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旋律精神指向、民族文化书写与现代诗艺追求
——广西彝族作家李三光诗歌创作论

2022-02-26 10:58
广西民族师范学院学报 2022年2期
关键词:隆林彝族意象

王 迅

(浙江财经大学 人文与传播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8)

广西彝族当代诗人韦革靳的代表作《火的民族》,以颇有气势的排比句式展示了广西隆林彝族人民火一般的热情与好客的民族性格,这种民族性格作为精神传统深刻影响了当代彝族诗歌创作的艺术个性和审美追求。李三光是广西当代彝族青年诗人中的突出代表,其诗歌创作中的民族个性与美学追求同样具有相当的辨识度。他的诗歌从宏观与微观、国家与个体等双重视阈提炼创作素材,以发掘时代楷模身上的正能量为主旋律创作的审美旨归,同时以细节的经营精微呈现了广西彝族风俗节庆活动的生动画卷。在宏大视角的审美视线之外,诗人敏感于时间轨道的不复回转,内化为一种隐秘情绪的波动与回旋,在时光反差中形成了一种情感冲击力。创作主体情感触觉的敏锐反应作为诗歌抒情的原动力,以暗示性的意象系统和追悔性的叙事方法建构了一个层次丰富的情感空间。下面从四个方面来解读李三光诗歌的审美特征及其对当代广西彝族文学的美学贡献。

一、发掘时代楷模正能量的主旋律题材创作

扶贫攻坚成为近年来中国民生问题的焦点。在党和政府的号召下,全国各地涌现出大批值得歌颂的基层干部,他们扎根贫困地区,为人民群众排忧解难,彰显出甘当公仆、无私奉献的精神境界,是我们这个时代的道德楷模。可以说,发掘时代楷模身上的正能量是李三光主旋律题材创作的第一要务。

黄文秀就是扶贫攻坚一线涌现出的时代楷模,她在扶贫中不幸遇难。某种意义上而言,黄文秀的事迹及其蕴含的道德内涵集中体现了我们这个时代的主流价值追求。扶贫攻坚无疑是当下文学创作的主旋律题材,而黄文秀的事迹正是承载时代精神的典型素材。在诗作中,李三光把主人公比作“一朵永不凋零的夏花”,讲述了百色市乐业县百坭村时任第一书记的黄文秀遇难的过程:担心贫困户受灾/怕赶不及次日的扶贫会/在闪电雷鸣 风雨交加的夜里/舍下大病初愈的亲人/义无反顾踏向了扶贫路上/一场突如而来的山洪/在那个漆黑的雨夜/瞬间将你吞没①。不得不说,这是令人心痛的讲述。回想扶贫攻坚的这些年,多少“第一书记”倒在了一线,黄文秀只是其中的优秀代表之一。他们的形象是我们这个时代的道德丰碑,可敬可佩,可歌可泣。随后诗人追溯主人公生前尚未实现的心愿,更让人感到揪心万分:那条还没有揭去吊牌的美丽长裙/你没来得及穿/说好的脱贫庆功宴上那杯酒/你还没来得及饮/怀揣的许多的憧憬/你还没有来得及实现/人生的美,才刚起头/生命就戛然而止(《一朵永不凋零的夏花》)。诗人的追怀性叙述不只是对扶贫干部的凭吊,同时也树立了一个无私忘我的典型,一个时代的精神符号。

