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宇灏
真人秀凭其强游戏性、戏剧性及真实感的特征迅速席卷全球,逐渐成为最具影响力和号召力的电视节目样态,也推动着电视内容的不断创新和发展。实际上,当电视真人秀进入我国后,其形态及内核出现了一定的变化,这源于“国外的真人秀是现代化之后的后现代产物,具备游戏人生的状态和理念”[1],而我国的国情民情制约了其“游戏致死”的娱乐追求,使真人秀必须承担着教化、宣传、导向等社会功能和责任。在这样的语境下,我国的真人秀在维持着其本质特征的同时,也逐步形成了符合中国社会语境、与海外真人秀有着一定差异的节目样貌和创作逻辑。
在我国对于真人秀的定义具有较大共识的是,记录参与者在节目规则制约下,在人为设定的场景和一个较长的周期内完成某一目标或者展现其生活状态的真实过程的电视娱乐节目。[2]
当前,中国电视综艺正在经历“泛真人秀风潮”,节目主角由精英换成了大众,节目从演艺明星的自娱自乐转向草根平民的大众狂欢。许多节目从内容、形式到制作手段包含的真人秀元素越来越多。含有真人秀元素的节目不等同于真人秀。真人秀的核心是在较长的时间中对参与者人性的解释和揭露,即使有竞赛成分,赛制也不以专业竞赛标准为蓝本,也不以专业技能竞赛结果来决定选手的最终胜负。而许多含真人秀元素的节目本质还是专业竞赛,赛制蓝本也应以专业技能决定胜负进行设计和策划,真人秀元素的参与使编导在节目专业竞赛的基础上更为重视选手的人物形象塑造,也更有意识地在节目中拓宽时空,加强叙事性和悬念感。
当下我国真人秀遍地开花,各题材、各形式的真人秀都得到了很快的发展,也不断有更为细分且创新的节目涌现,推动着业界学界对真人秀认知的不断深入。作为季播节目,真人秀需要在10 至12 期节目内完成长线叙事,吸引观众在整一季时间内对节目保持着高度关注,这对于当前我国真人秀创作来说并非易事,“三期之痒”规律一直困扰着创作者们。因此,节目如何在一季的体量中持续保持内容的高质量,如何能在一季的长线叙事中不断吸引观众收看,如何避免“虎头蛇尾”的尴尬局面,成为所有创作者的思考重点。
一般而言,真人秀的动机设计需要考虑以下这些问题:参与者通过这档节目能够完成什么人生目的,什么因素激励了参与者要来参与节目,参与者参与节目的现实驱动是什么,节目内容又能够传达出什么样的价值观念,观众收看节目的动机是什么……节目动机决定了节目最终想要达成的结果和实现的价值建构,是节目叙事动力的起点,也是判断节目能否形成叙事进程的重要考量。
优秀的节目动机能够为参与者提供稳定有利的心理支点,使其能够消除对情境的排斥感和恐惧感,并对节目的动机和规定情境产生信念感,全身心地投入在节目中,其真实的人性也会更加流露。真实的人物表现于观众而言具有较强吸引力,也能激发出更强的共情力和期待黏性。
在确立了节目的价值动机后,创作者接下来需要为动机设计合理且恰当的节目情境——规定情境,这也是真人秀的本质特征元素。通过将内核层面的节目价值动机外化成具有叙事意义的情境,后续的叙事要素才能持续提供节目的发展动力。真人秀的叙事进程是在规定情境中进行的。规定情境一方面遵循着真实的时空观——强调时间的连续性和空间的日常性;另一方面也需要通过节目规则对时空进行限制和约束,使其能够承担表意及叙事引擎的作用。
电视真人秀以规则为骨架,构建了一个以任务(目标)为导向的叙事空间。任务和规则的区别在于,任务只表明了“做什么”,而规则既包含了任务——“做什么”,也更多地指明“怎么做”。
规则首先指明了节目的目的和定位,通过关卡和评判标准的设置来凸显某种才艺或观念的重要性,传达出编导的创作目标。同时给予观众全知视角,让观众知道节目的动机和发展流程,从而对节目产生期待,培养收视吸引力。
其次,节目规则规划出一个假定的叙事空间,即推动节目的叙事朝着某个方向稳步前进,选手只能按照规则允许的方向进行活动。规则约束了人物的行动方式和尺度,并不断通过让选手面临选择,诱使其心理活动外化,激发出真实性格。
