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思悟

◇包海竣

一、思想是魂

帕斯卡尔说，人只不过是一根芦苇，是自然界最脆弱的东西，但他是一根能思想的芦苇。思想，是人的特质，是人区别于其他生物的标志之一。思想，不但创造了人类的精神世界，也构筑了每个人的心灵家园。能从纷繁复杂的现实世界中得出自己独到的见解、形成个人独特的思想，绝非任何人都能做到的。文章是思维的产物。文章可以写人记事，可以抒发感情，可以论述观点，可以说明原理，归根结底，文章能给人启发的是其中的思想。思想是文章的灵魂。

或介绍一种认识。这是人类对是非、真假、对错的思考。宇宙万物，大千世界，对人类而言更多的是无知。哲学上讲，人生的两件大事，一是认识世界，二是改造世界。要想改造世界首先要认识世界。认识世界当从一茶一饭、一草一木开始，由浅入深、由表及里，通过概念、判断，形成推理，找出规律，逐步从感性认识上升到理性认识，以此明确是非，区别真假、澄清对错。文章若能把这样的认识介绍出来，那是很有意义的。

或传达一种价值。这是人类对善恶、美丑、荣辱的判断。社会生产形成了具有社会属性的人。人人都离不开社会，但人和人之间应该怎么相处，应该倡导什么关系、反对什么关系。这样的思考逐步形成了人类的价值判断。这就是对善恶、美丑、荣辱观念的回答。文章要敢于惩恶扬善、伸张正义，勇于鞭挞丑恶、颂扬美好，敏于知荣知辱、推思义举。

或抒发一种情感。这是人类对喜怒哀乐、酸甜苦辣、爱恨情仇等内心情绪的关照。每个人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情绪和情感的流露。绝大多数的人，对自己的感情变化反应敏感。古人言，独乐乐，与众乐乐，孰乐?把自己的故事写出来，与人分享，既疏解了自己，又让别人在你的故事里渲染情绪，感受情怀。

或述说一种感悟。这是人类对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历史关系的领悟。从自然的角度看人类，人是万物之灵长；从红尘世界角度看人类，人是芸芸之众生；从历史角度看人类，人是沧海之一粟。人，无论是跟大自然相比，跟滚滚红尘相比，还是跟历史长河相比，都显得那样渺小，那么微不足道，但人却顽强地顺应着自然、改造着世界、书写着历史。人类就在这大与小、多与少、长与短等等众多看似矛盾的时空中，思考着人生。当做什么不当做什么，保持清醒还是难得糊涂，看破还是不看破、看不破，如此等等各种人生感悟，才能给人最深沉的思考。

二、主题为帅

主题，是指文学、文艺作品中所表现的中心思想，是作品思想内容的核心。对于文章而言，主题是文章的统帅，一切文字都要围绕反映主题、说明主题、揭示主题、论证主题来组织。主题是统帅，是一篇文章最为关键的所在。主题的选择和确定，要做到以下几点：

合于时。白居易曾响亮地提出，“文章合为时而著，诗歌合为事而作”，这是文章的现实意义。好的文章，其主题必然深刻地反映社会现实和社会生活。很难想象，一篇脱离现实的文章，会给人带来教益和启发，会被人关注和流传。从这个意义上说，文章的主题直接决定文章的生命力。

顺于势。文章的主题要顺应时代发展的大势，紧扣时代脉搏，反映时代律动。那些置时代潮流于不顾，或逆时代潮流而动的主题和观点，要么是过时的，要么是狂悖的，迟早会被时代所抛弃。

善于破。凡事不破不立。确立主题，先要破题。对于重大主题，往往需要从不同角度、不同层面、不同方位去审视、思考、诠释。这需要我们善于寻找、发现和梳理主题的纹理和层次，善于从多角度、多层次、全方位地对主题进行论证和阐述，从整体到局部，再由局部到整体，全面反映主题、确立主题。

备于述。完整地表达主题，还要有层次清晰、逻辑严谨、周密细致、生动准确地叙述、说明和论证。这个环节，关键是要掌握大量丰富的词汇、生动活泼的修辞和准确精到的观点。只有扎实的文字基本功，才能使主题完备地表达出来。