近年来,无论是文学领域还是其他艺术门类,扶贫攻坚领域出现的新人物、新现象、新情况都是作家艺术家关注的焦点。李三光身处扶贫一线,他对当下的扶贫工作当然有更切身的体验和感受。诗人把这种体验提炼成艺术形象,以精炼的诗歌形式呈现出来。以《像杜鹃花一样绽放》为例,诗人首先写贫困给人带来的精神重压:贫困像一座座无形的山/在穷乡僻壤肆虐地傲立/它压弯了村庄的脊梁/它压痛了曾经最美的音容/也压碎了我心底脆弱的神经/它凝住了你满脸的寞落/它朦胧了你满怀的惆怅/也牵扯了我几度迷茫。诗人身处其中,当然对这种压力感同身受。这使他“几度迷茫”,甚至“压碎了我心底脆弱的神经”。为了改变贫困的现状,党和政府发出了向贫困宣战的号召:一个放晴的午后/一句来自高层的庄严承诺/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向贫困宣战,消灭绝对贫穷/在耳衅久久回荡。在全国脱贫攻坚的战役中,诗人也参与其中:我授命率小分队/披星戴月/挖穷根,劈穷源/绝不心慈手软/逐个击破。我们看到,扶贫工作是富有成效的:一千多个征战的日子/攻占了阵地无数/夺取了战果丰硕/曾经流淌的热血/已开出最美的花朵。当然,在小康之梦实现之前,前面的道路也许并不平坦。面对这些困难,诗人并不回避:朝前看/前路依旧荆刺密布/堡垒仍需一一攻克。然而,诗人对未来充满信心:因为有强大后方的支援/或你自身的拼搏/那一座座阻挡我们前进的大山/一层层迷蒙我们容颜的灰土/必将被攻破,清净。不假时日/贫困的你啊/定像陡峰坡杜鹃花一样/拨开云雾/迎着春风,向着朝阳/与春天里的百花/一齐摇曳着妙曼的身姿/尽情绽放。在诗歌最后,诗人表达了对胜利前景的美好期待,显示出诗人清醒的认识和乐观的心态。

主旋律诗歌体现了诗人对国家重大战略的关注,而战略的实施涉及全国人民的切身利益,尤其关乎着民生问题。李三光写于2010 年12 月的《忧伤的季节仍充满希望》描述了干旱对群众生活的影响以及“抗旱魔 保民生 保春耕”的战役中全国人民驰援灾区的感人事迹。在诗歌开头,诗人把“旱魔”比作强盗,表达了诗人的激愤情绪:漫长秋冬无雨的季节/那个叫“旱魔”的强盗/在我眼皮底下/活生生,肆无忌惮地/掳走了整个春天/四处留下受伤的痕迹。接下来,诗人呈现了干旱对自然生态的破坏:昔日汩汩的小溪吓得没了踪影/干渴的土地裂着口子喘着粗气/往日滴翠的庄稼逃遁得无处可寻/秋季的颜色过早地染黄了春天/炽热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忧伤。这些诗句细致地呈现了天灾袭来后大地上的变异景象,充分显示了细节在诗歌中的审美表现力。同时,诗人还通过一组特写镜头来反映当地农民绝望下的“忧愁”:那位不分昼夜守候在涸渴井边的老头/用颤抖的双手使劲地掏着/但总掏不出来半桶的希望/双眸却溢满了忧愁。在天灾肆虐的情势下,党和政府关于抗旱战役的部署及时下达了,通过种种措施有效扭转了灾区民众缺水的局面:关键时刻/“抗旱魔 保民生 保春耕”的战役在中国的西南打响/所有的力量都在驰援/灾区的干部化成美丽的天使/找水源,打水井,架水管,拉电线/为缺水的村民送去了生的希望。诗人从直面苦难的党员干部身上发掘出如天使般的崇高品质,正是他们倾尽全力,才在灾区人民心中点燃了希望之光。

主旋律创作的意义在于“强调一种自觉体现时代精神和人民呼声的创作精神,一种消融于艺术家创作主体的整个艺术思维过程,是弥漫在作家创作实践中的体现着社会责任感、时代使命感的精神力量”[1]。李三光的主旋律诗歌创作在苦难与不幸中擦亮了希望的火光,歌颂那些解救人类于灾难中的时代楷模。作为党员诗人,在充满正能量的叙事中,李三光表达了自己对党和国家的由衷感念和高度信任,张扬着人民呼声与时代精神,体现了诗人的社会责任感和时代使命感。

二、开放的民族视野与浓郁的民俗风情

李三光是少数民族诗人,他的民族身份在诗歌中主要体现在民族生活的呈现上。生活在隆林彝族聚居地的李三光对当地浓郁的民族风情和多彩的民俗活动非常熟悉。这种生活体验自然使诗人不会回避民族题材,而是以较长的篇幅来描画民俗节庆活动的过程以及彝族的欢乐氛围。

