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歆惟 邓香莲
数字出版是指利用数字技术进行内容编辑加工,并通过网络传播数字内容产品的一种新型出版方式,其主要特征为内容生产数字化、管理过程数字化、产品形态数字化和传播渠道网络化。[1]根据第十八次全国国民阅读调查显示,2020 年我国成年国民图书阅读率为59.5%,较2019 年的59.3%增长了0.2 个百分点;报纸阅读率为25.5%,较2019 年的27.6%下降了2.1 个百分点;期刊阅读率为18.7%,较2019 年的19.3%下降了0.6 个百分点;数字化阅读方式(网络在线阅读、手机阅读、电子阅读器阅读、Pad 阅读等)的接触率为79.4%,较2019年的79.3%增长了0.1 个百分点;由此可见,2020 年我国成年国民各媒介综合阅读率持续稳定增长,图书阅读率和数字化阅读方式接触率呈上升态势。[2]也正是在我国数字出版产业不断发展的基础之上,我国的辞书数字化进程得以蓬勃发展。
据《2012 年全国新闻出版业基本情况》发布最新数据显示,在传统辞书出版物中,2012 年总印刷出版数下降近10%;据艾瑞“2012 年在线词典发展研究报告”最新数据指出,2012年网络查词、翻译服务渗透率已达73.7%;在线翻译网站、在线词典、下载版词典软件等市场渗透率都在50%以上;此外,移动端的手机词典app 总下载量超过10 亿次。[3]由此可见,早在2012 年我国的辞书数字化道路就得到了一定的开拓和发展。
在实践操作层面,早在《辞海》(第六版)发布的同时,上海辞书出版社就推出了适应数字化发展的《辞海》阅读器。《辞海》阅读器是全球第一款由传统出版机构自主研发和设计的电子阅读器,不仅拥有独家自主版权的内容,更采用了当时全球领先的搜索引擎、手写输入等先进技术,旨在为中高端读者带来完美的新读写体验。[4]而之后,上海辞书出版社又陆续探索了适用于个人移动终端的《汉语大词典》APP 等辞书数字化方式,其他出版主体也进行了大量相关尝试,如《新华字典》数字版的推行,《有道》等电子词典的出现,直到2021 年5 月27日,《辞海》网络版正式上线,将我国的辞书数字化发展进程推向一个高潮。
2021 年5 月27 日下午,《辞海》(第七版)网络版发布会暨在“学习强国”学习平台上线仪式在上海图书馆举行。《辞海》网络版的发布,开启了百年《辞海》数字时代新篇章。
面对数字化浪潮对传统纸质书领域的冲击,传统的纸质辞书已经越来越不受到人们的喜爱和重视,与之相对的是,搭载了百科全书式的数据库的网络搜索引擎已经逐步成为最受人们青睐的检阅对象。其方便快捷的查找方式和功能强大的搜索工具区别于传统辞书不易携带、检阅缓慢、价格昂贵等劣势,成为了人民群众最经常使用的查找方式。
但不可忽视的是,虽然如今移动终端阅读和在线阅读成为常态,纸质词典并非常备用品,网络检索确实更为便捷,条目联系紧密,但互联网上言论自由,词条的编辑不受人数、专业素养与著作权限制,相对于网站搜索引擎提供的信息量庞大却无章法的“碎片化”内容,辞书“分别部居,不相杂厕”“博览而不惑”将海量信息有条理地安排编纂体现其经典本身的权威性和必要性。[5]也正是因为这种特质,像《辞海》网络版这样的数字化辞书保证了人民群众所查阅资料的严谨性和权威性,也保证了辞书的口碑和文化地位。
辞书的数字化无疑是出版社为了积极顺应时代的数字化发展潮流,适应残酷的市场竞争所做出的转型。出版社推动辞书的数字化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巩固出版社在相关专业领域的地位,也是为了帮助出版社在纸质图书产业不断萎缩的数字化时代获得数字出版的红利,拓宽出版社的利润渠道,维持出版社的生机。以《辞海》网络版为例,《辞海》网络版以《辞海》(第七版)为内容基础,在前期纸质图书的编辑校对、网络版的资源投入等多方面都耗时耗资巨大,但是《辞海》网络版采取收费制,一旦推行成功,就能够获得大量的利润回报。
也正因此,辞书的数字化不再仅仅局限于个别出版社和出版单位的个人活动,而是对整个出版业产生巨大影响的行为。
从社会效益角度对《辞海》网络版进行分析,不难发现,以《辞海》网络版为突出代表的数字化辞书都对我国的文化和思想发展做出了举足轻重的贡献。《辞海》网络版奠基于《辞海》(第七版),而《辞海》(第七版)通过增收词条、更新释义,更充分地体现了国家战略、国家意志,坚定不渝贯彻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突出传承优秀文化,记录新时代、书写新时代的使命。[6]《辞海》网络版的推行,将一定程度上改变芜杂的搜索引擎式辞书学习,向受众呈现更为严谨、权威的科学文化知识,维护文化的正统性,真正传承优秀的中华文化。通过在数字化辞书的平台上搜索和学习,也可以从根本上改变人们对某些观念的错误认知,进而提高整个社会的思想文化水平,为我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做出积极贡献。
《辞海》网络版以《辞海》(第七版)纸质书内容为基础,配合目前较为先进的技术进行网络呈现,这也是大量纸质辞书数字化的呈现方式之一。但是,《辞海》网络版依然呈现出一些发展上的困境。
