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勇：在童心家园谱写“礼物教育”之歌

陈璠 郭保春

孩子需要什么样的成长环境？闭上眼睛，一幅理想的画卷缓缓铺开：有的孩子在草地上奔跑嬉戏，有的孩子在沙堆泥块里忘我堆垒，还有孩子静静地望着湛蓝的天空发呆……不远处，教师和家长微笑地望着。睁开眼睛，我站在北京凤凰岭山脚下，初冬的风拂过脸颊，凉意藏在每一次洁净的呼吸里，太阳毫不吝啬地洒下光芒，北京市海淀新区恩济幼儿园门前被浸染成一片金黄。想象中的美好渐渐与眼前的真实情景交融，问题的答案也愈加清晰。

“三座房子，两条丝带，这就是我们童心家园的标志。”孩子们稚嫩的脸庞洋溢着纯真的笑容。丝带既像巍峨的凤凰岭，又像自由飞翔的鸟儿、缤纷的彩霞，正如孩子自在多彩的成长样态。三座房子里分别住着孩子、教师和家长，幼儿园希望他们都能体会到家一样的温暖。“‘凤凰岭下的童心家园’因此而得名。”园长成勇满眼笑意。每所房子中都有一颗大大的心，在简洁的标志中尤为醒目，“爱是最宝贵的财富”，成勇认为，孩子、教师和家长三方会在双向流动的爱意中成为彼此生命的礼物。成长本身就是一件礼物，以礼物的视角诠释教育，教育的结果便增添了几抹温暖的色彩，礼物“送出”的背后更是蕴含着无穷的教育智慧。

守护童心，共享成长

幼儿园活动有着丰富的内容和多样的形式，贯穿于幼儿一日生活。轰轰烈烈的活动之后，孩子可以收获什么？站在儿童发展的角度，成勇引领教师在每个班级设置“童年的礼物”版块，期待教师引领孩子一起游戏的过程中，有意识地将游戏与“健康的体魄、良好的习惯、优秀的品质”三个维度联结，共同找寻活动的意义。

在成勇的脑海中，有一个印象深刻的活动：疫情前每年的毕业季，大班即将毕业的100多名孩子会完成近5公里的徒步之旅。孩子是属于自然的。大团洁白的云朵倒映在清澈的运河中，淙淙流水和着枝头鸟鸣为孩子伴唱，他们沐浴在和风送来的花香之中，一路發现，一路成长。他们在与风的追逐嬉戏中增强体能，在和小昆虫的“约会”中提高探索能力，在捡拾树叶的过程中领略四季更迭，在长时间的徒步中磨炼毅力……

临近归来时，园长、在园的部分教师、中班的弟弟妹妹都会手拿彩带、乐器、铃鼓站在幼儿园门口为这些勇敢的孩子们欢呼加油，“就在那个拐角处，听到欢呼的孩子们会突然充满力量，像小鸟一样飞来。”成勇眼里含着柔和的光亮，“这个画面我至今记忆犹新，飞奔而来的孩子们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心潮澎湃，感受到昂扬向上的精神”。

“其实开展这些有挑战性的园外活动，需要承担很大压力。”在孩子们银铃般笑声的背后，成勇和教师们默默扛下了所有。活动前夕，成勇需要与教师、家长、后勤职工反复沟通并协调繁杂的事务，看似有些“费力不讨好”的工作，成勇和教师们坚持了五年之久，直到疫情暴发不得不暂时停止。成勇坚持的动力源于“守护孩子成长”的初心，“对于即将迈入小学的孩子们而言，他们需要解决困难的智慧、敢于挑战的勇气、面对未来的自信等品质，而这些正是徒步活动会馈赠给孩子的礼物”。

