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加周期内欧盟促进职业教育与培训改革的路径选择及启示①

王 琳，徐 涵

（1.河北大学，河北 保定 071002；2.沈阳师范大学，辽宁 沈阳 110034）

加强国际职业教育与培训合作对世界经济发展具有重要意义。新时期科学技术进步和经济领域的数字化转型，对劳动者的职业技能提出了更高要求，职业教育与培训在政策制定、课程设计、项目实施以及资格评估方面遭遇新的挑战。为应对这些变化，欧盟各国加大了职业教育与培训的合作力度，并于2015 年在里加会议上确定了2015—2020 年欧盟各国职业教育的优先发展领域，力图借此促进欧洲职业教育发展。

一、里加周期的形成背景

2002 年，欧盟成员国启动了哥本哈根进程，旨在发展终身学习并促进成员国之间在职业教育与培训（VET）中的相互信任，减少学习者参与职业教育与培训（VET）的障碍，提高职业教育与培训（VET）的质量和吸引力。［1］2010 年，受博洛尼亚进程的启发，欧盟成员国通过制定相关政策来加强职业教育与培训的合作，制定统一的职业教育与培训目标、培训原则，建立欧洲范围内统一的劳动力市场。2010 年在比利时布鲁日，欧盟成员国、候选国家和欧洲社会伙伴国家的教育部长们召开了职业教育与培训会议，并制定了2010—2020 年职业教育与培训的总体目标，将2010—2014 年定为第一周期，即布鲁日周期。［2］会议强调了职业教育的双重目标：卓越和包容性，重点关注欧盟范围内职业教育整体系统改革，强化质量保证，加强职业教育与培训与劳动力市场的相关性。2015 年6 月22 日，欧盟成员国、欧盟候选国、冰岛、挪威和列支敦士登的教育部长们在拉脱维亚首都里加举行职业教育与培训会议。在此次会议上，欧盟当时的28 个成员国分别报告了自布鲁日周期以来，各国采取的措施和取得的进展。在对布鲁日周期进行总结回顾之后，欧盟成员国决定在里加周期内（2015—2020年）将重点放在实现2020年职业教育与培训（VET）目标的五个优先领域（即里加结论）［3］：一是通过社会伙伴、公司、商会和职业教育与培训（VET）提供者的参与，以及通过激发创新和企业家精神，促进各种形式的基于工作的学习，特别关注学徒制；二是符合欧洲职业教育与培训质量保证机构（EQAVET）的质量保证机制，建立职业教育与培训（VET）的信息反馈持续循环机制；三是通过更加灵活、更具渗透性的系统，增加所有人获得职业教育与培训（VET）和职业资格的途径，加强对职业教育与培训的指导以及验证非正规和非正式的职业学习；四是进一步加强职业教育与培训（VET）的关键能力，并提供更有效的机会，通过职业准备教育（IVET）和职业进修教育（CVET）掌握或发展这些技能；五是为在学校和工作环境中的职业教育与培训（VET）教师、培训师和导师提供继续专业发展的方法与机会。

二、里加周期内欧盟促进职业教育与培训的主要措施与经验

里加会议结束后，根据里加结论中五个优先领域，欧盟各国基于自身职业教育与培训（VET）发展的情况，制定了促进本国职业教育与培训（VET）发展的政策。

（一）建立或更新职业教育相关政策与法律，构建多维度的政策法律保障

第一，规范职业资格证书的法律。2015 年7月，西班牙对其《职业教育与培训法》进行了修订，规定自2016 年1 月起，学徒合同必须与职业教育与培训（VET）计划相关联，从而获得由教育当局颁发的职业教育与培训（VET）文凭或就业当局颁发的职业证书，大多数不能获得资格证书的培训已经停止。［4］

第二，激励企业参与职业教育的政策与法律。意大利在2016年开始实行免除公司缴纳社会保障费用的规定，适用于从雇用学徒开始的三年内，人数少于10 人的企业。丹麦政府通过奖金的形式，奖励提供学徒岗位培训的公司，但是如果他们接受的学徒少于要求的份额（相对于雇员人数），则公司的雇主需要支付额外的费用。2015 年，挪威政府为提供学徒制培训的公司设立了特殊培训标志，该标志旨在标识质量和专业精神，向客户表明该公司是经过批准的专业学徒制培训机构。［5］2015年，斯洛伐克实行《职业教育与培训（VET）法》，对在接受学徒期间内的企业实行免税，并在税收期内为200小时的实践培训提供1 600欧元的税收奖励，为400 小时的实践培训提供3 200 欧元的税收奖励。［6］