壮族三月三是广西最盛大的民俗节庆活动。每年节庆期间,隆林各族自治县当然也是一派歌海欢腾的场景。《三月,隆林壮歌飞扬》就是这样一篇描写三月三节庆活动的作品。首先,诗人从宏观视角描写壮族三月三的活动场景,让读者对三月三节庆习俗的概貌有一个整体认识:三月,是歌的季节/三月,是壮家唱歌的日子/三月,在隆林的大地上/原声态壮歌盛宴如期开锣,三月隆林美如诗画/三月隆林歌海如潮。诗人指出三月三是壮家儿女唱歌的节日,隆林与广西各地一样,在三月三习俗活动期间歌海如潮。接下来是对活动内容的具体展开。诗人以青年男女唱情歌为例来阐释三月三的精神内核:俊朗的壮家小伙子/把心揉成了情歌/唱出了对阿妹的爱恋/清秀的壮家阿妹/把爱融入歌里/道出了对阿哥的无限念想。此节显示的是男女对歌表达彼此的爱慕之意与思念之情。诗歌接下来由具体场面的描写转入抽象的抒情,除了青年男女唱情歌,壮族人民还唱出了壮乡广西大地在改革开放以来所发生的大变化,人民迎来了幸福的生活。至此,作品超出了情歌的境界与视域:歌声溢出了爱,流出了情/唱出了壮乡的大变化/唱出了壮家女儿的幸福生活,歌声像魔力棒/把七里八乡的民众吸拢而来/一起共享动人的音乐/一起欢庆醉人的日子,天籁般的民歌/像一双无形的手,轻轻地/拨动着听歌人心底里隐秘的情愫/撩人的声音/像一粒石子扔到了人们平静的心湖/荡起了阵阵抑制不住的涟漪,今日隆林壮歌飞扬/歌声飞出了隆林飞到了南宁/飘进了一声所爱/大地飞歌/到了北京首都/飘进了央视大舞台。这个结尾透露出诗人作为壮乡儿女的豪迈感。虽然隆林在地理上位于广西边远山区,但隆林壮歌的声音与首府南宁在情感上处于同一频道,甚至飘进了央视大舞台,产生了广泛的影响。

如果说三月三民俗活动象征广西文化的符号名扬海内外,那么,火把节则是彝族人民欢庆的时刻,具有浓郁的彝族民俗风情,也是体现李三光诗歌民族性与地域性的重要元素。然而,与以上所举现代诗不同,《彝族火把节山歌》是以山歌的形式来呈现彝族火把节盛况的:六月二四火把节/彝村彝寨好闹热/杀鸡宰羊齐欢庆/男女老幼笑开颜,六月太阳放金光/彝家坝子宽又长/彝家妹子身如燕/磨秋场上展飞扬,白天彝寨欢乐多/彝妹彝哥在对歌/歌声飘出蜜香味/情意浓浓妹爱哥,晚上彝寨似开锅/火把游行像龙腾/熊熊篝火照四方/跳舞快乐多又多。从句式看,这首山歌七字一顿,强烈的节奏感与节日欢腾的旋律相契合,展示了诗人的另一幅笔墨。对歌中的青年男女形象棱角分明,而细部出彩的场景描写也是这部作品值得称道的地方,有效提升了山歌的艺术品味。

就主旋律文学创作而言,评论家胡平谈道:“每个国家、每个民族都需要有展示民族精神的基调高昂的作品,都需要强盛其民族精神,不能想象一个情绪萎靡的民族可以实现国家的现代化进程。”[2]作为少数民族诗人,李三光在创作中具有自觉的民族意识,而且把诗歌创作的民族性与地域性纳入社会主义主旋律文化的书写中,摆脱了民族主义的狭隘性与局限性,显示了诗人开阔的视野与胸怀。

三、在时光反差与感觉悖论中的诗性张力

李三光的诗歌穿梭于时间的轮回中,感怀于时间链条中的人事变迁。自然,每个人都生活在时间的流逝中,有些记忆,无论好与坏,都是无法磨灭的,这是一种心境和情绪的直接抒发。李三光对时间的敏感同样表现为一种隐秘情绪的波动与回旋,表现在诗行里,那是在时光反差中形成的一种情感冲击力,显示了诗人刻骨的生命体验与鲜明的艺术个性。