然而,规则仅规定了节目叙事的大方向,而非具体明确的叙事情节,即规定了人物的行为空间而非具体动作。这种不确定性增添了节目的悬念感和戏剧性,因此人物的每个行为和选择都有可能触发新的变化,推动节目故事线的多样发展。这是电视真人秀与影视剧的核心差别,也是其获得观众喜爱的魅力所在。
以赛季为长度的电视综艺节目需要编导合理运用各种叙事要素和叙事技巧讲述连续完整的故事,使节目产生连续性,不断吸引观众的注意力。一方面,文体明星的参与能够为观众提供收看的吸引力,粉丝对偶像的崇拜会转化为持续收看的动力,并期待在节目中不断窥伺明星的真实生活状态。另一方面,通过赛季的养成,一些普通人(素人)获得了一定的名气,也能够成为节目的收视动力点。因此,人物塑造作为叙事动力源之一起到了重要的功能和作用。罗伯特·麦基在《故事》中提到了“人物弧光”,即“最优秀的作品不但揭示人物真相,而且还在讲述过程中表现人物本性的发展轨迹和变化,无论是好是坏”[3]。人物处于动态发展的过程,人物发展的弧线很大程度上和叙事弧线贴合在一起,叙事以人作为基础而构建,人物的每个动作都对故事产生一定方向的推动力。赛季节目以强假定性浓缩了现实生活,在一定时间内呈现相对完整的人生,因此参与节目的选手在规则下明显且快速成长。从参与节目起,选手的成长故事开始书写,人物塑造也随之展开。相对而言,真人秀从情境到规则上有更多的人物展现空间,也可以通过赛季长叙事完成人物塑造,因此选手需要有较强的性格特点或很大的性格变化空间。
心理学中有对于人格类型的研究,这对真人秀选手性格研究有着很大的参考帮助。美国社会心理学家海伦·帕尔默著写的《九型人格》按人的基本欲望和恐惧、价值观和注意力把人格类型分为九类(见图1)。
通过图1 可以发现,每种人格类型会形成独特的价值观念和处事方式,在群体中也会形成不同角色属性。不同的人格类型配置、性别配置、职业配置、地域配置、年龄配置等可以建立丰富多样的人物关系,让人物之间的关系互动造成矛盾冲突,从而生发出精彩故事。因此,在真人秀选角中,节目导演通常带有人物关系思维进行选拔,或根据录制过程人物性格的外露调整规则,以尽量多地创造人物关系。
图1 九型人格类型表
在实际创作中,尽管创作者们会围绕动力要素进行策划和设计,但依然会出现节目叙事动力不足、重视话题点而轻视全盘叙事等问题,既浪费了题材和模式,也无利于节目的长期发展(如IP 打造、综N 代延续)。对于这些问题,我们需要从多方面进行反思和突破。
当下,网络视频平台的快速发展倒逼电视台提升创新力度和速度,综艺节目整体数量不断增多,竞争不断加剧。能否获得冠名赞助、带来广告收入成了节目能否立项制作的重要标准,而广告商务的变现程度成为节目甚至平台能否继续发展的重要考核标准,这也无形中加剧了KPI 导向、商务导向的创作思维。在这种思维方式的影响下,平台或制作方会积聚顶尖力量(内容、制作、艺统、宣推等)完成前几期节目的制作,让节目获得不错的收视口碑,基本能够完成团队的KPI 任务和节目的商务要求,节目也就能维持一定程度的资源优势。在此之后,部分创作者就开始按章行事,遵循着一定的创作套路延续创作。
我国的电视真人秀伴随着电视媒体的产业化进程不断发展,其强娱乐性、大众性、叙事性的特点使其成为平台和广告商青睐的宠儿,这也使得电视真人秀的创作受到商务逻辑的影响更重,重头轻尾的问题更为明显。一些真人秀前期内容质量和价值导向都较为出色,规则设定和人物塑造也都颇具新意,但发展到中后段时,创作力量的衰减使得节目叙事动力迅速下降,相似的节目环节、故事情节、人物关系、矛盾冲突无法让观众获得持续的新鲜感,放弃追看的观众比例也就大大提升。
于参与者而言,随着节目播出,个人所获得商业价值的快速提升也会让其有所隐藏,尽量满足市场对其“人设”的定位和期待,真实性也就大大降低,扮演痕迹逐渐加重。
