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刚,李文慧,刘 珂
(东北林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40)
黑格尔承认自我意识源于黑格尔精神哲学对精神实体即主体意识的自我否定,处于黑格尔精神发展的主观精神阶段,既包含特殊自我意识的对立,也包含普遍自我意识的同一。其承认的过程就是单个特殊自我意识在不断意识到自我需要后在另一个特殊自我意识之中获得欲望与满足,从而促使双方得到并成为普遍性的自我意识。主奴辩证法是承认自我意识运动的典型例证,主奴双方为“承认”而斗争则内蕴当代国家、社会、人与自然冲突的实践逻辑,但在物(欲望对象及其满足)的中介作用下主奴双方又不断实现相互承认,走向黑格尔承认自我意识论说的最终目的——真正自由的认同。
黑格尔从欲望自我意识出发,遵循自我意识否定自我、突破矛盾超越自我的哲学观,经由自我意识间从最初的“生死斗争”到最后自我意识间的相互同一性,将承认自我意识所体现出来的“斗争”和“同一”视为矛盾属性的一体两面。
由于思辨哲学的影响,黑格尔认为自我意识要突破原子式的单个形式,必然要经历自我意识间的否定性环节、差异性斗争阶段,继则谈及“自我意识是自在自为的,这由于、并且也就因为它是为另一个自在自为的自我意识而存在的”[1]138。这即是说,自我意识在承认对方的存在中才有实现自我存在的可能。在最初阶段,感性的确定性与知性无法在意识中孤立存在,它需要凭依的对象即是自身等同的真理,于是产生双重自我意识的确定性以相互承认为前提。换言之,承认“他者”及另一个自我意识的主体性存在,才有可能建构主体对象的自我意识。由于承认凸显的是自我意识差异性本身,实现承认的过程必然是以不同自我意识对象争夺自我绝对性存在为前提。由此可见,承认的过程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斗争,而这场斗争的关键就在于对欲望对象欲求的内在认同。通过否定和克服对象的欲望,促使对象的欲望成为自我欲望的组成部分,进一步实现思想对象真正屈从于自我并承认自我[2]。
起初这一承认斗争表现为直接粗暴的“生死搏命”。自我意识一开始是以独立意识的身份出现的,这就意味着每一个自我意识都是平等自由的,然而在现实情况下承认要求一方的自为存在以对方存在为中项。这意味着自我意识不是独立性的存在,其存在是需要他者的认可与承认,是依赖于他者存在的确定性。由此,为了摆脱依赖性并证明自身是自为和独立的存在,斗争便自此而始。当然,“自我意识不是单个个体的行为,而是在一个自我意识与另外一个自我意识之间的关系中完成的”[3]。这种关系的产生首先是凭借双方的生死斗争而展开,抑或说是在冒着生命危险的情况下才能赢得独立。对此,黑格尔认为这种以“生死搏斗”而实现的承认并不足以体现出承认自我意识的真正内涵。在“生死搏命”的斗争结果之中,必有一方是为了身脱命而对欲望对象的满足失去内在认同,自我意识的差异性规定也就得不到承认。因此,黑格尔强调承认自我意识必须追求更高的层次,而非通过殊死搏命或粗蛮方式实现原子式单个自然状态下自我意识的否定发展,同时谈及对生命的尊重和对理性的向往,注重在社会交往中实现自我意识双方更高层次的否定性发展。这是黑格尔精神现象学所屡屡强调“显现”的意义所在,亦阐明承认是基于社会交往中自我意识的内在规定性,促使各个自我意识之间达成相互认可的关系[4]。只有把承认的自我意识和普遍的自我意识推进到社会交往之中,才能把承认的这种“斗争理论”融入“和解理论”之中,而非使各个自我意识对象处于恐惧和压迫之下而相互承认。
