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智能时代图书馆服务发展探析

2022-02-08 12:59:53索传军
晋图学刊 2022年3期
关键词:智慧文献图书馆

索传军

(中国人民大学 信息资源管理学院,北京 100872)

0 引言

2021年暑假,e线图情的刘锦山博士邀请我谈谈关于“如何加强理论研究,促进智慧图书馆发展”的问题。借此机会,我阅读了数十篇“智慧图书馆”的论文,如王世伟先生的《未来图书馆的新模式——智慧图书馆》[1]《再论智慧图书馆》[2]《论智慧图书馆的三大特点》[3]、国家图书馆原馆长饶权的《全国智慧图书馆体系:开启图书馆智慧化转型新篇章》[4]、夏立新教授的论文《融合与重构:智慧图书馆发展新形态》[5]、初景利教授的论文《智慧图书馆与智慧服务》[6]、李玉海教授的论文《我国智慧图书馆建设的五大问题》[7]等。2021年又是我国第“十四五规划”的开局之年,我国图书情报学期刊发表了一系列图书馆的十四五规划的相关论文。我也有机会学习了柯平教授的《图书馆未来2035与“十四五”规划编制》[8]、杨新涯研究馆员的《学术图书馆“十四五”规划的思考》[9]等多篇论文。通过对这些论文的学习,我基本了解了我国当前图书馆事业发展现状与未来发展规划,但我也产生了一些疑问:如我国当前图书馆面临的最大挑战和困境是什么?数据智能时代,图书馆的优势是什么?其主要社会价值是什么?如何提高图书馆的地位,实现其价值?

多年来,信息技术对我国图书馆发展影响很大。正如柯平教授在文献[8]中所述,“图书馆要预见未来的5年、10年、15年、20年将发生怎样的改变,就要看技术对图书馆的影响有多大”。在过去的40年,计算机和互联网等信息技术极大地推动了我国图书馆事业的发展,但面对快速发展的经济、文化、教育、科技等,技术能否助推图书馆转型?智能或智慧技术,或智慧图书馆能解决谁的什么问题?用户的问题,还是馆员的问题,抑或图书馆的问题。或者说,社会的数据化和智能化,是用户需要智慧图书馆,还是图书馆转型需要智慧图书馆?此时,我又想起了阮冈纳赞先生的图书馆学五定律。服务是图书馆的基本宗旨,是图书馆发展的主线,是图书馆的核心价值观。或者说,服务是图书馆实现其社会价值的基础。在万物可计算,事事皆数据,人们尽享信息获取的便利化和生活服务的智能化的今天,图书馆该如何发展,如何体现其服务价值?

每次新信息技术的出现,图书馆界都会提出转型的问题。应对环境变化,谋求发展是人的本能。不过,图书馆作为社会的一个建构,应该改变什么,坚守什么,是值得思考的问题。具体地说,图书馆服务应该重形式,还是重内容?应该重技术与手段,还是重服务效果?应该重用户体验,还是用户满意度?总之,随着数据智能时代的到来,用户需要图书馆什么服务?图书馆该如何为用户赋能,提升其文化、知识素养和认知能力等等。美国伯克兰德教授在《图书馆服务的再设计:宣言》中指出,要从“不变的”价值追求和目的的实现上,去看待和分析“不断变化着的”信息技术以及图书馆服务手段和方法[10]。

面对这一系列的问题,我进一步开展了文献调查。截至3月3日,中国知网,基于主题和篇名途径检索,“智能图书馆(1 232/1 017篇)”“智慧图书馆(3 074/2 254篇)”“图书馆智能服务(153/35篇)”“图书馆智慧服务(1 065/320篇)”“智慧图书馆服务(1 810/932篇)。从文献调查看,智能或智慧图书馆、图书馆智能或智慧服务已经成为当下我国图书馆界(包括学界)的热点;或者说已经占据我国图情领域话语体系的“主导权”。若是写论文、作报告,不讲智能或智慧图书馆,似乎是“外星人”。但事实是,当前我国图书馆,无论是高校图书馆,还是公共图书馆,其主要服务和核心业务仍然是最为传统的“提供文献服务的场所”,智能或智慧服务似乎还十分遥远。因而,有必要回顾一下图书馆服务的历程,再展望未来的发展趋势。

