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经济支持我国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机制与路径

任保平 迟克涵

随着大数据、人工智能、5G 通信等新兴科学技术的快速发展，社会经济发展到了数字经济时代, 带来一系列技术变革的数字经济成为推动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力量。实体经济的高质量发展是经济整体高质量发展的关键，中国正积极推进数字产业化、产业数字化，引导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深度融合，推动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三十四次集体学习时强调：“要推动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融合发展，把握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方向，推动制造业、服务业、农业等产业数字化，利用互联网新技术对传统产业进行全方位、全链条的改造，提高全要素生产率，发挥数字技术对经济发展的放大、叠加、倍增作用。”①《把握数字经济发展趋势和规律 推动我国数字经济健康发展》，《人民日报》2021 年10 月20 日，01 版。在这样的背景下，探究数字经济如何支持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以及其实现路径成为学者们日益关注的话题，这也对规划我国数字经济发展以及完成传统实体经济向高质量发展转型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本文将研究视角确定为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探究数字经济支持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理论机理，在分析我国数字经济发展现状和支持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制约因素的基础上，指出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的结合机制，并提出可行的实现路径。

一、数字经济支持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理论机理

一般意义上，数字经济发展包括两大部分：一是产业数字化，二是数字产业化。产业数字化的本质就是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的结合，也是数字经济发展的主体部分。根据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测算，2020 年我国产业数字化规模达到31.7 万亿元，占数字经济比重达80.9%，占GDP 比重为31.2%。实体经济的数字化过程将为传统实体经济的发展带来深刻改变。

（一）数字经济提升实体经济的创新能力

支持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关键在于提升实体经济的创新能力。数字经济的发展依托于互联网信息技术的快速进步，因此数字经济的企业主体大部分属于信息与通信技术（ICT）产业。ICT 产业是典型的知识技术密集型产业，创新资源丰厚，产业内部创新性强，实现了许多创新成果的产出。包括数字经济中的商业模式创新、组织形态创新和数字产品创新等，将这些创新成果融入实体经济，可以提升实体经济的创新能力。以商业模式的融入改变实体经济价值创造方式，以组织形态的融入改变实体经济运行机制，以数字产品的融入强化实体经济产品价值。实体经济创新能力得以提高，实现实体经济组织运行效率变革，进而支持实体经济的高质量发展。

高质量发展是以创新和知识技术为驱动力的发展。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历经了以劳动推动经济增长和以资本推动经济增长的历史阶段，并实现了经济的高速增长。但随着我国低成本竞争力的削弱、人口红利的消退、政府负债率的上升以及生态环境压力的加大等，主要依靠投资和自然资源投入的粗放型增长方式已经难以为继，必须转换到依靠创新、知识和技术驱动的经济增长方式上来。①李晓华：《数字经济新特征与数字经济新动能的形成机制》，《改革》2019 年第11 期，第40—51 页。通过将数字技术的创新源泉充分融入到实体经济中，互联网、云计算、大数据、物联网、金融科技等数字技术成为驱动实体经济内涵式发展的动力，从而提升实体经济的创新能力，形成支持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新动力。

（二）数字经济推动实体经济全方位的变革

数字经济时代下，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新一代信息技术将对传统产业进行全方位的变革和突破，支持实体经济的高质量发展。

一方面是从生产要素到创新体系的变革。传统的廉价劳动力将逐渐转变为包含人力资本概念的高质量劳动力，并且数据将作为新的生产要素投入到生产过程中，从而推动生产效率的全面提升，从效率角度支持实体经济的高质量发展。数字经济助力政府、企业、高校、大众四方互联创新体系的形成，其中政府、企业、高校从供给角度进行创新，大众从需求角度进行创新，从而提高创新活动的供求匹配，避免理论和应用脱节的问题。最终形成实体经济中万众创新、开放创新、需求拉动创新的新局面，以创新支持实体经济的高质量发展。

