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州高峰
三十多年了
火車从涨水的长江边往北开
在七月的雨夜里
一直走在开往淮南的路上
从来没有如此沉重的身体
火车驮着我,好像很吃力
前半夜身体晃动
后半夜身体还在晃动,其实到站了
梦在颠沛中还没有歇下来
我看到终点站的星辰
与街巷一样杂乱无章的星辰
萤火虫般在高天上闪烁
我的额头抵着窗玻璃外的夜空
转动眼珠向上追逐它们
这是通铁路的蔡家岗的星辰
明天晚上,我还将看到
没铺铁轨的寿州星辰是什么样子
冬天的田野没有什么看头
昨夜鼓噪的青蛙
幻化为稻田里的收割机
割完稻还停在我家田里
向站在田埂上的父亲讨要工钱
一只蚂蚱开着打捆机加入进来
连同自己被卷进草捆
龙虾挥舞旋耕机的刀锋
将一个节气彻底粉碎
只有麦种是父亲亲自撒的
现在,一场大雪铺天盖地
来到我家的一亩三分地
冬天的田野没有什么看头
从田角偷偷掀开白盖单
我试图躲进去写一首田园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