第三，促进校企合作的法律。捷克共和国2016年《学校法》修正案中规定，职业学校有义务在相关学习领域与雇主开展合作，在起草课程和制定学校发展的计划时，学校必须咨询雇主。同时该修正案还规定职业学校必须与雇主发展合作关系，允许来自实践领域的专家参加学校的理论培训以及期末考试的实践部分。［7］

第四，促进个人参与职业教育的政策与法律。匈牙利政府2016年9月推出了针对20个学徒计划的特定奖学金。［8］马耳他政府2015 年推出了一项举措，为在工作中的学徒提供每月200 欧元的报酬。［9］丹麦实行反向激励制度，如果学生未能申请学徒制，学校可以减少他的津贴，甚至开除学籍。2017年7月，奥地利《职业教育与培训义务》的新立法生效，规定年轻人必须在接受义务教育之后参加继续教育和培训，直到他们年满18周岁，那些没有在学校或公司中获得实习资格的人必须参加职业教育与培训（VET）培训中心的计划，同时还规定如果其子女不遵守此项义务并且不参加课程，则对父母处以罚款。该规定的目的是减少未接受教育、就业和培训的早期离校生和年轻人的数量。［10］2019 年1 月，瑞典政府颁布了《教育法》修正案，旨在为所有学习者引入个人职业指导，义务教育将包括一项名为“未来的选择”的活动，该活动在7-9年级中总共进行80 个小时，在高中之前向学习者介绍工作生活、职业道路和职业领域。［11］

（二）完善多主体协同参与职业教育机制，协调推进职业教育发展

第一，制定职业资格标准框架，搭建对话平台。2016 年，英国的苏格兰成立了学徒咨询委员会（SAAB），该委员会由雇主、工会代表、中央和地区政府、培训机构和学校组成。SAAB 负责监督学徒制框架和标准的开发，旨在确保学徒制与经济增长和就业领域紧密联系，并协助学徒制带来的可持续性就业，SAAB 与雇主保持联系并为其提供支持和建议。［12］2018 年9 月，保加利亚成立了职业教育和培训咨询委员会，由雇主组织、工会、大学校长理事会和民间社会代表组成，作为利益相关者之间进行结构性对话的平台，旨在协调行动，为必要的立法变更准备建议和提议。［13］

第二，实施职业培训计划，支持企业培训。2016 年，拉脱维亚成立行业专家委员会，由社会合作伙伴、专业组织、职业教育与培训（VET）机构、独立专家的代表组成，主要工作是参与职业标准与职业教育与培训（VET）计划的制定、设计考试并支持基于工作的学习和职业指导。［14］2014年，德国联邦政府、各州、企业和工业、工会与联邦职业介绍所之间建立了“2015-18 初期和进一步培训联盟”，旨在减少没有获得学校证书年轻人的数量，并为每个需要帮助的人提供一条可以取得职业教育与培训（VET）资格的途径。在联盟内部，各行业已承诺每年提供2 万个入门培训课程，2016 年有2 万名年轻人参加了这种培训。同时还同意为弱势学习者提供辅助职业教育与培训（VET）的培训场所，包括适合学员需求的指导，学员在职前阶段有资格获得基本培训津贴。［15］克罗地亚经济商会（CCE）与国家主要利益相关者和奥地利联邦经济商会合作开展支持企业学徒制培训项目，旨在支持中小型企业参与学徒制，该项目促进了中小企业实施学徒计划，培训了学徒顾问，以及为中小型企业和职业教育和培训学校提供行政援助和咨询服务。［16］

第三，引进校企合作协调员，深化校企深度联系。2016 年12 月，捷克共和国中等和高等专业学校已能够申请资助，以聘请协调员协助学校与公司之间的合作。协调员负责与雇主联系，并与他们讨论与学校进行合作的方面及其条件，协调员对合作进行评估，将公司的反馈意见传递回学校，组织学校的教师参与企业和公司的实习，并与利益相关者保持密切联系，如商会和行业理事会的代表。