另一方面是从业态结构到商业模式的变革。新一代信息技术的融入，使实体经济产业总体向高技术、高效益、低耗能、低污染的方向发展，使产业结构的特征从劳动密集型转化为知识技术密集型，从而实现产业附加值的增加，最终产品向高级化演变。通过产业间的更迭，实现资源的高效配置，减小实体经济发展代价，支持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

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的结合导致商业逻辑转变为以用户价值为主导，进而使商业模式发生变革。一是形成新的业务流程以改变和补充原有模式，二是开发出新的商业模式替代原有模式，出现了如平台、共享、免费等与传统经济中不同的商业模式。在新的商业模式下，传统实体经济发展活力得到增强，进而形成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有效推动力。

（三）数字经济推动分工网络提升实体经济的生产效率

高质量发展是生产效率更高的经济发展模式。传统经济条件下，经济个体在特定的地理空间中进行生产和消费。资源禀赋在地理空间上分布不均匀，由此产生了不同地区间的分工和专业化生产，进而出现了市场。由于交易成本的限制，此时的市场范围较小。市场中的交易成本大部分由地理空间差异所引发，主要包括交通成本和信息成本。这使市场范围受到限制，形成了传统经济中小市场、局部市场的格局。随着近代经济的发展，公路和铁路的出现降低了交通成本，电话和电视的出现降低了信息成本。交易成本的降低使市场的范围得到初步扩大，分工和专业化程度得到加深。分工网络的扩张可以产生熟能生巧的效应，加速人力资本（经验）的积累以及生产效率的提高，所以分工网络的演进可以产生加速的增长。①杨小凯：《经济学——新兴古典与新古典框架》，张定胜、张永生、李利明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皮书出版分社，2018 年，第614—615 页。由此近代经济实现了快速增长。

虽然公路和铁路的出现构成了大市场形成的基础，但电话和电视实现的信息传输效率较低，大市场格局的形成仍然受阻。基于互联网技术的数字经济的出现则进一步克服了交易成本的阻力。数字经济中的数字平台构建了一个虚拟空间，将不同地理空间中的经济个体集中在一起，实现了完全突破地理障碍的信息交流，大幅降低信息层面的交易成本。同时数字经济时代下物流技术的发展也使得铁路和公路的利用效率得到提升，结合海运、空运，进一步降低交通层面的交易成本。因此，数字经济通过降低市场中的交易成本，扩大了市场范围，进一步推动分工和专业化水平的提升，大幅提高生产效率，进而支持实体经济的高质量发展。

（四）数字经济推动实体经济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

实体经济发展的效率变革来源于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根据索洛模型，经济增长率可分解为资本增长率、劳动增长率和其他因素增长率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TFP）三部分，其中其他因素增长率，主要体现为科学知识、工程技术、先进管理组织等无形生产要素的增长率。①任保平等：《新时代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研究》，北京：人民出版社，2020 年，第140—141 页。可见，在索洛的增长理论中，投入要素的增长和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推动经济增长。然而生产要素是稀缺的，所以基于投入要素的增长不可持续。因此，经济的可持续增长有赖于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主要来源于科技创新的进步、人力资本的积累和资源配置效率的提升。

一是科技创新的进步。由于数字产品的规模经济与零边际成本的特征, 数字经济的发展存在非常强的先行者优势。②郭晗：《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融合促进高质量发展的路径》，《西安财经大学学报》2020 年第2 期，第20—24 页。因此数字经济中存在“赢者通吃”的现象，技术领先者会获得高额的利润。在这样的激励下，企业注重技术进步，加强科技创新投入，推动科技创新的进步。二是人力资本的积累。数字经济促进了分散信息的集中和处理，使得经济个体能够高效使用大量信息，在这个过程中实现了人力资本的快速积累。同时数字经济不断推进分工的演进，也加速了人力资本的积累。三是资源配置效率的提升。数字经济下诞生智能生产方式，颠覆了传统意义上经验式、模糊式的生产决策，在智能工具的辅助下，实现更加精准高效的生产决策。通过生产数据和生产模型的应用，大幅降低生产能耗，提升资源配置效率。数字经济通过以上三种方式促进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为实体经济发展带来效率变革，支持实体经济的高质量发展。

