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研究热点与演化路径

杨 菲，姚 强,2

家庭经济风险保护（household financial risk protection）又称“家庭财务风险保护”，即保护个体不因获取必要的卫生服务而导致家庭面临经济风险或陷入贫困［1］。作为全民健康覆盖（universal health coverage，UHC）和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sustainable development goals，SDG）的核心内容，家庭经济风险保护已被各国纳入卫生体系发展的重要目标。同时，提高家庭经济风险保护水平也是保障全民健康福祉与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的必要途径。目前，家庭经济风险研究的主题主要包括特定病种的家庭经济风险的测量工具［2-4］、影响因素［5-6］、财产冲击［7-8］及其对家庭的长期影响［9-10］，然而未见通过定量方法分析热点主题及演化路径的报道。因此，本文运用科学计量学方法全面分析该领域的发展态势，为相关学者和管理人员开展相关研究和进行决策提供依据。

1 资料与方法

本文以Web of Science（WOS）核心数据库为数据源，以“household financial risk protection”为主题，通过文献综述和专家咨询制定了以下检索策略：（TS=（（health* or medic*）AND（"financial burden" OR "financial protection" OR "financial risk protection" OR "health shock*" OR（catastroph*AND（expenditure* or expense* or spend* or pay* or cost* or fee*））OR（impoverish* or pover*））））AND（TS=（famil* OR home* OR household* OR personal* OR individu* OR patient*））AND LANGUAGE=English AND PY=1900-2020 AND DOCUMENT TYPES=Articl AND Indexes=SCI-EXPANDED,SSCI,A&HCI。检索时间为2021 年3 月29 日，检索完成后以全记录格式下载了1900-2020 年WOS 收录的16 884 条英文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研究相关文献信息。

运用VOSviewer 1.6.15 软件，全面分析和呈现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研究的发文量趋势、核心学术群体、知识基础、研究热点及演化趋势。同时，对关键词的单复数、同义或近义词、缩写等形式进行统一整理与合并清洗，以保障数据质量。

2 结果分析

2.1 文献出版时间序列分析

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研究文献最早发表于1972年，截至2020 年累计发文量为16 884 篇。图1显示了1970-2020 年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研究领域的发文量分布。1986 年，Leon Wyszewianski在Health Services Research上发表了“Families with Catastrophic Health Care Expenditures”一文，首次正式提出了“家庭灾难性卫生支出”的概念，并通过家庭自付卫生费用占家庭收入的比例测量了美国家庭灾难性卫生支出的分布特点［11］。此后的20 多年里，该领域研究进程缓慢。但从2000 年开始，该领域发文量稳步增长，并在2010 年之后快速增长。这主要是由于世界卫生组织2000 年《卫生系统：改进业绩》和2010 年《卫生系统筹资：实施全民覆盖的道路》报告的发布引起了全球对卫生支出负担及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的关注。

图1 1970-2020 年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研究领域发文量分布

2.2 高产国家及合作情况

目前，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研究领域形成了以欧美等发达国家为主体，且具有较高学术影响力的核心研究群体。美国该领域的发文量、总被引频次和h 指数均排在全球首位，在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研究领域具有重要影响力（表1）。中国发文总量及总被引频次在全球排名第5 位，而平均被引频次排名第10 位，h 指数排名第7 位。这说明我国在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研究领域发表的文献有较大的数量优势，但研究成果的质量需要进一步提高。

表1 1900-2020 年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研究发文量全球排名前10 位的国家

在VOSviewer 生成的各类计量单元共现聚类图中，节点大小表示发文数量的多少，节点距离远近表示合作的密切程度，节点颜色区分不同的合作聚类［12］。图2 显示了合作频次≥50 的51 个高产国家或地区聚类形成的5 个合作群体，包括亚洲和太平洋地区（红色）、欧洲（蓝色）、非洲和北美洲（绿色）、南美洲（黄色）和加拿大（紫色）。美国和英国居于整个合作网络图谱的中心，研究贡献较大，彼此合作频繁，并且也与其他国家和地区进行了广泛的学术交流与合作。澳大利亚、中国和印度处于亚太合作区域的中心，德国和法国处于欧洲合作区域的中心。

