者得到了应有的尊重。“尊重劳动、倡导劳动、保护劳动,是社会主义社会先进性的显著标志;勤奋劳动、诚实劳动、创造性劳动,是社会主义国家劳动者的鲜明特征。”[11]如果说劳动教育是培养劳动者形成尊重与崇尚劳动伦理认知的重要途径,那么劳动伦理就成为劳动教育实践的价值归宿。一种崇劳创新的劳动伦理能使劳动者的劳动精神内化于心,这既能为劳动教育提供精神引领,又能使劳动者获得劳动价值感与意义感,最终实现经典作家所构想的人的自由和解放。
三、劳动教育实践中的伦理挑战
经典作家描绘的经由劳动实现人的自由与解放,是设定在生产力高度发达的基础上。在今天生产力尚待提高的条件下,劳动还是人们谋生的手段。在劳动教育实践中,由于劳动教育过程中还存在“技术化”“形式化”“片面化”等教育症结,致使劳动伦理的育人效果还存在一定的现实挑战。
1.劳动教育的“技术化”对劳动伦理的消解
劳动不仅是人类改造客观物质世界的实践形式,也是促进自身发展的主要方式。劳动应然地作为实践之知,对实现与促进人的全面发展不可或缺。劳动教育不仅是培养学生的劳动技能,还应该引导学生关注劳动成果的价值,注重学生的全面发展。现代课程教育呈现某种技术化实践形式,其主要体现为以标准化、普遍化与客观性课程模式传授知识。这种“技术化”课程教育模式遵循的是效率逻辑,它试图以较小的成本获取较高的教育产出,重视对教育行为的效益评价,将教育注意力主要集中于劳动技能的掌握、劳动能力的提高等可测度的教学效果上。这对传授技术技能是有效的,可以充分发挥教师在劳动教育过程中的主导作用,将其基本知识和技能系统化地传授给学生。但问题也比较明显,劳动教育的“技术化”取向把传授知识技能作为重要的规定性,对于劳动活动过程中应遵循的价值意义关注不足,也未能充分考虑情感与精神因素在劳动教育过程中的重要作用,隔离了劳动与人的发展、幸福与意义的天然联系。劳动的实践意识和情感是创新的基础,正如雅思贝尔斯所指出的,“教育活动着重关注的应当是人的潜能如何最大限度地调动起来并加以实现,以及人的内部灵性与可能性如何充分生成。”[12]如果在劳动教育过程中忽视对劳动的伦理价值与情感认知,很容易导致学生将劳动视为简单与枯燥的“干活挣钱”,不利于具有创新思维和创新能力的人才成长。并且,一旦人们迷失对劳动意义的感知,劳动的价值和意义感与人的本真日渐分离,个体劳动就成了整个社会机器上的一个部件,劳动便成为一种负担,变得无聊且痛苦,劳动对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作用亦被悬置虚空而难以触及。
2.劳动教育的“形式化”对劳动伦理的遮蔽
劳动教育不是关于劳动的说教,而是让学生在劳动实践中接受教育。劳动教育最核心、最本质的价值目标只能是:“培育学生尊重劳动的价值观,培育受教育者对劳动的内在热情与劳动创造的积极性等劳动素养。”[13]它通过学生的主体参与,经由具体的劳动体验进行感悟和反思。可以说,劳动教育目标的实现取决于劳动实践。但在具体实践的过程中劳动教育还存在种种形式化的价值畸变。目前很多学校开展了校内劳动、家务劳动、农事劳动,以及勤工俭学、志愿服务、劳动教育思政课等活动形式。这些教育形式在一定程度上检验课堂上所学的专业理论知识,在实践中具有明显的劳动教育属性。但是问题在于,有的劳动教育只是在“形式”的层面开展,并没有把劳动伦理理念的培育贯穿到劳动教育的全过程。劳动教育忽视了劳动者的价值、情感、道德与精神,客观上造成了学生“劳动世界”与“价值世界”的阻隔。例如,有的学校要求学生每天劳动打卡、提交劳动照片,并配文字说明,然后“提交”就表明学生参加了劳动教育。此種劳动形式看似热热闹闹,实则其变味走调。本质上说,这是形式主义对伦理价值的入侵与置换,它割裂了劳动教育的伦理理念,使劳动教育无法展开内在的、交互的、深层的伦理性活动。实际上,当前社会环境中一夜暴富的思想并不是没有市场,不劳而获的想法也是存在的。为此,我们进行劳动教育,最为关键的是明确年轻一代的伦理价值追求,是看钱、重权、重名利,还是注重一个人对社会所做的劳动贡献?这是根本的伦理价值教育。
3.劳动教育的“片面化”对劳动伦理的割裂