二、我国数字经济支持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制约因素

近年来，我国数字经济飞速发展，在关注数字经济发展的规模和速度的同时，还应注意到我国数字经济支持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过程中所存在的问题和制约因素，特别是数字意识未形成、社会数据碎片化、数字化转型服务供给不足、信用评估体系不健全、新型数字人才供给不足以及管理能力不足等方面的问题。

近年来我国数字经济保持强劲增长，总体呈现稳步发展态势。从发展规模和速度上看，根据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发布的数据，2020 年我国数字经济规模继续扩张，达到39.2 万亿元，位居世界第二，较2019年增加3.3 万亿元；2020年我国数字经济的贡献水平也显著提升，占GDP比重38.6%，虽落后于全球平均水平，但较2019年同比提升2.4%；2020 年虽然整体经济受到新冠肺炎疫情的冲击，但数字经济仍然保持9.7% 的高速增长，位居全球第一，而同期GDP 名义增速仅为3.0%。从数字经济内部结构上看，2020年我国数字产业化规模达到7.5 万亿元，占数字经济比重的19.1%，占GDP 比重的7.3%，同比名义增长5.3%，产业数字化规模达到31.7 万亿元，占数字经济比重达80.9%，占GDP比重为31.2%，同比名义增长10.3%，可见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的结合已经成为我国数字经济发展的强大引擎，同时也成为我国经济增长的重要推动力。然而，数字经济在支持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过程中仍然存在较多的制约因素，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数字意识的制约。全民数字意识尚未形成，制约数字经济支持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虽然我国数字经济整体取得了快速发展，但是在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结合方面仍然存在“两张皮”的问题。二者各自发展，并未实现深度的融合，限制了实体经济借助数字经济实现高质量发展的潜力发挥。全体公民数字意识的不足是导致这种现象的主要原因，虽然目前我国公民在享受数字经济发展带来的红利，但是大部分人并未明确意识到数字经济的存在，以及其中蕴含的巨大机会。这导致了中小企业对数字化转型乃至智能化生产的认识不深刻，转型不主动，因此数字经济不能对作为国民经济基础的中小企业形成发展支撑作用，制约了实体经济的高质量发展。

第二，数据质量的制约。在数字时代，数据是关键的生产要素，是数字经济支持实体经济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基础。随着我国经济的发展，社会中已经积累了大量的数据，但这些数据并未得到系统化的整合，数据质量较低，难以发挥作用，其中主要存在以下两方面的问题。一是各平台企业掌握的数据未得到有效分享使用。国家关于数据的所有权和使用权界定不明晰，因此目前的企业将数据视为私有财产，将其放在战略资源的地位上不予共享。二是政府掌握的数据碎片化严重和开放度不够。政府是开展国家数据统计的主体，但多年以来，数据分散于各部门之中，使得大量数据得不到有效的整合与公示。这两方面问题导致了数据资源的碎片化现象，碎片化的数据使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融合不充分，因此对数字经济支持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过程形成制约。

第三，专业数字化转型服务供给不足的制约。从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融合发展来看，不难发现，大企业在数字化进程上远超中小企业，并且这种差距还有继续扩大的趋势。由于数字技术研发、数字转型基础设施搭建的固定成本巨大，对于企业来说前期投入高，建设周期长，并不能及时收回成本。在这个发展过程中，中小企业天生处于劣势。因此，中小企业的数字化转型有赖于专业数字化转型服务企业。然而，我国提供此类服务的企业的数量和规模都难以满足需求。现有的提供数字化转型服务的企业仍停留在局部改造和示范性改造阶段，并不能做到为全行业的各种企业提供系统的转型方案和“一站式”服务。这成为部分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的障碍，导致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的融合过程滞涩，难以支持实体经济整体高质量发展。