第四，预测分析培训需求，建立信息跟踪反馈机制。一是预测分析培训需求。旨在确定未来劳动力市场趋势和需求，调整职业教育与培训（VET）的课程和资格。将劳动力市场的分析转化为有效的政策，需要利益相关者之间的合作和互动，相关者包括地方、地区和国家各部委、公共就业服务机构、社会伙伴和专家。2018 年，斯洛文尼亚公共就业服务机构完成了“职业晴雨表”试点项目，旨在预测劳动力市场的未来变化。根据试点项目的调查结论，将职业分为三类：短缺、平衡和剩余，确定短缺的最主要原因是缺乏该职业的候选人、缺乏针对特定职业的知识、技能和能力、恶劣的工作条件（工资、轮班工作、艰苦的体力劳动），研究的结果用于确定失业者的培训内容。［17］二是建立信息跟踪反馈机制。2016 年，波兰教育研究所启动了“职业教育与培训毕业生追踪”项目，将来自社会保障部门和教育部门（专业和教育轨迹）的行政数据联系起来，以监控职业教育与培训（VET）毕业生所走的道路。［18］2016年初，爱尔兰在通过国家技能战略之后，教育和技能部于2016 年5 月建立并资助9个区域技能论坛，这些论坛是国家战略的一部分。主要目的是促进雇主与教育和培训提供者之间的合作与参与，以确保职业教育与培训（VET）计划的内容与区域劳动力市场的需求保持一致，每个论坛由一个指导小组和一个与雇主和教育培训提供者保持联系的经理组成。［19］

第五，提供服务平台，确保教育平等。主要对象是残疾人、特殊教育需要或处境不利的学生。2017 年10 月以来，荷兰制定了一项教育机会均等的行动计划，学校、市政当局和其他区域机构可以申请赠款，用于发展干预措施，建立知识共享机制以支持平等机会，建立经验分享网络，发起平等机会联盟，鼓励父母、教师、学校主任、研究人员、雇主和社会机构加入联盟，分享经验。［20］

（三）开发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与评估标准，验证先前职业资格

第一，开发教育和培训国家质量保证标准。2016 年，斯洛文尼亚开发从幼儿园到高中所有正规教育水平的质量评估和保证的通用模型，包括五个方面的标准和指标：学习成果、专业发展、社会氛围、领导才能管理和自我评估。［21］意大利2017年修订了《国家教育和培训质量计划》，旨在通过不断改善培训供应以及促进优质文化传播来减少和防止培训失败和辍学。［22］

第二，发布职业教育评估标准。2016 年，法国发布了《学徒中心自我评估指南》，制定了68 个评估标准，分为七个评估领域，旨在帮助学徒中心确定其优势和劣势，评估工作从而采取补救措施。［23］2017年1月开始，保加利亚所有职业培训中心都必须提供自我评估报告，说明其成就和良好做法、不足之处及改进建议。［24］欧洲职业教育与培训质量保证机构（EQAVET）提供了17 个指标，用以评估和改进职业教育与培训（VET）系统以及提供者，分别是：基于法律或共同倡议基础上应用内部质量保证体系的供应商份额，被认可的职业教育与培训（VET）提供者所占份额，参加继续培训的教师和培训师的比例，投入资金额，职业教育与培训（VET）计划的参与率，职业教育与培训（VET）计划的完成率，职业教育学习者的目的地，完成培训后被雇佣的学习者的比例，培训结束后获得的职业，个人和雇主的满意率，失业率，弱势群体参与职业教育与培训（VET）率，职业教育中弱势群体的成功率，确定劳动力市场培训需求的机制，确定劳动力市场培训需求的机制的有效性，有关用于促进更好地获取职业教育与培训（VET）的计划的信息，用于促进更好地获取职业教育与培训（VET）计划的有效性。［25］

