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族堆绣纹样的现代转化研究

龙杰，文海城

（扬州大学美术与设计学院，江苏 扬州 225009）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加强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挖掘和阐发，努力实现中华传统美德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把跨越时空、超越国度、富有永恒魅力、具有当代价值的文化精神弘扬起来①。苗族堆绣是苗族人民智慧与勤劳的结晶，是我们整个国家传承千年的优秀传统文化，将其传承与发扬是我们的义务与责任。

苗族人口最多的省份是贵州，千百年来苗族人民居住于此，发展出了苗绣这一传承至今的优秀文化。在苗绣各分支中别具一格的则是苗族堆绣，其中，苗族堆绣的纹样是最具特色的，堆绣纹样在服装中用“堆”和“叠”来体现。通过不同大小及不同色彩的三角布片进行排列固定，形成不同的纹样。堆绣纹样中最具代表性的有：太阳纹、万字纹、八角纹、漩涡纹。这些纹样用原始的方法制作出来工艺非常繁琐，耗时耗力，堆绣纹样的色彩搭配采用的是天然的染料配色，以红色、黑色、蓝色为主，在发展迅速的现代社会来看，该色彩的搭配所呈现出来的效果单一，严重脱离了现代人的审美，这是苗族堆绣纹样存在的两大弊端。而现代学者对于苗族堆绣的研究则侧重于把堆绣的原始型体现在当代服装设计中，而堆绣纹样的具体创新使用和方法缺乏深度研究，基于此状，本研究采取创新视角，受当代审美需要的驱动下，对苗族堆绣纹样进行创新研究，使苗族堆绣这一优秀传统文化融入现代人甚至现代社会中，让苗族堆绣重新充满活力，在现代社会中“站稳脚”。

1 传统堆绣纹样的特点

苗族堆绣传统纹样丰富多彩，它的主题主要以记录历史和崇敬自然为基础，这与苗族人的发展历史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远古时期，蚩尤领导的九黎部落因部落纠纷引发战争，此后苗族的祖先被迫迁徙，大部分迁往贵州南部，远古时期的苗族祖先尚未形成苗族文字，因此他们通过绘制图案记录了在迁徙过程中发生的重事情，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苗族人民对大自然的敬畏之情。在迁徙的途中困难重重，苗族人民始终保持着乐观、积极的生活态度。这也为他们传承千年的文化习俗奠定了基础。苗族堆绣的纹样就是以这些记录的图案演变而来，以一种意象化的形态加以表现[1]。勤劳智慧的苗族人民善于观察事物，结合丰富的想象，并用夸张、简化等手法，用线与面抽象简明而又不失变化的表示出各类纹样的形态。这些纹样反应出了苗族人民对生活、劳动和大自然的感悟和喜爱之情。

1.1 纹样类别

1.1.1 鸟形纹

鸟形纹是苗族堆绣纹样中最为常见的纹样，鸟形纹样不单指鸟，而是涉及“鸟”这一形象的纹样都统称为鸟形纹，包括麻雀、燕子、凤凰、野鸡等（如图1）。鸟是苗族人民崇拜的对象，传说苗族人民在迁徙过程中遇到危险，鸟在危急关头传递了消息，才使苗族人民得以逃生。在苗族文化的传承中认为鸟是先祖的象征和化身，是引魂的使者[1]。

1.1.2 鱼形纹

鱼不仅是餐桌上的美味，也有鲤鱼跃龙门的理解，鱼在苗族文化里被赋予了女性的象征，寓意多子多福的美好祝愿（如图2）。苗族民俗节里面有“祭鱼”的习俗，祈求苗族先祖护佑家庭兴旺美满，因此，鱼形纹在小孩的帽子上是最为多见的[2]。

1.1.3 龙形纹

在传统的观念中，龙形纹样纹是皇权的象征（如图3）。苗族人自由创造并应用龙形纹样在服装上，这种特殊的文化现象是由于古代的社会苗族和汉族对龙的看法是一致的,进入封建社会后,汉族所说的龙已演变成皇权的象征,其形态也发生了变化，在苗族人民眼中,龙从前到现在一直作为精神力量存在[3]。

1.1.4 八角纹

八角纹在堆绣中很常见,它的背后有深厚的美学研究价值（如图4）。八角纹中的八个角分别代表了不同的方位，即东、南、西、北、东南、西南、东北和西北，也代表季节，即春、夏、秋、冬、春分、秋分、夏至、冬至[4]。