成勇所推崇的“礼物教育”，其“礼物”并不是看得见、摸得到的物品，而是通过活动传递信息与爱的一种载体。赠人玫瑰，手有余香。随着礼物教育的不断深入，成勇惊喜地发现，“童年的礼物”在助力孩子成长的同时，也打开了成人的视野。每个月的最后一个周五是幼儿园的整理日。在成人眼中，整理常常意味着辛苦的劳动，是一件“苦差事”。孩子们却用游戏化的方式轻松化解了这种苦恼，陷入回忆的成勇禁不住笑出了声：“有一个孩子把抹布垫在了屁股底下，从高高的滑梯上欢快地滑了下来，那一刻的劳动满载着欢乐。”在愉悦的状态中，孩子的劳动习惯轻松习得，而成人通过“看见儿童”，发现了“童心”的力量：纯净的目光、童真的情感、自由的心智，这是孩子给予成人的礼物。

办好幼儿教育的核心在于守护童心、理解童心。成勇一直思索着“如何与童年建立联结”的问题，她在这一刻找到了答案：“用一种美好的视角和心态去看待所要经历的事情，我们便会收获生活给予的各种珍贵礼物。”

以真心诠释温暖力量

“无意义加班，举双手反对。”成勇语速不急不缓，语气却异常坚定。在她看来，工作时间不需要简单延长，只有当日的工作未完成时，才需要继续坚守岗位，这和“无效”加班的状态有明显的区别。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成勇鼓励教师们利用下班时间锻炼身体，为教师们提供了练习瑜伽的场地和动感单车，并身体力行，常常是动感单车上最具活力的“选手”。教师们利用业余时间蓄能，有助于在工作中呈现积极向上的状态。

有效的教学并不是将现成的知识像物件一样传递到每个孩子手中，而是以知识的创生过程来激发孩子的创造兴趣，培养孩子吸收知识、进行自我建构的能力，知识才会转化为浸润孩子心灵的“琼浆玉液”。如此复杂的过程，教师靠自身单打独斗很难达到理想的效果，理念的指引、经验的分享对于教师提升专业能力尤为重要。2016年，成勇争取到了一个课程建设项目，每个月都有机会邀请教育专家到幼儿园观看孩子的游戏现场，并面对面和教师交流。经过三年的指导，教师对孩子的观察评价路径已形成了完整的闭环，由观察孩子行为到实施发展评价、反思自身教育行为再到改进教育策略，最后在改进的基础上循环实践研究。

教师们在提升专业能力的同时增强了职业认同感，这是成勇意料之外的收获。“近年来，大家开始站在儿童视角探讨幼儿园教育和师生关系，我们在2017年已经开展了相关研究。”在与教育专家“亲密”接触的过程中，好学的态度推动教师们努力汲取前沿知识，在潜移默化中加深对教育的理解。随着时间的推移，勤于思考的习惯使教师们积累的知识逐渐形成一股向上的力量，有力地提高了“童心家园”品牌的认同度。

“有能力爱自己，才有能力爱他人。”这是成勇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在将自己的爱撒播给孩子的同时，成勇希望教师也能收到爱的馈赠。2019年，成勇开设了“养育工作坊”。“教师往往更擅长呵护别人家的孩子，而面对自家孩子的‘一地鸡毛’时，总有很多困扰。”成勇邀请了30多位育有子女的教职工参加工作坊，每个月利用3个小时针对“如何做父母”主题展开讨论。成勇笑称，讨论会有时宛若大型的吐槽会，但这并不影响教师们在分享趣事、互相鼓励中习得让家庭关系变得更加和谐的技巧。

12期活动结束后，成勇收到了几段教师录制的小视频。“我妈妈变得更温柔了。”“我爸爸更加关心我了。”……听着孩子们脆生生的童音，一股暖意涌上成勇心头，顷刻间便“融化”了组织活动期间的一切辛苦。为每一位教职工庆祝生日、为教职工子女提供阅览室、开设成长工作坊……成勇尽可能为教师们提供舒展的成长空间，幼儿园中越来越多的笑脸彰显了提升职业幸福感的意义。

“健康的体魄、专业的成长、职业的幸福”是教师在工作过程中收获的“职业的礼物”，作为管理者，成勇深切感受到了教师“真心的感恩、全心的付出、用心的创造”。浓浓的爱就像花朵的芬芳，弥漫在幼儿园的每一个角落。