第三，验证先前职业资格。2015 年，瑞典政府开始为新移民建立快速通道，进行知识和技能的快速认证、外国资格的评估验证以及侧重于技能短缺职业的补充培训。［26］波兰投资和经济发展部于2018 年10 月启动了名为“机会：成人的新机遇”（2018—2021）项目，该项目目标是支持识字、计算和信息通信技术技能水平较低的不同成年人群体获得教育和培训的机会。［27］资格验证有助于使人们的技能和能力清晰可见，验证的基本特征是识别—记录—评估—认证，2016 年更新的欧洲验证清单，在低技能的求职者验证上取得了进步。2015 年，由德国联邦教育部（BMBF）与德国国家层面的商会组织（DIHK 和ZDH）达成的ValiKom 项目，是德国非正式学习验证系统的试点项目。该项目的验证对象是那些通过工作获得技能和能力但缺乏正式资格的成年人，同时包括希望接受进一步培训的成年人。该项目的验证方法主要参考现行的培训法规和职业框架，验证通过后颁发证书，该证书证明所验证的技能在一定程度上与《职业培训法》中规定的技能等值。

（四）加强职业教育与培训关键能力，满足终身学习和职业转换需要

随着科学技术发展、工作岗位变化和职业转换速度不断加快，尤其是数字化时代创造了新的劳动组织形式，这就要求就业者具备终身学习和职业转换的能力，而关键能力是满足这一需要的基础。欧盟早在2005年就发布了《关键能力：欧洲参考框架》（Key Competences:A European Reference Framework），将关键能力定义为：除某一职业或行业所应具有的知识和技能以外的一种通用能力，其主要目的在于学习者的自我实现和发展、公民品格养成、社会融入和就业。2006 年，欧盟发布了《终身学习的关键能力：欧洲参考框架》（Key Com⁃petences of Lifelong Learning:A European Reference Framework），将关键能力分解为：母语沟通能力、外语沟通能力、数学能力和科学与技术能力、数字化能力、学习能力、社会与公民能力、创新意识与创业精神、文化意识与表达能力。

自欧盟发布关键能力相关文件以来，欧盟各国通过多种措施加强了学生及学徒关键能力的培养，同时也出现了一些问题。2015年，PISA结果表明，欧盟职业准备教育（IVET）面临许多挑战，在阅读、数学和科学方面表现不佳的15 岁年轻人比例不仅超过了2020 年欧盟设定的15%的目标，与2012 年相比，这一数字也有所增加。［28］同时，经合组织成人技能调查（PIAAC）的结果显示，不同国家具有相似资格的人在技能上存在很大的差异，尤其是信息处理技能。布鲁日周期以来，关键能力受到了越来越多的关注，关键能力对于个人成就与发展、积极公民权、社会包容、终身学习和就业至关重要。2015 年，欧盟将职业教育与培训关键能力的培养作为里加结论的重要组成部分，凸显了职业教育与培训关键能力在个人职业成长和可持续发展中的基础性地位，分别是：语言能力，数字能力，数学、科学、技术能力，社会和公民能力以及文化意识，创业能力，财务知识能力，学会学习能力。针对不同能力培养，各国推出了各项具体举措：

第一，语言能力。2016 年，德国联邦职业教育研究所（BIBB）开设了一个新的扫盲办公室，为文盲提供服务，主要任务是促进与利益相关者之间的交流与合作，并为教育部资助的基础教育和扫盲项目提供学术支持。［29］2017 年12 月，爱尔兰发布了外语策略（Foreign Languages Strategy），以增加和提供外语学习机会的多样性，并提高语言学习对职业有益性的认识。［30］

第二，财务知识和数字能力。在一些国家，金融素养已经成为一种新的关键能力。2017 年，斯洛伐克制定了国民金融知识标准，内容包括：消费者保护、消费者的财务责任、应对腐败和欺诈行为、消费者的决定和财务管理、贷款和债务、储蓄和投资、风险管理和保险。同时建立专门的门户网站，向学校、成人学习提供者、公民以及媒体提供有关金融知识问题的信息。［31］数字能力方面，2017 年奥地利教育部推出了数字化战略“school 4.0”，从小学阶段开始为学习者提供数字和批判思维能力的训练，在国家数字学习中心和未来的大学学习实验室的支持下，为教师提供数字技能培训和实验，促进学校基础设施和设备现代化，为学生提供平板电脑和笔记本电脑以及开放式教育资源。［32］