1 我国图书馆服务的发展历程

服务是图书馆的核心价值观,应该与时俱进。因而,社会发展的每个历史时期,或信息技术发展的每个阶段,都会有专家学者提出图书馆如何为社会、为用户提供服务,如何实现其社会价值等问题。总体上,我国图书馆随着社会经济与文化和计算机与网络信息技术的发展,其服务也发生了多次转变。

1.1 图书馆服务形式和方式的转变

半个多世纪以来,我国图书馆服务,从服务形式和方式上看,已经发生了四次较大的转变。一是由封闭式服务到开放式服务的转变。这一转变大约发生在80年代,我国改革开放的初期。图书馆打破了原来长期封闭的书库,读者可以直接在书的海洋中徜徉。这一变化,拉近了“读者与书”的距离,激活了读者的借阅热情,提高了馆藏文献的利用率。二是由手工借阅服务到计算机借阅服务。从时间上看,这一变化发生在我国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相对来说,高校图书馆的转变早于公共图书馆。三是由单馆服务到多馆集群化或体系化服务。这一转变大约发生在20世纪90年代以后,我国图书馆界较有代表性的是教育部的高校文献信息保障体系的建设。四是由到馆服务到万维网服务(或线下服务到线上服务,或线下与线上混合服务)的转变。这一转变是21世纪图书馆服务的显著特征。一些图书馆纷纷开启互网络服务模式,在抖音、哔哩哔哩、网络头条设立服务账号。现在,图书馆界正在规划酝酿和研究探讨的智慧图书馆服务,或许可以看作是第五次的转变。

图书馆服务形式的四次转变,概括地说包含两方面的因素,一是服务理念;二是信息技术。第一次和第三次的转变,主要是服务理念的转变。改变了以馆员为中心和以单馆为中心的服务模式。第二和第四次的转变,主要是计算机和网络信息技术的推动。图书馆的“围墙”被拆除,时间与地域的边界被拓展。第二次转变,从时间上看,我国晚于美国等发达国家。从服务上看,图书馆工作的计算机化并未从根本上改变图书馆服务的基本框架。第四次转变对图书馆的冲击最大。万维网对人类社会的影响是巨大的,事实上在现实世界之外,重构了一个虚拟世界—元宇宙。可以说,图书馆近些年都是被网络信息技术推着被动地改变服务方式。

1.2 图书馆服务内容的转变

从服务内容看,我国图书馆服务主要发生了两次转变。第一次是20世纪80年代。我国改革开放之后,在社会全面信息化的浪潮下,信息成为社会发展最重要的资源。图书馆学界和业界的专家学者,纷纷撰文或作学术报告,呼吁图书馆服务应由文献服务向信息服务转变。客观上说,图书馆直到现在也并未完成这一转型。第二次始于20世纪90年代中期。万维网的发展,一方面打破了“时间边界和地域空间”对图书馆服务的限制;另一方面随着经济改革的深入发展,用户不再满足于对馆藏文献的获取,希望能够直接获取解决问题的方案。为此,国内外学者呼吁,图书馆服务应由信息服务向知识服务的转变。早在2000年,在中国图书馆学会基础理论研讨会上,就有学者指出,传统图书馆服务的知识含量正受到挑战。张晓林教授2000年在“走向知识服务:寻找新世纪图书馆情报工作的生长点”论文中指出:我们应该将核心能力定位在知识服务,既以信息、知识的搜寻、组织、分析、重组的知识能力为基础,根据用户的问题与环境,融入用户解决问题的过程之中,提供能够支持知识应用和知识创新的服务[11]。然而,相对于图书馆服务形式的转变,服务内容的转变对图书馆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因而发展缓慢,且成效也不显著。

概括地说,半个多世纪以来,我国图书馆服务发生了多次的转变。既有图书馆谋求发展的主动求新求变,也有因经济与技术等环境所困的被动转变。客观上,在信息技术推动下,我国图书馆服务形式和内容都获得了较大地发展,但同时也带来了巨大地挑战。特别是互联网的飞速发展,当人们有了更多和更便捷地获取文献、信息和知识的途径和手段时,图书馆的社会地位和服务价值受到了巨大地挑战。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和人工智能等信息技术,为图书馆的发展提供了技术基础,同时也为社会其他组织和机构提供类似于图书馆的文献和知识服务带来了机遇。新形势下图书馆利用什么信息技术,依据什么数据,如何改善用户对服务的体验,从而提高用户满意度。提供什么服务,为用户赋能,提高服务成效,提升用户的文化素养和认知能力,从而实现图书馆的价值,最终提高其社会地位。这些都是我们图书馆业界和学界应该破解的难题。