黑格尔语境中自我意识同一性规定的实现,关键在于不同自我意识在社会交往中克服和扬弃差异性,以充实并达成对欲望对象的满足。黑格尔正是通过论述主奴关系来详细阐明承认的自我意识与普遍的自我意识之间的相互同一性,从而把“斗争的承认”提升到不同自我意识之间的“和解的承认”。这是黑格尔处理承认自我意识的哲学方法论,其承认的同一性消解了自我意识与欲望对象满足之间的主客体分立的二元论难题,找到了理想和现实之间的有效契合点——和解。
毋庸置疑,黑格尔承认自我意识的本质是发生在自我意识之间的斗争,其发生的哲学原理在于单个自我意识在获得另一个自我意识承认的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关系即主奴关系。黑格尔指出,“一个他物、一个对象的意识无疑地本身地是自我意识、是意识返回到自身、是在它的对方中意识到它自身”[1]127-128。自我意识的自为存在以他者为中介实现自身,而他者是一个拥有同等地位的自为存在。在现实的主奴关系里,主人意识是经历了死亡考验和超越死亡恐惧的自我意识,奴隶意识则是由于对死亡的恐惧和自然生命的留恋而选择了“好死不如赖活着”的自我意识。因而主人可谈自由,而奴隶只能成为自由的附庸。奴隶对于主人来说只是充当“中介”的一个角色,之所以被承认是因为主人把奴隶看作“物”而不是人,他需要通过奴隶满足自己对物的欲望。故出现了一个“主人—物(欲望对象及其满足)—奴隶”的三元并存结构。由此而言,黑格尔语境下的主奴关系并不是阶级奴役或经济剥削的对抗主体,相反他们双方都是自我意识,而物(欲望对象及其满足)则是充当了承认的中项[2],成为主奴自我意识之间实现和解与相互统一的桥梁。从直接关系思索,主奴关系的确认是由于主奴自我意识争夺对物的占有而引起的,主人通过暴力迫使奴隶承认,使其辛苦劳动完成自身对于物的欲望,在一定意义上,由于主人对于物的渴望,奴隶作为一个他所期望得到的欲望目标而被承认;从间接关系思索,由于主人通过生死较量而确立的独立地位,是不可能允许奴隶作为一个独立身份而与他同等。因此,奴隶只能借助于劳动的陶冶,通过改造物、培养物、提供物的劳动实现自身的独立性,进而在劳动的陶冶下重塑与强化自我意识实现主人对自身的承认。由此,物(欲望对象及其满足)在主人不承认奴隶和奴隶希望得到主人承认之间起到了调和式的改良作用,将主奴自我意识之间争夺主体性的激烈斗争与冲突演变为相互联系、相互承认的和解与同一。
黑格尔的承认自我意识是自然状态下原子式单个统一体的自我意识,亦是为了保持自身绝对纯粹的自为存在而选择排斥与敌对外在一切引起的自我意识。这种不同自我意识间斗争敌对的结果在黑格尔语境下称之为主人与奴隶的分裂与对峙。回归现实演进的实践逻辑,主奴之间的分裂与对峙在实践结果上势必会影响世界局势纷争、社会财产争夺、人与自然的对立。
主奴承认关系历史的开始,就是因为自我意识相互承认欲望的争夺。主人由于对承认欲望的渴求率先挑起了暴力冲突,继而实现了奴隶对自己的承认,那么主人对承认的欲望有可能因此而得到满足吗?主人通过暴力建立了奴隶对自身的承认,可虚荣自负的主人并不会真正承认奴隶,其从奴隶身上得到的承认也就失去了价值。这即是说,驯服了奴隶的主人失去了承认的基础,迫使主人内蕴着的对承认欲望的扩张在全世界范围内延展开来。主人通过发动暴力战争来慑服另一个自然主人,而对承认欲望的渴求如若没有得到满足,那么世界冲突就不会停止。除此之外,在主奴关系之中,奴隶由于对死亡的绝对恐惧而迫于向主人投降,但劳动的熏陶使其有了独立自在的自为意识即反抗意识,继而促使主人采取更加恐怖残暴的方式来驯化奴隶。正如《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用“异化”来描述这种主奴关系[5]52,揭示了世界范围内的霸权兴替、西方资产阶级国家的强权统治,皆呼应着主奴关系中主人行径的演绎。
