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佳玺,刘晨曦
(1.成都农业科技职业学院 农业园艺学院;2.四川师范大学 教育科学学院,四川 成都 610000)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指出,“没有高度的文化自信,没有文化的繁荣兴盛,就没有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报告强调中华民族伟大复兴需要以中华文化发展为繁荣条件。文化既是民族的血脉,也是人民的精神家园。流动的文化全程贯穿在国家、政府、社会、家庭、社区的历史发展进程中。社区作为与人民群众联系最紧密的社会场域,是构建国家治理体系的重要基石,同时具有建设、传承、发扬优秀文化的独特优势。文化是一种历史现象,也是一种社会现象,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精神纽带。布迪厄的文化资本理论为我们研究社区文化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视角,笔者就社区文化的内涵、具体表现及我国社区文化存在的问题等进行了简要探讨,并在我国教育体系背景下,提出培育我国社区文化的策略。
在探讨布迪厄的文化资本概念之前,我们需要先了解“文化”所包含的含义。文化是什么?英国人类学家泰勒(Sir Edward Burnett Tylor)最早给出了“文化”的定义,他在1871年出版的《原始文化》一书中说:“作为复杂的整体,文化或文明,乃是包括知识、信仰、艺术、道德、法律、习俗和任何人作为一名社会成员而获得的能力和习惯在内的复杂整体。”[1]美国学者克鲁柯亨和凯利进一步指出:“文化是历史上所创造的生存式样的系统,既包含显性式样又包含隐形式样,它具有整个群体共享的倾向,或是在一定时期中为群体的特定部分所共享。”[2]只有当社会成员互相交往,产生社会关系,才会出现文化。实质上,文化就是“人化”。[3]我国梁漱溟先生认为真正的文化应该是人们生活中的一切,文化是实在的东西,政治、经济、生态等方面都包含在内,文化是生活的全部。[4]
布迪厄提出“文化资本”这一概念是基于他对法国教育体制的反思,法国社会学家布迪厄在论述教育理论方面,跳脱出固定的教育学空间,结合知识社会学、文化社会学等学科创造性地提出了文化资本理论,并提出了“场域”“文化资本”等一系列新的概念用于解释出身于不同家庭背景、社会阶层的后代在学术场域中取得不同学术成就的原因。他认为文化生产的过程实质上就是人同周围的自然界、社会、人的各种实体与精神活动碰撞表现出来的生命存在形态。他强调文化是掌握着社会结构变动的间接方式,控制着社会各领域中权利分配和再分配的图式。文化资本以3种形式存在:具体的形态(精神和身体呈现持久稳定的惯习);客观的形态(实体形式的文化商品);体制的形态[5]。在此基础上,可以将社区文化划分为:具体化的文化、符号化的文化和制度化的文化。社区是整个社会系统的一部分,社区文化是组成社会整体文化的基本组成单位。文中的社区文化是指聚居在社区场域中生活的居民们在社区活动交往中形成的认同社区、热爱社区、归属社区的文化氛围。
德国社会学家滕尼斯在 1887 年发表的《社区与社会》一书中最早使用“社区”这个概念,“指那些具有共同价值取向的关系密切的社会关系和社会团体”。[6]社区是承载人们生活、学习、社交、娱乐等的活动场所,社区文化正是在人们频繁的交往和参与社区活动中,形成了具有身体性、客观性、制度性的文化氛围。
在布迪厄看来,身体化的文化资本是文化资本形式中最显著的表征,是其他两类形式文化资本的基础和前提。身体(感官、知觉等)是感受客观世界的第一接收器,切身体会带来的直接经验相较于间接经验更容易以符号、文字的形式储存在身体中。文化资本积累的过程涉及行动者的内化和外化,内化的过程要求行动者必须亲身经验,不能由其他人所替代的。外化则需要行动者将这些身体记忆的状态转化为行动,比如以修养、谈吐、胸怀、意识等形式表现出来。