第四，信用评估体系不健全的制约。在数字经济时代，信任是产生交易的基础。虽然数字经济中的数字平台构建了一个虚拟空间，突破了信息交流的地理障碍，降低了由空间因素导致的交易成本，但是，虚拟空间的广泛应用带来了新的问题——诚信。远程交易一定是基于诚信的，但是这种环境下，关于诚信信息的获取含有巨大的成本，也由此凸显了信用评估体系的重要性。由政府牵头建立的信用评估体系可以让双方迅速了解诚信状况，提高交易效率。不健全的信用评估体系则成为市场交易的阻碍，增加交易成本，同时也会给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制造障碍，需要转型的企业因为难以信任服务提供者，所以不愿交出关乎企业运营的关键数据。因此，不健全的信用评估体系使市场交易和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过程受阻，制约数字经济支持实体经济的高质量发展。

第五，新型数字人才供给不足的制约。人才在经济高质量发展过程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尤其是在数字经济这种技术密集度高的领域内。在数字经济日益发展的今天，相对于人才数量，实体经济对于人才质量的要求也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虽然我国政府高度重视人才培养，先后实施科教兴国战略和人才强国战略，在各领域的人才质量和数量也都取得了显著的提升，但这还不能够满足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融合发展的人才需求。二者的融合对跨专业跨领域复合型人才需求极高，新型人才不仅要懂新技术的应用，还要清楚传统实体经济的特性，才能够推动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的深度融合。新型数字人才供给的不足阻碍了两者之间的融合，限制了数字经济对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支持。

第六，管理能力不足的制约。高效的管理是实体经济借助数字经济实现高质量发展的保证。数字经济相对于传统经济涉及范围更加广泛，涵盖到许多不同的行业，相应的政府主管部门也更加复杂，这增加了管理难度。而且随着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的融合，复杂性进一步提高，对管理能力的要求也进一步提高。然而我国并没有对数字经济进行统筹管理的部门，因此可能出现部门间沟通不协调和不同行业领导意见不统一等问题，这都会导致管理效率低，阻碍数字经济支持实体经济的高质量发展。

三、我国数字经济支持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机制

数字经济的融入可以提升实体经济的创新能力，推动实体经济全方位变革。同时实体经济通过与数字经济的结合降低了交易成本、提高了分工和专业化程度、促进了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进而实现高质量发展。因此，需要从实体经济的现实要求出发，从理论上分析数字经济支持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机制，包括动力机制、运行机制、保障机制与政策机制。

（一）动力机制

数字经济通过推动产业结构更新来支持实体经济的高质量发展。

一是新产业的形成提供支持基础。一项技术通过工程化、商业化开发形成新的产品（或服务、业态、商业模式），如果新产品市场反响好，需求不断扩大，那么就会有大量生产企业和配套企业涌入，最终形成一个新的产业。①李晓华：《数字经济新特征与数字经济新动能的形成机制》，《改革》2019 年第11 期，第40—51 页。数字产业化作为数字经济发展的组成部分，其主要体现为ICT 产业的发展。ICT 产业本身具有网络外部性和规模经济效应，这使得ICT 产业具有很高的成长性。数字经济的发展增加了市场对数字产品的需求，加快了ICT 产业的成长，为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的结合提供了动力，形成数字经济发挥支持作用的基础。