1.1.5 万字纹

万字纹象征着吉祥如意。用“卍”字符来表示，在纹样中“卍”字符表现在纹样的中心，苗族人民认为“卍”字符象征光明，还有轮回不止和与万物并生的寓意，体现了苗族人民对自然的崇敬和热爱之情（如图5）。

1.1.6 植物纹

苗族堆绣纹样中植物纹包括树叶纹、花纹、草形纹等各种植物纹样，笔者研究中里统一归纳为植物纹（如图6）。堆绣纹样中植物纹样多作为辅助性的装饰纹样，与其他类型纹样相结合。植物纹中最为经典的是枫叶纹。

1.2 配色习惯

传统苗族堆绣色彩主要以传统的黑、蓝、红、黄、白五种色彩为基础［6］，服装的底色为黑色主打，苗族人民认为黑色是祖先的灵魂聚集场所，将黑色穿在身上将得到祖先的庇佑，寓有吉祥之意。再加上苗族是世代劳动在田间的民族，且黑色耐脏易搭配，所以讲黑色定位服装主打色。将各色纹样应用在服装中，与底色（黑色）进行搭配，形成强烈的色彩对比，把堆绣纹样的色彩体现得淋漓尽致，充分展示苗族服饰色调艳丽、明快、浓烈的装饰效果。但是这种色彩搭配风格并不符合现代人的审美趣味。

1.3 面料选择

堆绣纹样制作所使用的主要材料是天然丝绫，早期的天然丝绫是苗族人亲手织的，因工艺繁琐，耗时且劳动密集，现在大多数在市场购买。制作堆绣纹样所需的面料非常硬挺，而丝类面料又细致柔软，因此匠人为了解决这一问题，则使用皂角树的果实所含有的果胶（植物胶）给丝类面料上浆，待自然风干后就会变得硬挺。皂角果胶除了可以用来给面料上浆外，还可以给针线增加光洁度以及硬度。将果胶装进塑料袋，将针线从中穿过，让果胶附着在针线表面，这样可以解决绣线不柔顺、起毛、卷曲打结的问题。以上介绍则是苗族堆绣纹样制作的传统面料生产方式以及工艺，耗时耗力是其主要弊端。

2 创新理念及宗旨

以上是笔者整理的传统堆绣纹样原版型以及配色倾向，基于其中存在的问题，笔者提出以下工艺创新宗旨：

2.1 配色创新

传统堆绣纹样的配色大胆、鲜艳，视觉冲击力强。苗族人提取自然界的色彩，用夸张、概括等技法进行改造，形成了苗族堆绣纹样独特的配色体系，生动地展示了苗族堆绣服饰纹样的魅力。笔者将原有的色彩搭配进行降纯度以及换色调设计，选用符合现代大众审美的色彩搭配方式，将视觉中心由局部纹样色彩转换到纹样整体（如图7(1)(2)(3)）。呈现苗族堆绣纹样新型的、独有的色彩层次美感与设计感，同时增加视觉空间感，通过色彩语言来为人们传递苗族堆绣服饰纹样艺术的魅力。

2.2 造型排列创新

传统苗族堆绣纹样较多在节日盛装中体现，节日盛装服饰所体现的重点是苗族堆绣纹样的复杂性所展现的色彩丰富性和层次感。这种现状与现代生活所倡导的简约和方便的观念大相径庭，在分析简化需求和实际考虑的基础上将原始堆绣纹样造型特征进行适当削弱。将原本复杂的堆叠效果进行提炼，将类别不一的造型单位提炼出来重组，采用不同的组合排列方式，这种创新方式不仅保留了堆绣纹样的核心要素，而且将堆绣纹样从视觉密集的构图中解放出来，使其能够呈现出中国传统美学中“空白空间”的美感和意境，呈现出不同于传统做法的视觉效果，也符合了当代大众生活所需的风格美感及设计要求。

这种削弱的处理方法不单指将苗族堆绣纹样形式进行弱化，而是指将苗族堆绣纹样的形式以新手法、新工艺设计进行升华，将原本堆绣纹样的弊端给弱化，升华到现代人们所追求的精简、雅致，突破固有的模式。简化造型的过程减少了堆绣纹样的重叠和缝纫工艺数量，也可以达到降低生产成本的目的，这种创新的工艺为堆绣纹样产品的规模生产提供了更多可能性，希望以此促进苗族堆绣纹样工艺在当代大众生活的普及。