从诗歌美学上说,关于时光易逝的感悟,一种无奈中的难舍和留恋回荡在李三光的诗歌空间里,构成其诗歌情绪的主调。《初冬情绪》就表达了一种无法把握人生的无奈中的失落感:日子/像风从指间穿过/收起掌心紧握/想把它留住/却抓住了满手的惆怅,秋已逝/那片残缺的枯叶/开始痛苦的呻吟/目睹生悲。美好的事物总是抓不住,一晃而逝。进入初冬,只剩残缺的枯叶在痛苦地呻吟,目睹人间的悲凉。从这首诗中,我们可以感受到诗人对美好事物的缅怀,而这种缅怀中又散发出淡淡的伤感。当然,这种复杂情绪也折射出诗人自我的无力感。

追寻着诗中的无力感,我们不妨梳理一下诗人的生命刻度与心灵轨迹。这种无力感缘何而来,不能不引起读者的求解欲望。也许,《流逝的岁月》为我们提示了这种情绪的来源和线索。这首诗延续了《初冬情绪》所呈现的情绪:我沿路追逐/企图扯住岁月衣襟/阻其流逝/阻它奔流。从这一节不难看出,无法挽回的现实依然如故,然而,结果却不尽相同。试图去阻断时间奔流不但是枉费心机,而且因此而受到伤害:怎料/却被时光摔倒/颊头磕出道道的伤/痛了我半生/惆怅了我一世,回首,身后留下/一串浅浅斜斜的足迹/盛满了心酸/和淡淡的落寞。诗人之所以被时光“摔倒”并“受伤”,表面上是因为“光阴不愿驻足”,而事实上是缘于一种生活的不如意或不够从容,以至“痛了我半生”,“惆怅了我一世”。因此,对诗人来说,岁月留下的只是“心酸”和“落寞”。

基于时间流逝带来的不适感,诗人开始酝酿人生的第二次出发。然而,再次启程已不像从前那样自信,对诗人来说它只是一次“构思”,抑或一种断想。尽管曾经的伤痛依然相伴,然而在《构思一个清爽的夏季》中,彼时的伤痛发生了变异,已化作夏天的焦灼情绪:偶尔,刮过一阵轻风/只能摇动,枝头上/那厚重的沮丧,却摇曳/不出一丝清凉;一颗颗焦灼的情绪/在烈日下,匆忙逃窜/生怕被阳光逮住;我也被迫/收起春天的诗行/打点行囊,出门/走进夏季。诗人背负着“厚重的沮丧”,怀着“焦灼的情绪”,为躲避烈日而“匆忙逃窜”。这些诗句暗示了一种狼狈的生存状态,那是一次“被迫”的出行,而清凉的夏天似乎仍旧不见踪影,这种纠缠的生命状态宣告了“构思”行为本身的无效。

飘零的落叶总是让人想起秋天。而李三光诗歌中的落叶却是属于春天的。这缘于诗人对生活的独到观察:一片枯叶/在明媚的春天里/呻吟飘零/一头扎到地上/触痛了谁的忧伤,一直以为/这份悲怆/固属秋天/怎也会/在春天里感伤(《春天的落叶》)。诗人以一种矛盾修辞法来表现大自然,显然看到了被日常生活所遮蔽的复杂性。一般来说,明媚的春天应该是山花烂漫的,然而,诗人力图颠覆日常的认知系统,用反光镜去观察悖论中隐藏的真相。其实,看似悖论的现象往往充满了辩证法。那是无法用惯常逻辑作出解释的生命怪圈,需要以诗歌的锐利之刀来破解。而这种悖反逻辑无疑为日常认知的深化提供了契机。

四、意象系统的建构与伤痛叙事的诗歌语法

从创作主体来看,诗人大都拥有一颗细腻的心,能够感受到自身之外的事物的种种刺激,同时,诗人多数情况下又是情感充沛的审美者,而丰富的情感及其发酵则是诗歌艺术感染力的重要来源。在生活中,李三光沉默的外表下包裹着敏锐的情感触觉,这种独特的审美气质与自在世界的遇合作为抒情的原动力,有助于创作主体建构一个情感丰富的艺术世界。