二是传统产业的数字化转型形成高质量发展动力。数字经济发展可以显著提升传统产业的技术含量与创新能力，提高成果转化速度与项目成功率。②张腾、蒋伏心、韦朕韬：《数字经济能否成为促进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新动能?》，《经济问题探索》2021 年第 1 期，第 25—39 页。数字经济来源于通信技术和信息技术等通用技术的发展，具有很强的渗透性，能够融入到各行各业中，提高重点行业的科技创新能力与资源配置效率，支持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作为实体经济的主体部分，制造业通过数字经济赋能，推动传统制造业信息化、服务化、绿色化、高端化、个性化发展。数字经济促使制造业拥抱新技术、开发新资源，提高实体经济的发展质量和效益，由此支持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对于农业，数字经济能够整合气象、商业和农业数据赋能农业生产，使低成本、高效率、数字化、精准化的农业生产成为现实，使传统“靠天吃饭”的被动式农业生产模式转型为主动式农业生产模式，从而达到节约资源、减少排放的目的，实现可持续发展的绿色农业，进而支持实体经济的高质量发展。

（二）运行机制

数字经济依托数字平台支持实体经济的高质量发展。数字经济推动实体经济分工和专业化的演进，分工加深后的经济个体需要平台进行交易，平台的出现和发展进一步降低交易成本，推动分工加深。平台就是通过将不同的用户群体纳入同一个网络以创造价值的一种商业模式。平台的出现由来已久，并不是数字经济所特有。①裴长洪、倪江飞、李越：《数字经济的政治经济学分析》，《财贸经济》2018 年第9 期，第5—22 页。传统经济中的商场、报纸都属于平台的范畴，但是传统平台因受到成本与时间、空间的限制，难以连接大量的生产者和消费者。数字平台则实现了市场参与者的零成本进入，而且随着进入数量的增加，平台创造的价值也不断增大。数字经济的发展推动数字平台的诞生，显著降低了市场交易的成本，提升了要素和产品在空间上的流动效率，优化了生产要素的匹配程度，从而可以更好地满足消费需求，支持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

数字经济下诞生的新型数字平台，以新的商业模式和生产模式支持实体经济的高质量发展。根据在社会生产过程中作用环节的不同，可以将平台组织分成两类。一是产品交易平台，这类平台的本质功能是为产品和服务的交易提供线上中介服务。淘宝网是这种平台的典型代表，它将全国各地的供给者和消费者集中在同一平台，突破地理空间的障碍，节省交易成本。从而推动专业化分工的演进，满足消费者的个性化需求，支持实体经济的高质量发展。二是生产服务平台，这类平台在设备管理服务、生产过程管控、资源配置优化等应用场景发挥作用。以海尔- 卡奥斯COSMOPlat、树根互联- 根云等为代表的工业互联网平台，可为大型企业提供大数据分析服务，帮助中小企业以较低成本完成数字化转型，优化企业资源配置，提高企业生产效率，推动实体经济向高质量发展迈进。

（三）保障机制

第一，建立数字经济统筹管理机构。数字经济相对于传统经济涉及的政府主管部门更加复杂，对管理能力的要求更高。数字经济的发展需要政府通过财政、税收和产业政策进行引导，前期的发展也需要政府的资金支持。数字经济统筹管理机构可以避免企业为单个项目准备多套资料、接受不同的评估与审查等繁琐程序，为企业提供“一站式”服务，提高针对企业的服务效率。同时还可以将原本分散的资金进行整合使用，针对重点领域进行集中突破，提高资金利用效率。以统筹管理机构保障数字经济更好地发挥支持作用。

第二，鼓励与保护企业家精神。企业家精神是创新的驱动力，是实体经济发展的灵魂，是实现科技创新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的关键。①任保平等：《新时代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研究》，北京：人民出版社，2020年，第202 页。创新是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核心动能，因此鼓励和保护企业家精神就是对数字经济形成支持作用的保障。不仅要在法律层面规范企业家行为，更应对企业家的合法所得进行保护，尊重企业家的创新得益。对作出突出创新贡献的企业家给予适当嘉奖，形成示范效应，鼓励企业家精神的涌现，推动实体经济持续创新，支持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

