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敏
(广东省科技图书馆/广东省科学院信息研究所,广东广州 510070)
自2018 年美国特朗普政府不顾中方劝阻,执意单边制裁中国以来,中美贸易摩擦愈演愈烈,并逐步向科技、金融领域转移,美国意图遏制中国在世界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中崛起。在2020 年,美国更是以新冠肺炎疫情为借口,动用舆论战强力抹黑中国,试图再一次加大孤立、围堵中国的力度,切断中国与全球产业链的相互联系,形成以国家行政和政治干预引发的超市场力量型断链和卡链[1],给中国产业链安全稳定发展带来了极大的不确定。为有效防范化解此类重大风险,习近平总书记早在2019 年中央财经委员会第五次会议上就强调,坚持应用牵引、问题导向,坚持政府引导和市场机制相结合,坚持独立自主和开放合作相促进,打好产业基础高级化、产业链现代化的攻坚战[2]。《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更明确指出,要加快构建新发展格局,加强国际产业安全合作,形成具有更强创新力、更高附加值、更安全可靠的产业链供应链。2021 年5 月,在两院院士大会中国科协第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再次强调,要促进产业链和创新链融合,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
“产业链”的概念最早可追溯到17 世纪中后期的古典经济学派,起源于斯密[3]在《国富论》中阐述的企业“制针”“毛纺”内部分工理论,后经Marshall[4]继承演化,将这种分工理论扩展为企业与企业之间的分工协作,再通过赫希曼[5]从产业前后向联系的宏观视角加以演绎,从而才真正奠定我们对产业链研究的基础。20 世纪80 年代,随着价值链和供应链等相关理论的兴起,产业链研究开始被推向更加丰富的动态视角,从微观价值增值的原因与机制、企业与企业之间的有效协同,如Fisher[6]的研究,到中观产业集群的生态体系构建与产业链形成机制、运行机制、演化机制的问题研究,如刘贵富[7]的研究,再到宏观视角的全球产业链供应链整合,而中美贸易摩擦的持续升温和新冠肺炎疫情的全球暴发,使得产业链的研究开始转向风险防范和链条重构,如盛朝迅[8]的研究,即习近平总书记强调的,要围绕产业链部署创新链、围绕创新链布局产业链,维护产业链供应链安全稳定发展,打好产业基础高级化、产业链现代化的攻坚战,加快推动我国产业迈向全球价值链的中高端。
当前,世界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受新冠肺炎疫情全球大流行、中美贸易摩擦和中美科技博弈局势愈发复杂多变、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纵深发展等因素影响,全球产业链正以市场化和非市场化手段加速重构,实现从效率优先向安全稳定优先转变,呈现出产业链回流化、产业链外流化、产业链多元化、产业链区域化等趋势。
产业链回流化趋势始于2008 年世界金融风暴,自2008 年后,世界各国,尤其是发达国家开始意识到实体经济的重要性,并反思制造业空心化所面临的困境,八大工业国都分别提出了各自的再工业化战略,引导制造业回流,意图重塑本国国际竞争优势。美国自奥巴马政府以来,特朗普政府和拜登政府逐级加大对中国的防范力度,延续对华科技竞争的高压、对抗态势,减少在国家安全领域与中国的技术关联、推动制造业回流及“去中国化”。美国政府甚至一度表示,只要美国企业愿意迁出中国,其搬迁产生的所有费用由政府买单[9]。美国2017 年的税改方案、2020 年的“经济繁荣网络计划”和2021年的《无尽前沿法案》等,都意图推动产业链回流,重构全球现有产业链供应链格局。日本政府则为企业从中国搬离回国提供22 亿美元的支持[10],试图减少对中国生产制造的依赖。欧盟意欲借欧洲工业复兴计划重构其在全球价值链的定位,重塑国际分工形象。
