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农产品对日本市场出口优势比较研究

樊晶慧， 朱方林，2

(1.江苏大学财经学院，江苏镇江 212013； 2.江苏省农业科学院农业经济与发展研究所，江苏南京 210014)

2020年东盟10国和中国、日本、韩国等15个国家正式启动了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这是有史以来世界范围内参与国家数量最多的自由贸易协定。这份协定的签署，既有助于维护亚太地区多边贸易体制、深化区域经济一体化，也将更好地改变世界经贸低迷状态、促进全球经济的恢复性发展。中国和日本是RCEP重要成员国，根据联合国统计署统计，中日双方农产品贸易规模从2001年的58.74亿美元上升到2018年的117.29亿美元，中国向日本出口额从2001年的56.48亿美元上升到2018年的106.06亿美元，日本成为中国第一大农产品出口市场。在日本农产品进口市场中，美国是中国的最主要竞争对手，2019年日本与美国签署了日美贸易协定，日本撤废或削减约72亿美元的美国农产品关税，包括牛肉、猪肉、小麦、乳酪、玉米和红酒等。

关于中日农产品贸易问题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4个方面：(1)农产品贸易类型。吴学君等运用边际产业内贸易指数、G-L指数等方法进行分析研究，认为中日两国农产品贸易方式以产业间贸易为主，产业内贸易质量较低。(2)关于两国农产品贸易摩擦原因。阚大学等认为，两国贸易摩擦主要存在于国际规则模糊、中方产品质量安全以及日本政治经济的极端保护等3个方面。(3)农产品贸易互补性与竞争性。庄芮等指出，中日农产品贸易主要是产业间贸易，具有互补性的农产品种类不多但互补性较强，认为两国应调整出口结构，以竞争性产品为导向，扩大互补性农产品贸易。(4)关于RCEP对中日农产品贸易的影响。吕越等以跨太平洋伙伴协议(TPP)和RCEP为研究对象探究区域经济一体化对经济的影响，认为同时加入TPP与RCEP将给中国经济带来发展的协同效应。

笔者运用进口依赖系数研究中国和美国在日本农产品进口市场中的地位，从而分析出日本对两国不同类别农产品的依赖度，进而提出扩大我国农产品出口日本市场份额的对策建议，以期为政策制定者提供理论参考。

1 中国、美国农产品出口日本现状

我国于20世纪70年代初与日本建立贸易关系，根据海关部门的数据，1972年，中日双边贸易额仅为10.4亿美元。随着我国经济飞速发展以及对外开放的力度不断扩大，两国的产品贸易频率明显增大。2019年，虽然遭遇世界经济增速下滑、贸易保护主义盛行，全球贸易环境趋于恶化，但中日双边贸易仍继续保持了3 000亿美元规模。在经济贸易上，农产品的贸易是双边贸易的一个很重要的内容，在两国国民经济中扮演着重要角色，也是各方很注重的一个发展方向，近10年来，日本农产品的进出口呈现波动性增长，中美两国在日本市场的竞争也愈发激烈。

1.1 中国农产品出口日本现状

从表1可以看出，2009—2012年随着金融危机的缓解，中日双方农产品贸易逐渐回升，由75.83亿美元上升至118.21亿美元；2012年由于“钓鱼岛事件”，再次引起了中日农产品贸易摩擦，使中国对日本农产品的出口额自2012年的118.21亿美元下降至2016年99.18亿美元。2017年，日本响应“一带一路”倡议，中日高层积极互访，中日关系进入新的发展时期，中国对日本的农产品出口额逐渐上升，至2018年为106.06亿美元。

表1 2009—2018年中国对日本农产品贸易概况

从中国农产品对日本出口额占日本农产品进口总额比例来看，自2009年占12.68%稳步上升，至2015年上升至15.44%。一方面是由于中国在2009—2012年出口日本农产品总额上升，另一方面在2012—2015年，日本进口农产品总额逐年下降，2016—2017年占比下降但至2018年又有所回升，整体来看中国对日本农产品的出口总额呈波动增长。国际形势的变化，短期内对产品的出口会造成一定的影响，但长期来看，区域经济一体化的趋势不可逆转。