今天劳动被赞颂为价值的源泉。但词汇史的研究表明,劳动实际上并不一直代表着美好。阿伦特认为,拉丁语laborare与法语劳动travailler和德语劳动arbeiten有相同的词根,在这些语言中,与“劳动”对应的词都清楚地含有辛苦操劳之意[14]。今天,个别教育工作者也将劳动教育实践中劳动的概念片面曲解为“劳累”,简单将劳动活动等同于劳动教育,出现劳动教育“非教育化”、劳动课“非课程化”、劳动教育实践“非专业化”等倾向[15],认为组织学生开展一些体力活动、义务劳动就是劳动教育。劳动教育的目标固然很多,但重点是要引导学生树立尊崇劳动的价值理念,养成诚实守法的劳动素养,培养奋斗奉献的劳动精神,提高创新创造的劳动能力[16]。
片面的“出力流汗”式的劳动教育并不能形成对辛苦的体力劳动者的尊重。《关于全面加强新时代大中小学劳动教育的意见》明确提出要把握劳动教育基本内涵,“让学生动手实践、出力流汗,接受锻炼、磨炼意志,培养学生正确劳动价值观和良好劳动品质。”[17]可见,将劳动教育简单化约为体力劳动,就割裂了劳动教育的道德意蕴,也背离了劳动教育的宗旨,容易导致学生对劳动产生排斥心理。更有甚者,劳动教育有时还被片面误读为教育的惩罚方式,认为这种惩罚手段既能避免体罚学生所引起的伦理争议,又能让不讲规矩的学生得到合理的规训。我们说,劳动教育的核心是价值体认,是让学生懂得劳动的本真意义,懂得劳动创造幸福的道理,树立劳动最光荣的理念,让学生在各个层面体验、探究劳动的价值,并内化为自己的伦理价值观。但当劳动被异化为一种处罚手段,劳动自然被视为一种痛苦的、应当避免的人生体验。劳动一旦被受教育者看成负面的、应当刻意避免的教育体验,劳动教育的宝贵价值也就被割裂了。由此,也全然违背了劳动教育的价值体认功能,与劳动教育的目标背道而驰。
四、劳动教育实践中的劳动伦理构建
自人类步入社会劳动时代,就产生了劳动关系,有了规范和调节劳动实践的伦理准则。劳动伦理已随着人类劳动走过了世世代代,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伦理形态和伦理诉求,在新时代全面加强劳动教育的实践中,劳动伦理的构建可从以下途径展开。
1.深化劳动伦理教育规律的教学研究
劳动伦理的培育具有自身的发展规律,探究劳动伦理的教育规律是劳动教育理论体系的一个重要课题。劳动伦理教育规律是指探讨劳动伦理教育过程中各要素之间互动联系及其发展规律的基本理论。劳动伦理教育不仅要关注现实的劳动生活,更应该关注劳动者的精神生活与内心世界。首先,要深化马克思主义“教育与生产劳动结合”理论对劳动伦理教育的指导。劳动伦理作为新时代劳动教育道德意蕴的体现,需要在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指导下培育学生正确的劳动态度与劳动价值观,在准确认识“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理论实质的基础上,确保劳动伦理教育工作的科学性和方向性。其次,需要创新劳动伦理教育方法的研究。所谓劳动伦理教育方法,就是在劳动伦理教育过程中教育者和受教育者为了达到既定的教育目的所采用的手段和方式。当前,在脑力劳动、复合型劳动、服务性劳动比重迅速增加的时代背景下,劳动伦理的教育方法也应与时俱进,主动适应劳动形态的变化,贴近时代发展与实际生活中的劳动元素。最后,加强劳动伦理在专业课教学中的渗透研究。应充分挖掘专业课程教学过程中的劳动伦理教育资源,在课程中结合专业内容对学生进行劳动伦理教育,帮助学生树立正确的劳动价值观,理解劳动是一切社会财富的源泉,摒弃不劳而获的思想。
2.将劳动伦理内化于劳动教育的实践之中
社会实践是获得伦理规范的重要维度,在倫理德行培育中实践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劳动伦理的培育也应该有机融入劳动教育的实践之中。一方面,劳动教育要回应劳动伦理的价值诉求。劳动伦理的培育可以看成是“为了劳动的教育”,其核心是形成正确的劳动历史观和劳动价值观。在劳动教育开展的过程中,应将劳动情感、劳动观念和劳动态度的培育寓于劳动教育的始终,让劳动过程充溢着伦理精神。通过劳动教育培育学生辛勤劳动、诚实劳动、创造性劳动的品格。也就是说,劳动教育既要培养学生的劳动习惯和劳动技能,更应培养具有一定伦理品性的劳动者,亦即要关注“人的完善”。并且长远来看,教育对于“人的完善”的促进要比单纯技术性知识的准备更符合社会发展的长远考量。另一方面,劳动伦理培育也必须回归劳动实践的过程中。劳动伦理的培育不仅要重视“教以劳动”,还重视“劳动地教”。“劳动教育本身就具有鲜明的实践育人属性,劳动与实践作为人类改造世界的活动,具有本源上的内在一致性。”[18]劳动伦理的养成需要主动回归劳动实践,培育过程中应走出高高在上的独白式、灌输式的教育模式。通过劳动实践的引导,激励学生立足于劳动现场磨炼劳动意志,主动投身于劳动过程感悟劳动价值,最终实现劳动教育与劳动伦理的过程统一。