电视真人秀理应为参与者提供强大的心理支点,使其能够沉浸在规定情境里真实行动。实际上,许多节目在立项汇报时价值导向明确优质、动机清晰明了,但在实际操作时却未能精确落实,导致节目设定模糊混乱。
1.动机不准确
当前比较常见的阻力是节目设计的动机缺乏生活动因,即节目的动机和目的流于臆想和虚构,无法与生活中的真实情况和需求相勾连,参与者无法调用生活逻辑进行真实的行动,为了达到所谓的强故事张力只好扮演或自我伪装。
此外,还有一类节目的节目价值及动机与我国的价值观相背离。需要指出,我国真人秀在娱乐趣味、道德标准、人性深度的表达等方面都受到我国特定的意识形态、文化传统、社会价值观念,甚至生活方式的制约和规定,动机层面表现为强调人的价值、人的尊严,关注人的生存状态和社会权益,淡化物质奖励机制,注重人的情感体验和心灵成长,这与西方真人秀强调的“个人主义”有很大的区别。当我国的真人秀原样照搬部分西方节目的节目动机(如自私才能成功等),同样也会因失去真实性而被放弃。
这与当前真人秀创作群体呈现低龄化有着直接关联。由于一些导演见识不够广阔,对人性和生活本质的认识比较浅显,在面对特定选题时无法深刻而全面地考量选题背后的多元动机,只能以“看点逻辑”(以看点话题为出发点去串联整体内容)或“窥伺逻辑”(不追求内容只追求能够满足观众的窥伺欲)去设计与日常生活经验反差过大的猎奇型动机或照搬海外价值动机来吸引眼球。
2.动机左右摇摆
当前台网统一标准的制作要求电视真人秀与网络真人秀都必须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引领,将正确导向放在首要位置。而一些创作者会将娱乐和价值导向二者放在对立面上,这在实际操作中常常会引发动机内容两层皮、设置显隐两层动机去掩盖过度娱乐化、价值动机矫枉过正而变成“高级黑”等的问题。这种情形下,参与者既可能以两套行动模式去适应两种动机,导致节目的叙事分割感极强;也可能在自我真实动机的引导下无视节目动机,导致节目的逐渐失控,都会影响节目叙事进程的推进,最终无法实现价值观念的有效建构和传达。
1.规则导向失误
价值动机的模糊必然会导致节目在规则设计上出现问题,如一些声称以传扬优秀传统文化为价值动机的节目因不能正确处理文化性与娱乐性的关系,节目规则大多为与传统文化关联度不高的游戏,最终成为明星的“历史情境游戏秀”,看点由文化传统变为明星表现。此外,在国内真人秀发展之中常会有创作者盲目青睐海外真人秀的规则设计,如强化人性争斗、鼓动拉帮结派、夸张人物矛盾、渲染阶层差异、大肆营造焦虑……最后只能依靠后期生硬修改故事线。
2.规则与动机不符
节目即使具有明确的价值动机,也常会出现规则阐释出现偏差、与节目动机无关的问题。例如一些选秀节目理应遵循强竞赛感的选秀规则逻辑,但由于规则设计失误导致节目叙事性不足,于是跟风套用慢叙事节奏的生活体验逻辑,但二者间未能形成有机补充和联系,最终既不能激发选手的竞演真人秀状态,也打断了赛季叙事的连续感。
3.放弃规则
近年来兴起的慢综艺(即生活体验类真人秀的衍生概念)主打无规则、弱情境,全方位、多视点记录后依靠后期剪辑进行叙事编排和创作。虽然节目情境的日常化和亲近感容易让观众迅速产生共情,但随着叙事的推进,部分节目流水账式的重复和过于琐碎而无谓的细节无法提供持续的叙事动力和收视引力,创作者只好通过不断更换明星、增添飞行嘉宾等方式补足看点。
当前观众对于真人秀节目的评价中很大一部分是对人物塑造的不满,如“先黑红、后洗白”“套路过多”“强行拗人设”“人物虚假”“动机不纯”……人物塑造问题是影响真人秀叙事的最大阻力因素,且与节目动机、规则问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正是因为后者的设计失当,人物塑造容易流于刻意、虚假。