第三，健全法律法规和监管保障体系。完善知识产权成果保护相关法律法规，调动科技创新的积极性，支持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以立法规范数字经济个体的合理竞争，消除巨型平台垄断乱象，强化消费者个人信息保护。市场监督管理部门发挥主要作用，利用工业互联网、大数据等技术监管企业行为，进行市场运行数据收集与分析，通过数字经济发展监督管理体系，保障数字经济支持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

第四，完善数字经济发展标准评价体系。通过标准制定与国际化对接，实现对数字经济的快速发展进行衡量。一个综合、规范、系统的数字经济发展标准评价体系可以有效衡量数字经济的社会经济影响，这对于理解数字经济发展趋势以及数字经济与各行业融合程度十分关键，对数字经济理论和实践发展都具有重要意义，是数字经济支持实体经济发展的必要保障。

（四）政策机制

第一，从宏观的政策角度看。完善适应数字经济发展的市场经济体制，形成数字经济深度融入实体经济的基础，支持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不完善的市场经济体制会导致政府干预过度现象出现，从而引发市场扭曲，企业也会因此做出更多的寻租和投机等短期行为，造成资源浪费，从长期看不利于科技进步与创新活动的发生。因此要构建完善的市场经济体制，促进公平竞争，激发民间投资活力，释放市场中的创新潜力，进而提高生产效率，支持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

第二，从中观的政策角度看。一方面是利用产业政策在产业结构优化方面进行引导，更好地发挥数字经济对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支持作用。以数字经济的融入为契机，逐步淘汰落后产能，并将经济社会资源更多倾向于知识密集型和附加值更高的生产活动，增加高质量产品和服务的供给。另一方面是以区域发展政策来均衡区域间发展的差异，助力实体经济实现更平衡、更充分的发展。通过数字经济的支持，释放落后区域的发展潜力，推动落后区域的追赶，向以协调为特征的高质量发展迈进。

第三，从微观的政策角度看。企业是数字经济支持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主要微观载体，政府应从政策上支持企业的数字化转型策略，减少不必要的政策约束。在企业转型遇到困难时，政府应给予适当的政策和资金支持，帮助企业实现更高层次发展动力的重建。人才是任何领域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关键，以信息技术为基础的数字经济对人才的需求更为强烈。因此人才市场机制的完善和人才支持政策力度的加大，对实现数字经济支持实体经济的高质量发展至关重要。此外，还应加大国外人才引进政策力度，加强技术创新并带动学科发展，同时可以借鉴国外的先进创新经验和治理经验。

四、我国数字经济支持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路径

推动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融合发展，利用数字技术对传统产业进行全面改造，已经逐渐从经济建设层面上升到国家战略层面。为有效发挥数字经济对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促进作用，政府的引导作用至关重要。具体的实施路径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完善数字基础设施，推动实体经济数字化转型

数字经济支持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离不开基础设施的支撑。只有基础设施完善，数字经济才能更好地发展，实体经济数字化转型才能更加顺畅。

一是以人工智能、5G网络、工业互联网、数据中心、物联网等为代表的软硬件基础设施，例如基础网络、平台、基站、终端等基础设施体系的建设。完善数字基础设施，一方面可以促进各个基础技术模块的交叉融合，使数字经济基础设施不断迭代发展为有机整体，走入世界数字经济的前沿阵地；另一方面可以提高数据采集质量与数据传输速度，为快速精准的数据分析工作打好基础，从而更好地服务于实体经济生产管理决策的制定，进而推动数字技术向全行业的扩散，支撑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

二是国家级大数据中心的建设。在数字经济时代，数据是极为重要的资源，碎片化的数据并不能完全发挥出它的价值，因此打造国家级大数据中心在当下尤为重要。政府应对数据的所有权和使用权进行明确界定，制定数据标准，从企业以及各级政府部门收集现有数据，对数据进行标准化集中处理，建设国家级大数据中心。建立数据采集机制、完善数据的共享机制，为专业研究人员提供更真实、更广泛的数据，从而使作为数字经济中最重要生产要素的数据更好地发挥其价值。