3.探索情感体验的劳动伦理教育进路
伦理的培育不同于智性,它不是通过论证得出,主要是通过情感体验而习得。情感体验是受教育者在对劳动的真切感受和理解的基础上对劳动产生的情感与感悟,能使体验者获得持久和深刻的情感共鸣与价值取向。麦金太尔认为,“道德教育就是一种‘情感教育’。”[19]在劳动伦理培育过程中,情感体验可以通过亲身经历形成对劳动的个性化认识和领悟,它能有效化解劳动教育过程中因“技术化”“形式化”“片面化”等问题所导致的劳动伦理困境,对于劳动价值观的塑造具有重要的地位和作用。劳动伦理教育作为一种感化教育,是教育者与教育对象建立互动关系的过程,这种互动不只是认识关系,也是学生反思自身活动,进行行为仿效的过程。为此,应该积极创设劳动情景,引导学生参加参与到劳动的情感体验中。一方面,要善于从日常劳动事例中汲取素材,挖掘劳动过程中的积极因素。日常劳动素材能体现教育者与受教育者的交往互动与身体力行,可以提高受教育者在既定劳动情景中的伦理认知与价值判断能力。另一方面,可以通过情感移情的教育作用,让受教育者到特定的劳动场所去体验劳模在劳动活动过程中的伦理情感,用劳模的精神内涵去感召学生的劳动价值取向,在劳动体验的情境中培养学生劳动光荣的认同感。
4.推动社会形成尊重和崇尚劳动的伦理认知
劳动伦理培养在某种程度上说也是个社会问题。如果社会伦理氛围存在追求好逸恶劳、不劳而获,诚实劳动得不到应有报酬的风气,那么学校的劳动伦理教育也很难取得好的效果。由此,劳动的培育还须做好学校劳动教育与社会伦理认知度的有机结合。劳动教育的终极目标是让不同劳动者都能感悟到劳动的真实意义,并通过自身劳动努力实现属于他自己的价值目标,这就要求社会在推进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过程中,不仅要关注效率与效能,更应将劳动价值置于基础和优先的位置上,经济与社会的发展要依靠劳动者,经济与社会的发展也应该为了劳动者。并且相对于人们普遍重视的效率问题与技术问题,如何正当地对待劳动与劳动者的伦理问题更具有根本性的价值。当然,尊重劳动、崇尚劳动的社会伦理并不能通过简单的理论说教就能实现,它需要社会坚持劳动者的主体地位,关注并保障劳动者的基本权利,为劳动者提供全面的权益保障。保护劳动者是实现尊重和崇尚劳动的重要条件,实实在在的保障劳动者的合法权益具有根本性的意义。唯有如此,劳动者才能获得真正的尊严,尊重和崇尚劳动的伦理认知也才能成为社会的意识自觉和价值认同。人们就不仅仅在“劳动挣钱”中得到满足,更能从劳动的事业中得到升华,一个以劳动伦理形塑为核心的劳动教育的科学路径也会自觉形成。
注释:
① 伦理与道德虽然含义和感受不尽相同,“伦”乃外序,“德”乃内心,伦理指外,道德向内。但无论中西,伦理作为群体规范与道德作为个体行为,的确紧密联系,群体规范應表现在个体道德行为和心理上,个体道德行为和心理一般正是群体规范的呈现。两词一般常常约定俗成,不做或极少区分。参见李泽厚:《伦理学新说述要》,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19年,第24—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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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中国劳动关系学院校级科研项目“公共伦理的维度与实践”(21XYJS007)的阶段性成果。]
[责任编辑:周晓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