身体化的文化资本具有的特征:①身体性。身体化的文化资本的产生和表现必须依附于身体,不同于经济资本、人力资本。身体化的文化资本形成的过程耗时耗力,行动者必须亲身体会、内化于心,通过长时间的耳濡目染才能形成惯习。社区是居民生活的物质家园和精神家园,居民在社区交往中,在他人的情感、观念、价值观、群体合作意识、主体意识潜移默化的影响下,积累形成具有个性化的文化资本。从我国社区发展现状来看,社区文化建设的难点在于如何将这些散落在具有个体化、差异化个人身上的文化资本凝聚为具有认同感、归属感的文化群体。②无意识性。表现为主体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接受了某种带有他人个性特征的文化资本,进而认同和形成他人所传递的价值观念。③独特性。在身体化文化资本积累的过程中,人们会受到地域、民族、传统风俗习惯等条件的影响,形成了独具风格的文化氛围。而这也决定了某些文化资本区别于其他文化资本的本质特征。可见,社区文化所具有的社会功能除了满足民众精神需求以外,也蕴含着教化、引导、规范、沟通、动员等功能。身体化文化资本在满足居民的精神需求、增强社区凝聚力、化解社区矛盾方面具有天然优势。
客观化的文化资本以一种实体的形式存在的文化产品,以客体的存在为前提,并且这种文化资本是可以不断被传递和继承。在社区场域中,客观化的文化资本具体形式可以分为物质设施文化和物质环境文化两个方面。①物质设施文化,即为保障社区活动进行所建设的设施和场地。比如广场,健身器材,活动室、宣传栏等。②物质环境文化,即社区的房屋建筑形式、色彩、风格和社区绿地、景观绿化等。从我国目前社区教育发展的现状来看,物质化文化资本最大的特点是不均衡性。受地区的地理条件和经济状况影响,不同地区在社区文化经费投入方面比例不同,同时忽视了社区内现有资源的整合、开发和共享。导致社区文化基础设施无法获得专门的管理和更新。
布迪厄把那些得到国家合法保障、认可的资本视为制度化文化资本,也叫体制化文化资本。自20世纪60年代后期以来,终身教育、终身学习的理念在全世界范围内广泛传播并得到了一致认可,终身教育、终身学习的最终目标是期望实现理想中的“学习型社会”。在大力倡导终身教育与终身学习的社会背景下,如何建立一种针对不同学习途径取得的学习成果进行有效评估、认证、积累和转换的教育制度,成了一大挑战。社区教育是终身教育的具体形态和切入点,终身教育体系的构建有赖于社区教育的普遍开展。[7]社区学院作为社区教育的重要载体,制度化程度不高。具体体现为:①缺乏有效的管理体制。社区学院场域中,政府、社区教育机构、管理者、教师各自占有的社会地位,导致他们之间缺少有效的沟通与合作;管理主体单一,管理模式仍然是自上而下的,同时居民自主参与社区管理意识薄弱;社区学院缺乏标准规范的督导评估制度。②欠缺完备的法律体系保障。目前还未从国家层面上出台关于社区教育的法律,虽然已有部分地区结合城市发展情况制定了促进终身教育条例,但对于促进各级各类教育纵向衔接、横向沟通,实现不同学习类型成果的互认和衔接还未完全建立终身教育学分转换制度。社区教育被排斥于国民教育体系范畴,没有一套完整的教育成果评价体系,不具备独立颁发文凭的合法资格,导致社区学院办学处境较为尴尬。