图2 1900-2020 年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研究领域国家或地区合作网络

2.3 高产学术机构及合作情况

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研究领域的高水平研究机构分布与高产国家分布相一致，主要来自美国。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研究发文量全球排名前10 位的高产研究机构中有9 个来自美国，其中哈佛大学的发文量、总被引频次、平均被引频次和 h 指数均排在全球第 1 位（表2）。这说明哈佛大学在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研究领域非常活跃，综合学术影响力遥遥领先。

表2 1900-2020 年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研究领域发文量全球排名前10 位的高产机构

图3 显示了合作频次≥100 的52 个高产学术机构聚类形成的4 个合作群体。其中2 个合作群体来自美国。一个是以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为代表，与华盛顿大学、密歇根大学、北卡罗来纳大学和伊利诺伊大学等学术机构形成的红色集群；另一个是由哈佛大学及其公共卫生学院和相关医院形成的蓝色集群。在由英国学术机构形成的绿色集群中，牛津大学居于核心位置。在加拿大学术机构形成的紫色集群中多伦多大学位于核心位置。美国和英国的学术机构均处于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研究机构集群的核心地位。

图3 1900-2020 年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研究领域学术机构合作网络

2.4 研究热点主题及演化路径

2.4.1 高被引文献共被引聚类分析

共被引频次较高的文献通常是具有开创性研究成果的经典文献，对后续研究具有重要指导作用及里程碑式意义［13］。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研究领域被引频次最高的是来自世界卫生组织的许可等学者于 2003 年发表的“Household catastrophic health expenditure: a multicountry analysis”一文，其被引频次为504 次。该文奠定了灾难性卫生支出测量方法在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研究中的核心地位［14］。同时，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研究共被引频次＞100 的52 篇文献聚类成了3 个知识基础群（图4）。绿色聚类的研究主题聚焦于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的测量方法，其中灾难性卫生支出的测量为家庭风险保护奠定了方法学基础。红色和蓝色聚类相互交织形成的研究主题聚焦于家庭经济贫困带来的影响，其中红色聚类的研究主题侧重于家庭经济贫困对儿童成长发育的不良影响和干预措施。蓝色聚类的研究主题侧重于城市和社区的贫困问题对人口健康发展的影响。同时，对高被引文献的学科领域进行分析，结果显示，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研究是社会学、经济学、公共卫生学、心理学等多学科跨领域交流融合的产物。

图4 1900-2020 年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研究领域高被引文献共被引聚类

2.4.2 高频关键词的共现聚类分析

关键词具有极强的专业性和规范性，是对文章内容的高度凝练概括，能简明准确地显示核心研究主题。通过分析关键词出现的频次及其形成的聚类群，可以系统深入地揭示该领域研究成果的内容特征及内在联系、学术研究的发展脉络与发展方向等［15］。经清洗规范后，得到关键词共21 817 个，其中16 271个（占74.58%）关键词仅出现了1 次。图5 显示了出现频次≥30 次的221 个关键词主题聚类。关键词“poverty”（贫困）的出现频次为2 091 次，处于整个共现网络的核心位置，始终是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研究的关注重点，其次是“child”（儿童）（532 次）和“social inequality”（社会不公平）（412 次），之后是“health inequality”（健康不公平）“HIV”（人类免疫缺陷病毒）“mental health”（精神卫生）“socioeconomic status”（社会经济地位）等。

图5 1900-2020 年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研究领域高频关键词聚类的主题视图

