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憋在心里很久的一个话题。360百科说,过家家是儿童之间的游戏。君不见,现在以当代艺术之名玩过家家游戏之风何其盛行,玩者常常自诩为大咖,而围观者多是“家”。
汉语成语词典里有个词语:滥竽充数。齐宣王使人吹竽,必三百人。南郭处士请为王吹竽,宣王说之,廪食以数百人。宣王死,湣王立,好一一听之,处士逃。南郭那是混饭吃的角儿,跟官场不作为者的尸位素餐还不一样。
任何事都是不断变化的,这是事物内在的本质属性。艺术也一样,它必须变化,而促成这种变化便被称为创新。但是,为创新而创新,而不是遵循事物本身的规律去助力,那只是解构,而不是培育。
对艺术来说,一切形式都是为内容服务的。如果没有内容,形式有意义吗?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吴冠中也有句话:笔墨等于零。
现在有一种现象,有人不是去观察生活、去洞悉世界,而是神经质地执着于不断地否定,偏执狂般把对既有的存在否定、否定、再否定,似乎他完成了一件旷古绝今的大事,成就了一个伟业。而且,在幻视中追随者众,似乎不如此就显得落伍,也不够范儿。有人把颠覆、反叛当作创新,以一种虚无走进了另一种虚无。可曾想,那是曲解了创新的本意。他们以为杜尚拿个小便器就真把它当艺术品了呀。应该说,这些人他们并没弄懂杜尚的本意。
过家家的那种想象,是那些懵懂无知者对世界的理解方式。作为成人,我们还是鼓励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也赞赏孩子们那种极具想象力的具象思维能力。倘若,你以成年人的身份去做这些,你还自以为是,还需要谁夸赞吗?他人确实不好意思说你不错、你是返璞归真!一个智商正常的人,应该不会夸你,你的智商还停留在儿时,他夸你就是贬损自己。
当雅诺施把自己的一些散文、那些“不押韵的蹩脚货”给卡夫卡看后,卡夫卡对雅诺施说:“您的作品非常清新。您谈得更多的是事情在您身上唤起的印象,而不是事件和事物本身。这是抒情诗。您在抚摸世界,而不是去把握世界。”这位后来在国内小有名气的作家问:“那我写的东西没有一点价值?”卡夫卡抓着他的手说:“我没有这样说。这些小故事对您肯定具有某种价值。写下的每一个字都是个人的文献材料。不过,艺术……”“不过,这还不是艺术。”雅诺施苦涩地补充道。“这还不是艺术。”卡夫卡肯定地说。
你是在抚摸还是在把握世界?你其实连抚摸都还没有做吧,你只是在信马由缰地奇思怪想,或许你就是在漫无目的地涂鸦,你没有洞见,只有癔症或幻视。
刘树勇在谈到摄影能改变什么时说,如果艺术无助益于我们的心智健康,多少能在一个人欲横流的世界让某些东西不变得那么不可救药和彻底败坏,我们只是玩艺术,有何意义呢?清晰地回答和完全解决这些问题是不可能的,或许对于这些艺术家的诘难亦显得有失公允。但是,我们的确要秉承艺术要作为一种社会变革的力量,虔诚地投身其中。
有一次跟一个朋友聊艺术,她说,卡夫卡曾把他梦里的境都加工成了艺术……都是在抚摸世界的此时此刻里,自然而然地走向了所谓的艺术。生活本身就是艺术,只是人们把随心所欲的那些当作了艺术。所谓艺术,只有艺术本身去识别它。
像王庆松和艾未未那种当代艺术,他们是借当代的形式,以更有力的方式表达他们的洞见。王庆松用他独特的形式,对当下突出的社会问题进行了高度的提炼,并将之概括为病患的主诉;而艾未未,是在更高层面上对社会本质的洞察,直抵骨髓,使人震撼、颤栗。
我们也曾目睹过那种俯卧撑式的艺术,不过是一种药引子,能起效的主要成分或许都是面粉,即或是甘草,还没有一味主药。对这种裸身吹哨艺术,窃以为没必要过分地放大,因为它几乎没有内容、没有洞见,无法见效,犹如门外的知客,你还不明主人的诚意。
多年来,大学招收艺术生的文化课成绩一直都很低。文化课不行,就去学艺术——这几乎就是家长和孩子们现在应对高考的一种被动亦主动的选择。以为艺术不再需要文化,这已成了一种时尚。做艺术是需要智商的。它应该是超越了感性,又跳出了理性层面,漂浮在从感性到理性,最后又回到另一种理性隐身其后的感性状态。如果智商低的人都去改学艺术,并自不量力地以艺术为业,并被一群有钱有闲者从围观到跳进舞池陪他一起嗨,就自以为刷出了存在感,真以为粉丝无数,而乐于陶醉其中。君不知,那不过是有操盘手导演了一出又一出的圈地运动而已,那只是粉丝经济的一个现象,跟艺术根本不搭界。
朋友飞哥在新近写的小说《文化圈》里写到黄局长时有句调侃的话,“您是作协里石头玩得最好的,石协里文章写得最好的。”这话虽是戏言,但掩卷深思,正是因为这种双栖,或是优势融合,才使得黄局长无论是在赏石圈还是在作家圈,都能风生水起,十分显眼。
这绝对不是一个小县城的审美观,也不是一个孤陋寡闻者在井下言海,或者硬生生就是远古的陋见。作为八尺男儿,如果你只是沉醉于不著边际的童话世界,拒绝回到现实,他人还有什么话可说呢?
张富山,作家,现居湖北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