近年来,伴随着韩国综艺模式的引进和团队合作,“编剧”这一岗位也被引入到国内的真人秀节目创作中,主要承担规则设计、人物塑造等工作。目前已有较多的创作者认清了编剧的功能和界限,在人物塑造上遵循真实性原则,但也依然还有很多创作者对其理解有误,将其理解为剧作中的剧本设计和虚构形象,过分追求“编剧感”,从而为了追求戏剧化效果干预事态发展,让参与者失去对场景的信念感,也让追求真实快感的观众感觉被戏弄。
毋庸讳言,剧作研究的成果一方面启发着创作者们不断开发多样的激励事件和场景设定,但同时人物原型论、人物功能论等的既有模板也桎梏着创作者的创作思路,使创作者在选角中追求参与者的原型匹配度和功能匹配度,通过匹配经典剧作中的人物原型而为参与者确定“人设”与定位,并以此安排人物关系。人物原型的广泛运用“剧透”般地让观众失去了对人物真实行为不可预知性的好奇。
此外,参与者与节目动机的不匹配问题也十分常见。在KPI 导向的创作思维影响下,许多真人秀还是有意无意地通过“拼嘉宾”“拼流量”来吸引观众的收看。参与者作为社会生活中的独立个体,其成长经历、教育背景、职业阶层、年龄、性格等多种因素都决定了其在行动时的内在需求和动机,而一些真人秀在策划及选角时并未充分考虑到二者之间的内在关联,导致参与者并不能很好地完成节目动机,如让涉世未深、三观尚未成型的娱乐圈练习生参与以考验人性、社会实验为动机的选秀养成节目,或让文化程度、人文底蕴并不高的明星参与推广传统文化的节目……
面对创作难题,创作者首先应该深入生活,在丰富的生活源泉中,见识各式各样的人生,体验丰富多样的人性。
当前,我国实现了全面小康,人们实现美好生活的物质保障已基本具备,同时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这便为电视真人秀的选题及价值动机提供了较为宽广的创作空间。创作者可以利用真人秀实验性、真实性、娱乐性的表达特色充分挖掘出具有时代特色以及社会热度的议题,并通过建构与生活需求强勾连的节目内在动机,创作出真实而具有强社会共鸣的内容。
戏剧理论认为写戏的开头要像豹头,提出的问题和事件总是很单一、很醒目或者很惊人,使观众一下子就能懂得。而开头设下的伏笔要贯穿到底。到了结束的时候,需要回到条理清楚、问题单一的路子上来,像凤尾用少数修长有力的漂亮羽毛,把周身的斑彩衬托得引人入胜。[4]因此,电视真人秀要维持长线的叙事动力和戏剧性,其开篇动机首先需要直指当下的痛点。实际上,节目动机的现实导向能够很大程度地避免后续可能会出现的环节设计、人物塑造、叙事进程问题,因为在现实感强的动机领衔下,节目的规则设计也必须映射现实规则,不能凭空捏造,而参与者也能更多地借助日常生活中的行动经验和行为准则。例如戏剧题材真人秀《戏剧新生活》呼应了当下戏剧表演相对“流量化”的现实情况,以还原戏剧人的生存现实、展现戏剧魅力为动机,环节设置也大都贴合现实创作实质(如租剧场、做道具、排练、外联等),能够让一众戏剧人在节目中释放真实个性和创作才华,让热爱戏剧的观众倍感亲切和满足。湖南卫视真人秀《妈妈,你真好看》则以展现银发族女性生活状态和魅力为动机,通过设置与动机强关联的超模训练和走秀比赛的外在形式,传达出中老年应老有所养、老有所好、老有所乐的价值取向,也让参与者的行为真实生动。
当前,我国的真人秀大致可以分为结果导向型和过程导向型两类。结果导向型真人秀以竞赛竞演类、游戏类、选秀养成类、婚恋交友类等为代表,注重对最后结局(如竞赛结果、配对结果、人物命运、冠军归属等)的悬念渲染与揭示。这类真人秀天生具有较强的叙事动力,但如何在长叙事线中合理安置悬念点、激励点,如何维持参与者在长线中的强信念感等需要着重考虑。以《明日之子乐团季》为例,节目设计了热血高校的规定场景,以“找寻志同道合的音乐伙伴”为强动机,在首期个人表演后,分别设置了二三四五人组团及竞演的整体规则,中间穿插符合青少年心理动机和高校场景设定的家长汇报演出、师生合作、郊游等内容,整体能够让参与者投入在规定场景中,因此出现了在节目后半程一些选手淘汰后其搭档也希望退赛的强真人秀状态。