图5 还显示了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研究领域的热点主题。红色聚类的热点主题主要是灾难性卫生支出，聚焦研究中国、印度、南非等地区具有代表性的中低收入国家或地区的灾难性卫生支出测算、国家之间的比较及影响因素分析。黄色、橙色和紫色聚类融合在一起，其热点主题主要是残疾、抑郁、污名化、暴力等社会问题，聚焦研究老年人、幼儿、青少年和社区邻里等群体公共健康的促进。绿色和蓝色聚类的融合程度较黄色、橙色和紫色聚类小。绿色聚类的热点主题主要是通过疾病卫生支出分析家庭经济风险的社会不公平因素。蓝色聚类的热点主题侧重于从卫生系统角度研究卫生服务状况。各聚类关键词都存在明显的交叉和融合，说明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研究领域的研究主题丰富且知识单元之间联系紧密。

高频关键词聚类叠加文献发表时间的聚类图清晰地反映了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研究领域热点主题的时间演变（图6）。该领域早期热点大多数都集中在社会经济状况的研究上；2012 年前，该领域的研究热点大多聚焦在社会贫困问题上，如贫困与社会经济地位、艾滋病与贫困、教育贫困、性别贫困等；2013 年以后，出现了新的研究热点，对抑郁、焦虑等心理健康问题和癌症、慢性病、肥胖等生理健康问题的关注开始增多，同时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的公平性研究也逐渐增多。灾难性卫生支出、医疗卫生支出和医疗保险覆盖相关研究的出现时间最晚，说明这些主题是近年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研究的热点。

图6 1900-2020 年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研究领域高频关键词聚类的时间视图

3 结论

3.1 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研究持续升温且核心学术群体逐渐形成

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研究可追溯到20 世纪80 年代。作为联合国可持续发展计划关注的重点领域，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研究近年来持续升温且发文数量持续增长，形成了以美国、英国等发达国家，哈佛大学等知名机构为核心的代表性研究群体。世界卫生组织2000 年《卫生系统：改进业绩》和2010年《卫生系统筹资：实施全民覆盖的道路》报告的发布引发了全球对改进卫生系统绩效、降低卫生支出负担的关注，而家庭经济风险保护作为其实现路径之一获得了高度关注。

3.2 社会学、经济学和公共卫生学等多学科奠定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研究领域知识基础

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的概念起源于社会学，同时受到经济学、公共卫生学等多学科的广泛影响。关于“poverty”（贫困）的研究一直是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研究的焦点，同时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研究领域的研究对象和学科范围不断拓展，形成了独有的一系列理论框架和测量方法，并取得了丰富的研究成果。高被引文献揭示了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研究的三大知识基础聚类，主要包括灾难性支出视角下的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研究、家庭经济贫困保护视角下的家庭社会经济地位状况对儿童成长发育的影响，以及城市和社区的贫困问题对人口健康发展的影响。其中，来自世界卫生组织的许可等学者于2003 年发表的“Household catastrophic health expenditure: a multicountry analysis”一文被引用的次数最多，该文奠定了灾难性卫生支在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研究中的核心地位。

3.3 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研究助力全民健康覆盖和社会公平正义

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研究取得了丰硕成果，在促进全民健康、维护社会公平与正义过程中具有重要意义。受到世界卫生组织2010 年《卫生系统筹资：实施全民覆盖的道路》报告的影响，该领域的研究在2011-2015 年出现了明显的转变，从关注社会贫困问题的成因及干预扩展到由疾病导致的家庭贫困保护，公共健康促进、健康公平维护、卫生系统加强成为了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研究的热点主题。与此同时，灾难性卫生支出作为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的重要测量指标及方法成为了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研究的代名词和前沿热点。

3.4 紧密结合国情和新挑战加强理论创新和实践应用

经过50 年的发展，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的研究虽然已经取得较为丰硕的成果，但仍需从以下3 个角度深化该领域的研究，推动其理论和实践创新。一是在理论研究层面要发展或丰富具有我国特色的理论体系，产出原创性的高质量成果。二是在实践应用层面要结合当前实现全民健康覆盖及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将研究成果有效应用于家庭经济风险保护实践，改变家庭经济风险保护研究重理论轻实践的现状。三是在学科发展层面要不断拓宽研究视野，结合当前全球公共卫生危机状态下政治经济和卫生系统复杂交互的环境，推进家庭经济风险保护在公共卫生应急领域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