主奴关系起源于自我意识相互承认的自由性,可由于自我意识自由性的野蛮性,造就了主奴关系之间严重的不平等性,人与人的关系成为获得承认欲望的永恒斗争关系,而国与国的关系亦是如此。黑格尔用主奴关系无与伦比的辩证颠倒来强化人类永恒战争的铁律,谈及主人和奴隶自我承认意识的相遇就是人类战争的开始。主人对奴隶的战争、强制和奴役就是为了稳固强化自己的权力、等级和支配关系,更好地获得世界政局话语权。由此,主奴辩证承认关系有了一种政治的功能,使得战争成为国际局势关系开端的核心手段,即只有借助战争为法则的主奴关系和支配关系,国与国之间的关系才能被承认。由此而言,主奴辩证承认关系一定程度地揭示了世界局势纷争的内在意蕴。
按照黑格尔的标准,自我意识在打破自然属性走向社会属性阶段中,发现各个自我意识间的对立性,于是各个自我意识双方展开生死搏斗,这样便产生了主奴关系。主人通过暴力革命征服了贪生怕死的虚荣奴隶,进而凭借对奴隶的控制与驱使来实现对物的享受与欲望的满足,而在此过程中奴隶虽一直辛苦劳作以供主人所享受,但因主人仅仅是将奴隶当做他们主权者的所有物与财产,因此,奴隶被承认的欲望始终是得不到主人所承认的。换言之,奴隶和主人之间存在着严格的不平等的等级界限。
社会是人的集合存在物,亦是主人间的集合社会,而建立这个社会的前提就是对财产权的相互承认。奴隶作为主人自我意识的执行者,其存在对主人来说仅仅是强有力的财产权证明。基于对财产权的欲望、对社会财富与自然无休止的掠夺,主人对奴隶承认欲望的争夺更是接踵而至。此外,不同主人间对财产权的争夺也势必无休无止。一方面,主人利用奴隶的恐惧与劳动,压榨其生活资料和劳动时间从而扩大私有财富;另一方面,主人之间的斗争使得社会技术水平不断提高,弱化了奴隶的劳动价值,使得奴隶的生活越来越贫困与艰难,于是便造成社会截然不同的两大财产权所有者——主人堆金积玉,奴隶一贫如洗。换言之,人活在经济社会活动之中,一直都是在为获得承认而斗争。所有人类的人性之欲,最终都是为了获得“承认”的欲望的一个功能,而作为物权承认证明的奴隶则激化了主人之间对财产权的争夺,从而迫使社会冲突愈发强烈、社会等级差异愈发泾渭分明。
黑格尔主奴辩证法中的承认思维是主奴关系得以产生、发展、结束的关键所在。成熟的自我意识体现出普遍的类意识,而这种类意识正是通过他人的承认而体现出来的[6]97-99。最初,自我意识具有普遍的同等地位,而不同的自我意识在遭遇彼此之后,为了保持自身的独立性和个别性,就不可避免地与其他意识发生斗争,进而出现主人意识和奴隶意识。主人意识借助对自我意识的承认而转向对财产权欲望的承认,使得作为主人意识附庸的奴隶意识转向了对自然征服的欲望。奴隶为了在自然状态中生存,必须听从主人的命令,通过自我劳动对自然进行无休止的占有、掠夺和破坏,从而维持自己的生命生活,但也正是因为自我劳动,使得奴隶的自我意识具有了排他性和对自身的否定性,承认了自己的独特性与自为性,进而走向了自由解放之路。
在《社会契约论》中,卢梭提出:“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7]8概言之,没有绝对的自由,自由与枷锁从来都是对立而生的。无论是主人与奴隶、还是自由与枷锁皆为辩证之思,自由是枷锁中的自由,绝无可能是绝对的自由。由于主人对奴隶有着绝对的统治性,使得奴隶对于承认的欲望只能是在与主人争取自由解放中对自然之物的控制来实现。奴隶通过否定性的劳动对自然进行改造,从而获得生活资料来维持生存,可主人是作为如同“霸王龙”般的暴虐动物而存在的,其为了维持自己的虚荣与自负必然会要求奴隶这一“中介”去任性开采,破坏人与自然组成的生态系统,促使主人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中潜形匿迹。这意味着主奴关系正逐渐演变为了人与自然的关系,命令者与实施者都在追逐自由中建立了人对自然的奴役关系,人与自然对立的必然性在劫难逃。