过程导向型真人秀以体验类、生活服务类及“慢综艺”等为代表,更注重对事件进程全面的刻画,因此叙事动力相对较弱,需要在前期整体框架设计及后期剪辑上发力,同时也必须为“生活流”的内容提供可信服的动机。如韩国综艺《林中小屋》以幸福生活实验为节目动机,两位参与者分别需要完成一系列极具日常性的任务来实验其能带来的幸福感,通过设置不断深入的阶段性结果,节目灵巧地转换为结果导向型叙事模式,吸引观众持续收看。
欧文·戈夫曼在《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现》提到了人们都在社会舞台上进行着不同程度的表演,即不完全真实的自我呈现,人们在“前台”塑造角色,呈现理想化和社会化的个人表演,在“后台”为表演做准备,并流露出更多的真实自我。而真人秀打通了“前台”与“后台”的界限,甚至更多地以“后台”为“前台”内容,因此在人物塑造上更需要将其后台准备、心理活动、真实自我外显化。其中常见的方式为创作者利用规则不断创作、调整人物关系并设置困境,营造冲突,实现人物内心活动的外化和价值动机的传达。具体而言,冲突可以分为人与环境、人与他人、人与自我的冲突。
对于人与环境的冲突,以节目《我们十五个》为例,节目定的规则是初始提供5000 元现金、一个谷仓、一个非智能手机、2 头奶牛和若干只鸡,每位选手可以带少量生活必需品,选手必须依靠自己能力在人迹罕至的平顶上接通水电煤,搭建生活空间,并能够生活一年。这一规则将选手暴露在与自然冲突的困境中,选手如何度过困境成为节目初始阶段的巨大看点。此外,节目还可以不断增加生存环境的阻碍来补充冲突。随着节目不断进行,人们与自然的关系趋于和谐,这时可以通过调整规则改变原始环境、加强对选手使用自然资源的限制等方式补充冲突。
对于人际冲突而言,节目组在熟识每个选手性格特点的基础上,可以通过规则设置让选手之间产生互动,包括肢体接触和心理接触,从而建立人际关系。节目录制初期,由于彼此互相陌生,参与者之间会有所防备,也不会太过显露真实性格,因此节目初期阶段可以采用“放养”方式进行观察,但随着时间不断推进,彼此之间互相熟悉,也基本消除“镜头恐惧”,这时他们会逐渐放下戒心、展现真实性格,选手间关系也会显露出来。这时编剧应该根据当下人物关系调整原有规则或插入新的游戏环节以打破现有的“舒适”关系,常见的方式如:1. 让选手按照不符合他们意愿的方式进行组合并合作完成任务;2. 加入新的选手打乱现有关系,可以是某些选手的“替代品”或者能够引发冲突的极致“破坏者”;3. 让团队内部陷入选择困境;4. 交代团队高难度任务或巨大危机等。
就自我冲突而言,可以通过选手心理弱点“定制”困境以激发选手的内心冲突。在面临困境时,选手的心理欲望和现实能力间的差异会引发巨大的内心冲突,因此需要先说服自己才会有接下来的行动,这个“思考”和“说服”的过程就是“自我冲突和化解”的过程,经历了这个过程后,通过行动可以判断出选手所发生的变化,再通过电视化的呈现,参与者就具备了“成长弧光”。
综上,增强真人秀持续的叙事张力不能仅依靠放大其中一个叙事要素,而是需要统筹兼顾,对整个叙事进程进行全面而深入的思考和把控,并始终以现实真实为尺度,从现实生活中提炼典型事件和人物,实现与观众持久性的贴近、交流和共情,并最终在公信力的基础上形成引导力——引导观众树立正确的价值观与人生观。
注释:
[1][2]游洁.关于“真人秀”语境的思考[J].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06(3):94-98.
[3] [美]罗伯特·麦基.故事——材质、结构、风格和银幕剧作的原理[J].周铁东,译.中国电影出版社,2012.
[4]焦菊隐.焦菊隐戏剧论文集[M].华文出版社,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