（二）加强数字核心技术供给，为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动力

技术创新是支持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核心动力。数字技术的快速发展使数字技术融入到各行各业，精准控制资源配置，推动生产效率的提高。因此加强数字核心技术的开发刻不容缓。要在核心技术领域如集成电路、嵌入式芯片等核心元器件的制造技术以及关键工业软件的开发技术等方面追赶国际水平。

一是建设数字经济创新技术服务平台，提升技术创新效率，推动基础性核心数字技术创新；同时加入全球性交流平台，加强与国际先进技术交流，开阔视野激发灵感，积极发展并全力追求在全球的领先地位。

二是国家教育部门引导高校建设一批与数字经济相关的特色专业、重点专业，加强相关数字技术的基础研究。聚焦大数据、人工智能、5G 等重点领域，推进原创性研发和融合性创新，力争在数字技术重点领域取得若干原始性、标志性创新成果。

三是促进高校与科技企业合作，从实践中发现科研问题，努力实现基础技术和关键领域的突破。提高科技成果转化率，努力解决行业应用的实际需求，为实体经济提供足够的数字技术，为创新型国家的构建和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路径的转型提供澎湃动力。

（三）加强数字治理制度供给，为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制度保障

完善的数字经济治理体系，是数字经济支持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保障。因此，需要不断加强数字经济治理制度供给，完善数字经济治理体系。

一是数字安全建设，安全在经济发展过程中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尤其是在数字经济时代，数字技术的飞速发展带来了诸多方便的同时，也带来了更多网络安全问题。因此，加快完善数据安全管理，制定相应的法律法规，确保数据安全合法使用，引领数字经济快速稳定发展，对促进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意义重大。

二是强化数字经济市场竞争导向。由新兴技术衍生的算法合谋、价格歧视、平台“二选一”、大数据“杀熟”、“扼杀式”收购、自我优待等反竞争行为多样、隐蔽、复杂、频发，损害市场竞争，侵害消费者权益，妨碍创新和影响可持续发展。①孙晋：《数字平台的反垄断监管》，《中国社会科学》2021 年第5 期，第101—127+206—207 页。因此，政府要聚焦于平台垄断治理，坚决打击数字经济行业垄断，防止在数字经济时代滥用市场支配力的现象出现，为实体经济借助数字经济实现高质量发展创造公平的市场环境。

三是政策支持，政府增大实体经济数字化转型政策供给，提高政策精准度，使政府成为数字经济支持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助力。一方面政府要强化专项财政资金支持，引导各级财政加大数字经济投资，结合社会资本，全力推动传统产业数字化转型。另一方面政府应完善人才培养与吸引机制，鼓励传统实体经济采用期权、股权激励等方式吸引高素质人才和团队。此外，政府应为传统实体经济数字化转型领域用地、用能、创新产品等审批流程打开绿色通道，为数字经济支持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良好的政策保障。

（四）完善信用评估体系建设，为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信用保障

在社会经济活动中，信任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市场中交易活动的出现正是依托于交易双方的信用关系。进入数字经济时代后，交易活动发生在虚拟世界中，交易过程远程化，双方的交易由面对面变为了图片和视频交流形式。因此市场上的交易具有很强的不确定性，这就强调了信任在交易过程中发挥的基础作用。从这个角度看，数字经济是基于信任而发生的经济。然而对于经济个体来说，交易对方的信用状况难以获得。仅靠市场中自然形成的信用关系难以满足交易快速发展的需要，此时政府的主导作用和社会各界的共同努力显得极为重要。