2 数据智能时代图书馆的用户与需求

2.1 我国互联网发展的时代特征

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互联网在我国获得了快速的发展。如今互联网已经渗透到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已经或正在改变人们的文献与信息的表达、获取与利用方式。文因互联CEO鲍捷,依据万维网的发明人Tim Berners-Lee对万维网发展的贡献,将互联网划分为“文档互联、人人互联、数据互联、知识互联和计算社会”五个发展阶段[12]。从我国当前互联网发展的现状看,正处于“人人互联”向“数据互联”发展的阶段。万物互联是数据互联阶段的重要特征。我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三个五年规划纲要”[13]中7处提到“物联网”,本质上就是实现万物互联的物质基础。我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刚要”[14]中指出,“加快5G网络规模化部署”和“加快数字化发展,建设数字中国”和“推进产业数字化转型”,都属于“数据互联”阶段。但是,近些年随着计算机算力和数据处理能力的提升,大数据、云计算和人工智能技术获得较快发展,使得“数据互联”阶段的特征也有了进一步的丰富。“万物互联”不仅可以获得“海量数据或大数据”,而且可以通过对万物互联产生的数据分析获得智能,赋能用户,促进业务发展。这种基于数据分析获得的智能就是数据智能,也称之为机器智能。也是为了区别于人类基于认知基础之上的智能。客观上,当前的数据智能还处于人工智能的初级阶段,对数据处理结果的可解释性较差。因而,大数据和人工智慧是当前互联网发展阶段的主要特征,也是我国社会具有的重要特征。这个发展阶段可以简称为数据智能时代。

从我国当前的图书馆网络基础和服务的看,基本上还处于互联网发展的第一阶段——文档互联阶段。事实上,绝大多数图书馆只是实现了部分馆藏文献的数字化,远远没有实现“文档互联或馆藏文献的关联”。而智能化应该是互联网发展第三和第四阶段的特征。智慧化是第五阶段(计算社会或互联的社会)的特征。这正像Tim Berners-Lee对“互联的社会”所设想,将人类从简单的、重复性的脑力劳动中解放出来,实现社会智慧化[15]。客观上,图书馆的现状距离“数据互联和知识互联”还有较大距离。智慧图书馆应该是我们图书馆人寻求发展的美好愿望。从人工智能技术发展现状看,一些问题属于伪命题。但我们仍有必要分析,谁是未来图书馆的用户,他们又需要什么。或者说,未来图书馆用户的需求会有何变化和特征。

2.2 数据智能时代图书馆的用户

图书馆服务受社会经济、读者需求和图书馆自身因素三方面影响[16]。社会需要和用户需求是图书馆生存的根本,也是其发展的动力。随着时代的发展,图书馆用户会有何变化。

由社会发展史可知,每一次社会的变革,都会增加发展的不确定性,引起对未来的担忧,增加人们对信息和知识的依赖。信息、知识资源早已成为推动社会和经济发展的重要资源之一。当今社会每天产生的信息量,以及每个人获取和利用的信息量都在呈指数增长。数字化文献,碎片化内容,便利化获取,及时高效利用,已成为用户的习惯。图书馆作为传统的文献服务机构,虽然馆藏资源的构成和载体形式,服务手段和方式等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相对于互联网上一些新兴的服务商,如知乎、头条、逻辑思维、知网等,还有很大的差距。

信息技术在推动社会进步和发展的同时,也加剧了社会分层,导致“信息鸿沟”“知识鸿沟”“数字鸿沟”等现象的加剧。客观上,马太效应在文献、信息和知识的利用中同样存在。图书馆用户也会出现两级分化。信息技术素养高的用户越来越偏爱“虚拟空间”等,而信息技术素养相对较底的用户越来越钟情于图书馆物理空间。按照不同用户、不同场景,重塑图书馆空间,或者重新定义图书馆空间,提升用户体验和满意度,增强大众对图书馆价值的认同,是图书馆应该思考的问题。“十三五”期间,我国已有高校图书馆提出再造空间服务。如沈阳师范大学围绕能动型学习空间建设,布局了特色阅读空间、新功能体验空间和影音空间等[17]。