1.2 美国农产品出口日本现状

从表2可以看出，至2011年美国出口日本农产品总额达到最高值，为151.46亿美元。之后由于自然灾害以及政治动乱等原因，美国出口日本农产品总额阶梯式下降，至2016年出口总额为119.72亿美元，2017—2018年出口额有所回升，2018年出口总额为137.75亿美元。

表2 2009—2018年美国对日本农产品贸易概况

美国对日本农产品出口额占日本农产品进口总额比例在近10年内呈“W”形演变，2009—2013年美国对日本农产品占比一直处于下降状态，由20.35%下降至17.75%，2014年上升至19.80%，之后再次逐年下降，至2017年为18.27%，2018年再次回升。近2年由于国际形势的不确定性，农产品贸易还会有一定的波动。

1.3 中国、美国农产品出口日本比较

通过对比可以发现，2009—2015年中国出口日本农产品占日本进口总额比例逐年上升，在此期间，美国农产品占比逐年下降，但美国农产品在日本市场的份额仍高于中国。可以看出中国农产品在日本市场中的影响力在逐渐提高，美国在日本农产品市场的影响力相对下降，中美两国的农产品在日本市场中是竞争关系。同时，为了降低风险，日本也在平衡对各个国家的农产品进口贸易。

2 日本对中国、美国农产品进口依赖度研究

2.1 研究方法

本研究使用的进口依赖系数分析是参照刘林奇等使用的方法。日本对中美农产品的进口依赖系数()的计算方法如下：

(1)

式中：代表日本；代表中国、美国；代表世界；代表农产品种类；表示日本类农产品从国进口额；表示日本类农产品进口总额；表示国类农产品的出口总额；表示世界类农产品总出口额。进口依赖系数越大，说明出口国的该类农产品在日本市场中越有优势；反之，则说明该出口国的农产品在日本市场中不具有优势。

2.2 数据来源

为了便于分析中美农产品在日本市场中的优势，本研究参考郝晓燕等对农产品的定义及方法，将农产品划分为水产品、园艺产品、加工农产品、谷物产品、畜产品和动植物油脂产品等6类(表3)。

表3 农产品分类体系

本研究数据主要来自UN COMTRADE数据库2013—2018年中国、美国及日本之间的贸易数据，几类农产品的日本进口总额、世界出口总额以及中美出口总额见表4。

表4 2013—2018年日本农产品进口总额、世界出口总额及中美出口总额 亿美元

2.3 日本对中国、美国农产品依赖度分析

将上述几类农产品的贸易情况代入公式(1)得出日本农产品对中国、美国的依赖性，结果见表5。

表5 日本6类农产品对中美两国的进口依赖系数

2.3.1 日本水产品对中国的进口依赖系数高于美国 从表5可以看出，2013—2018年日本水产品的进口对中国的依赖系数高于美国。日本对中国水产品的进口依赖系数呈倒“V”形，2015年进口依赖系数达最高值，为0.178，后逐渐下降，至2018年日本对中国水产品的进口依赖系数为0.123。而日本水产品对美国的依赖系数一直保持在0.02左右，并无较大变化。日本对中国水产品进口依赖度较高，一方面考虑到水产品的生鲜性，中日两国地理位置相邻，运输成本低，使得日本水产品从中国进口的概率远大于美国。另一方面中国水产品的出口也在不断扩大，中国水产品在世界市场的地位也在不断提升。