产业分工与集聚是当代经济纵深发展的显著特征,当产业链上下游分工的细化和地理集聚所降低的成本高于交易成本和物流成本时,这种产业链的分工细化与集聚就会一直进行下去。虽然中国自改革开放以来便具备这种优势,成为很多跨国企业强化自身产业链布局的首选地,且已成为全球产业链的重要制造中心,但近年来,产业链也呈现外流化趋势。主要表现在,随着中美贸易摩擦逐步深入,部分中资企业出于绕开美国高额关税、开拓所在国市场、规避国内环保和成本压力的考虑,向东南亚等地进行产业转移,在国外投资建设生产基地;同时,外资企业则更倾向于转移外迁,且有整体转移和携产业链上下游共同转移的可能。工信部数据显示,2018 年共有588 家外商投资制造业企业调整了在广东的生产力布局,将产能转移到越南、泰国、马来西亚等地[11]。其中,越南是制造业外迁的最大受益国,中国的鸿海科技集团、立讯精密工业股份有限公司、舜宇光学科技(集团)有限公司、瑞声科技控股有限公司、歌尔股份有限公司等一批电子元器件厂商已在越南设有生产基地,截至2017 年,三星在越南的生产投资总额达到75 亿美元,LG公司的投资额达15 亿美元,微软投资额为3.2 亿美元[11]。
为有效规避美国不断升级的制裁风险,中国境内的跨国企业既不想放弃庞大的中国市场和中国新一轮改革开放带来的巨大机遇,又不愿意承担因关税上升而增长的经营成本,往往会选择产业链多元化的发展模式,即“中国+N”的产业布局,将面向除美国以外的全球市场订单放在成本最低、效率最高、配套最完善的中国生产,而将面向美国市场的订单转移至东南亚等国家或地区生产,形成多元化产业链布局。同时,新冠肺炎疫情的全球蔓延导致配套中小微企业“休克”甚至停转,上游原材料成本、用工成本、防疫成本等大幅上升,需求不确定性、不公平国际待遇等“灰犀牛”事情层出不穷,导致供应链的断链、卡顿时有发生,尤其是应急物资的生产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制约,也使更多跨国企业意识到要在全球范围寻找更多的、产业链上下游具有可替代性的配套企业或供应商,以降低经济风险、增强企业应对突发事件的韧性,从而更好推动所属国家经济的可持续发展,这反过来也成为一个国家或地区加快推进产业链多元化布局的决策逻辑。2020 年,日本经济产业省就宣布从总额高达108 万亿日元的抗疫经济救助计划中专门列出2 435 亿日元的供应链改革项目,用于资助日本制造商实现生产基地的多元化,其中2 200 亿日元将用于资助日本企业将产线迁回日本本土,235 亿日元将用于资助日本企业将工厂转移至中国以外的其他国家,以避免过度依赖中国[12]。
受2008 年国际金融危机的影响,全球产业链布局的长度开始缩短,表现为全球范围内远距离的贸易强度开始下降、近距离的区域内贸易强度开始增加。从全球范围来看,美、墨、加三国形成的北美供应链网络,德、法等国主导的欧盟供应链网络,中、日、韩等东亚经济体形成的亚洲供应链网络,已逐步成三足鼎立之势。究其原因,主要包括以下3 个方面:第一,新一代信息技术和智能制造技术的发展颠覆了传统生产制造模式,使得生产制造不再需要过多考虑更低成本的劳动力、土地等各类生产要素在全球各地的布局,更多实现靠近市场端或需求端的产业链属地化。第二,大国政治博弈人为斩断相关产业的全球化产业链布局,如奥巴马政府推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和《跨大西洋贸易和投资协定》(TIPP),将中国排除在世界主要贸易体系之外;特朗普政府进行贸易制裁限制芯片出口、拜登政府推出的《芯片和科学法案》导致中国本土芯片产业链区域化布局进程加快,同时《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的正式签署也再次印证了产业链区域化的又一新布局。第三,新冠肺炎疫情下,各国、各地区对应急医疗物资的快速需求和区域安全的诉求,触发了各国、各地区对产业链过度国际化布局脆弱性的担忧,加速了产业链从全球化向区域化转变。2013—2017 年,区域内贸易与全球商品贸易总量之比增加2.7 个百分点[13]。
