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蕾 王红民
慢性阻塞性肺疾病(Chornic obstructive pulmonary disease,COPD)是一种常见的,可预防和治疗的疾病,临床特征为持续性气流受限和呼吸系统症状。COPD患者因支气管内各种炎性细胞浸润,支气管粘液腺和杯状细胞增生肥大,黏液大量分泌,加之纤毛运动异常、气道净化能力下降等,易引起曲霉定植,且因常合并多种基础疾病,较频繁应用激素及抗生素,同样为曲霉菌的易感人群。研究显示,COPD患者曲霉感染率可达5%,且预后差[1]。然而,国内外有关COPD发生变应性支气管肺曲霉病(Allergic bronchopulmonary aspergillosis ,ABPA)的研究较少,为提高对该病的认知,回顾性分析36例COPD合并ABPA患者的病例资料,探讨COPD发生ABPA的危险因素,为临床早期识别高危患者提供依据。
选取郑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2015年8月至2020年8月收治的诊断为慢阻肺合并ABPA的患者36例作为病例组,按1:2选取同时段入院、性别相同、年龄差不超过5岁的COPD未合并ABPA患者72例纳入对照组。
(1)入组COPD患者均符合2017版慢阻肺全球倡议制定的“慢阻肺”诊断标准[2],均行肺功能检查。(2)入组ABPA患者均满足2017年版《变应性支气管肺曲霉病诊治专家共识》中的诊断标准[3],所有患者均行血清总IgE、烟曲霉皮肤点刺试验、烟曲霉特异性IgE、外周血嗜酸性粒细胞(Eosinophils,EOS)计数及胸部CT检查。(3)诊断为COPD合并ABPA的患者,必须是COPD诊断在前,ABPA诊断在后。(4)病历资料完整。
(1)肺结核、肺癌、肺栓塞患者;(2)心、肝、肾功能重度不全者;(3)自身免疫性疾病及免疫缺陷者;(4)器官移植及免疫抑制剂应用者。
对两组病例进行回顾性分析(1)一般资料:性别、年龄、职业、基础疾病;(2)临床表现;(3)影像学;(4)实验室检查:血清总IgE、烟曲霉皮肤点刺试验、烟曲霉特异性IgE、外周血EOS计数、中性粒细胞计数、肺功能等;(5)诊疗措施:入住重症监护室(Intensive care unit,ICU),有创操作(行纤支镜检查),抗菌药物应用等。
数据采用 SPSS21.0软件进行分析,偏态分布的计量资料用中位数(M)和四分位数间距(Q25,Q75)表示,采用秩和检验。计数资料以例(%)表示,采用χ2检验和 Fisher精确概率检验。危险因素采用多因素 Logistic回归分析,计算相应的比值比(OR)与95%可信区间(CI),以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累计纳入108例,病例组36例,女17例(47%),男19例(53%),中位年龄55岁;对照组72例,女34例(47%),男38例(53%),中位年龄57岁;两组性别、年龄、职业、基础疾病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见表1)。
表1 两组一般资料比较
病例组均有咳嗽症状,咳痰35例(97%),胸闷33例(92%),喘息28例(78%),发热16例(44%),咯血3例(8%),胸痛2例(6%)。对照组均有咳嗽及咳痰,发热18例(25%),咯血8例(11%),喘息63例(88%),胸闷67例(93%),胸痛6例(8%)。两组咳嗽、咳痰、喘息等症状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病例组发热者比例较对照组增加(x2=4.207,P<0.05)(见表2)。对照组肺听诊湿啰音31例(86%),哮鸣音33例(92%)。病例组可闻及湿啰音21例(29%),哮鸣音19例(26%)。两组听诊对比湿啰音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8),哮鸣音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
表2 两组临床症状比较[n(%)]
病例组伴支气管扩张22例(61%),两组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病例组伴纵隔淋巴结肿大比例增加(P<0.05)(见表3)。
表3 两组影像学特征比较
病例组血清总IgE均升高1033~5000IU/mL,平均为(4233.22±1220.41)IU/mL。血清烟曲霉皮肤点刺试验阳性28例(1~4级)。烟曲霉sIgE均升高0.37~26.1KUA/L,中位数为8.21KUA/L。13例EOS计数升高(0.53~1.66)×109/L;平均为(0.95±0.37)×109/L。两组外周血EOS计数比较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12),余中性粒细胞计数、降钙素原(Procalcitonin,PCT)、C-反应蛋白(C-reactive protein,CRP)、红细胞沉降率(Erythrocyte sedimentation rate,ESR)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病例组肺功能34例(94%)为III~IV级。两组肺功能比较差异不具有统计学意义(P=0.712)(见表4)。下呼吸道标本培养出烟曲霉及黄曲霉各3例;1,3-β-D葡聚糖(GM)试验阳性6例。