第三，创业能力。引入与企业家精神有关的教育计划和教学资源，建立模拟实际业务的学校内小型企业，设计一种互动式电子学习工具，组织区域和国家级别的商业计划竞赛。自2017 年9 月起，奥地利中学邀请成功的女企业家在课堂上直接谈论他们作为企业家的相关工作，并回答学生的问题。［33］

第四，社会和公民能力以及文化意识。社会和公民能力包括遵守民主原则的行为，积极的公民意识，对人权的尊重和环境保护。捷克共和国将社会和公民能力确认为国家教育战略的中心，卢森堡为难民和移民提供了公民培训。

（五）搭建多元化教师招聘及成长平台，助力职业教育与培训师资的专业发展

首先，要实现职业教育学校教师的专业发展。一是扩充职业教育与培训（VET）教师类别。为吸引新类别教师加入并解决师资短缺的问题，2017年9月，英格兰教育与培训基金会与盖茨比基金慈善基金会合作成立了“进一步部队计划（Further Forces Programme）”，目的是对退伍军人进行培训，以在继续教育和培训部门（包括一般继续教育学院、独立培训公司和组织）教授技术科目，包括科学、工程和技术以及宝贵的生活技能。［34］二是创新职业教育与培训（VET）教师专业进修方法。在西班牙，国家教育技术与教师培训学院一直在开发互动式和多媒体数字教育资源，包括针对教师的专业发展以及差异化的公开课程和在线课程，这是一种旨在发展专业技能的实验性自学计划，通过该计划，学习者可以按照自己的步调实现自己的学习目标，在数字环境中作为学习者发展自主权，并提高他们的数字能力。［35］三是安排教师参加实践工作。2015 年，挪威制定了《职业教育与培训（VET）教师晋升计划》，包括工作交流和实践体验计划以及参加企业组织的教师专业发展（CPD）课程，促进职业教育与培训（VET）与商业界的联系。［36］2016 年，斯洛文尼亚推出教师专业能力计划，为教师和导师提供参加企业岗位轮换的机会。［37］四是创造担任领导职务的机会。2015 年6月，西班牙启动了培训课程（training course）项目，以加强学校董事会的管理能力，该项目旨在通过模块化的120 小时计划，为来自所有自治地区（包括职业教育与培训（VET）教师在内的150 名教师提供关于管理的技能培训，使其具有必要的技能，从而获得学校管理职位。［38］五是支持职业教育与培训（VET）学校领导及其专业发展。在英国英格兰，2017年10月，教育部启动了国家继续教育领袖计划（NLFEs），继续教育领袖计划中的成员被指定为在自己的大学和他人合作中都有良好进步记录的大学领导，任务是为需要改进的其他大学提供战略指导和支持，尤其是那些被教育和培训机构监察员认为是“需要改进”或“不足”的大学。［39］

其次，要实现企业培训师的专业发展。一是开发课程。2015 年，捷克共和国在欧洲社会基金（ESF）支持下，推出了“pospolu”项目，并试行了40小时的公司内培训师培训课程，使他们熟悉相关的职业教育与培训（VET）计划，教育学和教学方法，心理和学习指导，培训组织和课程设置，工作场所培训相关法规以及健康和安全要求。［40］二是实施学校参观计划。2015 年，挪威职业教育与培训（VET）教师晋升计划，增加公司培训师参加学校访问机会的措施，以使他们对课程和基于学校的学习内容有更好的了解。［41］

三、对我国职业教育促进政策的启示

（一）设计符合我国国情的现代学徒制，建立企业参与学徒制的促进机制

我国目前在构建职业教育现代学徒制上存在一些问题：从宏观层面看，国家虽然制定了一系列的政策文件，如《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 年）》《教育部关于开展现代学徒制试点工作的意见》《关于全面推进现代学徒制工作的通知》，这些都是积极推动现代学徒制发展的重要文件，但是并没有制定专门的管理办法，政府文件对学校和企业没有足够的约束力；从中观层面看，行业组织发挥作用有限，缺乏合作平台，一部分院校由行业部门管理转到了地方的教育部门，使得行业与院校之间的交流减少［42］；从微观层面看，企业参与学徒制的积极性不高，职业院校与企业在人才培养方面难以形成稳定的合作关系。对企业而言，企业培养的人才未必能为其所用，同时企业培养人才的成本往往高于招聘人才的成本。