黑格尔“承认艺术”所要达到的是自在自为的自由原则,单个自我意识的发展是经历了从肯定到否定再到扬弃,继则形成普遍的自我意识,而这种普遍的自我意识就是主人与奴隶自我意识的和解与相互同一,亦是主奴互相承认中的自我与对象、他者的同一性。对此,深刻认识黑格尔承认自我意识中两极之间互相的矛盾对立,反思欲望对象及其满足的中项作用下走向和解与自由的论断,才能汲取黑格尔超越对以往承认问题片面性理解的学理智慧,推动人类争取自由解放意识的觉醒与发展。
黑格尔承认自我意识语境中的主人与奴隶斗争都是自我意识在精神世界建构的矛盾与对立,实际他者就是其本身。主人与奴隶双方同出一源,两者只有通过互相转化才能认识到每一方对另一方都是必要的[8]。自我意识的交互性、双重性决定了主人与奴隶为了彼此承认而斗争的运动是一个双重化的过程,奴隶所做的活动恰恰是主人所要求做的事情,主人做的事情也恰恰是因为奴隶在做同样的事情。如此一来,主人和奴隶的独立性意识都在彼此相互独立中得到了满足,主奴双方欲望着彼此的欲望,同时也满足着彼此的欲望。主人意识到奴隶以自己的欲望为欲望,那么在奴隶的欲望中主人便是在自己之中,同时,奴隶也意识到自己以主人的欲望为欲望,那么在主人的欲望中奴隶便是在自己之中。因此,主人和奴隶本质上都是以自利的方式通过冀望于他者的自为存在而确定自我的自为存在,主奴每一方都是以为他存在的身份实现对自我的承认。于是,在最终结果中,主人和奴隶都获得了普遍性,成为普遍的自我意识,双方的矛盾冲突也以主观自我内部和解的方式进行解决,在相互承认对方的同时实现了对自己的承认。
在黑格尔主奴辩证法中,自我意识经过生死搏命确立了主人作为独立意识支配奴隶劳动,而经过劳动的陶冶,奴隶可以自食其力,主宰自己的命运,相反,主人却只能通过坐享其成来满足欲望,最后沦为寄生虫。此时,主奴关系开始逆转,而这种逆转实质上是开始了新一轮的主奴循环。黑格尔推翻这种循环并论述了“斯多亚主义、怀疑主义与哀怨意识”三种关于自我意识的主张,谈及回归普遍内在的自由意识才能真正克服主奴关系。换言之,主奴关系的结局并不是奴隶打到主人,翻身当家做主,这样只能改变主奴关系的外在形式,而主奴关系本质依旧是斗争关系,并没有实现相互承认的和解。黑格尔的高明远见之处就在于跳出了这种以压迫为本质的关系,反而从普遍自由的意识出发建构真正自由的社会状态,注重以普遍的自由意识为更高的起点,真正打破主奴之间斗争、剥削与奴役的压迫关系,通过自我与他人之间的同一性,指明真正的自由是自我在他人也是自由的并被自我承认的情况下才能成立。因此,在一定程度上,黑格尔的承认自我意识其目的就是自由,两个矛盾的对立面在各自为他存在之中具有既相互承认又相互独立的关系,促使双方在各自自由的同时并得到了承认,获得了真正自由的认同。
哲学思维作用于现实世界的改造和发展。在继承黑格尔“承认艺术”精髓的基础上,立足于深刻复杂的百年变局,注重对其承认自我意识的学理进行超越与发展,才能为当代中国引领实现国与国间和平共处、人与人平等尊重、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提供一个恰如其分的全新视角。
在时代的浪潮中,国家社会形态的变化都是在与世界其他国家社会形态相互碰撞、相互规定、相互承认的基础上发展演变的,万事万物都处于对立统一的发展过程之中,而国与国的关系发展也是从多极化趋向于人类历史的统一体而发展。黑格尔承认自我意识的同一属性表明,主人自我意识要先确定自身的独立性就必须保证奴隶自我意识的非独立性存在,而随着劳动的培养,奴隶意识获得解放,主奴独立性意识也被颠覆,进而走向相互承认的和解与统一。由此可见,这其中存在一种制衡关系,没有绝对的主人,亦没有绝对的奴隶,而国与国的关系而言亦是如此。和平与发展是当今世界的主题,但仍旧存在着单边主义、霸权主义等争端。一些西方国家凭借在世界政治格局的优势想要获得别国的绝对承认、享受绝对主人地位、统治他国的意识形态,不惜挑起争端、发动战争,从而实现自己那痴心妄想的“主人之梦”。