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世远
白色上的白色
指认每一条道路,从梦开始的地方。
我曾多次翻看昔日的照片,那个年轻的少年,来自何方?
又将去往哪里?
需要释放的是情感,需要节制的也是情感。日复一日的生活中,我只能说自己一直走在路上。即使这条路弯弯曲曲,也允许忧伤的恋歌为时间唱起。
你难以想象,一次次奔走于肉体和灵魂之间,用微笑推开大树下的阴影。
哦,在没有倒下之前,我渴望飞鸟和彩虹。
一如笔下这复活的词语,拉近我们彼此间的距离。
我们原本陌生,因为一滴水融入海洋,我们走到一起,此刻圆满、博大、辽阔,说不尽的赞美之词,如果实般问候如花的日子。
我们注定不会生疏,因为一条道路托举起那么多人,随处可见绿色的影子,蓝色的影子,无数种颜色的影子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白色的鸟,送来无边无垠的光。
一种朴素的神圣,如梦想摇曳。
我在寻找:这白色上的白色。
月光落在寂靜之上
月光落在寂静之上。
失去土地的游子,在他乡漂泊。
和风吹拂着人间的烟火,故乡遥不可及。一切终将遗忘,但我还是记得。
低到树梢之上的星光,仿佛明晰的心思。
耳边传来的犬吠之声,来自逝去的黄昏。还有多少记忆,可以配得上昔日的纯真?被露水打湿的脚印,踩过草色茂盛的小径。
究竟哪一棵草,和我同龄?
我猜不出来,也无需深究。
在现实中,我一次次告诉自己:所有美好的晨曦,一切都将重新具有意义。
姐姐头发上别着的金银花,清香,从未散去。
穿过身体的那只鸟,不过是我擦肩而过的兄弟,抑或我们的回忆,生活在用雪垒砌的房间里。
我的脆弱,在任何一个陌生之地。
当我举起理智的铁锤;
当我想起热情的词语;
我为呼吸歌唱,我就是生活的一件乐器。
月光落在寂静之上。
言外之意
生活多像一场雪,落下来,然后融化。
相对于建造的世界,我更倾向于创造带来的气象。
改变的,不仅仅只是表象,还有你内在深刻的自我成长。
当一片雪花小心地落于树梢,接下来的情节归于安静。在丰腴的白色之上,我们属于欣赏风景的人,也正成为同一时间中出现的不同事物。
正如一阵风吹过。
未被述说的,从遥远的空旷里飘来。
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像雪花,拥有它那样纯粹的心思,该怎样向它们致意?眼前的这场雪,就在这儿等待着,与我们分享黑夜和清晨,随手扔出的疑问,发出自由的响声。
这是我对一场雪的理解,潜意识里,我将它们视为知己。
我从盲目中走出来,比一片雪花更轻。
泥土、水和向往的晴朗,时针复又回到熟悉的地方。
一定有场雪不会消失,单纯的暖意,将是好事情。
我们心灵的土地,现在看来,如此贫瘠。我不单单在描绘冬天的景致——请读出言外之意。
一个人如是想着。
明天,缓缓到来。
像这寂静
寂静是另一种喧嚣。
此刻眼前的香炉,徐徐上升的白烟,如同记忆。
后来,它们留于何处,或者隐身在无边的黑夜里,或者早已开启另一次行程,反正我的眼睛里已收藏起适合歌颂的经文,甚至还有那超过经文本身的部分。
一定有一些人,我们终将忘记。
就像隐秘的日子,用淡如云烟的方式走进你我。
雪落在需要它们的地方,和万物挨得很近。你无需所求,就获得了纯洁。在白色包裹的大地上,每一个人都是过客,只有我想成为那片雪花。
时间还和从前一样忠诚。
扪心自问:我们还是不是当初的自己?
换而言之,喧嚣是另一种寂静。
就像你站在香炉前的时辰,世界业已发生你意想不到的变化。此时,你看上去像在揣摩寂静,又仿佛是在感受喧嚣。木鱼声响起,有人找到了解药。
给过往,给当下,你喜欢的云彩会在某个时刻到来。
听,心跳在说,那永恒的幸福,是一只长满绒毛的鸟。
我们被允许
清晨复清晨。
从梦中醒来,我们被允许睁开眼睛。
心藏光明,带着一个清澈的愿望重新出发。
恰似听不够的摇篮曲,变成春天的微风,吹拂有关童年的话题。它可以被保存,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就像岁月和生死相依。
一定还有什么地方,我终将无力到达。
你看见秋天里,叶子,情愿或不情愿都要落下。
乳汁般的时光里,呼吸成为最动听的声音。
昨天不是名字,而是一朵浪花,追赶另一朵浪花。在消逝中,听到寂静。
多余的事物,不要去想。
群山之上,一场雾多么逼真,就像时间的眼睛。
沉默中生长的身体,如黎明。
我们成为露水、青草、微尘和波浪,未来像颂歌。
值得欣慰的是,今天没有错过鸟鸣。所以,要感谢清晨。
田野之上,你我都是一群灰鸽子:
采集野花,并用它覆盖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