现代学徒制是欧洲近年来职业教育改革的方向，里加周期中欧洲各国采取多种措施加强学徒制建设，为探索和构建我国现代学徒制提供了可资借鉴的样本。首先，加强现代学徒制的顶层设计和政策引导。在现有现代学徒制政策基础之上，制定具体化的法律和法规，如制定校企合作办学法规，建立校企合作经费投入、保障和监督评价机制，明确企业和学校参与校企合作的资质、规模和类型等，进一步推进校企合作制度化。同时，应加快建立国家资格框架和培训框架，规定培训标准、职业资格、学徒期限、工资待遇、实习条件。其次，多渠道促进企业参与校企合作。企业参与校企合作的程度是衡量现代学徒制的关键指标之一，充分运用财政和非财政相结合的激励措施，激发企业参与现代学徒制的积极性。例如，对参与现代学徒制的企业实行学徒培训期内免税或补税，授予企业相关标志，作为企业提供学徒培训岗位的证明，同时在企业产品醒目位置标注是参与现代学徒制的企业，国家应利用多种新闻媒体对参与现代学徒制的企业进行宣传支持，从而增加企业的市场份额。最后，加强现代学徒制数据库建设。建立提供学徒培训岗位的企业数据库和相关网站，便于检索提供学徒培训岗位的企业规模、要求、待遇等相关信息。同时联合职业学校、培训机构等相关部门，分区域建立学徒数据库和相关网站，需要寻找岗位的学徒在相关网站上注册自己的相关信息，便于相关企业提供合适的学徒岗位和寻找所需要的学徒。

（二）促进多部门以及利益相关者之间的合作和交流，加强职业教育与劳动力市场需求的契合度

多元利益主体合作应该将着眼点放在通过什么途径加强多元利益主体的合作。换言之，应该为多元利益主体合作找到一个共同的平台或者相同的话语，而不仅仅是国家应该加强职业教育相关立法、行业协会制定职业教育教学标准、校企合作等单方面的举措。如何通过一条线索将多元主体参与进来，协同推进职业教育的发展，这才是多元利益主体合作的关键。多元利益主体合作的内容是广泛且极其复杂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将合作内容进行细化，有效加强多元利益主体的合作。过去长时间职业教育多元利益主体合作大多强调政府、企业、行业协会、职业院校层面，对职业院校学生的关注较少。里加周期内，欧盟职业教育尤其是德国职业教育在多元利益主体合作方面的传统和新举措，可以为我国职业教育多元利益主体合作方面提供有益的借鉴。笔者将从构建我国职业院校学生的职业指导方面论述职业教育多元利益主体的合作。职业院校学生的职业指导应该从认识职业和了解自身能力倾向开始，确定自身能力及兴趣与职业是否匹配，从而更精准定位自身的职业生涯。职业教育多元利益主体应该将职业院校学生的职业指导作为合作的一个重要方面。

首先，建立职业分类网站。目前我国并没有专门的职业分类网站，类似平台只有2015 年重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分类大典》，由劳动和社会保障部、国家质量监督检验检疫总局、国家统计局联合组织编制的，中共中央、国务院五十多个部门以及有关研究机构、大专院校和部分企业的近千名专家学者参加了编制工作，将我国职业分为8 个大类、75 个中类和434 个小类。《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分类大典》对每个职业只有职业定义和职业内容两方面的概况性描述。政府部门应牵头组织，联合行业协会、企业、职业院校建立职业分类网站，建设职业分类列表，划分职业领域，提供每个职业相应特点的文本描述，包括：职业类型、培训类型、培训时间、学习地点、工作内容、工作地点、招聘主体、学历要求、应聘条件、职业涉及的学习科目、培训期间的待遇等。