殊不知,权力是一个要求多极化的关系概念,当“权力之秤”过分倾斜向一个国家时,其他的国家必然会采取行动以便恢复并维护平衡。由此说明,探寻不同文明与不同国家之间的承认和理解,才是解决当下世界冲突与斗争的关键,即人类的命运从来都不是“你死我活”,而是生死与共、息息相关的命运共同体。当代中国在借鉴黑格尔“承认艺术”精髓的基础上,继承马克思“承认理论”,结合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而创造性地提出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思想,从而对黑格尔“承认艺术”完成了超越与发展。“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倡导国与国的发展须保持和平与稳定的局势,世界各国理应积极建构一个平等交流、多元合作、相互尊重的共处关系,以“和”构筑国际政治经济秩序,共筑和平团结友爱的地球之村。
黑格尔主奴自我意识承认艺术强调,自我意识只有得到他者的承认才有意义,主人与奴隶是互相依存的,只有对方承认,我才能找到自身存在的确定性。由此,黑格尔把自我意识的承认理论引向了主体间人格的彼此承认与尊重,而构建人类主体间人格的彼此承认与尊重,首先就要重申“爱”的精神力量。“爱”就是承认他人在我自身的存在,“爱”就是合而为一,如果存在差异和分歧,就不可能相互承认。人的开端即初始是战争,是因为主体对象之间存在差异,而要想这种差异被承认,就必须借助于暴力。黑格尔借助这种强迫的承认之爱论证了自己绝对精神世界的理想之爱。继则利用主奴自我意识的相互承认,指出“爱”首先就是要“扬弃”,以自己的否定为条件才有可能实现彻底融入另一方的自我意识获得同一性[9],最终完成人类主体之间相互与平等的爱。在黑格尔法哲学家庭伦理中,“爱”是自然形式的伦理,我与他者的统一本来就是矛盾和对立的,所以要以“爱”构建公民的平等关系,就必须了解“爱”的自我否定的“扬弃”。一方面,“爱”是我这个存在于社会的人,要成为自为的存在必须承认他人自我意识的存在;另一方面,“爱”是我在另一个自我意识上扬弃自己,即获得他人承认,不再争夺于财产权的扩大化。因此,“爱”不仅是自己对他者的承认、他者对自己的承认,更是自己对自己的承认。
在黑格尔承认意识的三元论结构“主人—物—奴隶”中物(欲望对象及其满足)是解决“主人—物”“奴隶—物”的中介与桥梁,而物具备充当主人与奴隶实现相互统一的和解中项,关键在于主人所欲望的对象和奴隶劳作的物具有一致性。这即是说,黑格尔承认自我意识内在性地隐喻人与自然之间的共同体关系。从历史的长河审思,人类与自然的关系经历了从人类属于自然到人类征服自然再到现代化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演变过程,而现代化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正是人与自然相互承认发展新阶段的体现。人类不应像主人对待奴隶一样对待自然,只将其看作没有意识的“物”,只顾着满足自己的欲望而对自然进行征服、破坏。相反,人类须时刻谨记人与自然是相互统一、相互承认的关系,如若人类不承认自然,那么反之,自然也不会承认人类,全球变暖、土地荒漠化、酸雨等世界性环境问题便是自然的反抗。故倡导人与自然“天人合一”的理念,理解人与自然的关系本就是一幅充满张力与和谐的画卷,遵循人与自然生命共同体理念,积极保护自然、尊重自然、承认自然,践行万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养以成的自然观,才能真正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