2.3 面料选择创新

苗族堆绣纹样的传统制作面料多为纯手工制作，染色部分也是纯手工，所以生产数量方面就大打折扣，基于传统苗族堆绣纹样的面料制作工艺繁琐的问题，笔者将现代工艺生产的面料与传统手工的面料进行替换，用新型面料制作堆绣纹样，以解决其生产过程中耗时、劳动密集、繁琐等问题。现代服装面料行业成熟，面料及辅料的选择较以往大幅度提升。因此很多新型材料可以赋予传统工艺新的生命力和魅力。例如将堆绣纹样的制作材料改为维纶面料，维纶织物外观和手感似棉布，易塑性，合湿性好，比重和导热系数小，穿着轻便保暖，强度耐磨性较好结实耐穿，有优良耐化学品，日光等性能[7]。该面料是不错的选择，就是一种很好的选择，维纶面料本身易塑形，边缘不易散落，因此用于制作堆绣纹样涉及折叠的问题也很容易解决，其制作步骤就相对减少，其成本也会降低，同时也解决了传统面料制作耗时耗力、工艺繁琐的问题。

此外，现代面料本身就具有图案。在制作纹样过程中各种工艺的结合、面料的折叠又给纹样增加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无疑是增加了堆绣纹样的趣味性。

2.4 融合现代技法

苗族堆绣纹样制作在接受各种新工艺、新面料、新色彩的同时，笔者也将现代服装制作工艺以及纹样的制作方法与之进行融合，以下是笔者列举的几种现代工艺制作手法：并置法、分离法、叠加法、发射法、镂空法、肌理法、抽纱法。笔者将各种制作工艺与堆绣纹样制作工艺进行拼合和结构设计，设计出与传统堆绣纹样不同风趣的纹样作品来，使其更具可能性和商业价值。对于堆绣纹样的制作工艺新型解构研究绝不局限于服装设计领域，而是可以扩展到产品设计专业和空间设计专业以及更多的设计领域，苗族堆绣纹样的价值也会因为设计载体的不同而有所不同。

如图8 所呈现的两组实验案例，分别是以堆绣纹样的创新组成单位元素与叠加技法、分离法和肌理法融合的效果案例。由于运用了叠加布料为底，镂空剪裁技艺加上分离纹样间隙的方法，使得创新堆绣纹样层次感更加丰富，且叠加法、分离法和肌理法都是当代大众比较接纳的服装工艺技法，其视觉效果与实用感受都与当代大众审美相匹配，此种创新纹样工艺很符合当代的服装服饰设计工艺需要，希望能为服装服饰设计方法提供有价值的研究意义。

3 堆绣纹样的现代转化

笔者通过对苗族堆绣纹样的调查研究，现将研究成果以实物图片形式展现，如下：

3.1 色彩搭配转化

以下是笔者经过大数据研究当代大众的审美色彩倾向并做出新的色彩搭配方案，笔者基于传统配色基础上进行现代转化（如图9）。

3.2 造型精简转化

笔者以八角纹和植物纹为例（如图10）。

3.3 纹样成品展示

笔者将研究苗族堆绣纹样的现代转化成果以实物图片呈现（如图11(1)(2)）

4 结语

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的审美观念也发生变化。苗族堆绣纹样如若保持传统样式则对其传承与发展不利。通过分析和研究可知，苗族堆绣纹样的创新需建立在现代人的审美取向、工艺技术、原材料选择等因素上。改变原来堆绣纹样的配色方式、传统造型以及传统面料，转化为现代大众所倾的色系、造型、面料，使之与现代化、时尚化更加接轨，以符合当代人们的审美趋势。与时俱进的传承创新是发扬苗族堆绣服饰文化的不二法则。传承保护不仅是研究传统的苗族堆绣纹样风格和形状进行复制，更是要合理、正确地将传统苗族堆绣工艺融入当代人的生活环境。希望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可以看到更多通过苗族堆绣纹样的工艺设计延展出来的生活用品，让大众能够发现和热爱传统堆绣技艺，为民族文化的探索和民族自信的培养做出贡献，从而实现“活态化传承”的愿景。

注释：

①2014 年2 月17 日习近平在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学习贯彻十八届三中全会精神全面深化改革专题研讨班开班式上的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