产业链安全发展的科技风险是指,一系列可能给产业链创新发展带来冲击,危及产业链各环节稳定的不确定性因素的集合。中国产业链科技风险主要表现为传统产业领域的产业链完整性遭遇较大挑战,战略性新兴产业领域的产业链“卡脖子”问题凸显、价值链的层级有待提升。
自1978 年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传统产业尤其是制造业逐步融入全球供应链体系,渐渐形成相对完整的产业链,也成就了“世界工厂”的定位。经过多年的发展,中国已成为全世界工业门类最齐全的国家,220 多种工业品产量居世界第一[14]。但是,近年来随着土地、人力资源等生产要素成本不断上升,很多劳动密集型企业向越南、缅甸等东南亚地区转移的趋势较为明显,尤其在服装、手机、鞋业等低端制造和加工组装环节的转移布局;同时,东南沿海一些为战略性新兴产业配套的跨国企业或民营企业为了规避美国的连锁制裁、技术封锁或出口关税的上涨,也加速了迁移出中国的步伐。另外,由于“双碳”目标实施对环保的要求不断提高,也给中国传统产业的低端环节带来了一定的压力和挑战。按照目前的趋势,经过若干年的发展,东南亚国家将可能在代工型龙头企业的带动下,利用比较优势逐步吸引或催生出更多的上下游和配套企业,从而形成替代中国传统产业链条中的低端环节,这无疑将对中国保持产业链条的完整性造成较大的冲击。
综合来看,中国传统产业转型升级尚未完全走向高端,中低端环节又处于被转移出去阶段,最值得重视的是,加工贸易型企业因利润较低,而中西部地区产业配套不健全、物流成本较高,致使许多企业因无利可图而不愿转移至中西部地区,反倒是越南、缅甸、马来西亚等东南亚港口城市成为它们的首选,国内产业梯次转移梗阻,呈现出“高不成、低不就”的特征,导致上下游产业集群创新体系存在断点。
中国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发展路径长期以来主要表现为从产业链低端环节融入全球分工,并逐步向产业链上游和高附加值环节延伸,这也决定了从一开始我们对高技术、高附加值环节的掌控力度和话语权不足。迄今,关键零部件和元器件、工业软件、高端芯片、重大装备等领域关键核心技术仍掌握在美国手中[15],从而为其通过以关税保护为引子实施单边制裁提供机会。工信部原部长李毅中指出,中国的核心基础零部件和元器件、先进基础工艺、关键基础材料、产业技术基础“四基”不强,在关键零部件、元器件和关键材料上的自给率只有1/3[16]。近年来,美国陆续制裁中国芯片、人工智能等领域,而中国光刻机、离子注入机、刻蚀机、触觉传感器等高端设备基本依赖进口,95%的高端芯片也基本依赖进口[17];电子设计自动化(EDA)软件几乎受制于新思科技(Synopsys)、楷登电子(Cadence)和明导国际公司Mentor Graphics 三大国际巨头,目前工业企业所用的计算机辅助设计(CAD)/计算机辅助工程(CAE)/计算机辅助制造(CAM)等核心工业软件也因为研发投入不足、重视度不高,几乎被国外厂商垄断,中国开发软件的底层架构更多来自欧美,开源平台短板凸显[18],导致很多信息化、智能化改造工程都是建立在“沙滩上的大厦”,虽然看起来很美,但不牢靠,“一推就倒、一卡就死”。全球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部分基础电子元器件等核心硬件也出现严重的断货潮,中国高端装备制造、芯片、人工智能、无人驾驶汽车等战略性新兴产业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华为技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华为”)也因为高端芯片遭受制裁而被迫拆离荣耀手机。
