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的魅力

□ 尤 今

那天早上，毫无瑕疵的太阳像是假的，整个广袤的空间，沐浴在琉璃般的透亮色光里。

四轮驱动的越野车一驶入坐落于坦桑尼亚的塞伦盖蒂国家公园，我便不由得大大地吓了一跳。

这个地方，着实让人目不暇接啊！动物，跑着的、走着的、卧着的，无处不有，每个旮旯犄角都满溢着野性的魅力。

经验老到的导游库费瓦告诉我，塞伦盖蒂国家公园是坦桑尼亚的第一座国家公园，过去是马赛族的聚居处。1920年，英国的探险家在这儿狩猎，射杀了大约50头狮子，狮子数目锐减。1921年，英国殖民者在周遭地区设立了一个面积3.2 平方公里的“禁猎区”，1929年，“禁猎区”扩展到整个塞伦盖蒂地区。到了1951年，为了保护所有的野生动物，有关当局便创建了面积1.4750 万平方公里的塞伦盖蒂国家公园。

“那么，原本居住于此的马赛人，迁移到哪儿了呢？”我问。

“问得好！”库费瓦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说道，“他们都迁移到恩戈罗恩戈罗高地居住了。有人指出，这是在殖民当局的胁迫和欺骗下进行的，并不是他们的意愿，因为马赛人一向喜欢住在辽阔的平原上，以放牧为生。”

目前，悠游自在地生活于塞伦盖蒂国家公园里的，包括狮子、豹、羚羊、转角牛羚、大角斑羚、鬣狗、狒狒、黑斑羚、非洲野犬、长颈鹿等。此外，公园里还有约500 种鸟类，如鸵鸟、蛇鹫、南非大鸨、丹顶鹤、非洲秃鹳、战雕、情侣鹦鹉、秃鹰等，不胜枚举。

库费瓦指出，狮子、豹子、大象、水牛、犀牛，是鼎鼎大名的“非洲五霸”，它们的防范意识和防御能力都很强。

我好奇地问道：“为什么河马不在名单内呢？”

他答：“看起来像是巨无霸的河马，自我防卫意识非常薄弱——只有那些初当母亲的河马，为了捍卫小河马，才变得较有警觉性。”

“五霸中，以豹子最为凶猛，侵袭性也是最强的。”库费瓦绘声绘色地说道，“它是独行侠，喜欢躲在树上的叶丛里狩猎，一旦猎物出现，它便会以120 里的时速向猎物飞扑而去，百发百中。它最爱吃鹿，捕到了，便用嘴衔着，飞跃上树，慢慢享用。”

车子驶着驶着，库费瓦突然兴奋难抑地喊道：

“瞧，狮子！”

不远处，雌雄两头狮子正懒洋洋地趴在树丛下睡觉，它们的睡姿是如此安详，神情是如此宁静，宛如两只温驯的大猫。一群活泼的斑马，不知道天敌近在咫尺，嬉戏得极为欢快，我几乎可以听到它们那一串串圆润的笑声了。幸好狮子睡得烂熟，这群斑马才幸免于难。在陷阱处处的丛林里，有时还得靠点运气才能苟活啊！

“狮子是百兽之王，在丛林里活得最为逍遥。”库费瓦说，“它们嗜食肉多味美的斑马，而对于狮子来说，最易捕杀的猎物，莫过于斑马了。斑马常常在清晨或傍晚时分麇集于河边喝水，而胃囊沉甸甸地盛满了水的斑马，动作往往较为迟钝，所以，狮子要扑杀它们，易如探取囊中之物。但是，狮子如果要擒捕其他体形较大的动物，便较为费劲了。”

在塞伦盖蒂国家公园，有一回，库费瓦亲眼看到四头狮子围杀水牛的惨烈战役，狮子狂撕猛咬，水牛哀号之声惊天动地，鲜血激射如喷泉，把天上的云絮都染成了红色。我听了，连耳朵都长满了鸡皮疙瘩，然而，库费瓦却耸耸肩，若无其事地说，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像这样的战役，在丛林里无时不有，不值得大惊小怪。

在野生动物园当导游长达17年的库费瓦，说起动物的故事，如数家珍。

他说，每年都会有超过150万只牛羚和大约25 万匹斑马大迁徙。牛羚和斑马，是生死之交，在七八月份的大迁徙中，总看到它们如影随形。丛林里陷阱处处，牛羚和斑马各有长处和短处，彼此左右相伴，便能互补长短。它们共同的天敌是狮子，斑马视线佳，牛羚嗅觉强，斑马远远看到狮子的踪影便快速奔逃，牛羚也会随它狂奔；反之，牛羚闻到狮子的气息而飞快窜逃，斑马也会紧随其后。此外，斑马记性好，牛羚记性差，在涉河而过时，斑马清楚地记得哪儿是鳄鱼聚集之处，会刻意避开，可牛羚不记得，为保平安，便紧随斑马。最糟的一种情况是，遇到狮子时，善忘的牛羚往往跑到一半便忘却自己为何而跑，它们会停下脚步，惬意地浏览周遭风光，及至看到斑马还在死命奔逃，猛然醒悟强敌还在后头，这才慌慌张张地继续逃命。

库费瓦指出，在河里，鳄鱼与河马是好搭档。鳄鱼吃荤，河马食素，两者食性不同，没有恶斗的理由和必要。它俩的天敌也是狮子，不过，由于鳄鱼皮硬骨多，狮子不爱吃，很少惹它；至于每头重量介于1500 至2000 公斤的河马呢，浑身的肉既多又软，异常可口，狮子偏爱，只是河马力道大，牙齿锐利，所以，狮子必须联合五六个同伴围攻，才能得逞。狮子一餐必须吃上四五十公斤的肉，如果能够扑杀一头体形硕大的河马，一家大小吃后都可以饱得一起打嗝。

我问库费瓦，万一他在丛林里和猛兽们狭路相逢，怎么办呢？

对此，经验老到的库费瓦说道：“如果遇上性子强悍的狮子，必须镇定而大胆地直视它的双眼，然后，一步一步地往后退，让它知道，你对它不具任何威胁性。水牛惯于横冲直撞，所以，必须平平地直躺于地，让它失去攻击的目标。豹子多数待在树上，它最恨的是镁光灯，灯一闪，它便会由树上冲下来，发动攻势，所以，只要不触犯它的禁忌，基本上是安全的。河马视力弱，嗅觉强，遇上了，只要做S 状逆风而跑，便能躲过一劫；大象呢，侵袭性不强，保持距离，便没事。”

库费瓦警告：最具攻击性的，是那些初当母亲的河马，为了保护初诞的小河马，它们会变得不要命的凶猛和暴戾，一张口，便能把人咬成两截，一定得小心防范。

1981年，塞伦盖蒂国家公园被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名录。在这个公园里，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紧张刺激的故事，对于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来说，充满了野性的魅力。

听听听，不远处，又传来了狮子吼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