其次，开发职业探索器。搜集整理职业中典型工作任务的图片，提供两种选项供学生进行选择：第一，我不知道想从事什么职业；第二，我知道想从事什么职业。以第一种选择为例，学生选择不知道想从事什么职业，系统将自动呈现所有职业的典型工作任务图片，学生根据自己的兴趣和喜好选择图片，学生选择结束后，系统自动呈现备选图片所对应的职业类型，同时呈现每一职业的相关信息（与职业分类网站一致），如职业名称、培训时间、培训地点、工作内容、工作地点、学历要求、课程设置、培训期间的待遇以及培训费用等。如果学生选择第二种，那么学生只要输入理想职业的名称，系统将自动呈现该职业的相关信息。开发职业探索器，需要政府、行业协会、企业、学校多方利益主体的共同参与，搜集整理职业典型图片、企业培训岗位、待遇、地点、职业院校课程设置等信息，都需要各利益主体在统一的框架内组织和实施。

最后，开发个性能力倾向探索工具。借助心理学原理，开发个人能力倾向测试工具，从能力、社交技能、专业兴趣、专业偏好四个方面对学生进行测试，测试的目的是帮助学生找到自己擅长的领域以及符合学生优势的职业领域，根据测试结果，确定测试者的个人能力倾向，从而向测试者呈现职业培训类型和学习领域列表。

（三）基于职业教育高素质人才培养基础上，构建职业教育关键能力模型

2010 年以来，欧盟各国职业教育与培训越来越关注关键能力的培养，关键能力已成为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的重点领域之一。2015 年，习近平总书记在贵州调研时强调，职业教育是我国教育体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培养高素质技能型人才的基础工程。高素质技能型人才不同于一般的技能型人才，其核心是关键能力。［43］这个关键能力的概念是德国社会学家梅滕斯在1974 年提出的，指的是对人生历程的各个方面如职业生涯、个性发展和社会起着关键性作用，不会因科学技术进步而过时或淘汰的能力。笔者在搜索我国职业教育关键能力相关内容时，发现我国目前并没有关于职业教育关键能力的相关政策文件，只有在2021年2 月由中华人民共和国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修订并颁布的《国家职业技能标准》中，对1 010 个职业的类型、等级、要求、内容做了详细的规定和说明。以游泳救生员为例，该职业共设三个等级，分别是五级、四级、三级，对应的是初级工、中级工、高级工。同时规定该职业的基本要求，分别是职业道德、基础知识（游泳和救生的基本知识、公共安全知识、相关法律政策知识），并列出了每一级别的职业功能、工作内容、技能要求和相关知识要求。但是通观《国家职业技能标准》，还没有描述职业关键能力的内容。目前我国亟须构建职业教育关键能力框架，以适应市场需求和实现人力资源的可持续发展。虽然欧盟在职业教育关键能力的构建上有很多值得学习借鉴的措施，但是由于政治、经济、文化、科技发展的状况不同，同时各国对职业教育关键能力的认识也不同，从而应在本国实际情况基础上构建具有本国特色的职业教育关键能力框架。我国应该根据目前的教育现状、劳动力结构状况、市场需求、中国文化特点以及未来经济发展趋势，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职业教育关键能力模型，每一项关键能力应该包括若干能力要素，用准确的语言进行描述，实现具体和可操作，既要体现时代、科技、经济发展的前沿需要，同时也应该体现中国文化的特点，在构建中国特色职业教育关键能力模型的同时实现比较与历史的调和。

首先，构建职业教育关键能力框架结构。将职业教育关键能力分为语言、数字、社会、创业、文化、学会学习六个维度，将每个关键能力细化为若干个能力要素，每个能力要素分为知识、技能、态度三种类型，每种类型中细化为可操作的若干具体指标。其次，加强职业教育关键能力课程建设。职业院校应根据职业教育关键能力框架，设计和组织相应的课程，以专题形式或课程形式，开设礼仪、团队精神、交流沟通、传统文化、职场规则、职业道德、就业指导、企业文化（邀请企业家进校开展讲座）、成功毕业生之路、创业指导等相关内容。以团队精神为例，团队精神应该在具体的工作任务中培养，通过设计实习内容，以项目承包式的方式要求团队成员完成一个具体的实践项目，任务导向式的方法是培养团队精神的关键。最后，设计符合职业教育关键能力的评估方法。根据职业教育关键能力框架中不同内容，设计不同的评估方式，如闭卷、开卷、现场实验操作、产品制作、辩论、情境再现或模拟等形式，同时增加部分科目的考试时间，并提供多次考试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