总的来说,长年来基础研究投入不足形成了中国“四基”不强的现实,导致中国关键技术、关键材料在短期内无法实现自主可控,进口依赖型特征仍然十分明显,要实现完全进口替代任重道远,尤其在最容易实现领跑的交叉学科领域,基础不牢、“地动山摇”,中国无法快速在相关领域形成反制能力,“卡脖子”“卡脑子”等问题依然存在。
自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发生以来,企业与企业之间的竞争已经不再是一隅之争或某个具体环节的竞争,而往往表现为企业背后整个价值链的竞争。中国的产业布局从改革开放时期的“三来一补”开始,经济增长以规模化的劳动力、土地等资源禀赋优势投入和投资驱动,靠“人有我廉”的低价战略进入全球产业链体系,单位产品的附加值率较低。40 多年来,中国依托这种模式将产业规模做大,并逐步实现了部分产业走向价值链的高端,但因为路径依赖、各自为战等原因,中国整体还处于价值链的中低端环节,不可替代的关键核心技术、装备、产品、软件等拥有量较少,产业增加值率不高,话语权有待提升,尤其在数字经济时代,如果一再沿用以往“单兵作战”的模式,中国企业或产业的附加值将永远无法提升。例如,一部iPhone 手机,整机设计和内置核心元器件都是从美、日、德、韩等引进,营销被苹果公司掌控,中国只负责整机的组装。也就是说,从“微笑曲线”来看,附加值最高的两端完全不为中国掌握。现实也很明确地印证了这个结论,中国仅拿到整个手机附加值的3.6%[19]。
在数字经济即将到来的时代,以人工智能为例,中国人工智能与欧美处于同一起跑线,欧美更多在算法上占有优势,而中国更多在算力和数据上占有优势,本可依托各自优势实现各自领域的高速发展,然而因人工智能与大数据行业存在上下游链条的非同步协同,造成人工智能应用研究的数据需求方企业与下游数据资源供应方企业存在信息沟通障碍,数据标准、数据信息不统一等问题时有发生,难以更好支撑人工智能在不同领域利用数据更好地优化算法、从而实现中国人工智能综合实力全球领跑的目标,因此大中小企业协同创新发展的模式和体制机制建设亟待加强。
为更好推动中国“十四五”开好局、起好步,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明确提出,在进入新发展阶段、贯彻新发展理念的同时,要加快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以更好应对“脱钩”“断供”等不确定性因素对中国产业链安全带来的风险。
理性看待当前中国出现的产业转移现象。产业转移是制造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自然产物,目前国际产业转移已历经4 次典型浪潮,如18 世纪末19世纪上半叶,英国产业向欧洲大陆和美国转移;20世纪50~60年代,美国产业向日本和联邦德国转移;20 世纪70 年代,日本、德国产业向亚洲“四小龙”和部分拉美国家转移;20 世纪80 年代,欧美日等发达国家或地区以及亚洲“四小龙”等国家产业向发展中国家转移。产业转移是产业分工细化后,资源禀赋和比较优势发生相对变化的必然结果,常常易发生在劳动密集型的传统产业和高技术产业中劳动密集型领域。随着数字经济时代的到来,人工智能、芯片、软件等数字经济领域的产业发展越来越被看重,而中美贸易摩擦导致上述高技术产业链的外资流失风险加剧,影响中国高质量发展,这些领域应成为稳链的重点关注对象。
4.1.1 稳定外需,增强传统产业链留下来的底气
一是在整体提升传统产业“微笑曲线”、向“微笑曲线”两端延伸两个方面苦练“内功”,增强传统产业自身附加值和竞争力。构筑产业链垂直分工协作体系及完善的产业生态体系,强化自主创新能力,提高传统产业增加值率和劳动生产率,实现传统产业向价值链高端延伸;充分发挥科技创新对供给侧结构和产业结构的优化作用,以智能化、高端化、品牌化、绿色化为方向,组织开展新一轮高水平、大规模的机器换人、设备更新等技术升级活动;贯彻落实“双碳”等战略目标,推行更严更高的技术、能耗、环保、安全等标准,提升产业链质量效益和竞争力;强化品牌和标准建设,引导传统产业逐步从加工装配环节过渡到标准体系制定、核心零部件设计加工、产品设计研发、售后服务等增值环节。