从图书馆诞生至今的数百年间,图书馆一直以提供文献服务为主。但对于用户来说,获取文献并不是最终目的,通过对文献的阅读理解,提高认识事物的能力,或者利用文献中的知识解决工作和生活中遇到的问题,才是其需求的动力。当今社会,教育的普及,人们知识素养的普遍提升,对图书的依赖和需求在不断下降。为应对快速变化的工作和学习环境,人们一方面需要能够直接回答或解决问题的、简单明了的、碎片化的知识片段;另一方面需要综合性方案,提升自己认识和解决复杂问题的能力。概括地说,数据智能时代,图书馆用户的构成会发生变化,会出现两级分化。,对图书馆空间需求的用户与对图书馆知识服务需求的用户都会增加。或者说,图书馆用户构成会呈现新的“哑铃”型结构。

2.3 数据智能时代图书馆用户的需求

依据对未来图书馆用户的分析,本文认为独特的虚拟数字空间、精准的知识碎片、综合性的解决方案将成为数据智能时代图书馆用户的新需求。

其一,独特的虚拟数字空间将受到青少年读者的欢迎。空间是图书馆服务重要的物质基础之一。从图书馆服务整体空间而言,人工智能引发的图书馆服务空间重塑应当秉持全域服务的理念,从馆舍空间走向社会空间和网络空间,从有限的物理服务空间走向无限的读者潜在需要空间[18]。图书馆以“空间”为要素历经“借阅空间”“传播空间”“交流空间”的发展和转变[5]。尽管不同学者对图书馆发展空间有不同的认识。客观上,无论是公共图书馆,还是高校图书馆,安静舒适的文献阅读空间,依然是读者的最爱。

回顾互联网的发展,最根本的变化就是在客观现实世界之外构建了一个虚拟空间。有的人称之为平行世界,有的人称为元宇宙。本质上就是基于虚拟数字信息技术构建的一个数字化的虚拟空间。正如重庆大学图书馆馆长杨新涯所说,图书馆行业可以利用元宇宙的发展机遇,构建起虚拟空间中的全新图书馆服务体系,破解当前大众中的一些难题[9]。一些习惯于利用手持终端(如手机、平板电脑等)获取和利用文献与信息的互联网原住民会成为图书馆虚拟空间的新生力量。客观上由于时间的稀缺性,以及地域空间带来的面对面交流成本的提升,越来越多的新生代会迷恋于虚拟空间。因而,虚拟数字空间的构建,会越来越受到青少年用户的拥护。

其二,方便获取与阅读的碎片化知识将更加符合互联网原住民的使用习惯。长期以来,图书馆主要以提供图书等文献服务为主,这对于习惯于纸质载体阅读的读者,有其天然的优势。但对于当前以手机为主要阅读载体的新生代,会降低阅读体验。他们受“快餐文化”影响,习惯于“碎片化”阅读。我国图书馆学界于20世纪90年代开展过一轮“关于图书馆服务内容与图书馆学研究对象”的讨论。如蒋永福教授的“客观知识与图书馆——从客观知识角度理解图书馆学”[19]、王子舟的“知识的基本组分——文献单元和知识单元”[20]、柯平的“以知识管理为基础的图书馆学”[21]等等。与此同时,温有奎等一些学者也相继提出了知识元和知识单元等概念,进一步推动图书馆学研究由文献到文献内蕴含知识研究的深入和发展。但是,相关理论并未应用到图书馆实践,图书馆服务至今仍然停留在文献层面。

其三,综合性的知识服务将进一步彰显图书馆服务的社会价值。社会的快速发展,让我们每个人面对复杂多变的环境和问题时,都感到知识的不足和焦虑,因而,现代人需要时时刻刻的充电。为用户赋能,这也成为越来越多的组织或机构服务的宗旨。在社会变革和信息技术的推动下,图书馆业务链也随之发生变化,一切将围绕人、围绕社会对信息和知识的需求展开[22]。图书馆能否应对社会需求的变化,对馆藏文献中蕴含知识的开发,节省对获取文献阅读理解的时间,或者为用户提供解决问题的综合性方案,将成为提升其社会价值的重要因素。