表4 两组实验室检查比较
本研究经单因素分析发现住院时长、有创操作、近1年内因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急性加重(Acute exacerbation of chronic obstructive pulmonary disease,AECOPD)住院≥2次、ICU治疗、住院时用抗生素种类与COPD发生ABPA有关(P<0.05)(见表5)。
表5 COPD发生ABPA危险因素单因素分析[n(%)]
以(表5)中P<0.05的变量为自变量,具体赋值(见表6)进行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发现, 有创操作、近1年内因AECOPD住院≥2次、入住ICU是COPD发生ABPA 的独立危险因素(见表7)。
表6 主要研究变量及赋值情况
表7 COPD发生ABPA危险因素的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
ABPA是一种多由烟曲霉引起的气道高反应性疾病,临床上主要表现为刺激性咳嗽,咳棕黄色脓痰及喘息,影像学多表现为上叶一过性实变或不张,可伴中央性支气管扩张,黏液嵌塞,可发生于双侧[4]。1952年由英国学者Hinson首次命名[5]。自此,有关ABPA的报道开始增多[6-8],并逐步引起临床医师重视。ISHAM专家学组于2013年制定了ABPA的诊断标准。[9]近几年来,ABPA的发病率有所升高[10-11],据统计,目前全球每百万人口中就有1.4~4.8个ABPA患者,且多见于哮喘、慢阻肺、囊性纤维化病人[12]。在哮喘和囊性纤维化人群中,发病率分别达1.0%~3.5%[9]和8%~10%[13]。而在COPD患者中的发病率,目前国内外尚无相关研究。2017年中华医学会呼吸病学分会哮喘学组根据我国临床情况制定了ABPA诊治专家共识,并明确指出慢阻肺是ABPA发病的危险因素之一。但大多数COPD合并ABPA的患者因年龄大、肺功能差不能耐受支气管镜及CT引导下肺穿刺检查,使该病的诊断受限,易漏诊及延误治疗。因此了解COPD合并ABPA的危险因素,早期辨别高危患者并进行干预十分重要。
本研究经单因素分析发现,ICU治疗、有创操作、联用2种以上抗生素、近1年内因AECOPD住院≥2次,住院天数多均与COPD合并ABPA相关。 经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显示,ICU治疗、有创操作、近1年内因AECOPD住院≥2次是COPD合并ABPA的独立危险因素。可能是ICU病人因长期应用广谱抗菌药物,使病原菌产生耐药,菌体平衡被打破,从而更易感染曲霉。有创性性操作使气道内皮受损,并破坏机体正常生理屏障,使曲霉侵入肺组织的机会增加,感染的风险加大。此外,COPD患者因高龄、机体免疫功能下降,溶菌酶活性降低,易反复急性加重住院治疗,因而院内机会性真菌感染的风险增加,易合并ABPA。
ABPA患者EOS计数常升高[14],本研究病例组EOS计数值较对照组升高(P<0.05),差异有统计意义。提示慢阻肺患者EOS计数异常升高,应警惕合并ABPA可能。文献报道,ABPA痰标病原菌培养,曲霉检出率约50%左右[9]。本研究病例组下呼吸道标本培养出曲霉6例(16.7%),与报道不符,可能与送检痰标本不合格有关,对疑似COPD合并ABPA患者,应严格把控送检标本质量,必要时反复多次送检。
ABPA临床表现无特异性,主要表现为咳嗽、咳痰、喘息。15%患者听诊有异常[15]。本研究病例组以咳嗽、咳痰、喘息症状多见。两组相比对照组发热比例高(P<0.05),差异有统计学相关意义,与以往研究不符,可能与病例组纳入样本量少有关。病例组肺听诊湿啰音21例(58%),哮鸣音有19例(53%),与研究有出入,可能与慢阻肺患者气道黏液高分泌有关。
ABPA胸部CT图像多表现为片状、斑片状浸润影或实变影,多呈游走性,可累及任何肺叶及肺段,可伴支气管扩张[16]。两组病例在实变影、结节影、斑片影、双肺累及、支气管扩张方面,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病例组伴纵隔淋巴结肿大比例增多,(P<0.05)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综上,COPD发生ABPA临床表现无特异性,易漏诊。因此,早期识别及预防很关键。AECOPD若经抗感染治疗后,症状不缓解甚至病情进展,若存在以上危险因素,结合EOS计数升高,影像学上肺叶一过性浸润影,伴支气管扩张,需警惕ABPA的发生,积极行血清总IgE、烟曲霉皮肤点刺试验或特异性IgE、及病理学、病原学检查,且较早行经验性抗曲霉治疗。对慢阻肺患者,应加强教育管理,尽量避免急性加重,减少住院次数,降低COPD患者发生 ABPA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