4.1.2 “留”“引”双管齐下,稳住外企回流和外迁之势
一是积极防范产业链敏感环节中的龙头外资企业外迁风险。目前,外迁风险较大的领域主要集中在中美贸易摩擦最白热化的电子信息领域,如苹果公司AirPods Pro 系列产品已经开始在越南生产,且正准备将部分手机产能从中国转移至印度;同时,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生物医药产业链的回流也成为美国近期积极推动的重点工作之一,以便于提高可能用于治疗新冠病毒药物的本土生产能力,因此要密切跟踪敏感行业龙头外资企业动向,通过领导挂点、一对一“保姆式”服务等模式保障生产、研发、销售需求,对出于生产布局需要将生产环节外迁的企业,鼓励其在中国保留总部、研发中心和中高端产品生产线。从提升产业链整体安全性出发,对处于产业链敏感环节的本土核心企业外迁、对外投资、并购等方面加强安全评估审查,防止因受个别外企外迁影响导致的连带效应,更大力度维护产业链安全和竞争力。
二是围绕建设更高质量的创新型产业集群,加大力度引进外资。要充分利用中国市场潜力巨大、产业门类齐全、产业链配套完善的比较优势,以扶持和培育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为契机,以整机产品生产项目为牵引,重点针对人工智能、量子信息、大数据、智能机器人等行业,编制产业技术路线图和招商方案,吸引更多世界500 强企业、高水平研发机构和中高端外资项目落地国内市场,形成与国内上下游企业的产业协同,力争在国内实现产业链闭环。
4.1.3 强化东中西部地区产业共建,增强“稳链”纵深
当前中国产业链面临双重挤压,主要表现为中高端环节向欧美等发达国家或地区回流、中低端环节向东南亚转移的双重压力。要秉持“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态度,更好利用中国东中西部区域发展差距大、战略纵深广的优势,引导产业链优先向中西部转移。
一是大力支持东部和南部地区劳动密集型产业和高技术产业中低端环节整链条、整建制向中部和西部地区阶梯式转移;全面提升中西部地区现有产业转移园的建设规格和承载能力,规划建设“双碳”目标下的电镀、印染、皮革、铸造等高能耗高污染产业类专业园区,引导产业链上下游企业实现链主引领、配套跟随、集中入园、链式改造,将产业链整体转移与创新升级、绿色低碳、智能制造、精细管理结合起来,实现转移即转型升级。
二是在中西部地区建设东部配套产业集聚区,优化产业链区域布局。在长江经济带等类似贯穿东中西部地区的经济带建设一批产业转移的阶梯式成片产业集聚区和协同发展区,与东部长三角、京津冀、粤港澳大湾区等地区加强分工协作、错位发展,强化中国产业配套体系优势。
4.2.1 加紧斡旋并寻找第三方替代、国产替代方案
这其中可能的原因是新生代女性农民工群体与老一代相比在受教育水平、职业观念和性别意识等方面都有了较大的改善。但对于新生代女性农民工来说,社交媒体的使用时间也必须控制在一定的时间范围之内才能起到正向的促进作用;在调研中发现大多数的新生代女性农民工都处于未婚状态,因此婚恋交友需求对于这一类人群来说可能存在更大的吸引力。在社交媒体的使用过程中,搜索附近的人成为了可能的使用内容。通过这种方式所建立起来的关系虽然可以扩大新生代女性农民工的线上社会交往范围,但是这种交往范围的扩大并不一定会带来有质量的社会关系的扩大。