政府应该主动牵头构建完善的信用评估体系，使交易过程中双方的信用状况可视化。数字经济时代的交易发生在数字平台上，因此数字平台是信用评估体系构建的关键。政府应建立起与数字平台的联系，督促数字平台完善商家和消费者之间的信用反馈体系。政府可借力于数字平台强大的数据搜集能力，并结合可公示的个人征信情况，在保证信息安全的基础上，推动与经济主体相关的各种信用数据共享，建立基于大数据的信用评估模型，将经济主体信用指数化。政府还应积极建设适用于数字经济的信用评估体系，并将其应用于数字平台上的交易过程中，从而使交易双方便利地识别对方的信用情况，全面降低交易成本，扩大市场交易范围，推动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

（五）加强数字化素养教育，为实体经济的数字化提供人才保障

数字化素养教育的加强有助于数字意识的形成，使数字经济在全社会中的发展更加顺畅，是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融合发展的基础铺垫。数字化素养的培育主要包括两个方面。

一是数字化的普及教育。数字化教育不能只停留在高等教育中，农民、一线工人和其他普通民众的数字意识也极为重要，他们是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结合的终端。一方面，政府应主动推进数字经济在农村的普及教育，让农民认识到农村电商等新型商业模式，为农民提供免费数字化场景应用教育，在基层建立起数字化意识，助力农业实现高质量发展。另一方面，企业也应当承担起社会责任，为一线工人提供在职教育，与职业教育形成联合，推动数字技术的应用落实，在全社会提高数字化素养。

二是新型数字人才的培养。新型数字人才是数字科技创新的关键，是支撑实体经济数字化转型的关键，谁拥有人才，谁就能在实现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中先行一步。这里主要是人才培养体系与数字经济相关学科专业的建设。目前，我国在数字经济领域方面的人才缺失，导致我国企业在互联网方面创新能力不足。①张鸿、刘中、王舒萱：《数字经济背景下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路径探析》，《商业经济研究》2019 年第23期，第183—186 页。尤其是专业跨领域复合型人才，在数字化和智能化大背景下，产业由分立走向融合的趋势日益明显，这就要求有更多高层次的复合型人才来推动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②任保平、邹起浩：《新经济背景下我国高质量发展的新增长体系重塑研究》，《经济纵横》2021 年第5 期，第 74—84 页。高校和研究机构是人才培养的主阵地，要建设科学的人才培养体系和完善的学科专业，注重跨专业复合型人才和应用型人才的培养，高效率地产出新型数字人才。助力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的结合，进而推动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

五、结束语

近年来，我国数字经济蓬勃发展，正逐渐成为新的经济增长点。在新冠肺炎疫情仍在全球蔓延的背景下，数字经济的发展在我国总体经济复苏中起到关键性作用。而且，数字经济所具有的创新、虚拟、聚合等特性不断推动农业、制造业、服务业等传统产业数字化，支持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从而在我国总体经济高质量发展中发挥重要作用。要推动数字经济对实体经济的高质量发展形成支持，就需要把握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的方向，以数字经济带动实体经济的创新能力提升，推动实体经济全方位变革，提升实体经济生产效率，提高全要素生产率。在推动数字经济支持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过程中还应注意到现存的诸多制约，如数字意识、数据质量、数字化转型服务供给、信用评估、人才供给、管理能力等问题。政府应当针对实体经济发展的现实要求解决这些问题，基于数字经济支持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动力机制、运行机制、保障机制与政策机制积极发挥政府的引导作用，进而更好地发挥数字经济对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促进作用。

当前，世界正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科学技术发展日新月异，“后疫情”时代下的经济也需要更充分的恢复。我国经济正处于多重时代的关口，迫切需要基于数字经济形成发展的新优势，数字经济作为我国经济发展的新动能，其与实体经济的融合正是新时代里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着力点与根基，是把握发展机遇的重要途径。因此，我国应进一步推动数字经济支持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积极引领“数字革命”，通过完善数字基础设施建设、加强数字核心技术供给、加强数字治理制度供给、完善信用评估体系建设、加强数字化素养教育等路径，发挥数字经济的放大、叠加、倍增作用，释放数字红利，更好地惠及全体人民群众，逐步实现新时代下的高质量发展。