对于社会来说,人人都是自己实践过程中的主体。主体性是一个人作为主体所具有的基本性质,其决定了人参与社会公共事务的深度和广度。在社区场域中,广义概念上主体既包括社区居民,也包含相关政府部门及党组织,社会组织(团体)、市场组织、社区组织等。在诸多主体中,社区居民无疑是社区文化建设过程中最重要的要素之一。伴随单位制的解体,个体逐渐由“单位人”转变为“社区人”,但身份转变并未与思维意识实现同步变更。①受到传统“强政府弱社会”思维定式的影响,社区居民主体意识薄弱,对于自身的公民角色定位不清晰,对待社区公共事务态度疏离。②在被称之为场域的社会世界中,不论是物质化的资本形式还是非物质化的资本形式在权力斗争的过程中,试图寻找利益最大化、超功利性的交换方式,对于公共领域内的事务缺少关注。③城市化进程的加快打破了基于地缘、血缘、宗族等的传统社区,削弱了居民对社区归属感。同时,忽视了由于天赋、性别、年龄、身份、职业、收入水平、成长环境,以及心理、生理的个性特征等原因造成的弱势群体。
身体化文化资本的内化需要经历一个长期的过程,需要给予更长时间跨度、更广阔的社会空间。为此可以从精神和身体两个方面把握:①保障社区居民每个人有自主选择的空间,以满足社区居民的需求,为社区文化建设的价值取向,真正做到“以人为本”。②培养居民自主参与社区公共事务的惯习。布迪厄认为,介入到各个社会场域中的人,必须掌握这些场域的运行规则,这种运行规则是基于心智和肉体而生成的特殊秉性。“特殊秉性”是指行动者经过长期的实践过程,以隐蔽的方式将资本内化为身体表现的一部分,即“惯习”。用树立榜样示范的方式引发社区居民的注意、促进居民的认知,这样比纯粹的说教方式更易于使居民接受。
社区文化的培育需要依托社区环境的创设。结合社区教育的实践情况发现,散落在社区区域内社区学院、老年大学、文化站以及职业学校、高校、中小学等正式教育机构的资源和文化馆、图书馆、体育馆等非正式教育机构的资源存在着物质设施匮乏、建筑设施距离长、机构开放程度不高、资源利用率不高等不同情况。这首先要求城市建设和设计方面对社区文化建设工作做出更合理的规划,根据城市可用土地面积合理打造实体建筑设施。零散的社区活动及教育资源未能满足社区居民享受更高质量的学习空间和课程(活动),因此可以借助互联网教育技术手段整合优质的社区资源,并树立相应的社区品牌。这不仅打破社区居民参与社区活动的空间、时间障碍,还扩大了社区教育的覆盖面和影响力。同时可以依托普通中小学和各类职业学校,充分发挥学校对社区文化建设的积极作用。以成都市金牛区教育学院为例,自建立以来,已形成了“1个社区终身教育体系、1个人才培养模式、4个队伍、5个品牌、6个优化的社区教育办学特色和发展模式。”其中,5个品牌分别是家庭教育家长培训品牌、“金种子”早教品牌、社区微治理品牌、儿童友善社区品牌以及老年友善社区品牌。
目前我国社区教育的发展还处于实验阶段,在社会各界的大力推动下,我国的社区教育实验工作取得了突出的成就。营造了社区教育实验的精神文化、社区教育实验的物质文化以及社区教育的制度文化。[8]为实现社区教育的规范化、制度化,应该基于各地区的社区教育实验的成功经验,从以下4个方面完善现有机制。①法律法规约束机制。国家应尽快以法律形式出台相关政策明确社区教育的地位,保障社区居民的学习权益。使得社区教育的管理做到有法可依、有章可循,保证社区教育可持续性发展。②多元参与治理机制。各地党委和政府要加强对社区教育工作的领导,强化政府在社区管理工作的带头作用,准确定位相关部门承担的职责,建立社区教育专项工作的规章制度。③激励机制。鼓励社区居民积极参与社区公共事务管理,发挥主人翁的主体意识。④督导检查机制。定期对社区教育工作者的全年表现进行评定和考核,此外,还需考察社区教育活动执行的效果。
社区不仅是居民的生活场所,也是其精神家园。我国已进入全面建成小康的时代,促进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的融合是我国社区发展的未来方向。社区文化作为社会大文化背景的一个缩影,其不仅是社区生活的真实写照,更是进一步促进社会文化发展的前提条件。社区文化培育的价值在于引导社区居民走出小家进入社区大家,形成社区文化共同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