通过意象传达异常丰富的个体情感是李三光诗歌创作的重要特征之一。在诗歌创作中,李三光依凭着敏锐的感受力,借助多层次的意象系统呈现个体丰富的情感世界。如,月光寄托着思恋:月光似哀愁/遥对圆月寄思恋(《月儿寄相思》);天空飘拂的细雨传达一种淡淡哀愁:那飘逸的雨/总让人遐想/或醉,或愁/常勾起一些浅浅、淡淡的触动(《雨》);跳动的音符让人返顾过往的人事,陷入百般纠结的苦涩期盼:可你却蒸发了一般/在我生命里消逝/只留下长长的思念和苦涩的期盼/让我独自饮泣(《听到了久违的乐曲》)。这些诗作中的意象也许并不新奇,但由于它们来自日常生活,因此被赋予鲜明的生命气息,无不浸染着诗人彼时彼地的个体经验,成为建构多层次情感世界的审美质料。事实上,李三光诗歌的意象化抒情已经非常接近20 世纪30 年代现代派后期的审美特征,因为“现代派后期诗歌意象化探索的又一特征则是自觉地在平常的生活中采撷意象,在生活化意象中开掘诗意,凝聚人生经验感受”[3]。意象化抒情使李三光的创作走出了朴素的浪漫主义诗歌传统,转向令人期待的不乏现代诗艺追求的个人化探索。

如果说以上诗作主要借助丰富的意象系统建构层次丰富的情感大厦,那么,《有那么一个孩子让我感伤》所蕴藉的深层情感则是在叙事中徐徐道出的。人生的某次偶然冲动往往造成无法挽回的遗憾,而诗歌中悲剧性的追述就是从主人公日常中的一次偶然行动开始的。诗人以否定的语气开启叙事,传达了一种追悔莫及的情绪:那晚你吃饭时/就不该去追赶与你争食的小狗/这样你就不会摔跤/就不会被那该死的筷子插进你还不坚硬的头颅。“如果”之后连接两个“就不会”,这种句式也许不乏武断或决绝的语气,但作为一种表达伤痛的诗歌语法,还是多少会以无以扭转的命运感撞击读者的心灵。当然,悲剧的发生还来自孩子内心的胆怯:为不被挨骂/你痛着偷着把筷子拔下/粗心的大人/以为你只是跌破了皮/就没送医治疗/你忍着疼痛/在黑夜里沉沉睡去/天亮了/你永远这样不再醒来;孩子/无意中听到你的故事/我的心被揪得生痛/泪也为你奔流。至此,导致悲剧的两种因素都缘于孩子的主观因素。然而,相较而言,如果说“粗心的大人”的不知情具有诸多非确定性的因素,而在悲剧是否发生的关键节点上,孩子的主观决断却是决定性的因素,是在完全清醒的意识状态下完成的。这种悲剧性隐藏在生活的背面,通常是人们难以觉察的,而在诗人徐缓的叙事中直击灵魂的深处。

结 语

广西当代彝族文学史上,主旋律创作的民族意识和精神指向十分突出。前辈彝族诗人韦革靳的创作从彝族歌唱传统和民间文学中吸取养料,如《石磨歌》,就是从头领的残暴故事吸取灵感创作而成的,这首诗在20 世纪60 年代无疑是属于主旋律文学的。从主体来看,这部作品是对新社会、新时代的讴歌,以彝族人民的火把精神抒发了诗人对新社会的热爱。应该说,李三光没有漠视本民族的文学传统,他的诗歌关注时代脉搏,歌颂党和国家的英明决策以及在新时代涌现出的道德楷模。然而,在宏大的民族国家视线之外,李三光也立足于“小我”的视角,敏感于个体的时间感受,借助意象系统和追怀性叙事经营现代诗艺,同时,从生命与时间、偶然性与必然性等哲学范畴建构个体审美空间。从这个意义上看,李三光的创作实践与诗艺追求为广西彝族诗歌美学的开放性发展提供了重要参照。

注释:

①文章所引用的李三光诗歌作品或发表在《百色早报》等报纸,或发表在百色市隆林县主办的内部刊物《金钟山》,或入选《大山圆梦》等诗歌选本、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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