爱之必以其道

2021年10月23日，第十三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三十一次会议通过了新制定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家庭教育促进法》。家庭教育已由传统的“家事”上升为新时代的“国事”。这对于家长、幼儿园而言，都是不小的挑战。“家庭在养育孩子的过程中，其实有各自不同的文化，遇到的困难也不尽相同，所以幼儿园给予家长指导具有一定的难度。”成勇一向重视家园关系，她希望通过幼儿园的努力，家长可以收获“养育的礼物”，即“自我的完善、真爱的习得、科学的养育”，真正做到“爱之必以其道”。

“相对而言，‘科学的养育’比较容易，科学本身是一套知识体系，我们可以用一定的标准指导教育行为。”成勇介绍说，幼儿园经常组织讲座，对家长的教育方式给予指导，或利用微信公众号等渠道发布相关养育知识。在知识水平提高之外，家长内心的充盈、情感的丰富，对孩子的成长具有更大的影响。

每年的12月18日是幼儿园的公益日。受疫情影响，幼儿园2020年年底的公益活动延期至次年举办。4月23日，恰逢世界读书日，成勇带领家长群体中的志愿者，共同在北京市顺义区为留守儿童建立了一个阅览室。“践行公益事业，彰显责任与担当。”成勇认为，相比用说教的方式教育孩子，家长躬亲实践，树立榜样的效果会更好。在传递爱意的过程中，家长自身也会获得诸多感悟，美好的情感体验如同绵绵细雨，滋润着每位家长的心田。

“你们爱自己的孩子吗？”这是成勇在家长会上的必问题。毫无例外，答案总是一致的“爱”。言语表达上，没有家长会说出否定的答案，但在行为表达上，家长可以确定自己展现给孩子的是“真爱”吗？每年新生入园的时候，总有一些家长因分离焦虑而直接在孩子面前掉眼泪。孩子从幼儿园放学后，很多家长问的第一个问题便是：“今天有没有小朋友欺负你？”站在家长的角度，无论是眼泪还是语言关心，都属于爱的表达。跳出家长的身份，再次审视这些场景，不禁令人陷入反思：如此表达的“爱”，孩子需要吗？

爱，也是一种需要习得的能力。站在母亲的角度，家长的各种担忧情绪，成勇完全感同身受。站在教育者的角度，面对逐渐长大的孩子，成勇更希望家长做一些理性的尝试，而非用感性的情緒主导自己的行为。2021年的家长会上，成勇分享了自己与儿子的故事。孩子远赴海外求学，航班起飞的那一刻，成勇的心也随之高悬，“我一遍又一遍地刷着航班信息，一次又一次打开和孩子的对话框”。孩子平安落地后，成勇理解孩子初到异国的忙碌，只是在微信中简单问了一句：“你现在怎么样？”孩子回了一段语音，大意是处理好手头事务后再联系。这短短21秒的语音，成勇反复听了不下几十遍，无论孩子的年纪多大，家长的爱依旧如初。虽然想念孩子，但成勇选择了不打扰，只是给予孩子满满的鼓励。“我们要学着用爱激励孩子，而不是把爱变成孩子成长的牵绊。”成勇用自己的经历诠释了爱的真谛：真正的爱是有能力将自身的消极情绪转化为引领孩子成长的动力。

谈到理想的家园关系，成勇坦言，希望达到双方完全信任的和谐状态。孩子进入幼儿园那天起，一扇门便隔开了孩子和家长，形成两个空间，未知是问题产生的重要因素。“我们会坚持给予家长‘养育的礼物’，积极与他们主动沟通。”真心拥有跨越一切阻隔的力量，“真诚的尊重、珍贵的信任、鼎力的支持”便是家长回馈成勇的礼物。

苏联教育家苏霍姆林斯基曾说，没有爱，就没有教育。投身幼教事业28年，在这段温暖的旅途中，成勇深爱着每一个自由生长的孩子，深爱着每一位按节奏成长的教师，深爱着幼儿园每一株生机勃勃的花草，也深爱着在教育路上步履不停的自己。教育是一场双向奔赴的爱恋，成勇相信，与孩子相和、与童心相契，方得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