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把握中国式现代化的中国特色

何建津

追求现代化是古老中华文明在近代经历“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冲击后，重新焕发生机和活力的必然选择，也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应有之义。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共产党为把我国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进行了长期探索和实践。尤其是经过党的十八大以来在理论和实践上的创新突破，中国共产党成功推进和拓展了中国式现代化。“中国式现代化，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现代化，既有各国现代化的共同特征，更有基于自己国情的中国特色。”(1)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 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北京：人民出版社，2022年，第22页。中国式现代化的中国特色体现在：是人口规模巨大的现代化，是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是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协调的现代化，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是走和平发展道路的现代化。这些特色既是对我国现代化建设已有成就和经验的升华，又是我们推进中国式现代化伟大实践必须牢牢把握的要求。深入把握中国式现代化的中国特色，既要看到中国特色所体现的基本国情，也要看到中国特色所彰显的社会主义性质，还要体悟到中国特色实现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有机结合。

一、中国式现代化的中国特色反映了中国的基本国情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现代化成为新兴民族独立国家竞相追求的发展目标。新中国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经过艰辛曲折的探索和实践，逐渐赶上了时代潮流。与此同时，先发内源性现代化国家的经验被一些后发外源性现代化国家不时当作只能照抄照搬的金规铁律。对此，中国共产党始终立足中国基本国情，既批判地吸收借鉴其他国家实现现代化的成功经验，又坚持独立自主，带领中国人民探索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党的十八大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同时，我国仍然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仍是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社会主要矛盾、人口规模巨大、人均资源占有量少、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等，都是我国推进现代化建设必须立足的国情实际。

人口规模巨大是中国最基本国情，是我国制定任何国家战略和政策举措的现实依据。我国人口规模巨大，为经济社会发展提供丰富人力资源，形成强大的发展动力；同时，事关14亿多人口的任何问题，都有可能产生巨大的社会效应。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能创造经济快速发展和社会长期稳定“两大奇迹”，原因之一就是很好地利用人口规模巨大的优势，同时有效避免了其中的矛盾和风险。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新征程上，中国共产党将要在不到30年时间里带领14亿多人口整体迈进现代化，无论从人口规模还是从时间限度来看，都是前所未有的。目前，全球总人口已达80亿，而真正迈入现代化的人口数量还没有超过中国一个国家的人口数量，现代化程度高的7个发达国家人口总和也不过11亿左右，而且其现代化进程已经历200多年时间。目前，以国家为单位整体进入现代化的最大人口规模不过3亿左右。可见，人口规模巨大的中国式现代化是一个世界壮举和奇迹，同时其复杂性、艰巨性在人类现代化历史上前所未有。开启新征程进入新阶段，只要我们善于调动和激发亿万中国人的积极性和创造力，利用好14亿多人口所蕴含的丰富人力资源和巨大市场潜力，人口规模巨大将转化为中国实现现代化的巨大优势。

二、中国式现代化的中国特色彰显了中国的社会主义性质

现代化是在世界历史和经济全球化大背景下，由市场经济和工业化引发的社会整体变迁和文明演进运动。相对于传统社会，现代化不仅是科技、经济、政治、文化等社会各领域的质变，而且也是人们生产方式、生活方式、思维方式等方面的嬗变。现代化发端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西方资本主义现代化为人类文明发展进步作出了历史贡献，但也存在诸多弊病和隐患。不论从资本主义带来的种种社会问题，还是从全球自然资源和生态环境对人类经济发展约束不断趋紧的现实来看，西方式现代化道路不可能实现和平发展、可持续发展。中国式现代化是中国共产党立足世情、国情，顺应时代潮流而自主探索的社会主义现代化道路。中国式现代化的社会主义性质体现在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我们依然处于马克思主义所指明的历史时代。”(2)《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2卷，北京：外文出版社，2017年，第66页。“马克思主义所指明的时代”不仅是一个资本和市场促进经济发展的历史作用仍然需要得到肯定和发挥的时代，也是马克思主义者对资本和市场的运行规律和消极影响有充分自觉的时代。在社会主义中国推进现代化建设，既不能对资本和市场采取简单否定的态度，也不能放任资本和市场盲目自发起作用。马克思曾经指出：“一个社会即使探索到了本身运动的自然规律，……它还是既不能跳过也不能用法令取消自然的发展阶段。但是它能缩短和减轻分娩的痛苦。”(3)《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101页。从一定意义上说，中国式现代化就是具有马克思主义理论自觉的中国共产党人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的现代化。这种现代化之所以可能，是因为它以人民至上的价值取向和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扬弃了资本立场和资本逻辑。