3 图书馆服务发展的趋势分析

“传承文明、服务社会”是我国图书馆事业发展的宗旨。2020年1月国家图书馆原馆长饶权在《人民日报》发文指出,得益于现代科技所蕴含的“技术智慧”,图书馆的智慧化建设与发展必将引领图书馆行业进入崭新的发展阶段[23]。图书馆行业的“十四五发展规划”,对智慧图书馆服务也作为分析和展望。因而,本文在此基础上,展望一下图书馆服务的发展趋势。

3.1 智慧图书馆服务和图书馆智慧服务

从近期文献看,图书馆智慧服务已经成为我国图书馆服务的大趋势。但什么是智慧服务,智慧图书馆服务和图书馆智慧服务,并没有找到科学的定义。初景利教授在《智慧图书馆与智慧服务》一文中指出:智慧图书馆的核心是智慧服务。智慧图书馆服务所提供的智慧服务将具有场所泛在化、空间虚拟化、手段智能化、内容知识化、体验满意化等特点[6]。实际上提出了智慧图书馆服务的愿景,也没有给出图书馆智慧服务是什么,以及图书馆如何开展智慧服务。通过对相关文献分析,关于对图书馆智慧服务的认知,我国目前主要有以下几种观点:

其一,图书馆智慧服务是一种理念,是社会智慧化发展的趋势。有学者认为,智慧图书馆是当下图书馆发展的新趋势,也是一种重要的图书馆发展理念。还有学者认为,智慧图书馆是借鉴智慧地球、智慧城市等概念而来。图书馆智慧服务是图书馆员的价值理念与职业精神在图书馆读者服务工作中的体现和应用,实质上是图书馆的一种人文智慧。

其二,图书馆智慧服务是信息技术在图书馆应用的产物,是一种技术智慧。如文献认为,图书馆智慧服务是将先进的信息化技术应用于图书馆智慧体系中,在技术与智能基础上为读者提供信息化和数字化的图书馆服务,实质上是图书馆的一种技术智慧,也被称为智慧图书馆[24]。

其三,图书馆智慧服务是图书馆服务的一种高级形式或新的服务方式。如有文献认为,智慧服务是图书馆以用户为中心,汇集技术、知识、人文的综合服务形式[25]。图书馆智慧服务是图书馆人对读者工作的一种积极进取的自主选择,是图书馆在信息化时代读者服务的一种或多种新理念、新能力与新服务方式[26]。

其四,图书馆智慧服务是一种高级知识服务。如有文献认为,图书馆智慧服务是从知识服务中引申而来的一种高级知识服务,实质上是图书馆的一种学问智慧。图书馆智慧服务是图书馆员智慧的知识服务[27]。还有人认为,智慧服务是指建立在知识服务之上的,运用创造性智慧对知识进行搜索、组织、分析和重组形成实用性知识增值产品,从而能有效支持用户进行知识应用与创新,并能将知识转化为生产力的服务。

概括地说,从文献调研看,关于智慧图书馆相关主题的论文已经很多。不过从相关文献看,既没有区别智能图书馆和智慧图书馆,也没有区分智慧图书馆服务和图书馆智慧服务的差异。客观上这些都是近些年图情领域出现的新概念。从概念构成的语词语义看,智慧图书馆服务与图书馆智慧服务是不同的。智慧图书馆服务是泛指智慧图书馆为用户开展的服务统称。而图书馆智慧服务是图书馆为用户开展的具有某种智慧特征的一类服务。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对“智慧”和“智能”概念的内涵缺乏科学地认识和辨析;另一方面是对人工智能等相关技术发展现状和实际应用缺乏深入了解。客观上,人工智能技术还处于“感知智能或机器智能或数据智能”阶段,还不具备对事物的认知能力,更不具备解决复杂问题的能力(或者说具有智慧),智慧图书馆更多的只是图书馆设想的一种发展愿景。

3.2 图书馆服务发展的趋势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数据化、智能化是当代社会的特征。智能化或智慧化服务是我国图书馆界认为的长期发展的大趋势。具体地说,在五年或十年期间图书馆服务可能出现以下发展趋势。