2.3.2 日本园艺产品对中国的进口依赖系数有望超越美国 2013年日本对美国园艺产品的依赖度相对于中国较高，进口依赖系数为0.228，日本对中国的依赖系数为0.127。2013年以后，日本对中国的园艺产品的依赖程度逐渐增加，至2016年进口依赖系数为0.200，而对美国的进口依赖系数在2013—2016年逐年降低，2016年日本对中美两国的进口依赖系数仅差0.005。2017—2018年日本对中国园艺产品的进口依赖系数有所降低，2018年为0.183。而美国依旧处于下降状态，2018年为0.191。按此趋势发展，日本对中国园艺产品的依赖有可能超过美国，主要由于中国园艺产品在日本市场上份额占比处于上升态势，并且中国园艺产品在世界市场上的影响力也在逐渐扩大。

2.3.3 日本加工农产品对中国的进口依赖系数逐渐上升 从表5可以看出，中日加工农产品对两国的进口依赖系数来看，2013—2018年日本对美国加工农产品的进口依赖系数高于中国。日本对美国加工农产品的进口依赖系数在几年间呈倒“V”形，依赖系数为0.140左右，而日本对中国加工农产品的进口依赖系数主要在0.060左右，且呈稳步上升态势。日本对美国的进口依赖系数在2015年为最高值，为0.166，之后逐年下降至2018年的0.133。日本加工农产品的进口对美国的依赖系数较高，是由于美国农业属于现代农业，生产过程实现高度机械化，有较高农业生产技术，所以日本对美国的依赖性较高。但从计算的依赖系数可以看出，随着中国供给侧结构改革，从数量生产向质量生产转变，中国农产品的出口结构在逐渐转变，日本对中国加工农产品的依赖性也在稳定上升。

2.3.4 日本畜产品对美国的进口依赖系数远高于中国 从日本畜产品进口对中国、美国的依赖度分析结果(表5)看出，日本对美国的依赖度远高于中国。2013年日本畜产品进口对美国的依赖系数为0.205，到2016年下降至0.170，之后逐渐回升至2018年的0.177。而日本畜产品进口对中国的依赖系数在2013—2015年为0.007，2016—2018年为0.006，近年来并无较明显的变化。日本畜产品的进口对中国有较低的依赖，是由于美国在日本畜产品进口市场已占据第1位，且美国出口到世界市场的畜产品的份额远远大于中国，同时近年来随着中国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国内畜产品消费需求不断上升，中国一度成为畜产品净进口国家，所以日本畜产品对中国的依赖度远低于美国。

2.3.5 日本谷物产品对美国的进口依赖系数远远高于中国 在日本谷物进口市场上，美国谷物产品占绝对优势。2013年日本对美国的谷物产品进口依赖系数为0.480，对中国的进口依赖系数几乎为0。虽然在2014年后日本谷物产品对美国的进口依赖系数下降至2017年的0.556，但在2018年回升至0.607。相比美国，在2013—2018年，日本谷物产品对中国的进口依赖系数基本不变，维持在0.001水平上，远低于美国。美国是农产品出口大国，并具有高度发达的农业科学技术，其谷物产品出口占据的市场份额远高于中国，中国农业农村发展虽已进入新的发展阶段，但基于国内粮食市场供求和国家粮食安全问题，中国谷物产品的出口占日本进口的市场份额远低于美国。

2.3.6 日本动植物油脂产品的进口绝对依赖美国 从日本动植物油脂产品对中美两国的依赖度分析结果(表5)可以看出，日本对美国的依赖度远高于中国。2013年日本动植物油脂产品对美国的进口依赖系数为0.695，在2016年上升至0.931，之后逐年下降至0.545，相对于2013年下降了21.6%。虽然日本对美国动植物油脂产品的依赖度近年来有所下降，但日本动植物油脂产品对中国的进口依赖系数始终保持在0.01左右，远低于美国。主要由于日本农产品检验检疫规定较为复杂且标准高，我国质量检测体系尚不完善，质量标准与发达国家仍有较大差距，所以中国在日本动植物油脂产品的进口市场上所占份额远低于美国。

