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改正
“清晨帘幕卷轻霜,呵手试梅妆。”
霜与雪不同,所以当得上一个“卷”字。冬日不温柔,幸好有霜可看。常绿的广玉兰,叶片也大也厚,一面敷霜,一面青绿。那白便更白,那绿便如翡翠了。法梧易老,未落的,也给敷霜了,一面白,一面黄,令人感喟。
霜柔软,却不似凝脂软泥。霜的软里有硬硬的冰粒,有凛凛的轻寒。
有物理学家说,月落乌啼霜满天不对,霜要着物才成,满天飞的是雾。那是粗人喝工夫茶了。霜是在心里的。
有奇女子名叫潘小平的,著作很多,我最服膺的一句话是:散文是挂霜的文字。我认为这句话可以传世。
昨夜有霜。想起三十年前,一家人坐在火桶邊,听见寒亮的青瓦上的声音。下雪了?母亲摇头,说,结霜了。
(摘自2021年第1期《意林·原创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