针对美国对华为“芯片禁令”和全球芯片断供困境,在“三条底线、两份清单”1)的前提下,利用美国政府寻求经济发展快速回归正轨的心理,掌握中美谈判主动权,谋划形成规避美制裁的变通方案;同时,积极向美国以外的国家或地区拓展,特别是推动祖国大陆的芯片上下游企业与台湾以及国外的日、韩和欧盟等国家和地区的相关机构开展产学研合作,寻找供应链的第三方替代方案。以国内巨大的市场前景和良好的营商环境为吸引子,深入做好与台湾积体电路制造公司、三星、联华电子股份有限公司、联发科技等境外芯片制造商的沟通工作,力促在短期内尽可能加大芯片备货力度,维系华为供应链运转,为中国实现芯片国产替代争取时间。落实党中央重大决策部署,形成统筹布局、各具特色的地区供应链应急预案,加大中央财政和各相关省区市财政联合支持力度,优化国家大院大所与各地龙头企业合作模式,提高攻关速度,加速推进芯片全产业链,尤其是芯片设计软件、芯片制造的国产化进程。未雨绸缪,针对中美处于同一“起跑线”上的5G、人工智能、量子信息等产业,以及跟跑于美国的机器人、3D 打印、高端装备、先进材料、生物医药、新能源等美对中实施《瓦森纳协定》出口管制的重点行业,开展产业链关键技术攻关,并提早梳理、提早建立战略储备,以实现核心元器件、材料、装备国产替代为目标启动一批科技应急专项,为中美贸易摩擦继续向更多行业蔓延升级做好准备,将美对中封锁扼杀的负面冲击降至最低。
4.2.2 针对“卡脖子”瓶颈做到精准“补链”
应将战略性新兴产业中进口依存度高、国外供应商垄断性强、供给国别相对单一的“卡脖子”环节确定为“补链”的重点,提高产业链自主可控程度。如集成电路集中在EDA 设计工具、光刻机、刻蚀机、薄膜沉积设备、碳化硅、氮化镓、靶材、光刻胶等领域;5G 产业补链应集中在PCB 高频高速覆铜板、应用处理器、基带处理器、射频芯片、滤波器、射频前端、化合物基半导体材料等领域;软件和信息服务产业补链应集中在操作系统、数据库、中间件、工业软件等领域。
4.2.3 强化全球供应链体系的曲线“补链”
针对短期难以突破的产业链“断点”,支持有条件的企业加快全球化战略布局,通过海外投资设立研发中心、生产基地、销售网络、服务体系及开展并购等策略,在全球经济持续低迷之际逆势“抄底”,获取欧洲、日韩等发达国家和地区先进技术和高端创新人才等核心创新资源,并将国内市场优势、制造优势与发达国家关键资源结合起来,让发达国家高端供应链资源为我所用。充分利用RCEP、中欧全面投资协定的谈判重启、“一带一路”建设等重大机遇,主动在欧洲、日、韩、东盟、中亚等“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谋划建设更多、更高水平的经贸合作区、产业集聚区、自由贸易区,按原产地规则加强与所在国产业资本、供应链资源的深度结合,提高所在国制成品增加值占比,为国内企业合理规避美国加征关税、科技围堵。集中力量办好办优“广交会”“进博会”“高交会”“服贸会”等重大展会平台,更好开拓海外市场、精准便捷获取全球供应链高端资源,有效分散单一国家对中国制裁引发的断链风险,提升中国在全球产业分工体系中的供应链韧性。
4.3.1 科技“强链”,提升产业链源头创新能力
统筹建设跨学科、大协作、高强度的多元化协同创新平台,构建关键核心技术攻关新型举国体制。打破科技、工信、发改等相关部门职能边界,强化目标导向和需求导向,通过竞争择优、定向委托和“揭榜挂帅”“赛马制”等方式,在新一代通信与网络、芯片、软件、人工智能、前沿新材料等若干领域组织重点研发计划,协同国内优势创新资源集中开展攻关,突破一批产业链关键核心技术;坚持“四个面向”的战略思维,研究制定面向2035 年的战略性新兴产业关键核心技术清单,增强技术前瞻预测和战略储备能力,形成产学研协同攻关路线图;充分发挥重大科技基础设施、大院大所、高水平大学等主体在创新链条上的火车头作用,提升区域创新体系层级,强化产业原始创新和基础创新能力。
4.3.2 人才“强链”,集聚产业人才战略资源
按照“产业链—创新链—人才链”对接的逻辑,通过大数据分析和实地调研走访等手段,摸清产业人才布局和供给态势,明晰掌握若干战略性新兴产业领域产业链关键核心技术的全球领军机构,形成产业技术路线图和人才开发路线图,为企业等各类市场主体在全球范围内精确合理配置人才资源提供有效支撑。引导高等院校、职业技术学院强化培训项目和专业设计的市场化导向,推广“双元制”培养模式,造就一大批会技术、善管理的高素质技工队伍。面向人工智能、脑科学、材料基因工程等前沿交叉学科领域和边缘学科领域,发起设立一批重大国际科技合作项目,延揽全球最优秀的机构和人才,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国际人才交流合作格局。