据《辞海》网络版主编童力军介绍,《辞海》的数字化之路包括各种平台的建设。他们计划构建由数字资源管理系统、网络协同编纂系统、多渠道多终端发布系统、在线知识服务系统等四大系统所组成的《辞海》数字出版云平台。[7]
但是《辞海》编辑部乃至上海辞书出版社都没有成熟完善的技术团队可以支撑起整个《辞海》网络版的设计与运营。因此,《辞海》网络版的很多技术环节都是选择与外部技术团队进行合作,而在这种外包式的合作模式背后存在着很多的问题和隐患,比如技术团队能否准确理解《辞海》网络版的制作理念和制作目的,能否保证《辞海》网络版的精确程度,能否及时有效与《辞海》网络版的团队进行合作等等,这些都会对《辞海》网络版的制作、推出和后期运营产生巨大的影响,甚至导致对人力、物力、财力等的浪费。
《辞海》网络版的内容来源于《辞海》的第七版,但它的数据库中还融合了《辞海》历年版本、《大辞海》、语文词典数据库、百科词典数据库等各类辞书的数据库,可以说是一个辞书的集大成者。因此其内容非常庞杂。以搜索“上海”为例,相关词条就有74 条,其中有4 条直接与“上海”二字相关,对上海的多样化解释反倒让读者无法准确理解上海的定义。这样庞大的内容体积,不仅对从事《辞海》网络版工作的编辑造成了巨大的工作量和工作压力,也给读者带来了一定的检索障碍,对某些词条的多样化呈现不仅没有给读者提供多样化选择,反而造成了读者对词条的疑惑,进而产生对其权威性的质疑。
在此基础上,《辞海》网络版出现上述内容困境的重要因素之一是对读者个性化需求的忽视。不同年龄阶段、不同社会阶级、不同受教育程度的读者对《辞海》网络版的使用都有不同的需求,他们所希望得到的内容也不尽相同。因此,《辞海》网络版在内容的选择和呈现上还存在着明显的问题,完全可以针对受众进行一个群体细分,同步推出少儿版、老年版等拥有明确手中画像的网络版《辞海》。
首先,《辞海》网络版采用的是完全付费的方式,需要读者依据自己的需求选择不同时间长度的付费方式之后才能进行查询、搜索和复制等行为。这一定程度上也对受众进行了一次提前筛选,拉高了《辞海》网络版的使用门槛,很大一部分读者被排除在了《辞海》网络版之外,而这样一批读者的最后选择依然会是搜索引擎。这也就导致了《辞海》网络版的读者群体一定程度上被固化了,而没有办法进一步扩大自己的受众面,在社会的各个层面造成重大反响。
其次,《辞海》网络版面临的同质化竞争危机是巨大的。《辞海》网络版固然突破了传统的辞书搜索界面,在网页上添加了“历史上的今天”“热搜”“每日推荐”“知识导图”等部分,也在每一个词条的后面添加了“延伸阅读”板块,同时融入了图片、音频、动画等多媒体元素,让整个网络版看起来更加丰富和充实,但《辞海》网络版作为一个脱胎于纸质书的数字化辞书依然没有摆脱传统纸质辞书的束缚,无法吸引受众的目光,让受众摆脱搜索引擎的强大影响力转向《辞海》网络版。
《辞海》网络版的发展困境不仅仅是个体的问题,也是涉及到整个辞书数字化产业的共性问题,是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首先,以《辞海》网络版为代表的这类推出数字化辞书的出版社和文化企业要逐渐组织和建立属于自己的、拥有出版社核心思想的技术团队,单纯依靠科技公司并不能真正满足出版社和读者的需求,而是应该要以专业化的视角去分析辞书的数字化。
其次,由于辞书的数字化格外要求对读者的吸引能力,因此必须配备能够满足读者对网上检索方便快捷性要求的技术,保证对网页的技术更新和维护,同时也要对网页的设计提出更高的要求,满足读者的审美需求。
全媒体融合在辞书数字化过程中发挥着最突出的核心作用。辞书数字化就是为了积极顺应数字出版的潮流。基于融媒体的词典出版理念,在一定程度上重构了辞书生产、辞书销售与辞书使用的基本逻辑,形成跨载体、跨媒介、跨行业的“融词典”新模态。[8]而这种全媒体融合就是要打造图片、文字、音频等融合的立体形态。以《辞海》网络版为例,在词条设计时不能仅仅是单一的文字搭配图片、发音的固有模式,还可以通过短视频的形式简要对词条内容进行介绍。甚至可以和有声书平台进行合作,推出可以听的《辞海》,和自媒体人进行合作,采用vlog 等视频方式呈现《辞海》内容。
同时,全媒体融合打造数字化辞书要格外注重读者作为主体与辞书内容的互动。《辞海》网络版一定程度上是将读者的观点排除在辞书之外的,这固然是处于对辞书内容权威性和严谨性的考虑,但也忽视了数字出版产业对读者这一群体主体能动性的重视。因此,辞书数字化完全可以采用多媒体方式使读者融入辞书之中,比如发起“我来读词条”的活动,让读者在网络版辞书中听到自己的声音,或者发起“我来拍XX”活动,让读者的视频成为对某一条词条的多媒体呈现等等。
辞书由于本身具有严肃性,同时也是国家的重点文化项目,因此与市场的关系不可能像搜索引擎那样密切,所以很多已经被数字化的辞书常常处于除了业界人士和学者就无人问津的状态,反倒是传统的纸质辞书受众面更加广泛。基于此种现象,出版社要适当加强对数字化辞书的宣传力度,选择适当的平台进行宣传和营销。《辞海》网络版的发布会就与“学习强国”平台进行了合作,而万达信息股份有限公司、上海丽声影音有限公司、上海盛弦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上海稻壳网络科技有限公司等也是合作伙伴,在此良好的基础之上,更应该加大对《辞海》网络版的宣传,扩大它的读者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