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居荒野

李岸

此时我正在野地里四处晃荡，走着走着突然像想起某件重要的事一样，停下来，歪起脖子，看头顶的白云悠哉悠哉地飘过，或者倚着老树看草木的叶子在风中轻轻摇曳。当人们窃窃私语我这个二愣子时，我的世界便只剩下这些轻盈的事物了。

在人们很快将我遗忘，投入到下一件事中时，我正想爬上一处高地。这是石山上的一块硬沙地，草木似乎经过艰难的行程再也不想折腾了，便在此处安家，繁昌衍息，因为错过在这里生根发芽，它们真不知道还需等待多少时日才能抽出生命的根芽，这里尽管贫瘠，但它们的愿望并没有落空，土地依然在呵护滋养它们，二者共同释放出强劲的生命气息。

通往高处的路，被荒草重新占据了。这是条废弃的路，当年村里的壮汉硬是将这里的草木铲得干干净净，并压得瓷瓷实实才弄出的一条路，也许是为了上坡地上更好的背回一背草，也许他们和我一样想站在上面看看风景，打个盹，睡一觉。就在那时起这些草木就伺机重新夺回领地，一天天，一年年，那些修路的人早已被埋在附近的沙土下成了草木的养料，如今这些草木却轻而易举地夺回了故土。

我像踏上向往已久的圣地一样，迈着急切的步伐，穿草而行，我刚刚迈出步子，就惊扰了几只躲在草丛里的野鸡，它们拍打着翅膀，拖着肥墩墩的身子，扑棱棱地飞向远处。当我蹑手蹑脚地爬上山顶时，它们早已不见了踪影。哎，这些充满戒备的鸟啊，我是你们来自远方的朋友。其實，我只是想和你们小坐一会儿，听听你们的欢快歌声，我想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草籽、什么虫子，我们可以在微风中欣赏美好的夕阳晚照。

直到此时，我才注意到，每当我迈出一小步，那些蹦蹦跳跳的蚂蚱、蝴蝶等飞虫就会慌不择路地乱飞，避让着我这个危险的入侵者。而那些不懂得畏惧的虫蚁，却并未理会我的到来，它们只是自顾自地寻找猎物，或者像我一样正在悠闲地寻一块睡午觉的好地方。有时沿着荒野转悠，就会发现野兔、麻雀、山鸡，以及一些不知名的鸟兽隐没期间，它们小心翼翼而又矫健、自在地生活在这里。

在这儿不管我怎样乱转悠总会与满是石头的地方不期而遇，在附着石头的薄土上、石缝里总是杂草丛生，有时甚至会长出大一点的植被，如马茹茹，矮小的榆树等，它们像勇毅的先行者一样冲刺在生命的前线。就在这片被人们遗忘的一隅，鸟儿筑巢繁衍，虫兽安家落户，俨然是一处上帝照看下的乐园。

在这里虫鸟兽怡然自得，草木并未因贫瘠而萎缩，它们在成就自己，在结出自己的籽的同时，也为生活在其间的生命提供了庇荫之所。

——选自西部散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