三、体裁如衣

体裁是指文学作品的表现形式。其划分的标准很多，根据结构可以分为诗歌、小说、散文、戏剧等。内容决定形式。作为一种表现形式，选取什么样的体裁，决定于文学表现的内容。体裁是文学的外衣。

诗歌如夏衣。诗歌意象丰富、活泼跳跃、短小精悍。其言也，或直抒胸臆，或意象连绵，或一咏三叹，或典雅哲思。其情也，或激情似火，或柔情似水，或激越高昂，或黯然销魂。其风格，或奔放不羁，或中规中矩，或托物言志，或秋波暗涌。诗歌的风采，如夏衣一般，或短衣短裤，或长裙飘然，或简洁明快，或色彩斑斓，单薄却带着韵味，通透却难以捉摸，暴露也大有保留。

散文似秋衫。散文形体散漫，神采奕奕，可长可短。论题材，可为人纪传，可写实纪事，可睹物思人，可逸兴记游。论思绪，可游神驰目，可随心所欲，可思接千载，可针砭时弊。论方法，可叙写白描，可夹叙夹议，可触景记情，可哲思漫谈。散文的风采，如秋日之衣衫，初秋天暖，短衣加身；寒露霜降，长衫披肩；不讲质地，无论外观；汪洋恣肆，千姿百态；绵绵秋水，尽载秋思。

小说乃棉袄。小说源于生活，萃取典型，林林总总。其故事，或反映现实，或再现历史，或幻想未来，或神游三界。其风格，或大气磅礴，或纵横捭阖，或侠光剑影，或温情脉脉。其人物，或浩然正气，或奸佞卑微，或侠肝义胆，或邪恶无端。小说的风采，如御寒之棉袄，大气厚重，包容开阔，驱寒保暖，其厚重以载红尘，其包容以纳万象，其温暖以慰心灵。

戏剧是礼服。戏剧采撷历史，反映冲突，场场幕幕。其叙述，或详或略，或真或假，大开大合，咿咿呀呀。其角色，或蟒袍权贵，或褴褛贫民，或白面书生，或柔情女子。其冲突，或迂或直，或急或缓，或喜或悲，或酸或甜。戏剧的风采，犹如一件礼服，平时不见着袭，却单见证重要场景。通过这一幕幕场景，连缀故事，推进情节，演绎真情，展现生活。

四、文字尚简

语言是文章的外在表现形式，是文章的面貌。一篇好的文章，除了要有鲜明的主题、凝练的观点、清晰的层次、严谨的逻辑，还有简洁的语言。我喜欢简约、干练、精到的文字语言风格。

简则易懂。只有简约的文字，才易读、易懂。尤其是当下已进入电子阅读时代，在网上看东西已成为人们的主要阅读方式之一。荧光闪烁，眼球追寻的是一个个关键词。因此，只有简洁明快的文字，才更易于被人们阅读、理解。大道至简。提倡文字简约，不是要使文字重新走向古典文言文的艰涩，而是提倡用最平常、最平凡、最平淡、最易理解的语言来表达深刻的道理。

简则精炼。记得有则故事说，古时有一老师批阅学生文章时写道，“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学生不解，问老师。老师说，两个黄鹂鸣翠柳，就是不知所云；一行白鹭上青天，就是离题万里。可见，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不一定是好文章，只有紧扣主题、深入浅出、言简意赅的文章，才是好文章。想想我们的文字能有多少闪光的语言、独到的思想、绝妙的譬喻，切不可把这些亮色淹没在“滔滔不绝”的废话中。所有精炼的文字都必然是简洁的。古语云，删繁就简三秋树，标新立异二月花。只有敢于铲除杂草，才能使庄稼在文字的田野里长得更好。

简则节约。在表达同一主题的情况下，简约的文字与庞杂的文字相比，一定会更短小精悍。文字短了，不但可以节约纸张，更重要的是可以节约人们阅读的时间、节省人们理解文章的精力。鲁迅说，浪费别人的时间等于谋财害命。只有简约文字，才能减少浪费。做到文字简约精到，并不是容易的事，而是对文字的一种更高要求。但只要我们心中有这样的认识和要求，就会离这个目标更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