首先,虚拟数字空间将成为图书馆服务空间拓展的方向之一。在20世纪90年代互联网发展的初期,就有专家学者提出“虚拟图书馆”的概念。但更多的理解是与实体图书馆对应的,主要是指在万维网空间构建一个类似于实体图书馆,打破传统实体图书馆服务的地域边界与时间限制。尽管现在没有一所图书馆称为虚拟图书馆,但客观上,基于互联网图书馆做到了“随时随地”的服务,极大地拓展了图书馆服务的地域空间。虚拟数字空间是对虚拟图书馆的发展,不是简单地将数字化的文献通过互联网为用户提供检索和借阅服务,而是充分利用信息技术打造成为“虚实结合、人机交互、情景交融”的知识交流空间。

虚拟数字空间,不仅可以克服传统物理空间的地域、时间和人数的局限,还可以将资源和服务场景化。现代认知科学理论指出,认知、身体和环境组成一个动态的统一体。认知并非始于传入神经的刺激作用,结束于中枢提供给外导神经的信息指令。相反,认知过程或认知状态应扩展至认知者所处的环境。因而,图书馆构建虚拟数字空间不是简单弥补传统物理馆舍空间的不足,其建设和发展有助于促进人们对文献、信息和知识内容的理解和认识。一定程度上,虚拟数字空间有些类似于正在兴起的元宇宙的概念。《2020—2021年元宇宙发展研究报告》提出元宇宙是新型虚实相融的互联网应用和社会形态,是现实世界的镜像,市民可以与虚拟人交互进行内容生产和世界编辑[28]。北京大学陈刚教授、董浩宇博士认为,“元宇宙是利用科技手段进行链接与创造的,与现实世界映射与交互的虚拟世界,具备新型社会体系的数字生活空间[29]。元宇宙作为一种整合性技术应用形态,为数字资源管理各流程的优化提供了想象空间。一方面,包括数字孪生、3D建模、拓展现实(VR/AR/MR)等在内的可视技术为数字资源的立体呈现和沉浸交互提供了可能;另一方面,包括人工智能(AI内容生成)、大数据等在内的技术为数字资源的聚类标引和重组计算提供了支撑[30]。

概括地说,20世纪著名的哲学家波普尔提出“三世界”理论,而现今万维网又构建了一个客观存在的网络空间(有人称为平行宇宙,还有人称为元宇宙),其实我们应该思考波普尔的“三世界”理论在互联网虚拟空间的发展。或者说,这些空间对图书馆的发展是何关系。虚拟数字空间也是一种客观存在,并具有以下优势:一是能够拓展传统图书馆的服务时域空间;二是能够丰富传统图书馆资源组织与呈现方式和服务手段与内容;三是能够改善用户的服务体验;四是能够促进用户对馆藏文献内容的理解和认知。因而,虚拟数字空间应成为未来图书馆服务空间拓展的重要方向。

其次,细粒度知识将成为图书馆服务内容的重要表现形式之一。图书馆的社会价值主要体现在为人们提供文献(知识的载体)、信息和知识服务。从微观上看,是缩小人们对事物认识的“信息势差或知识势差”,提升其认知能力。从宏观上看,是发挥图书馆社会教育的职能,提高人们的文化素养。但无论如何,不同时期图书馆的变革或转型,无不依据用户需求为核心,探求转型或变革发展的新路径。无线移动互联网(也是物联网或万物互联的基础)的快速发展,手机成为人们获取信息和知识的最重要的手持终端。然而,受手机界面大小的限制,“碎片化”内容已成为用户需求的“新常态”。

从图书馆的工作看,实质上是一种文献、信息和知识的传播活动。或者说,是整个传播链条上的一些环节。其价值就是通过图书馆的赋能,促进传播活动的成效。目前,各类付费知识服务商(如知乎等),都是以用户便于获取、阅读和分享的碎片化内容(如信息或知识片段)为传播对象。当前图书馆馆藏仍然是各种载体的文献。理论上,文献内记录着各种各样的知识片段(或称知识元)。从语篇语义的构成看,可以认为一篇文献是一组知识元的逻辑组合[31]。一方面对文献内包含的知识元的识别、挖掘、描述和管理,应成为未来图书馆馆藏资源建设的重要内容;另一方面未来出版物的形态(呈现形式或表现方式)也会发生变化。在可以预见的将来,文献的边界也会被打破。文献将以一种新的形态呈现给读者。同一语篇可以以不同的形式、形态呈现给读者。或者说,未来我们可以重新界定文献。未来,出版社的核心不再是“版(一种形式化的语篇结构)”,不再是“千人一面”的版式,而是按需呈现和展示的内容重组与服务能力。这都有赖于对文献内容的碎化,对文献的内容组件单元或知识元的深度加工。将来,人们不仅可以获取馆藏文献,而且可以直接获取文献中的知识元。总之,馆藏文献内容的碎片化和数据化加工,不仅成为图书馆资源建设的重要内容,也是图书馆实现智能服务的基础。因而,以细粒度知识为基础的各类知识服务也将成为图书馆服务的重要表现形式之一。