中国式现代化的社会主义性质体现在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坚持人民至上的价值取向和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意味着中国式现代化的出发点和落脚点是实现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人民向往的美好生活，是与一个国家整体生产力发展水平大体相当的物质生活水准。这样的美好生活，离不开人民自身的努力奋斗。在资本和市场对经济发展仍然发挥重要作用的时代，如果放任资本和市场逻辑自发起作用，一味依赖市场对经济的自发调节，一味满足资本对利润和财富增殖的贪欲，必然会导致严重的贫富差距和两极分化。西方资本主义国家追求现代化而引发的种种社会问题，便是前车之鉴。最近几十年来，一些迷信新自由主义的发展中国家落入发展陷阱，可谓殷鉴不远。中国式现代化要实现人民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必须坚定人民立场，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坚决防止两极分化，把逐步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作为体现共享发展理念的主要指标，作为在物质财富分配和占有上体现社会公平正义的重要尺度。

中国式现代化的社会主义性质体现在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相协调。坚持人民至上的价值立场和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意味着中国式现代化不仅是全体人民共建共享、物质富足的现代化，而且是追求精神富有的现代化。资本逻辑、市场逻辑支配下的现代化，人仅仅被当作服从资本追求利润的一种生产要素。资本逻辑和市场逻辑支配下的现代化，是一个物质利益成为至上追求的现代化。这种现代化不仅带来了反复发作、日益复杂的经济危机，还在20世纪70年代以后引发了日趋严峻的全球性生态环境问题，带来了因人被物化而产生的价值危机。中国式现代化不仅致力于改变物质贫困的状况，而且致力于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人民培根铸魂、启智润心，致力于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滋养民族精神根脉，致力于发展社会主义先进文化以满足人民的精神需求。

三、中国式现代化的中国特色实现了“第二个结合”

中国式现代化是我们党对建设什么样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怎样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这一重大时代课题的最新回答，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最新成果的重要内容。中国式现代化的中国特色不仅是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的具体体现，也是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的生动体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走和平发展道路”的中国特色，是马克思主义思想精髓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精华相结合的典范。

从“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中国特色来看，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以承认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为前提，而人与自然生命是共同体的命题，从以下三个方面体现了唯物辩证法和“和合”哲学：首先，它承认人与自然生态系统是一个共生共存的系统整体，二者存在不可分割的有机联系。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人与自然共生共存，伤害自然最终将伤及人类。”(4)中共中央党史和文献研究院编：《习近平外交演讲集》第2卷，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22年，第22-23页。这意味着人与自然之间并非人对自然的单向改造与利用关系，更不是人对自然的利用和占有关系，而是一种休戚与共的关系。其次，它认为自然的各个组成部分也是相互联系的系统整体，而非彼此独立的机械组合。习近平总书记强调：“生态是统一的自然系统，是相互依存、紧密联系的有机链条。”(5)习近平：《论把握新发展阶段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21年，第257页。这意味着我们无论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还是处理自然系统内部各部分之间的关系，都需要一种系统思维。最后，它承认人在自然面前的主体地位以及人有利用自然和改造自然的必要，但人也必须遵循自然规律。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人类可以利用自然、改造自然”(6)中共中央党史和文献研究院编：《习近平外交演讲集》第1卷，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22年，第289页。，但“人类只有遵循自然规律才能有效防止在开发利用自然上走弯路”(7)《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3卷，北京：外文出版社，2020年，第39页。，“我们要建设的现代化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8)《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3卷，北京：外文出版社，2020年，第39页。。这意味着，把人与自然当作生命共同体并不是回归原始的天人合一，而是通过改变人的实践活动方式，重构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

从“走和平发展道路”的中国特色来看，中国式现代化不是闭门造车的现代化，而是在世界历史和经济全球化大背景下与世界互动的现代化。因此，如何看待这个世界，如何处理中国与世界的关系，是中国式现代化必须认真对待的问题。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既立足于世界上有近200个主权独立国家、多种文明类型、多极政治力量的现实，又顺应近代以来经济全球化的历史潮流，辩证看待世界一体融合与多元共生的基本矛盾关系。其中蕴涵的唯物辩证法与“和合”哲学智慧，在我国的外交政策、对外开放战略、全球治理主张、文明相处之道等多方面体现出来。概括地说就是：第一，维护团结而反对分裂，主张不同国际行为主体顺应一体融合的历史趋势，反对人为制造对立、分裂和对抗；第二，主张多边主义反对单边主义，即主张多元主体相互尊重、平等相待，按照共商共建共享的原则处理共同事物，反对一元优先、一元至上、用一元凌驾于整个世界之上的单边主义；第三，主张公道反对霸道，即主张天下为公，天下事由天下人商量着办，反对恃强凌弱、弱肉强食的强权政治与霸权主义；第四，主张合作共赢反对零和博弈。总之，中国的和平发展道路，集中体现为我们“高举和平、发展、合作、共赢旗帜，在坚定维护世界和平与发展中谋求自身发展，又以自身发展维护世界和平与发展”(9)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 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努力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北京：人民出版社，2022年，第23页。。

中国式现代化是在世界历史和经济全球化大背景下开创和发展的伟大事业。因此，中国式现代化的中国特色不仅是民族的，也是世界的；不仅需要进一步彰显，也必将进一步丰富和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