实证结果显示，关于日本水产品的进口，由于地理位置的优势中国比美国有更大的出口优势；在日本园艺产品进口中，日本对中国的进口依赖度有超越美国的可能；在日本加工农产品进口中，虽然日本的进口更依赖于美国，但中国的加工农产品出口也在向日本市场逐渐渗透；美国的畜产品、谷物产品以及动植物油脂产品在日本市场上占绝对优势，中国可适当扩大此类产品的出口，在RCEP的契机下，实现农产品出口多元化。

3 扩大中国农产品出口日本市场份额对策建议

基于本研究结论，并借鉴日本对中美农产品的依赖性分析，提出相应的政策建议，以提升中国农产品对日本市场的出口份额。

3.1 在总体方向上要加快推进我国农业高质量转型发展

在2017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推动高质量发展,是我们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确定发展思路、制定经济政策、实施宏观调控的根本要求”，农业发展也不例外，高质高效是今后农业发展的主要方向。随着我国经济社会快速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改善，由“吃饱”向着“吃好”和营养健康转变，需要不断深化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加快推进现代农业的转型发展，要不断提高农业创新力、竞争力，同时还要不断追求农业的高效益，参与农业的国际化经营合作，实现由农业大国向农业强国转变，进而提升我国农业的国际地位。

3.2 在总体目标上要加快提升我国农产品国际市场竞争力

近年来，贸易保护主义开始抬头，绿色贸易壁垒被滥用，我国农产品进入国际市场受到阻碍，突破障碍提升竞争力，关键是要提高农产品的质量安全水平。一是建立农产品的质量保障体系和完善标准化生产体系，培育农产品出口的特色品牌，从供给端提升产品品质。二是要强化出口农产品质量检测能力。推行一系列的农产品认证标准，加强监管与国际标准接轨，引导出口企业提高自检、预检能力。使国际消费者对我国的农产品有较高的美誉度和较强的信任感，这样才能巩固和提高农产品在海外市场的占有率，进而提高我国农产品的国际竞争力。

3.3 在出口产品结构上要加快由初级粗放型向精加工型转变

扩大我国农产品的出口份额，须要合理调整出口产品结构，加快精加工农产品的出口转型。我国虽是农产品生产和出口大国，但是过去较长时间内出口的农产品大多属于加工程度不高、竞争力不强的初级农产品，主要集中在劳动密集型产品上。今后发展方向应以科技为支撑推进农业现代化建设，加大农业创新扶持力度，提升农产品加工业发展水平，以提高农产品附加值和国际竞争力，在满足国际市场需要的同时，进一步促进我国农产品贸易的发展。

3.4 在出口产品优先序上要先拉长“长板”后补齐“短板”

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以来，我国市场开放程度不断扩大，国内国际2个市场融合度不断加深，出口能力也在逐步增强，目前我国农产品贸易进口以资源密集型产品为主，出口以劳动密集型产品为主。因此，在出口产品的优先序上应以“长板”为主，扩大优势农产品的市场份额，比如水产产品、蔬菜产品、其他园艺产品，带动其他农产品的出口。对于“短板”农产品，可通过扩大生产规模，提高国际市场竞争力，逐步扩大出口，比如畜产品。从进口国角度来讲，进口市场多元化有利于规避其对某一国家依赖性过高的风险。从我国出口角度来讲，出口农产品多样化不仅可以规避出口产品过于集中的风险，还可以提高我国更多农产品在国际市场上的影响力。

3.5 在国际贸易策略布局上要深化区域经济一体化发展

“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推动着各国参与农产品国际贸易，RCEP谈判范围涉及到商品贸易、服务贸易、经济技术合作、解决贸易争端等各个方面，此次协定的签署为中日两国的农产品贸易发展带来了难得的机遇。在中日农产品贸易中，日本制定较多的绿色贸易壁垒、技术性贸易壁垒成为两国贸易摩擦频发的主要原因。中国应以RCEP协定的签署为发展契机，强化与进口国的贸易合作，合理调整出口贸易结构，扩大减税产品的出口，培育新的增长因素，使中国农产品在日本市场的份额得到提高进而带动国际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