4.3.3 服务“强链”,促进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链条融通
以加快产业转型升级为导向,大力发展研发、设计、营销、售后服务、技术咨询与培训等与制造业产业链密切相关的新型服务业态,强化制造业服务化发展,促进制造业产业链向“微笑曲线”两端延伸;同时,强化专业化、智能化、系统化、全链条化服务体系建设,为传统制造产业开发新产品、研发新技术、创新新工艺、构建新业态提供全周期的增值服务。着力建设公共协同创新服务平台,围绕重点产业构建融技术服务、成果转化、销售咨询、仓储物流、展览展示、商务代理、检验检测为一体的综合性服务中心,并形成区域影响力。利用人工智能、云计算、大数据等新一代信息技术的嵌入式功能,着力提升传统制造业的发展能级,为企业提供低成本、“一站式”、全方位服务。
4.4.1 加快在一批未来产业领域占据科技制高点
紧紧把握世界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大势,瞄准世界科技前沿和国际战略必争之地,在人工智能、集成电路、工业软件、量子信息、区块链、前沿新材料、智能制造等领域重点发力,攻克一批关乎长远发展的关键共性技术,突破一批“卡脖子”的前沿引领技术,掌握一批在竞争中占据主动的颠覆性技术,在国内国际双循环的大环境下,与西方国家建立和而不同的非对称威慑技术能力体系,形成时刻保有的产业链反制能力,力争掌控更为主动的产业链话语权。
4.4.2 在融入全球若干主导产业生态中逐步强化控链能力
对于新能源汽车、高端装备制造、电子信息、智能家电等技术和规模都有优势的产业,更多利用国内市场前景广阔的优势开展链主企业培育计划,在市场需求导向下强化技术自主能力,培育产业生态掌控型企业。在人工智能、数字经济、6G 等产业领域,联合国内外具有较强协同交互能力的企业建立稳固的战略合作关系,支持具有核心技术和较强创新力、掌握广阔市场和订单需求的大型企业牵头制定国际技术标准,在引领全球产业发展中成长为全球产业链的链主和产业联盟盟主,以市场力量推动更多企业、科研机构纳入自身供应链和创新链体系,形成多元化的国内国际双循环格局,逐步构建自身在产业链条中的组织者和管理者地位。积极推动新型基础设施建设(以下简称“新基建”),加快5G 商用步伐,以应用场景的培育为切口,发挥新基建对产业链生态构建的支撑作用。推动建立与海外签署投资保护协定,防范企业海外投资风险,保障企业在海外的合法权益,完善产业生态风险管控机制。做好国内企业与海外机构在科技合作、人才引进时的法律风险审查和评估。
新时代新征程下,为加快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全力保障中国产业链安全稳定发展显得尤为重要。本研究在分析中国面对全球产业链呈现回流化、外流化、多元化、区域化的发展趋势的基础上,研究提出中国亟须从“稳链”“补链”“强链”“控链”等角度入手,着力防范产业链可能出现的系统化、多维度科技风险,为更好更快构建新发展格局提供强力支撑,尤其要重视做强产业链长板,控住未来产业制高点,快速形成掎角之势,以为关键环节可能在短期内无法突破的产业链实现补短堵漏赢得更多的时间和空间。
注释:
1)三条底线指:第一,美国不得挑战、诋毁甚至试图颠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和制度;第二,美国不得试图阻挠甚至打断中国的发展进程;第三,美国不得侵犯中国国家主权,更不能破坏中国领土完整。两份清单指:要求美方纠正错误的清单;中方关切的重点个案清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