再次,“机器+数据+软件”将成为图书馆新的服务方式之一。从互联网的发展阶段看,我国正处于万物互联(物联网建设)时代,处于数据智能时代。我们拥有比以往更多的“数据和算力”。可以借助“机器”扩展人类对客观事物(包括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的感知能力,利用“数据+软件”或者“数据智能”等信息技术提高我们的认知与解决问题的能力,从而使得我们图书馆馆员更“聪慧”,为用户提供知识含量更高的服务。正如美国亚利桑那州立大学工程学与伦理学教授布雷登.R.艾伦比所说,一种新的全球认知生态系统逐渐形成,并向世界的各个方面渗透。人类认知不是唯一的认知形式。技术和设备能够扩展和提高我们的认知能力[32]。从这个角度说,智能图书馆可以理解为,在新信息技术环境下,图书馆馆员借助于“机器、软件和数据”等,不断拓展和提高对读者需求和业务环境的感知与认知能力,不断提高应对环境和解决问题的能力,为读者提供更加便捷优质的文献、信息和知识服务。

其实,无论智能或智慧图书馆都是图书馆未来发展的一种形态和称谓,都是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是图书馆满足社会需要,实现自身价值的一种存在方式。因而,从本质上说,图书馆“传承文明,服务社会”的本质没有变,服务宗旨没有变。相较于以往的图书馆形态,改变的只是服务方式或手段。所谓的“智慧图书馆或智能图书馆”,我理解就是图书馆馆员在机器的协助下更懂得读者或更理解用户的需求,能够更及时地为读者提供更有针对性和更有人文关怀的服务。智慧图书馆中智慧主体既不是图书馆,也不是设备或机器,而是拥有图书馆学等专业知识,并拥有一定处理问题经验的馆员。不同的是,在新的信息技术环境下,图书馆馆员可以借助信息技术设备有效感知或预测到读者的需求,并基于掌握的数据,利用软件和机器,能够及时地有针对性的为用户提供适合其需要的服务。

软件即服务,在未来图书馆将会处于一个活的生态之中,服务于图书馆管理、资源建设和用户服务的各类软件,将成为图书馆的重要组成部分。正是这些软件资源,扩展和提高了馆员的认知能力,使得图书馆馆员更加聪慧。未来图书馆将借助于“机器、数据和软件”,探求对用户需求的“感知或预测”,提供更有针对性或个性化的服务。

4 结束语

互联网的兴起,图书馆的网络化和数字化建设不仅丰富了馆藏资源载体形式,而且提升了读者获取的便利性。但与传统图书馆相比,服务内容和水平并没有太多实质性的改变和提高。其实,一个机构叫什么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满足社会什么需要,你能解决用户什么问题。或者说,图书馆的价值,取决于社会大众的感知、认识和认同。当然,在当今全媒体时代,一个好的创意,既可以“吸粉”,又可以增加“流量”。我们既不能无视信息技术的力量,也不能被信息技术所裹挟。本文认为,未来图书馆学界应加强图书馆相关理论研究,例如如何利用信息技术拓展图书馆馆员对用户需求的感知。如何利用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等信息技术提升用户对获取文献的创新性利用,并提升其认知能力。如何利用机器、数据和软件提高图书馆的服务能力和水平,更好地满足服务社会之宗旨。总之,数据智能时代用户分化会更加明显,“便利化和碎片化”内容将成为用户需求的新常态。场景化的虚拟数字空间、便于获取和重组的细粒度知识元和基于“机器+数据+软件”的数据智能服务有望成为图书馆服务的新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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